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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现在自己至多只有四年,四年后,甲午战争就会爆发,而身为驻朝大臣的自己,无疑将处于风头浪尖之中,就需在卷入那场影响东亚两国百年国运的战争之中。
四年内,自己需要办成什么事?
不仅要在异国他乡克服一切困难,练出一支新式陆军,还需要练出一支足以自保的海军,还有兵工厂、造船厂等一系列的配套工程,这些可不都得靠银子,可从什么地方弄银子?
自己可不像穿越小说中主角,当个相公便能值个千万两银子,若不是在京城开了煤行,别说练兵,便是想办最一般的事情,估计都苦于银钱不足,没有银钱谈什么办事?国什么事不需要银子?
如果想把这些事办成,没有两千万两银子做底,一切都是空谈,可是这钱从何处来呢?
“时间……银子!”
于心间思索的时候,李光泽却在一旁苦笑道。
“朝鲜的财力是别想了,朝鲜年入不过四百余万两,本国用度尚且不足,其国之瘠民之贫,远甚于国朝,便是极尽压榨协饷新军亦极为困难,想要于朝鲜办事……”
瞧着唐浩然,李光泽不无认真的说道。
“估计还得靠你殖产的本事,否则,一切皆是空谈!”
听他这般一说,众人无不是把目光投向唐浩然,众所周知,这唐浩然可是有着“运财童子”的名声,总是能在别人找不着银子的地方找着银子,若论殖产兴业的本事,这国朝可谓是无人能及,有他在还愁什么银子!
得!
见大家伙都看着自己,唐浩然的心里的苦水顿时翻滚起来了,自己在湖北办了一件事,结果世人便认定自己有拓财的本事,现在好了,指往他们给自己出谋划策弄银子看样子是不可能了。那朝鲜可不“我大清”,没有洋土药的泛滥谈什么“以征代禁”,自然也就不可能从中谋利。
“其实,这倒也不件难事!”
思索片刻,给自己打气也好,鼓励众人也罢,唐浩然信心十足的说道。
“朝鲜虽说国小民贫,可若是想些办法,倒不是说不可为,说到根子上,富源之道不过四个“殖产兴业”而已,关键是怎么做,如何去做,不过这殖产兴业需要本钱,这本钱朝鲜那边拿不出,朝廷不可能给,全得靠咱们自己!”
说着唐浩然便把目光投向宋玉新。
“杰启,现在号上能筹出多少钱来?”
“大概能筹出五六十万两的模样!”
宋玉新给了个数,现在号上的事他过问的更多了,自然知道号上能拿出多少银钱来。
“这点银子不够用的!”
唐浩然摇摇头,先看着宋玉新,随后又把视线投向史腾阁,笑说道。
“归祖,这事估计还得麻烦你,这件事咱们去天津之后,还务必请先办好了!”
第45章 天津卫(求推荐)
虽正值仲夏,可是天津卫里,却正是繁盛热闹的时候儿,和京城天子脚下那种庄严悠闲安静不同,天津的市井气和热闹却远远而有过之,而且相比于京城的脏乱,天津似乎更显整洁一些,这完全得益于北洋大臣李鸿章对城市的治理,虽仍不及租界,但于市街上却不见京城市街的脏乱,街道每日总有清夫打扫。
街上除了百姓,还有穿着练军军服的,操着淮地口音的官兵们在兜兜转转,自打从十几年前,李鸿章出任北洋大臣,移辕天津起,这天津自然成了淮军驻地,从淮军驻津以来,来自淮地周边的淮军将士和家属很多留在了天津便给这座城市带来了众多的改革,甚至在某种程度上改变了天津的方言,穿着号服的淮军大摇大摆的在街头横着走,全像是在家一般。
不单淮军官兵如此,就连忙天津的洋人也是如此,作为通商港的天津洋人也远多过京城,其中既有穿着整齐的洋人、也有穿着破落的洋人,他们或是坐着马车招摇过市,或是如普通百姓一般,于街上行走,还有穿着和服的日本人,拖着不到五尺的身板,在天津走来窜去的于商铺间推销着诸如火柴、洋油灯之类的洋货,东洋货虽说便宜,可质量却远不及西洋货,可总有老百姓图便宜,这生意倒也不错。
相比于京城,天津还有不少洋打扮的中国人,他们大都是洋行里雇佣的买办,没剪掉的辫子或是塞进帽子里,或是塞进衣服里,若是搁二十年前,一准被百姓当成猴似的看着,可现如今这也都习以为常了。
在天津一番热闹中,几辆西式的马车,进了天津卫,这几辆洋马车边跟着的十几个身形彪悍的汉子,瞧着那一身短打的模样,虽是没带刀枪之类便知这些人是练家子的。
“先生,这次来天津,是先拜见李大人,还是……?”
看着若有所思的唐浩然,韩彻试着问道,作为他的学生,在其往朝鲜赴任后,他便跟了过来,另外同文馆中愿意随其前往朝鲜的还有几人,不过能有资格与其同坐一车的,也就只有韩彻一人。
而这会韩彻这般问,自然是事出有因,众所周知李翁不和,而现在唐浩然可是早都被打上了“帝党”的标签,至于李鸿章则是“后党”,虽说按着理,两人应该见面,可这见面却有讲究,按着官场上的礼,唐浩然应该先住下,然后待到北洋大臣行辕派人来过之后再登门,可按着另一个礼,又应该守着下官下见上官的规矩,先登门递贴拜访,全上礼数。
可问题就在这,京中有眼睛在看着唐浩然,这个礼如何遵这会便成了事儿,守着官礼,便会得罪李鸿章,可若守着规矩,又会让翁常熟等人不满。
“拜,当然要拜!”
唐浩然语气坚定的说道。
“这李大人,可是北洋大臣,那朝鲜也是他的地界,咱们做下官的当然要先拜他,更何况……”
话声稍稍一顿,唐浩然笑说道。
“咱们也不是平白无故的拜他,不还要从他那挖走些人嘛!京城那边……”
冷笑一声,没想到自己千方百计寻的靠山,到最后还是没靠成,虽说到自己临出京的时候,那位“两朝帝师”特意宴请自己,给自己送行,而且还特拨了十万两的经费,可这靠山靠不住的道理,又岂会不懂,不过现在自己还需要这个靠山。
当然在私下里,唐浩然却对与李鸿章的见面充满了期待,不为其他,只是为其在历史上那番毁誉参半的评价;当然更为重要的是,自己能从那位李中堂那得到什么。
“蓬、蓬、蓬”
接连三声号炮在北洋大臣行辕响起,瞧着那号炮,唐浩然倒觉得有点儿像是后世婚丧嫁娶时用的“三眼铁炮”或者说三眼铳,这会这号炮却是迎宾的礼,这完全出乎了唐浩然的意料,他没曾想到自己不过是刚递了一个贴子,不过片刻功夫,这边就做好迎宾的准备,号炮声中,便有两位行辕的仪官儿,躬身在前面引着路,直接将唐浩然引进行辕大门,没走几步,就看见督府二门前,官衣整齐的站着一群人。
这其中竟然没有一个熟人,这会唐浩然反倒是觉得自己交游太过不广了,按道理来说,自己来到京城也有四个来月了,可在这近在咫尺的天津北洋大臣行辕中,却没有一个熟悉的,这不行,以后得注意了。
心里这般反思着,唐浩然只瞧见这些人间众星拱月般的围着一个身材高大,体型消瘦的老者。不看他身上伯爵的补服,也不看那翠森森的三眼花翎。只看这老者半开半合的眼睛,目无余子的气度,再加上那过一米八的个头,在晚清的政坛上除了李鸿章,还能有谁?
在晚清,李鸿章是个绕不开的人物,不过弱冠即为翰林,接着便又投笔从戎。师从曾国藩。被这清季伯乐称其为才气内敛,胆大心细,在人才济济的曾氏幕中被目为幕中第一人。后来又募淮军,援上海,破天荒的开始编练近代军队。办制造局,创译书馆,带着淮军平定东南。功绩勋业赶上了可称为前辈的曾胡左三人。后来继承曾国藩之后剿平捻军。在随后的数十年间,这满清帝国的场子完全是靠着其一手创建起来的淮军独撑着。
也同样是这个人,签了《清法新约》丢了越南,签马关条约,割了台湾,丢了朝鲜,赔款二亿五千万。在那老娘们像失心疯似的像十一国宣战后,又是其拖着快病死的那把老骨头又签了辛丑条约。
这个人,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即便是百年之后,其面目仍然复杂得难以评价。可至少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这是一个绝不好糊弄的老狐狸!
就是这个老狐狸,在中法战争时,在水陆皆失利的情况,用微不足道的代价,在法国国内一片战声之中,保住了台湾、保住了西南,也同样是他,在辛丑年间,挽回了中国可能为八国分割占领的局面。
这个人……不好对付!
在唐浩然看着李鸿章的时候,李鸿章的目光也同样落在他的身上,带着几分欣赏,又有几分可惜的意味,但终究还是堆起了笑容。唐浩然没让他亲迎上来,就急步几下趋前,一个千打下去。
“新任驻扎朝鲜总理事务大臣唐浩然,参见中堂大人!”
唐浩然抵津后的主动参见,多少总在李鸿章的意料之外,既然对方给足了自己面子,这面子便不能让他掉下来,于是他连忙上前一步,一把搀住他,免去他的跪礼。那手劲很大,显然不是虚礼,接着便听见李鸿章笑道:
“少年英俊,后起之秀。我对唐大人可是早闻大名了,别行这堂参礼啦。虽说这行辕现在亦理着朝鲜的事,可说到底,朝鲜的事情将来皆由驻朝大臣全权,往日的名分便不提了,咱们两今个还是坐下痛痛快快的说话!”
他的话说的亲切,可话里却隐隐的透出一层意思来——这北洋可为朝鲜大臣重,亦可不为朝鲜大臣重,换句话来说,如何做全在你唐浩然的身上,虽说李鸿章的官话淮音很重,但与唐浩然当处怎么着也在省城呆过,自然也听明白了他话里的意思。
“下官虽不于中堂大人门下,可这朝鲜之事往日皆由北洋大臣署理,这次下官去朝鲜的差使,虽说着“全权”,可还非得要中堂大人多多照应、指点不可。”
话里唐浩然便服了软,点出了这“全权”背后的意思来,听他这么一说,李鸿章大笑一声,拉着唐浩然的手就朝内堂而进,看起来显得很是亲热。
进了内堂,分宾主坐下之后。李鸿章只是笑呵呵的看着唐浩然。
唐浩然也是一脸憨笑。
“下官这差使……”
李鸿章却没有接过话来,而是笑问道。
“唐大人也是淮地人?”
唐浩然连忙起身答道。
“是,在下祖籍正是淮地,先祖于武昌行商,却未落籍……”
反正自打从认了唐家的亲,自己便在这年头有了根,先拉拉关系再说。
李鸿章点点头,瞧着屋内的众人说道。
“这算起来,这屋子里坐的小一半都正分儿老乡,以后各位要多亲近亲近。”
底下陪坐的人一连声儿的答应,都拱起马蹄袖朝唐浩然抱拳打招呼。害得他不得不一一回礼。又闹了好大会方才落座。
待重新落座后,唐浩然再次坐直,依然笑道。
“下官这差使……很是难办,本来不该烦扰中堂。但既在其位,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