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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门锦绣-第5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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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肖夫人闻言大怒,才要开口,却被王崇正吼了回去:“够了,吵吵闹闹的成何体统。这里可是正堂,不是你们逞口舌之快的地儿。”

    复又斜眼瞥见贞儿那梨花带雨,楚楚可怜的模样,心里不忍,遂用略带教训的口吻对肖夫人说道:“兰儿年轻,言语欠周全,大家如今都是姐妹,你又何必与她斤斤计较。”

    肖夫人见王崇正当着众人的面多番维护贞儿,愤恨难平,却也知道再闹下去也讨不到半点便宜,天长日久的,还怕整治不了这个淫蹄子。倒是那小野种突然召集大伙儿在这里议事,自个儿却这会子了也不出现,倒真是有点蹊跷,别是查出什么了吧。

    这样想着,遂将贞儿之事丢开来,心里却更加多了几分忐忑,只能暗暗祈求,一切莫要再出岔子了才好。

    雨霏目不转睛地盯着贞儿,见她梳着倭堕髻,上面簪着几支做工精细的金累丝花蝶钗,身着杏红暗花罗绣百子衣,桃红盘金绣花卉马面裙,脸上全是羞羞答答的****颜色,只可惜眸中麻木平静全无神采。瞬时只觉得心中一阵抽痛,悲苦交加,险些滴下泪来,碍着众人却也不好多问,只能强忍着满心酸楚拉过她同样冰凉的手,低声道:“还好吗?”

    贞儿深幽的眸子里闪动着点点泪花,泪珠儿开始在眼眶里打转,却强撑着不教它掉下来,强作欢颜轻声答道:“侯爷待我很好。殿下还请宽心,先歇一歇喝杯热茶暖暖身子,一会儿好戏就要登场了。”

    正说着,念远便领人来了,见雨霏形容憔悴,面色惨白的摸样,心里一紧,像是被看不见的手攫住一般,即痛且恨,看向肖夫人的眼光里多了几分冰冷慑人的杀气。也不行礼,只把手中提溜着的人儿往地下一扔,正色冷声道:“子陵不负父亲所托,已经找出在暗处生事之人。”

    众人闻言看去,只见地上那人儿衣衫褴褛,头上的坠马髻已经散乱,乌发挡住了大半个脸庞,辨不清容颜。许是方才磕到了头,瘫在地上像个死人一样半天没有响动。

    王崇正眉心拧成了个川字,手指那丫头疑惑问道:“你是何人?在府中施巫蛊之术意欲何为?还不快快将幕后主使之人供出,本侯还可以留你一个全尸。”

    那丫头闻言似有醒转,却不言语低着头一副虚弱的样子只管在地上瘫着。念远双手攒成了个拳头,牙关紧咬,见那丫头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垂死挣扎沉默抵抗的样子,越发恨得咬牙切齿,冷冷吩咐道:“去,打些冷水来,让她好好儿清醒一下。”

    底下人见念远横眉怒目,眼露凶光,哪里还敢怠慢,忙去井里打了满满一桶冷水来尽数泼了下去,毕竟是春寒料峭,被冷水一浸那寒气便直入骨髓,那丫头一个激灵,衣衫尽湿曲线毕露,身子狠狠地哆嗦着,牙齿格格作响,半晌,猛地抬起头嚎啕大哭。。。。。。

    众人这才看清楚她的样貌:往日如花似玉的脸上布满了一条条伤痕,有些已经裂了开来渗出了鲜红的血珠儿。泪水混着血水留下了一道道可怖惊悚,令人心惊肉跳、毛骨悚然的痕迹。屋里登时响起了重重的抽气声。有些胆小的惊声尖叫,一下子晕过去好几个。。。。。。

80:徒劳恨费声(三)

    这瘫倒在地,满身伤痕的女子正是昔日的秋棠,如今应该叫她秋蝉了。众人眼见秋蝉往日如花朵般娇嫩的脸上此刻已是血迹斑斑、触目惊心,左右脸颊更是留下了两个清晰的掌印,此刻肿的老高,皆倒抽了口冷气,在底下窃窃私语。

    肖夫人见秋蝉这幅狼狈不堪的摸样,先是吃了一惊,心下一沉,随即掩去怯色,佯作镇定道:“郡马爷这是做什么?这丫头好歹也服侍过你一场,哪一点不尽心尽力的。你怎么忍心对她施此酷刑。若是传扬出去,人家还以为咱们府里的主子尽是些刻薄寡恩的呢。”

    念远不屑地瞥了肖夫人一眼,直面王崇正疑惑微怒的目光,镇定自若道:“姨娘怕是误会了。子陵可没有动她一个指头。只是觉得这丫头形迹可疑,不过白问了两句,她便似疯了似的乱跑乱闯,许是被园中树枝划伤的也未可知。”

    肖夫人暗暗啐了一口,上前指着秋蝉脸上红肿的巴掌印,用尖利的语调质问道:“那这脸上的掌印又怎么说,总不会是她自个儿打的吧。”

    念远冷笑道:“谁教她口出恶言、随意攀诬他人。我这可是帮姨娘出气呢。”

    话音未落,似是回应一般,秋蝉从地上一跃而起扑向肖夫人,惊得她连连后退,却只抓住了一片衣角儿,凄厉如阴鸷一般的声音回荡在屋内:“太太,太太,救救我,求求你救救我。。。。。。”

    众人闻言,脸上皆露出了然的神情。肖夫人却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惊得魂飞魄散,秋蝉那血淋淋的脸蛋和那凄惨的叫喊声让她激灵灵打了个冷战,腿一软,险些摔倒在地。而王崇正那咄咄逼人的目光就像一把钢刀一样在她身上划来划去,肖夫人于是心下一横,使大力气一脚狠命地踹了过去,恼羞成怒道:“死蹄子,满嘴乱吣什么!你的主子在那儿呢,要讨饶要救命找他去。拉扯上不相干的人做什么。”

    那秋蝉顿时失了重心,向后仰倒,头重重地撞在桌角上,磕出个一个碗大的口子,一时鲜血直流,昏了过去。面容狰狞教人不寒而栗。

    王崇正见状重重地咳嗽了一声,肃容冷声道:“远儿,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念远正色道:“父亲大人,子陵经过多番查问,证实就是这个贱婢绣了布偶埋在梅花树下诬害郡主殿下的。”

    肖夫人被魏昌家的扶到下首紫檀描金万福纹扶手椅上坐好,又饮了一小口热茶,此刻已缓降了过来,安定心神,出声质疑道:“这丫头成日家都跟在郡马爷身边,从来也没踏入暗香阁半步。怎么说是她?郡马爷莫不是为了替郡主洗脱罪名就随便找个人来搪塞吧。”

    王崇正听了这话,心里也多了几分疑惑与防备,用清冷的目光上上下下打量着念远,语带双关道:“远儿,大丈夫爱护妻儿也是本分。只是莫要为了儿女情长因小失大,做出不明事理、罔顾法纪之事来。想想为父那晚叮嘱你的话,不要一子错,步步错啊。。。。。。”

    念远躬身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警容正色,道:“父亲大人放心,子陵再愚鲁,也断不会做出此等恃强凌弱,颠倒黑白的事情来。”随即从后面的小厮荫松手里接过一个黑漆剔犀雲紋方盘,指着最左边的布人,一字一句解释道:“父亲大人请看,这上面绣的字用的是广东粤绣中潮绣的技法。子陵已经查过府里的家口花名册,仅有秋蝉一人祖籍潮州。”

    肖夫人急忙插嘴道:“外边心灵手巧的绣娘多了,也未必就是这丫头做的?”

    念远镇定自若,连声冷笑道:“姨娘素来注重仪容,在鲜衣艳饰上的花销也着实不菲。又岂会不知,这潮绣向来传男不传女。绣工多为男工,且统归内廷作坊,只经办进贡的物什。因而民间会此技艺的并不多见。而秋蝉的老子曾为内造处的绣工,家里又没个男丁顶立门户,为使技艺不至于失传,必是全数传授于她了。”

    肖夫人依旧不依不饶,继续替秋蝉辩解道:“即便如此,中山王府的能工巧匠也不在少数,郡主殿下暗地里找一两个懂粤绣的绣工来缝制布偶也是轻而易举的事。”

    念远睥睨着肖夫人,眼眸中隐隐约约露出森冷凛冽的寒意:“姨娘倒真是唯恐天下不乱,硬要将郡主殿下与中山王府牵扯其中才可罢休,是不是?”

    肖夫人梗着脖子,不甘示弱道:“公道自在人心。若是你拿不出教人信服的证据,那中山王爷与郡主便难辞其咎。”

    念远怒极反笑,眼睛直勾勾盯着肖夫人,教她头皮没来由的一阵发麻,如同被毒蛇缠绕一般。这才轻声笑着拿起方盘右侧一个石青色方胜荷包,上面用金线绣着一对相依相偎的鹧鸪鸟,道:“这是在秋蝉房内找到的尚未完工的荷包,这上边两只鸟儿每一片羽毛的尾端之间都隔有一定的距离,留下了一片流白之色。与布人上小字的绣法一模一样。子陵去绣庄问过见多识广的绣工,潮绣有一独特技艺已经失传许久,名曰“水路”。秋蝉用的正是这一失传的绝技。”

    王崇正点头应许,因问道:“那你可曾问出她究竟是受何人指使,竟存了雄心豹子胆敢陷郡主于不义。”

    念远随即转头,一双深潭似的寒目逼视肖夫人,冷笑道:“这恐怕就要问一问肖姨娘了。”

    肖夫人眼皮一跳,嘴角抽搐了几下,见王崇正用难以置信的疏离的目光狠狠地瞪着她,心中暗道不妙。忙出声辩白道:“这死蹄子原来是在我房里伺候,可早两个月就调去听雨楼了。府里何人不知她与郡马恩爱非常的,就连郡主都为此生了好大的气。这会子怎么倒拉扯上我了。郡马爷可莫要血口喷人。”

    念远闻言,见雨霏苍白疲惫的脸上露出了些许埋怨,遂递过去一个满含歉意的眼神,这才冷声道:“是不是血口喷人再问一个人就明白了。”遂向外高声吩咐道:“带上来”。。。。。。

81:徒劳恨费声(四)

    念远见肖夫人矢口否认,妄想将事情推得一干二净。冷冷一笑,命人带了一个丫鬟进来。那丫头穿着粉红色暗花薄衫,梳垂鬟分髾髻,低垂着头,身上倒是干干净净并无半点伤痕。

    有些眼尖的已经失声叫嚷起来:“这不是胭脂吗?”

    原来这丫头正是那日因暗香阁外悄然出现的白莲花而在与小丫头争吵的胭脂。她原是中山王府的家生子,就是因为长得太过出挑了,心气又大,只想凭借自个儿的花容玉貌一步登天,也弄半个主子当当。可惜王府那些侧妃、夫人们哪个是吃素的,岂能凭空让她钻了空子去。偷鸡不成蚀把米,反倒被远远地打发了随郡主一起嫁了过来。

    不过是个凑数的,平日里还不识好歹,依旧打扮得花里胡哨的,一味的争强好胜,可着劲地往上凑。江嬷嬷很看不上她那轻狂的样子,就寻了个由头,将她从二等丫鬟降成了专管庭院洒扫的。许是知道自个儿不受人待见,她倒也安静了几日,没成想竟是个背主忘恩的东西。。。。。。

    堂下众人脸上皆露出鄙夷的神情,尤其是杜若,那眼神真恨不得要活生生吞了她一般。

    念远清了清喉咙,对着地上瑟瑟发抖的胭脂冷声道:“你把昨晚在我面前说的当着众人的面,再说一遍。”

    那胭脂一进门就瞧见秋蝉伤痕累累,血肉模糊的摸样,早已吓得三魂去了七魄,立时软在地上,牙齿咯吱作响,身子如秋风中的落叶一般抖个不停,好半晌方抽抽噎噎道:

    “郡马爷饶命哪!这都是秋蝉的主意,奴婢可什么都不知道哪。是她说太太觉着大奶奶的病全是郡主给冲的,要我把两个木头匣子埋在梅树底下解一解煞气,事成之后太太一定会把我调去听雨楼伺候郡马爷。奴婢一时糊涂油脂蒙了心,要是知道这里头装的是害人的玩意儿,就是借我十个胆儿我也不敢哪。”

    肖夫人这时也明白,看这情势自己若还想借巫蛊之事来陷害郡主,怕是不能了。只有尽快堵住这臭丫头的嘴,不要让这把火烧到自个儿身上来。遂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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