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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风流-第44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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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高燧对这大哥,向来戒备深重。朱高炽在套他的话,他哪里肯上当,只是打了个哈哈:“这是我的胡言乱语而已,昨夜吃醉了酒,昏昏沉沉的,哈……恭喜皇兄,如今监督国政,不日,就要克继大统了。”

    这话儿实在诛心,吓得所有人面如土色。

    说话的魅力就在于,每一句话,得看什么人说。比如不日就要克继大统这番话,在太子口里出来,那就是心有所图;在大臣口里说出来,就是大逆不道;在寻常百姓口里说出来,这就是妄言国是;可是偏偏在朱高燧口里说出来,即便是传到了天子的耳朵里,多半也只是摇摇头,骂几句这个混账,又在胡说八道。

    可是说者‘无心’,说者‘胡闹’,这听着的,可就是要命了,但凡有一个人露出些许的得意之色,但凡是太子殿下稍稍应了一句,在这人多眼杂的地方,怕是用不了一天工夫,就要传入天子的耳中,用不了多久,他这个监国的太子,好日子也就到头了。

    正因为这么一句‘戏言’,早让解缙人等吓得冷汗湿了后襟,一个个紧张的看向太子,生怕太子殿下没有听出话外之音,不能从容应对。

    朱高炽脸色一沉,却是斥道:“三弟,休要胡言乱语,父皇延年万岁,克继大统四字,是我们做儿子的能说的么?父皇对你多有溺爱,你更该感激才是,岂可如此胡言乱语。”

    朱高燧只是笑,道:“是,是我胡言乱语,是我胡言乱语,啊……天色真好啊,风和日丽,臣弟告辞了。”

    他似乎了解了恨,倒也洒脱,自动有人给他分出一条路来,便飒然而去。

    倒是在人群之中,却不知是谁在嘀咕了一句:“果然是龙生九子,各有不同啊。”

    听了这话,朱高燧脚步微微一滞,眼眸掠过了一丝冷然,嘴角勾起,浮出几丝冷笑。各有不同,自然是说他这老三,是个草包、废物了。

    朱高炽却是背着手,气度非凡的目送着这个兄弟,嘴上含笑,可是眼中的冷漠,终究还是显露无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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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曲终人散,那舟师早已去远,群臣自然各自散去。、

    太子回到东宫,詹事府这儿,一句热闹起来,事到如今,天下的大小事务,自然也就落在了詹事府上,甚至内阁和翰林院,也专门派人在此值守,以备不时之需。

    朱高炽的心情,却被自己那兄弟破坏殆尽,他负着手,在殿中来回踱了几步,虽是刚刚回来,却并不觉得疲惫,只是驻足的时候,眼眸微微一沉,淡淡道:“来人。”

    有个太监小心翼翼走进来,道:“殿下有什么吩咐。”

    “有古怪。”朱高炽慢悠悠的道:“这里头,肯定有古怪,那老三虽然荒唐,可是依着本宫看,他不会空穴来风。”

    倾听的太监一头雾水,哪里晓得殿下意有何指,却只得弓着身,继续听着。

    朱高炽又道:“看来,这郝风楼,和本宫那妹子之间,真有点什么,本宫倒是想起什么了,他们是老相识,在镇江的时候,就已认识了,问题看来就出在这里。你,去……寻赵忠,寻赵忠那个奴婢,让他好生查一查,要查清楚才是。”

    这太监道:“殿下要查什么?”

    朱高炽坐下,端起茶盏喝了一口,面露微笑:“查一查郝风楼和荆国公主的私情。”

    “奴婢遵诏。”

    那太监转过身便要走。

    朱高炽却是将茶盏放下,叹口气,道:“还有,去招呼一下,请解先、胡先生、黄先生,还有夏部堂、刘部堂、赵部堂等人来,本宫要和他们商议国是,有些事,得细里谈,对了,叫詹事府的詹事、长史,还有翰林院的几个编修,都来旁听,既是议政,还是热闹一些好,不要关起门来。”

    朱高炽这么做,自是出于谨慎,参与机要的人越多,越是向自己的父皇表明,自己没有任何秘密可言。

    “去吧。”

    靠在椅上,朱高炽的心情,突然开朗了许多。手扶着椅柄,目视正前,朱高炽顿觉自己,真有几分君王之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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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四十二章:圣孙

    太子监国的日子,总是过的慢一些。

    其实朝廷也没什么变动,无论是军政、民政还是人事,其实都是萧规曹随,太子不傻,自然不会愚蠢到擅自更改天子的既定国策,因此这所谓的监国,无非就是看家而已,想要施展太子自己的想法,只怕还得再等十几年。

    自然,有心人也明白,这个监国,舒服倒是舒服,可问题就在于,你不能把事儿办的太好,得抱守残缺,若是没有一点可以挑剔的地方,远在北平的皇爷一看,好嘛,老子这个天子都不如你这个太子,虽说大家是父子,可是长江后浪推前浪,后头还有一句话叫什么来着,是了,前浪死在沙滩上。太子当然不能做后浪,他得乖乖的犯点小错,果然,因为几桩赈济的事,惹得北平那边来了申饬,痛斥太子不晓轻重,钱粮调度不力。对此,太子自是‘胆战心惊’,虚心接受,并且诚恳的上了一道请罪的奏疏,那痛苦流涕的表情几乎跃然于纸上,只说儿臣无才无德,不堪为储君,铸下弥天大错,恳请父皇惩处。

    北平那边一看,其实这只是小过,于是永乐便觉得自己有些过份了,又不免下了一道旨意来,好生抚慰太子一番,说是太子平日勤恳勉力,并无大的过失,此前申饬,不必介怀,望从此往后,引以为戒,有则改之、无则加勉。似乎皇上还觉得有点过意不去,又好生的加勉了几句。说太子供应边镇及时,算是一功云云。

    君臣相笃,到了这份上。实在是普天同庆。

    可若是说太子只是犯错,那可就错了,其他方面,在内阁和各部的通力协助之下,朝中的许多事务,都是井井有条,所谓大事不糊涂。小错偶尔错几分,这里头的度,朱高炽掌握的尤为精准。

    于是乎。金陵这边,倒是安生的很,乏善可陈,没什么大事。

    倒是那赵王。屡屡觐见徐皇后。他为了郝风楼的事,倒是颇为上心,一开始呢,并不急着把事情说出来,只是先旁敲侧击,每日只是念叨,荆国公主年岁不小,到了待嫁之年。再不下嫁,怎生得了。

    有时陪着徐皇后听戏。便感叹,凌儿真是可怜,父母双亡,好不容易,宫中过继了她,算是给了她一个安慰。可是……现在外间有传言,说假女终究是假女,否则儿女大事,宫中却为何不上心,母后啊,这可不成,有人戳咱们的脊梁骨头啊,不晓得的,还以为咱们真的慢待了凌儿,人言可畏、三人成虎……

    这徐皇后听戏,最讨厌别人吵闹,现在赵王如此,却又发作不得,只得挥挥袖子,边上聪明的内官立即撤了戏班,徐皇后还端坐在这月台上,道:“你说凌儿的事?这几日你为何总是提起她,不过你说的对,是该嫁了,本来早就该嫁了,可她不依啊。她和其他人不同,性子刚烈着呢,成国公世子、黔国公世子,她不是都瞧不上么?瞧不上,能有什么法子?至于其他的,她就更看不过眼了,你这小子,休要拿这些话来激本宫,你和她有什么仇,非要将她嫁出去?她眼界儿高,不能草率。再者说了,你自己也说,她身世可怜的紧,湘王一族,到这个地步,本宫也扼腕呢,所以就更不该随意了,瞧你这意思,是有什么人选?”

    朱高燧却是不傻,现在却不是透露底牌的时候,现在说了,痕迹太过明显,得先让母后上心,然后把该否决掉的人都否决掉,最后自己‘一拍脑袋’‘灵机一动’才有希望。

    所以他也故作懊恼的样子,道:“儿臣哪里知道,想必这天下多的是青年俊彦,咳咳……总是能挑出个她满意的。我是个男人,怎么懂这样的事,自然是母后张罗。”

    徐皇后嗔怒道:“你这家伙,竟也好意思说自己是大男人,是大男人,成日和本宫絮絮叨叨这儿女情长的事做什么?”

    朱高燧语塞,满肚子委屈,自己给那郝风楼来回奔走,结果现在,连男人都不是了,想到这儿,便不禁怅然,在家中没地位,在母后这儿又被小瞧,这日子是真的没法儿过了。

    他受了一肚子气,乖乖出宫,想去寻郝风楼,到了北镇府司,这儿的人都是认识他的,也不必通报,他直接走进郝风楼的值房,便见郝风楼拿着一封信笺直愣愣的发呆。

    朱高燧不由笑道:“怎的,我的郝大人,又在思……春了,我有一件大事告之于你,你那事儿,八字已经有了一撇,你且听我说,这事儿……”

    郝风楼却是幽幽叹口气,道:“八字没有一撇了,你也不必忙活了。”

    朱高燧大惊:“这又是何故,我没说错什么哪,母后那儿,本王是巧施连环计,所谓步步为营,请君入瓮,就等着收网呢,怎么就八字没有一撇了?”

    郝风楼却是吁了口气,将信笺放下,道:“凌儿走了,她信里说,郎固有情妾亦有意,奈何天未必遂人愿,正因相知相识,才知我今日何其不易,望我以前程为念,不必再去寻她,她已走了……”

    朱高燧大惊失色,道:“这岂不是白费了一番功夫,郝风楼,你可是玷污了我妹子清白的。这事,你怎么办?”

    郝风楼将信笺放下,重重吸口气:“找,天涯海角也要找回来!”

    朱高燧这才松口气,道:“不错,她能到哪儿去?找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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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东宫。

    朱高炽双目布满了血丝,批阅着内阁送来地几份票拟。

    其实有内阁协助,东宫这儿,实在没大事,不过这个样子,却还是要做的,朱高炽深谙自己的地位稳固并非来源于睿智和圣明,而是勤勉,在父皇眼里,最期许的也是这勤勉二字。

    父皇虽然走了,可是天知道,这京师有多少耳目,每日这金陵有多少消息会送出去,正因为如此,朱高炽更该格外的小心。

    他这几日,感觉身子有些不适,好在皇长孙朱詹基总是来伺候,一边看着父亲批阅奏疏,一边端茶递水,偶尔闲下来,父子之间,说一些体己的话。

    朱詹基年纪轻轻,不过十六七岁,可是却生的器宇轩昂、文质彬彬,他是个很有孝心的人,对父亲的照料,可谓无微不至,朱高炽在埋首案牍的时候,他自己也抱着书在一旁看,绝不发出一点动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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