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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安彻底没词了,要证据,他拿不出,而且郝风楼跑去东厂打他东厂掌印,本来就是一件匪夷所思的事,就如解缙跑去锦衣卫打郝风楼一个道理。
王安有点儿发急,一时又组织不起语言,因为他原本以为板上钉钉的事,竟然轻巧被推翻,现如今想要再找郝风楼的弱点,便有点无从下手的感觉。
其实若给他足够时间,让他好生布置,事情是不至这样坏的,偏偏他自己找死,受伤之后,为了博人同情,天天唧唧哼哼的躺在卧房里,结果自以为胜券在握,实则却早已进了别人的圈套。
可是郝风楼是绝对不会给他任何机会的,王安此时已经彻底惊慌失措,他岂肯放弃这个机会,郝风楼二话不说,立即拜倒御前,沉痛的道:“陛下,王安诽谤微臣,十恶不赦,微臣乃是清白人家,不曾做此背德之事,至于东厂之中,殴打东厂掌印,更是子虚乌有,微臣自幼,深受家父教导,教之以家训,更是告诫微臣,毋急遽怠缓、毋欺妄躁率。微臣对此,一直铭记在心,即便偶有轻率之处,亦不免自省悔过。此后承蒙母后不弃,收为养子,微臣每每入宫问安,亦是聆听母后教诲,受益良多,母后告诫微臣,若因事相争,安知非我之不是,须平心暗想,万万不可仗着母后,而欺凌良善。这番话,微臣一直铭记在心,不敢相忘。可是王安,口出恶言,诽谤微臣如斯,陛下若不严惩,还微臣一个公道,微臣将来,还有什么脸面做人?”
郝风楼说罢,再不做声了。
他说了一大堆的话,其实真正要命的,却是最后一句,说是徐皇后对他淳淳教诲,让他需因事忍让,切不可恣意胡为,此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吹捧母后一番,可同时,又似乎透出一个信号,假若诽谤郝风楼的王安不能得到严惩,那么天下的非议就不会停止,这不但伤害的是郝风楼,是郝家,同时对徐皇后,也是一种伤害,无知之人,定会嘲笑徐皇后‘教子无方’,甚至会有人去想,这郝风楼如此肆无忌惮,莫不是受了徐皇后的教唆。
只听了这话,天子和群臣便开始动容了,几乎所有人都预料到,王安完了。
朱高炽的脸色亦是微沉,他突然意识到,郝风楼这厮,把自己都算计了进去,既然提到了母后,那么,有人诽谤郝风楼,也算是间接的诽谤自己的幕后教子无方,身为太子,岂能无动于衷?
此时若不表现,更待何时?
其实朱高炽本就想偏帮郝风楼一把,也算是给母后有一个交代,而现在,他却不能如此淡然的轻轻划拉一下如此简单了,朱高炽义愤填膺的站出来,道:“陛下,儿臣有事启奏。”
众人一见太子贸然出来,先是一惊,有人明白了什么,也有人尚没有拐过弯来,心里不免觉得太子有些冒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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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八十四章:伏法
朱高炽出班,道:“父皇,王安此人,看似良善,实则却是包藏祸心,父皇的本意,是创东缉事厂,稽查不法之事,可是王安名曰稽查,却打着宫中名义,四处敛财,敲诈勒索,京师商户,怨声载道,此后王安非但不知收敛,更是胆大包天,制造冤狱,剥皮敲骨,欺凌百姓,朝野上下,人人侧目,却碍于他的权势,不敢声张,人人将其畏之如虎,此人……十恶不赦,虽掌东厂不久,所触的罪状,却是罄竹难书,此事儿臣本想上奏,无奈何却怕这王安日夜伴驾御前,若惹恼此人,儿臣害怕此人间我父子之情,是以敢怒而不敢言。不曾料想,今日他构陷郝风楼,颠倒是非于如此,儿臣斗胆,只好畅所欲言,恳请父皇严惩此恶贼,正本清源,还海防侯一个公道。”
这番话,掷地有声,却无疑是东宫这边,彻底的给王安定了性。
今日王安若是不死,东宫这边,怕也没面目做人了,以太子的谨慎,没有十足的把握,是绝无可能做出如此举动,可能性只有一个,王安已经成了半个死人,而太子要做的,就是临门一脚,送他一程。
一方面,给大臣们一个交代,东厂近来,惹得满朝文武人人自危,而太子殿下补上这最后一刀,正好从中博取名望,与此同时,在母后那边,也有个交代。
这便是一箭双雕,对朱高炽来说。他看准了时机,除了动动嘴皮子,并没有任何损失。可是从中得到的,却是不少。
再加上平时,坊间多有流言,说是太子和海防侯不睦,这事儿,终究显得他太子心胸狭隘,不能容人。而今日,也算是给那流言,做一个‘澄清’。
太子一经出马。便宛如在粼粼春水之中投下巨石,顿时引起轩然大波,立即让这奉天殿不再平静。
太子殿下乃是储君,多少人的身家性命。都托付在这殿下身上。又有多少人,巴望着能攀附上这棵未来的大树,更何况,汉王调去了大同,宫中的信号已经十分明显,太子殿下将来克继大统,已经毫无悬念,太子殿下的身份是最尴尬的。一般情况下,朝中的政务。太子极少表态,原因无他,一是少说少错,多说多错,任何一点错误,都不是朱高炽所能承受。而另一方面,当今天子,是个极为强势之人,太子哪里敢显露自己的锋芒。
而在今日,太子殿下十分罕见的站出来表态,这个时候,不再把握机会,向太子殿下证明自己的立场,还等到什么时候?
解缙已是出班,朗声道:“陛下,东厂之罪,人尽所知,微臣举罪状有三,恳请陛下明鉴,其一,王安有义子数人,尽都市井无赖之辈,并未进入行伍之中,却冒以军功得谋职位,王安委他们亲军之职,这几人仗着王安的势力,在京师之中行为多有不检,以至人人侧目,却是敢怒不敢言;其二:王安自任东厂掌印,命人赴北通州哄抬棉布价格,中饱私囊,祸乱地方。其三,任用私人掌控京师各家商户,以私废公,欺君妄上……”
“陛下……微臣有事要奏……东厂……”
“陛下……”
一下子,那些个沉默之人,俱都跳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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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安吓得面如土色,不曾想,自己的人缘坏到这个境地,尤其是太子殿下,自己待他,可不曾有什么怠慢之处,甚至可以说,自己就差卖身投靠了。只是可惜,太子殿下顾忌自己的恶名,怕被人说是结交小人,信重阉人,甚至还忌惮天子对他产生什么怀疑,遂一直和王安保持着距离。
可是王安可没得罪过太子啊,王安万万想不到,这个时候,对自己痛下杀手的,居然是太子。
他一下子瘫坐在地,听着无数人陈述着自己的罪状,仿佛一下子,自己成了天下最大奸大恶之人。
完了……什么都完了。
身处在这是非圈子里,王安即便是再蠢,也知道眼下意味着什么,墙倒众人推,每一个,都在落井下石,一块块大石砸在王安的头上,很痛,很痛!
遥想当年,自己在北平王府当差,不敢有丝毫的马虎,一步步走来,如履薄冰,好不容易,熬出了头,成为京师之中,有数的人物,可是万万不曾想到,事到如今,却成了过街老鼠。
刚刚到手的富贵荣华,转眼之间,便成了过眼云烟,王安脑中空白,几乎要昏厥过去。
朱棣抚案,其实方才发生的一切,他都看在眼里,每一个人在殿中的表现,都一览无余。
朱棣的沉眉,心知该是他做最后裁决了,不过这件御审,他所表现出来的超脱态度,是在有点儿耐人寻味。
朱棣食指往御案一按,旋即道:“周爱卿,既然已经水落石出,你来说说,如何处置。”
这周爱卿,乃是大理寺卿周汝,周汝熟知刑狱,因此听到陛下相询,倒也是气定神闲,出班道:“微臣窃以为,王安诬告郝风楼,身为东厂掌印太监,厂卫之争,亦有责任,且不思悔改,更有大臣弹劾他诸多不法之事,其罪可谓不小,理应将其交由法司,核实他的罪行,再明正典刑,以安人心。”
王安听到这话,已是知道,自己彻底完了,整个奉天殿里,谁经得住法司勘查,用不了多久,便不知有多少罪名出来,况且又是太子殿下亲自带头弹劾,即便是自己的几个徒子徒孙真肯为他奔走,又有谁肯高抬贵手,这一下,是真正彻底完了,他几乎可以想象,数月之后,一沓沓详实的黑材料送到君前,无数的罪状,俱都出现在天子眼前,天子震怒,自己死无葬身之地的场景。
那周汝捋着须,晃了晃脑袋,眼睛落在郝风楼身上,才慢悠悠的道:“郝风楼暂代锦衣卫,厂卫之争中,锦衣卫的责任亦是无可推卸,幸赖郝同知虽铸下大错,终究还有悔改之心,孑身前往东厂,自请发落便是明证,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再加上郝风楼亦蒙受王安构陷,理应从轻发落为宜,微臣斗胆,窃以为应当罚俸半年,以儆效尤。”
周汝是个老油条,一个重拿,另一边轻放,王安当然是要严惩,这叫以安天下人心,至于郝风楼,一个罚俸半年,看上去倒也不轻。
对于那些穷京官来说,倒还真是如此,京师里的官儿多,有油水的却是少数,绝大多数,官职看上去骇人,实则平日里冰敬碳敬,却是绝对没有他们份的,这些人所靠的,无非就是那么点儿俸禄,太祖皇帝是个变态,对于官吏,素来苛刻,既想马儿跑,又想马儿不吃草,官员的俸禄,实在微薄,看上去似乎足以养个殷实人家,偏偏作为官老爷,逢年过节,总要和同僚迎来往送,出入则少不了车轿,门房那儿,为防有人拜访,更要养着个门房,君子远庖厨,厨子也是必须得有的,有了厨子,更不免得有一个婆子伺候女眷,这一来二去,若是家中殷实的倒是可以靠家中接济度日,可是遇到家中贫瘠的,本来日子就过的苦巴巴,再来个罚俸,一家老小,就真要喝西北风了。
可是郝风楼不同,罚俸半年,连挠痒痒都不算,无关痛痒,郝家随便一个进项,就足够郝风楼逍遥一世,莫说是罚俸半年,便是罚俸一辈子,亦是不足挂齿。
朱棣听罢,似乎觉得还算满意,脸上掠过一丝肃杀之气:“今日之事,就此作罢,一切,都遵照周爱卿的谏言办理,命有司缉拿王安,郝风楼鼓动锦衣卫滋事,本欲严惩,只是他既有悔过之心,朕本意,是让他再多吃一些苦头,奈何周爱卿既已论刑,朕也唯有如此。望诸卿以此二人为戒,再有公报私怨之事,朕更不轻饶。
众臣纷纷高呼万岁,今日的廷审,自然也就结束,只是结果,却是出乎了所有人的预料之外,闹出这么大的事,谁也不曾料到郝风楼能够全身而退,也更不曾想到,王安这状告之人的罪责如此之重,更让人思量的是,太子突然出面为郝风楼开脱,单凭这一点,就足以让人遐想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