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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这里，老胡发表了自己的想法，祁兵认真地听着，又点了一下鼠标，继续播放着上次谈话的视频。
“争执的内容是什么？”
“他对我进行了一些辱骂，我无法接受，所以打起来了。”
“他骂了你什么？”
“对不起，当时很多人在场，如果你们想知道可以去问别人，但我不想说。”
“他一定说的很难听，对不对？”
“是很难听，所以我不想多说。”
随着祁兵敲击键盘，画面再次停止，屏幕里的陆殊眼睛看着左下方，微微抿唇。
“这是什么意思？”
老胡看着静止的画面，不太明白祁兵将画面停在这里是想表达些什么。
“关于争执的内容，我问了四次，无论怎么问，向来配合，态度谦逊有礼的陆家二少爷就是不说。你看他的表情。”
点击着鼠标，屏幕里陆殊的表情开始慢动作回放，时而皱眉，时而大幅度呼吸；每一个表情都彰显着他不愿意谈论这个话题的心情。
“你看，他局促不安，目光不断落在我没有阻挡到的地方，这说明什么？说明他想逃避，想结束这个话题，十分不愿意提及当天与死者发生冲突的情景。就像老胡你刚才说的，一个大老爷们，这样丢脸的事情不愿意回忆的确合理。可是，当我发现这一点，企图激怒他，让他在冲动之下透露些什么的时候，他却自持得令人震惊。”
“是吗？看看这张照片”
“看看你的表情，很狰狞吧？青筋暴起，面红耳赤。这个时候，你是不是恨极了他？你举起拳头，狠狠地走下去，一拳、两拳、三拳”
“你要他死，对不对！”
画面里祁兵一声大喝吓得屏幕前的老胡差点弹起来。
“我的乖乖，祁队，可以呀。”
拍了拍胸脯，老胡佩服地看向祁兵，“你这前脚跟人家谈笑风生，后脚就把审讯的一套搬出来让人往里钻，太刁了吧。”
“刁是刁了点儿，这个我不否认。”
祁兵笑得得意，目光落到陆殊面上时，眼神又深邃起来带着几分探究的味道。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这话说的一点不错。老胡啊，你先别忙着夸我，你接着悄悄这小子。”
又进行了一次慢动作回放，老胡仔细盯着屏幕，却只觉得陆殊在祁兵一连串凌厉的发问里没有什么失态的地方。
“这？”
见老胡一脸疑惑，祁兵关掉视频，打开了平时的一些审讯记录，同样激将式的问法，同样对对方的痛点不依不饶，然后几乎每个视频的最后，嫌疑人都情绪崩溃，大吵大闹不可自拔。
反观陆殊，双拳紧握，耳朵泛红，面部肌肉紧绷，很显然祁兵的话语的确让他很激动，可是
“冷静自持，这个人在这样的状况下依旧超乎寻常的理智；这就是我觉得奇怪的地方。从先前的表现来看，对于死者他们的确起过激烈的冲突，激烈到即便是现在，他都不愿意去回想，还会逃避。说明他是会因为某些事情发火激动的。可是”
“我这样高强度的连续发问下，他居然超乎寻常的理智，是什么让他必须保持这样的理智？他是有意为之，还是性格使然？他在掩盖些什么？为什么不让情绪爆发出来？但如果是有意为之，他的神情虽然恼怒，却直视着我，一副问心无愧的样子。语言有条有理，回答符合逻辑。在这样的情况中，这么短的时间内，在我的逼问中组指出这样一番坦然的回答，显然是不太可能的。这也就是为什么我会觉得奇怪了。”
“那倒也是，换成是我，被你那么逼着早就撒丫子跟你干起来，是个大老爷们儿都不能忍啊，怎么”
揉了揉酸涩的眼睛，祁兵有些疲倦。
“这个人，他与死者有着最直接的冲突，他有很多理由可能杀死死者，却意外的坦荡；哎，头疼啊；”
老胡跟祁兵对视了一眼，两人显然都想不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
“好了，看来多个人还是没什么用啊。”
看了一眼墙上的时钟，不知不觉都过了两个小时了，祁兵站起来伸了一个懒腰，还未伸完就被老胡锤了一拳。
“我加着班帮你分析案情，你这拐着弯儿说我没用是吧；祁队，这可不仗义了吧。”
“走走走，请你吃宵夜去，这够仗义了吧。”
哈哈大笑，祁兵关了电脑，跟老胡你一句我一句两人就宵夜最后谁买单的问题争执着，离开了警局不在话下。
第179章 感谢（）
在多方面的努力和沟通下，陆帆的遗体终于得以回家，因为提前准备好了灵堂等事宜，故而入殓后不久，就举办了追思会将他下葬。
看着来往宾客面上的沉痛，陆殊不断鞠躬，有些麻木。
他的麻木并不来源于身体，而是来源于那颗深切质疑这如今这一切的心。
“节哀顺便。”
每一个经过他的人，都以肃穆悲凉的语气重复着这句话。
看着他们的样子，陆殊只觉得虚伪。
也许杀死陆帆的人，如今就在这灵堂里，他穿着黑色的衣服，低着头，站得笔直，用泛红的双眼表达着对死者的悼念。
也许就是在某个月黑风高的夜里，他用他此刻手持白色鲜花的手，残酷地了结了他悼念之人的生命。
一想到这里，陆殊就浑身冰冷，无法直视眼前这些面孔。
因为他不知道哪一张面孔之下沾着陆帆的血，他不知道哪些善意的笑脸背后闪烁着恶毒阴冷的光芒。
仅仅为了所谓的利益，为了钱，就能够轻而易举地夺走一条生命。
陆殊不能接受，不能。
“陆先生，你还好吗？”
鞠躬过后的周青见陆殊脸上苍白，身体微微摇晃，连忙上前扶住了他。
别碰我，你们这些人别靠近我。
如同被电击一般，陆殊下意识地猛地后退了一步。
“啊，周小姐。”
回过神来，见周青关切地神色里闪过一抹黯然，陆殊有些愧疚，“对不起，刚才没站稳，吓到你了吧？”
“没有。”周青摇了摇头，“节哀顺变。”
简单的四个字明明跟其他人说的一样，却让陆殊心头如同吹过和煦的春风，为之一松，差点流下泪来。
“谢谢周小姐，那边请。”
低下头掩饰着这一刻的狼狈，陆殊作了一个请的手势。
将对方的神色收入眼中，周青心知陆殊的意思，并没有再说什么，顺着管家吴毅带领的方向跟着走了过去。
灵堂中除了宾客不时的鞠躬问候，再无人多说什么，气氛压抑非常。
“周小姐是在等陆总吧？”
将灵堂里的一幕收在眼底，萧瑾唤住预备走出会客厅的周青。
“萧总你好。”
诧异的回过头，见萧瑾看着自己，周青打了个招呼，伸出手，笑得温柔。
“萧总也找陆先生有事吗？”
两人握完手，周青见平时雷厉风行的萧瑾眼神探寻的盯着自己，不由问道。
“那周小姐找陆总有事吗？”
陆总和陆先生几个字之间的差别，让萧瑾有些不快，她没有回答周青的问话，反而将问题又甩了回去。
周青的目光在萧瑾的脸上转了几圈，眼中闪过一丝了然，笑容却没有什么变化，道：“我找陆先生倒没什么”
“既然我们都没事要找他，那不如我们聊聊吧。”
打断周青的话，萧瑾的理由并没有什么道理可言，周青稍稍诧异，见对方态度强硬，哑然失笑。
这位萧总不见道理的模样，倒让人忍俊不禁呢。
都没事找他，所以我们聊聊？
这么奇怪的逻辑她说出来依然面不改色，心理素质不是一般的强呢。
“既然萧总都这么说了，我看那边不错没什么人，就去那边聊聊吧。”
接受邀请，周青轻笑，看着萧瑾神色冷漠的样子，她有些无奈了。她们之间有什么可聊的呢？
见面的机会屈指可数，每次陆殊在场的时候，她们两人气氛微妙，宛若情敌，只怕一会儿可不要太尴尬就好。
这么想着，周青跟在萧瑾身边，在不少人好奇的目光中朝前方走去。
追思会进行到中午，陆殊得到了片刻喘息的时间被管家吴毅请进了餐厅，在蒋烨和姚隽的强烈要求下准备吃饭。
“少爷慢用，我们先下去了。”
将饭菜端上来，看着陆殊在餐桌前就坐，吴毅等人躬身退下。
“哎”拿起筷子，陆殊看了一眼桌子上泛着油光的几样菜，胃里又忍不住一阵翻腾，自从知道陆帆是被杀以后，他的食欲和精神直线下降。
对于没未见识过死亡的陆殊来说，他受的打击很大。
可说来嘲讽的是，他会从杨姝变成陆殊，一开始不就源于陆帆对这具身体主人的刺杀吗？
只是如今，藐视生命的他，竟也付出了同等代价。
“吃这么油的东西，难怪身体会垮。”
“谁？”
突如其来的一个声音吓得精神紧张的陆殊差点跳起来，看清楚辰的脸以后，他这才放心，重新做到椅子上，有些虚弱地看着对方。
“你怎么来了，无声无息的，吓死我了。”
“身体不舒服怎么不让厨房做些清淡的东西吃？”
无视陆殊的责怪，楚辰的目光触及到陆殊苍白的面容时，心里像是被什么揪了一下。移开目光，他将手里的饭盒轻轻放到桌上。
“咦？这是什么？”
楚辰的一番举动勾起了陆殊的好奇心，他将饭盒移到自己面前，左右瞧了瞧。
“听说你不舒服，煮了点粥。”
“啧啧啧。”楚辰的到来让陆殊一直有些紧绷的神经放松少许，于是忍不住又嬉皮笑脸起来。
“你说你这个人，装高冷是要有个度的，听说谁我不舒服，谁煮了粥。你就不能一次性把主语给加上好好说完吗？”
陆殊的吐槽破天荒的没有激怒楚辰，反而让他脸上留下了可疑的暗红，楚辰咳了两声，清了清嗓子。
有些不自然道：“听林昭说你不舒服，我萧总给你煮了点粥，你快趁热喝了吧，一会儿冷了。”
“噗，你萧总”
陆殊刚往嘴里塞了一口粥，听了楚辰吞吞吐吐的话，差点喷出来，笑道：“难得你”
提高了音调陆殊故意顿了顿，看着楚辰努力保持冷漠的样子，他心底偷笑，而后在对方耳朵慢慢变红的时候，接着道：“萧总对我这么贴心，放心吧，我一定把这些粥吃完。”
陆殊的停顿让楚辰意识到自己又被调戏了，狠狠瞪了对方一眼，握拳要揍。然而看着那张笑脸上虚弱的眼神，楚辰只好冷冷走开，不再说话。
“哎，很好吃啊，这是我这几天吃过最舒服的一顿饭了。”
揉了揉肚子，陆殊将饭盒送回，楚辰接过一看，里面的粥被喝得干干净净，唇角偷偷闪过一抹笑。
他将饭盒重新装好，转身离开。
“楚辰。”
身后传来陆殊的呼唤，楚辰动作一滞，有些不自然起来，认识这么久，陆殊在他面前从来没个正形，每次相处像是知道他讨厌他故意要过来恶心人一样，无论自己摆多臭的脸，揍他多重，这个人就跟狗皮膏药一样一定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