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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波尔如栲栳,怕婆却也大好。
外头只有裴谈,内里无过李老。
原来那时有御史大夫裴谈,最奉释教,而其妻极妒悍,裴谈畏之如严君。尝云妻有可畏者三:当其少好之时,视之如生菩萨,安有人不畏生菩萨者;及男女满前之时,视之如九子魔母,安有人不畏九子魔母者;及其年渐老,薄施脂粉,或青或黑,视之如鸠盘茶,安有人不畏鸠盘茶者。此言传在人耳,共为笑谈,因呼之为裴怕婆。时韦后举动,欲步趋武后一般,也会挟制夫君,中宗甚畏之,因此臧奉敢于唱此词,他为韦后张威,不怕中宗见罪。正是:
欺夫婆子怕婆夫,笑骂由人我自吾。
却怪当年李家老,子如其父媳如姑。
当下中宗闻歌大噱,韦后亦欣然含笑,意气自得。座间却恼了一个正直的官员,乃谏议大夫李景伯,他因看不上眼,听不入耳,蹶然而起,进前奏道:“臣亦有一词奏上。”道是:
回波尔持酒危,微臣职在箴规。
侍宴不过三爵,囗哗或恐非仪。”
中宗听罢,有不悦之色。同三品萧至忠奏道:“此真谏官也,愿陛下思其所言。”于是中宗传命罢宴,起驾回宫。次日朝臣中,也有欲责治优人臧奉者,却闻韦后到先使人赍金帛赏赐臧奉,因叹息而止。
俳优谑浪胆如天,帝不敢嗔后加奖。
纪纲扫地不可问,堪叹阳消阴日长。
未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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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回 鸩昏主竟同儿戏 斩逆后大快人心
词曰:
天子至尊也,因何事却被后妃欺。奈昏目贵无能,优柔不断。斜
封墨敕,人任为之。故一旦宫庭兴变乱,寝殿起灾危。似锦江山,
如花世界,回头一想,都是伤悲。 还思学武后,刑与赏,大权尽
**持。冀立千秋事业,百世根基,再欲更逞荒淫。为欢不足,躬
行弑逆,获罪难辞。试看临淄兵起,终就刑诛。
调寄“内家娇”
从来宫闱之乱,多见于春秋时。周襄王娶翟女为后,通于王弟叔带,致生祸患。其他侯国的夫人,如鲁之文姜、卫之南子辈,不可枚举。至于秦汉晋,以及前五代,亦多有之。总是见之当时,则遗羞宫闱;传之后世,则有污史册,然要皆未有如唐朝武韦之甚者也。有了如此一个武后,却又有韦后继之,且加以太平、安乐等诸公主,与上官婉儿等诸宫嫔,却是一班寡廉鲜耻、败检丧伦的女人。好笑唐高宗与中宗,恬然不以为羞辱,不惟不禁之,而反纵之,使酿成篡窃弑逆之事,一则几不保其子孙,一则竟至殒其身,为后人所嗤笑唾骂,叹息痛恨。如今且说上官婉儿,自彩楼评诗之后,才名大著,中宗愈加宠爱,升他做了婕妤,其穿的服饰与住的宫室,都如妃子一般。他愈恃宠骄恣,又倚着皇后与诸公主都喜欢他,更自横行无忌。中宗又特置修文馆,选择公卿中之善为诗文者,如沈亻全期、宋之问、李峤等二十余人,为修文馆学士,时常赐宴于内庭,吟诗作赋,争华竞美,俱命上官婉儿评定其甲乙,传之词林,或播之乐府。由是天下士子,争以文采相尚,一切儒学正人与公谠正言,俱不得上达。正是:
不求方正贤良士,但炫风云月露篇。
上官婉儿又与韦后公主们私议,启奏中宗听,说婉儿自立私第于外,以便诸学士时常得以诗文往还评论,因此那些没品行的官员,多奔走出入其私第,以希援引进用。婉儿因遂勾结其中少年精锐者,潜入宫掖,与韦后公主们交好。于是朝臣中崔氵是、宗楚客等,俱先通了婉儿,后即为韦后与公主们的心腹。中宗自观灯市里之后,时或微服出游,或即游幸上官婉儿私第,或与韦后公主们同来游车。婉儿既自有私第在外,宫女们日夕来往,宫门上出入无节,物议沸腾,却没人敢明言直谏。只有黄门侍郎宋璟独上一密疏,其略曰:
臣前者闻诸道路,天子与后妃公主,微服夜游市里观灯,士庶
瞩目称异。臣初以为必无是事,既而知人言非妄,不胜骇诧。周礼
云:夫人过市罚一幕,世子过市罚一囗,命夫过市罚一盖,命妇过市
罚一帷,国君过市则刑人赦。诚以市里嚣尘,逐利者之所趋,非君
子所宜人也!夫国君世子,命夫、命妇、夫人等一过市中,尚且有
罚;况帝后妃主之尊,而可改妆易服,结队夜游,招摇过市乎!至于
怨女三千,放之出宫,乃太宗皇帝之美政,陛下既不此之法,而纵宫
人数千,任其出游,以致逋逃者,无可追查,成何体统?且宫妃岂容
居外第,外臣岂容于与官妃往还,此皆大亵国体之事,伏乞陛下立
改前失,速下禁约,严别内外,稽察宫门出入;更不可白龙鱼服,非
时游幸;亦不可无端宴集,使谄媚者流,闲吟浪咏,更唱迭和;尤不
可使俳优侏儒,与朝臣混杂于帝后妃主之前,戏谑无忌。轻万乘而
读百僚,致滋物议也。
中宗览疏,也不批发,也不召问,竟置之不理,宋璟也无可如何。韦后等愈无忌惮,太平公主、安乐公主冬已奉诏,各自开府第,自置官属。这班无耻幸进之徒,多营谋为公主府中官员。
安乐公主府中,有两个少年的官儿,一个姓马,名秦客;一个姓杨,名均。那马秦客深通医术,杨均却最善于烹调食品。二人都生得美貌,为安乐公主所宠爱,因荐与韦后,又极蒙爱幸。由是马泰客,夤缘得升为散骑常侍;杨均亦得升为光禄少卿。那崔氵是与宗楚客,既私通上官婉儿,又转求韦后、公主,于中宗面前,交口称赞,说此二人可作宰相。中宗遂以宗楚客为中书令,崔氵是同平章事。自此小人各援引其党类,滥官日多,朝堂充溢,时人以为三无坐处。谓有三样官,因做的人多,朝堂中坐不下也。你道那三样官?却是宰相、御史、员外郎,这三样官是何等官职,乃至人多而无坐处,则其余众官之滥可知矣!时吏部侍郎郑忄音掌选,赃污狼藉,有选人系百钱于靴带上,忄音问其故,答曰:“当今之选,非钱不行。”忄音默不言。中宗又惑于小人之说,谓朝廷当不次用人,遂于吏部铨选之外,另用墨敕除授官职,于是太平公主、安乐公主与长宁公主、上官婉儿俱招权。
时突厥默啜,侵扰边界,屡为朔方总管张仁愿所败。默啜密与宗楚客交通,楚客受其重贿,阻挠边事。监察御史崔琬上疏劾之,当殿朗读弹章。原来唐朝故事,大臣被言官当殿面劾,即俯躬趋出,立于朝堂待罪。是日宗楚客竟不趋出,且忿怒作色,自陈宗鲠为崔琬所诬,未璟厉声道:“楚客何得强辨,故违朝廷法制!”中宗更弗推问,只命崔琬与宗楚客结为兄弟,以和解之。时人传作笑谈,因呼为和事天子。
时处士韦月将抗疏,直言武三思私通宫掖,必生逆乱。韦后闻知大怒,劝中宗速杀之。宋璟道:“彼言中宫私于武三思,陛下不究其所言,”而即杀其人,何以服天下;若必欲杀月将,请先杀臣,不然臣终不敢奉沼。”中宗乃命贷其死,长流岭南。自此中宗心里亦颇怀疑,传旨查察宫门出入之人,群小因此亦多不自安;太子重俊,亦有明断,中宗唯唯不决。次日魏元忠入内殿奏事,中宗以立太女废太子之说密询之。元忠道:“太子初无失德,陛下岂可轻动国本。皇太女之称向未曾有,且公主称太女,驸马作何称号?此断不可。”中宗意悟,将此二事俱置不行。韦后与公主好生不悦;那安乐公主,又急欲韦后专政,使自己得为皇太女,却一时无计可施。
一日杨均以烹调之事,入内供应,韦后因召他至密室中,屏退左右,私相谋议。韦后道:“此老近来多信外臣之言,而有疑惑宫中之意,此不可不虑。”杨均道:“我看娘娘王貌生光,将来必有喜庆。皇上千秋万岁后,娘娘自然临朝称制了,何必多虑。”韦后惊讶道:“他若心变,我怎等得他千秋万岁后?”杨均沉吟半晌道:“若依娘娘如此说,此事要用着些人谋了。”韦后附耳道:“有甚好药,可以了此事否?”杨均道:“药是问马秦客便有;但此事非同小可,当相机而行,未可造次。”
不说二人密谋。且说太子重俊,闻知韦后欲要谋废,他心怀疑惧,又恐为三思、婉儿辈所陷,因欲先发制人,与东宫官属李多祚等,矫诏引御林军杀入武三思私第。恰值武崇训在三思处饮酒,都被拿住,太子仗剑手刃之。更命军士乱剁其尸,合家老幼男女,尽都诛死。又勒兵至直门欲杀上官婉儿。中宗闻变大惊,急登玄武门楼,宜谕军士。一面令宫闱今杨思勖与李多祚交战。多祚战败兵溃,自刎而死,太子亦死于乱军中。正是:
太子拚身诛逆贼,休将成败论英雄。
此时若便清宫闱,何待临淄建大功?
武崇训既诛死,中宗命武延秀为安乐公主驸马,延秀即崇训之弟也,以嫂妻叔,伦常扫地矣!自此韦武之权愈重。时有许州参军燕钦融上疏,言韦后**干政,宗楚客等图危社稷。中宗览疏,未及批发,韦后即传旨,将燕钦融扑杀。中宗心下怏怏不悦,未免露之颜色,韦后十分疑忌,密谓杨均道:“此老渐已心变,前所云进药之说,若不急行,祸将不测。”杨均道:“马秦客有一种末药,人服之腹中作痛,口不言,再饮人参汤,即便身死,不露伤迹。”韦后道:“既有此药,可速取来。”杨均笑道:“事成之后,要封我为武安君哩!”韦后道:“不必多言,同享富贵便了。”杨均遂与马秦客密谋取药进宫。韦后知中宗喜吃三酥饼,即将药放入饼馅里,乘中宗那日在神龙殿闲坐,尚未进膳,便亲将饼儿供上。中宗连吃了几枚,觉得腹胀微微作痛,少顷大痛起来,坐立不宁,倒于榻上乱滚。韦后佯为惊问,中宗说不出话,但以手自指其口。韦后急呼内侍道:“皇爷想欲进汤,可速取人参汤来!”此时人参汤早已备着,韦后接手,急来灌入中宗口中;中宗吃了人参汤,便滚不动了。淹至晚间,呜呼崩逝。正是:
昔日点筹烦圣虑,今将一饼报君王。
可怜未死慈亲手,却被贤妻把命伤。
韦后既行弑逆,秘不发丧。太平公主闻中宗暴死,明知死得不明白,却又难于发觉,只得且隐忍,急与上官婉儿议草遗诏,意欲扶立相王;韦后与安乐公主都不肯,乃议立温王重茂。遗诏草定,然后召大臣入宫,韦后托言中宗以暴疾崩,称遗诏立温王重茂为太子嗣,即皇帝位。时年方十五,韦后临朝听政,宗楚客劝韦后依武后故事,以韦氏子弟典南北军,深忌相王与太平公主,谋欲去之;又妄引图谶,谓韦氏当革唐命,遂与安乐公主及都知兵马使韦温等密谋为乱,将约期举事。时相王第三子临淄王隆基,曾为潞州别驾,罢官回京,因见群小披猖,乃阴聚才勇之士,志图匡正。兵部侍郎崔日用,向亦依附韦党,今畏临淄王英明,又忌宗楚客独擅大权,知其有逆谋,恐日后连累着他,遂密遣宝昌寺僧人普润,至临淄王处告变。临淄王大惊,即报与太平公主知道,一面与内苑总监钟绍京、果毅校尉葛福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