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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郝风楼脸都红了:“学生问的不是这个,学生问你,师父砸了我的茶盏这是何意,这是上好的白瓷,我托了许多关系才买来的。”
姚广孝老脸一红:“为师顺手而已,这不是给你讲道理,好教你融会贯通。”
郝风楼气得要跳起来:“可是你为何不砸自己的,你自己的茶盏离得更近一些。”
姚广孝吹胡子瞪眼:“不就是一个茶盏,为师教了你这么多道理,难道就不抵一副茶盏?”
郝风楼痛心的道:“这不是茶盏的问题,明明你自己的茶盏离得近,我的茶盏在棋枰另一边,你说顺手,却是把我的茶盏砸了,这还有没有王法?”
姚广孝眯眼:“孺子不可教也,如此斤斤计较,怎么做得了大事。”
郝风楼伸出手:“忍你很久了,赔钱!”
第四十四章:出大事了
七月十六,大吉,宜出行,婚娶。
阳光明媚,秋风飒飒。
这样的好天气理应踏踏青,唱唱歌才好。
只是今天,在东华门附近,这里的气氛很沉重。
郝风楼一大清早就到了百户所,召集了所有人,让大家时刻关注街面上的动向,有些话他虽然没有直说,不过意思很明显,今天可能要出事。
今日乃是一代名儒方孝孺的头七,他师从宋濂,担任过皇太子和皇太孙的老师,他推行过新政改革,革除掉了洪武时期对读书人的一些歧视政策。
不管这个家伙是好是坏,但是有一点却必须承认,这个时候的方孝孺乃是天下一等一的名士,尤其是他不屈从朱棣,以此惹来了弥天大祸,做出了许多读书人只敢想却不敢做的事,就足以让人动容。
锦衣卫和读书人一向不对付,这两个圈子也算是冤家,从锦衣卫筹建到覆灭,双方压根就没有和睦过。
况且自洪武皇帝裁撤锦衣卫之后,朱棣重建,用意很明显,锦衣卫就是用来对付读书人的,现在街面上出现了异样,东华门百户所想打酱油都不成。
郝风楼清早起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希望不要出事,最好这些读书人心平气和地抒发了对方孝孺的怀念之情之后,立马从哪儿来滚回哪儿去。
可是虽然带着侥幸心理,该做的准备还是要准备,在百户所里把所有坐班、巡街的都召回来,随时应变。
此时,在方府外,越来越多的读书人开始聚集,有人索性就在府外席地而坐,有的则是朝中门深深作揖,行弟子礼。
一个、两个、十个、一百个、三百个……
这已贴上了封条的方府就好像一块磁铁,吸引着无数人到来。
甚至里头还出现了疑似官员的人员。
靖难之后,有人得意就自然有人失意,建文帝打压藩王和勋贵,可是对读书人却是极好;而现在永乐上台,打着恢复祖制的旗号,在许多人眼里,这分明就是开历史倒车。
有人前来的目的是为了祭奠方孝孺,有人是来抒发自己的不满,读书人虽然没有弘治之后那般嚣张跋扈,可是骨子里却总是希望自己有些风骨,于是乎,人开始越攒越多,方府四周开始弥漫着不安的气氛。
紧接着,有人开始痛哭起来,这是一个很不好的信号,因为大肆大哭极容易引起共鸣,人一旦情绪激动,就会带动其他人,而一窝人情绪激动,就是酿成大事的征兆。
不远处,总旗吴涛小心翼翼的盯着,脸色一下子不太好了,身后的一个校尉扯扯他的袖子:“大人,怕要出事了。”
吴涛点点头:“这么多人,不出事才怪,回去禀告吧。”
百户所里气氛紧张,郝风楼也感觉不妙,该来的终于来了。
他看看吴涛,又看看曾建,这两个他都不太信得过的家伙,此时脸色也很难看。
对所有人来说,这简直就是灭顶之灾,一旦读书人做出过份的事,百户所无论是否弹压都是罪无可赦,你弹压下去,但要笼络读书人,所以拿你做替罪羊;放任不管,闹出这样的大事,你无动于衷,又是玩忽职守。
这才刚刚到任呢,大家不是不明白这里头的玄机,正是因为明白,所以纵是曾建这样的愣头青,也感觉不太对劲。
郝风楼深吸口气,才道:“事到如今,我把话说明白一些吧,若是大家不能同舟共济,这个坎,我们谁都迈不过去。从现在开始,所有人听我号令,本百户说一必须是一,说二必须是二,诸位有什么话说?”
吴涛顺从地点点头:“全凭大人做主。”
曾建犹豫了一下,也跟着点了头。
“集结所有人手,披挂起来,要做到刀不离身。”
书吏周芳道;“大人,不能弹压啊,就算弹压,也绝不能动刀子,那都是有功名的读书人,一旦……后果不堪设想。”
郝风楼冷冷地道:“谁说不能弹压,就是要弹压,维持稳定是锦衣卫的职责,若是连这个都做不到,天子养我们何用?”
周芳沉默了,他心里暗暗摇头,新任百户太年轻,看来也是个愣头青,没有前途,看来这一次,自己也得跟着倒霉了,吁了口气,蹉跎一番,感慨自己时运不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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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应天府里,当值的堂官已经接到了消息,一下子傻了眼。
这位堂官姓柳,单名一个洪,柳洪很年轻,可是他不傻,他突然想到,今日应天府的府尹和同知、推官人等俱都告了病,一个说是旧疾发作,一个说是坐轿子摔伤了腿,柳洪一开始并没有在意,可是现在事后回想起来,自己似乎是被坑了。
“大人,许多读书人哭成一团,聚集的人数已超过了千人,许多人情绪极其激动,一个不好,可能酿成大祸,应天府是否……”
柳洪心里叫苦不迭,抱着茶盏喝了一口,顺了顺气,最后道:“不能去,别人管不管,本官不知道,可是应天府不能管,这些可都是读书人,谁也担不起这骂名。”
“可是坐视不理,似乎也说不过去。”
柳洪淡淡地道:“前些时日,不是有贼人趁陛下入京之时捣乱吗?应天府不能姑息,理应按图索骥,将这些家伙一个个揪出来,传令下去,让三班差役尽数出去,挖地三尺,也要将这些胆大包天的狂徒找出来。”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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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城千户所。
张辅正在看一张条子,随即冷冷一笑,唤来杨司吏,淡淡道:“果然是要出大事了,风雨欲来啊。”他眉飞色舞的道:“东华门百户所那儿怎么样了,郝风楼打算怎么处置?”
杨司吏道:“看这架势,是打算弹压了。”
“弹压好。”张辅撇撇嘴:“这些读书人,早该治一治了,他们这是以祭奠为名,实则干的却是暗中反对陛下的勾当。”
张辅顿了一下,又眉飞色舞起来:“螳螂捕蝉黄雀在后,郝风楼既然去弹压,我们暂时就不要管,等他动了手,我便去将他先拿办起来,毕竟弹压了这么多读书人,总该有个交代才好。”
杨司吏忍不住道:“大人,郝百户终究是自己人,敲打一下也就是了,同室操戈,只怕不妥当吧。”
张辅冷冷一笑道:“我自然晓得,只是不给他一点颜色看看,我便心里难受。还有,立即命人报知北镇府司,这毕竟是大事,真要出了纰漏,大家都脸上无光。”
第四十五章:圣心难测
一份急报送到了锦衣卫都指挥使纪纲的案头上。
纪纲眯着眼,拿着这份急报看过两遍之后,紧接着不徐不慢地将急报放下。
“来人,立即备马,入宫!”
纪纲的选择是对的。
他清楚的明白,事情不会如此简单,原来以他的预料,可能会有读书人闹腾一下,只是不曾想到,事情闹得这样大,一下子聚集了上千人,绝不可能是完全纯属‘自愿’,那么唯一的可能就是在这背后一定有人在掺合,掺合的人是谁?敢这样做的人又是谁?
所以纪纲第一时间,就是入宫。
必须先向皇帝禀告,再做决定。
纪纲飞快入宫,而此时朱棣也听到了风声,立即命他在暖阁觐见。
“陛下,恐怕要出大事。”纪纲说得直截了当,但是他知道,自己绝不是危言耸听。
朱棣冷若寒霜地背过身去,负着手,淡淡道:“你继续说。”
纪纲道:“卑下以为,这件事很是不简单,原本卑下预料能有一百多个读书人倒也罢了,可是而今,却是一下子聚集了这么多,只怕是有人背后挑唆,现如今……如今建文不知所踪,假若只是读书人自发而为,倒也罢了,假若是与建文有关,只怕……只怕……是不祥之兆。”
建文……
这两个字犹如梦魇一般笼罩在了朱棣心头,纵然已经夺了他的江山,已经大获全胜,可是朱棣非常清楚这两个字意味着什么,自己能稳当当的坐在这里,正是因为建文帝‘死’了,可是他若是活着呢?他若是躲在幕后呢?
朝廷以及各省之所以愿意臣服于朱棣,是因为国无长君,可是假若不知什么时候,建文又出现了呢?
朱棣皱眉道:“你的意思是,这可能是有人暗中谋划,是要借方孝孺的头七搅出一点事来,好让天下人和朕离心离德?”
阴谋……
对于阴谋家来说,他们的认知世界里,每一个不起眼的小事都可能牵涉到了密谋,朱棣如此,纪纲更是如此。
纪纲脸色平静,道:“卑下不敢妄言,只是……”他看了朱棣一眼,道:“不无可能。”
朱棣从御椅上站起来,负手在殿中开始不安地走动起来。
突然,朱棣叹了口气,道:“朕就知道,该来的会来,人心还是向着他的。”
这个他,多半就是朱棣的那个侄儿。
朱棣道:“你有何打算?”
纪纲道:“无非是不闻不问抑或弹压,只是……”
朱棣淡淡道:“只是这两种办法都有欠周全吗?弹压就要死人,死了人就会让人更加憎恨朕。不闻不问他们就会上房揭瓦,就要太岁头上动土,难啊,朕知道你的难处,你自己便宜行事吧,万不得已时……”朱棣冷酷的抹了抹脖子,语气冰冷道:“那就杀吧。”
纪纲身躯一震,重重磕头,道:“遵命。”
纪纲一走,朱棣吁了口气,他的目中闪过一丝迷茫,又要杀人了,他最初杀的是蒙古人,此后又开始杀南军,接着是杀方孝孺,杀所谓的奸臣。
朱棣心里清楚,杀人是不能解决问题的,杀人能够帮你夺得天下,但是不能帮你坐天下,可是没有选择,他只有一条道走到黑,正如有人伸了左脸上来,你忍不住打了一个耳光,这时人家又伸出了右脸,你没有不打的道理。
只是……杀得人越多,就会将越多的人推到对立的一面,这些读书人的背后绝不只是一个功名那么简单,他们来自于天下各府各县,都是各地的名流,在他们的背后,矗立着一个又一个世族,犹如蛛网一般的同乡、同窗、世交关系交织在一起,那就是一股不容忽视的力量。
朱棣幽幽叹口气,他早没了刚刚登基时的意气风发,反而显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