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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河古事-第16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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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九鼎是用禹王的血肉铸造的,那条沾满鲜血的手臂一滚落出来,周围一片凶蛮的人兽像是被震慑住了,顿时停下攻杀,那些爬在地上肢体不全的立即拖着锁链连连后退。胳膊从鼎中滚落的同时,身体其他残缺的部分也滚滚而落,整片沙堡里立即乱成一团,蛮兽的嘶吼连成一片。

    但是禹王毕竟已经死去很多很多年,周围那些蛮人被大鼎的余威震慑了一下,随后又渐渐骚乱,几个最强壮的人骑着蛮兽蠢蠢欲动,向这边逼来。

    嗷

    一只蛮兽终于耐不住了,四蹄腾空,一口气冲了过来,这不是我能阻挡的力量。就在此时,从鼎口滚落出来的残躯腾的升起一股淡淡的红晕,一个拿着锄头的老农的影子,在红晕中轰然乍现。

    他满头白发,连胡须都如同霜染,他的衣着很普通,两条裤管卷到了膝盖,脚掌和小腿糊满了黄泥。他立身而起,手里的锄头一动,猛冲到跟前的那个强壮的蛮人立即被打的横飞出去。周围的其它蛮人立即纷乱着开始后退,好像完全被老农的气势所压倒。

    老农举着锄头猛走了一步,冲我而来,我的身子仿佛凝固在原地,一动都不能动,眼睁睁看着老农的影子越来越近,他好像从我身子中间一穿而过,我的脑子顿时眩晕了,同时又感觉身体里充斥着一股前所未有的大力。老农好像进了我的身,朦胧跟虚幻交替在眼前出现。

    不知不觉中,我感觉手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把锄头,眼前萌生着肆虐四方的洪水和蛮人猛兽。我站的笔直,像是顶天立地一样,一步走向前方,猛然挥动手里的锄头。锄头在开天辟地,声威隆隆,离的最近的一片蛮人被扫倒。

    我拿着锄头,势不可挡,在沙堡的黑暗中连着冲杀了几圈,没有谁能挡住手里这把古老到已经朽烂的锄头,一把锄头在手,就如同昔年十死的禹王复生了。所有蛮人渐渐被逼退到沙堡最深处的一角。我站在面前,扫视着他们,蛮人完全迫于老农附着在我身上的虚影,还有那把锄头,他们好像并未屈服,一双双死气沉沉且泛着暗灰色的眼睛里,全都是滔天的咒怨和愤恨。

    这是一股祸患,蛰伏在河底的祸患,如果这些人一旦冲出沙堡,除非有几个庞大那样的人出现,才能对抗。我的眼前依然在真幻丛生,心里逐渐冒出一股强烈的杀念,我想把这些人全部打的灰飞烟灭。

    但是脑海中杀念萌生的同时,我感觉身体微微颤动了一下,一种盖世的慈悲,立即笼罩了心里的杀念,那是一股不属于我的念头,但是时刻在影响我。

    我犹豫了很久,终于慢慢拖着锄头开始后退,我能感觉的到,老农附着在我身上的虚影越来越淡,越来越渺茫,力量也在逐渐减弱。我快步走到墙洞边上,流血的大鼎中萌发一片淡淡的光,大鼎的血魄精华开始流转,一股一股如同清泉,流入了我的身体里。每接受一缕铜鼎的血魄,我的力量就会强大一份,但此时此刻,心里没有多少喜悦,反而越来越沉重。大鼎除非到了没有退路迫不得已的时候才会吐出血魄精华,失去一尊大鼎,就意味着这条大河中隐伏的祸患又松动了一分。

    大鼎的血魄精华全部流进身体,我跨出墙洞,鼎身上铸刻的山川河岳,随着鼎的淡光飘动起来,一座座山,一条条江河,一片片岭地,好像从鼎身上飞起来,融入了这座水底的沙堡中。

    大鼎上的图案加固了沙堡,失去所有血魄的铜鼎紧紧的堵住沙堡上的墙洞,整座沙堡立即又变的严丝合缝。

    我低头看看,手里那把锄头的影子依然还在,身体那股不属于我自己的力量虽然越来越弱,却能清晰的感觉到。这可能是属于禹王的伟力,时间磨灭了太多东西,禹王的力量只剩下一分,却足以震慑群蛮,让一切妖魔邪祟都退避三舍。

    水面的波动仍然没有停止,我一回头,立即看到红眼老尸还在跟石头棺材纠缠。这个不明来历的红眼老尸是罪魁祸首,我朝弥勒摆了摆手,让他顾好自己,随即拖着手里尚未完全消失的锄头,一折身就冲了过去。我要趁身上这股禹王伟力还在的时候,尽力诛杀红眼老尸。

    石头棺材的棺盖每每想要顶开的时候,就又被红眼老尸用力的砸下去,前前后后不知道持续了多久。水面上肯定已经被这股涌动在河底的力量搅成了一锅粥。我拖着锄头游的飞快,红眼老尸反身挡了挡,这东西具有灵智,可能觉得无法同时应付锄头和石头棺材,立即朝河面浮去。我在后头紧追不舍,没有红眼老尸的压制和干扰,石棺的盖子一下打开,龙须大虎的影子也随即流转在河中。

    双方的速度都很快,红眼老尸浮出河面的一瞬,起身就想跑,我冲出水面,一锄头抡过去,打了个空。龙须大虎也冲了出来,想要挡住红眼老尸。

第二百零一章  镇压之谜

    我借着老农附身的余威,急冲向红眼老尸,对方不顾一切的逃,冲出河面之后转身就朝自己那口散发着尸臭的石头棺材跑去,龙须大虎从一边追击,我直直的跟在身后,一鼓作气冲到河滩上,红眼老尸翻身跳进石头棺材,棺盖开始合闭。石头棺材是禹王留下的东西,坚固的不可摧毁,只要合上棺盖,怎么都奈何不了它。我一急,伸手就抡,手里的锄头在红眼老尸的后腰上用力磕了一下。

    这一下差点就把红眼老尸从棺材里震出来,它半截身子歪到棺材外面,但是随后猛然一缩,身体完全没入棺材内,棺盖啪的合上,横飞出去,龙须大虎猛追了几步,爪子在棺材上咔咔的抓,却无法撼动分毫。

    我很无奈,不甘心,但是没有办法,身体里那股不属于我的力量急速的流逝,手里那把锄头的影子也越来越淡,直至最后虚化无形。我在河滩上站了站,这次没能一鼓作气诛灭红眼老尸,不知道以后还会带来什么样的祸事。

    片刻间,龙须大虎折身跑了回来,三米来长的身躯在我面前五六米远的地方站定了。这一次面对面的相识,我心里再也没有之前的畏惧。我知道,龙须大虎是守护大鼎,守护河底秘密的,而我们七门,同样担负着这些,它不会拿我怎么样。

    龙须大虎慢慢的伏在河滩上,摇动尾巴,我注视着它的眼睛。它在河底不知道沉睡蛰伏了多少岁月,一双虎眼就和一个历尽了世间沧桑的老人一样。它低着头,慢慢走到我脚边,围着我转了一圈,喉咙里低低的吼了一声,再抬起头的时候,铜铃般的虎眼里面已经微微沁出了一层水汽。

    不等我多说什么,龙须大虎转身跃入河中,跳进石头棺材,棺材迅速下沉。这是我第三次收走九鼎的血魄精华,失去血魄的鼎将会变成一块凡铁,它已经堵住了沙堡的墙洞,不会再回到以前镇守了千百年的河道河底去,现在只剩孤零零的龙须大虎,要继续着没有尽头的使命。

    不知道为什么,我看着龙须大虎没入水面的一刻,有种说不出的伤感,金大少和弥勒都先后跑到身边,我强行压住心里的情绪,抬头的一瞬间,无意中看到脚下的沙子里,有一块黑乎乎如同炭块一样的东西。

    看到这个东西,我一下子回想起来,这是红眼老尸刚刚起身逃窜的地方,它受了锄头重重一击,因为这样才甩掉了这个东西?我一下兴奋起来,红眼老尸的来历始终是个谜,从它身上掉落的东西里,说不定会发现些许线索。

    这块东西黑如碳,但是坚硬沉重,折射着一种金属般的光泽。它有小半个手掌那么大,扁平光滑,我看了半天,却认不出这是什么。我转手把东西递给弥勒和金大少,让他们帮着辨认一下。

    〃这个,我帮不上忙。〃金大少摊摊手:〃除了黄金,我什么都不认识。〃

    弥勒之前在河滩上行走,都装成收水货的二道贩子,其实见过不少古物,把东西翻来覆去看了很久,摇头咂嘴,道:〃不敢确认,但是我觉得,这好像是一块黑金桃木。〃

    弥勒说的黑金桃木,是道家一种至高的法器材料。道家从老子创教,延绵到今天,前后两千多年时间,繁衍出无数分支。后世的茅山道士辟邪驱鬼,设坛做法的时候,必然配有一柄桃木剑,那是不可或缺的法器。在道家的典籍中,据说最好的桃木叫做雷击木,是被天雷劈过之后又顽强存活下来的桃树木心,带着天威和雷霆的纯阳气息,辟邪做法,百用百灵。

    〃其实吧,最好的桃木还不是雷击木,就是这种黑金木。〃

    这种木头事实上已经不是纯粹的木头,大部分黑金桃木都发掘自煤窑,木头参杂在一片煤层中间,稍不注意就会被人当成炭块给拉出去卖掉。河滩以前最负盛名的宝灵道观,跟一些山西的煤窑主结缘,那些山西人拉着煤贩运到河南,沿途出了什么事,遇到什么麻烦,宝灵道观都会出面援手,归根结底,他们就是想从山西浩如繁烟的煤矿里多找一些黑金木。

    〃能看出这是什么器物吗?〃我问弥勒。

    〃大段的黑金木太罕见,道教圣地龙虎山都没有一柄完整的黑金木剑,弄到黑金木,最多雕成三寸长的小剑,这块东西,我觉得,是块牌子?〃

    弥勒只能看出这么多,我把这块黑金木收好,望着红眼老尸消失的方向。虽然还没有彻底弄清红眼老尸的具体来历,但是它肯定跟道家有渊源。红眼老尸肯定死了不是三年五年,如果不是道家的人,可能就无法在身死后修到将要得道的地步。

    〃现在做什么?〃

    我想了想,本来是要去打探一下河底漩涡里大鼎和石棺所镇的东西,但是意外的在沙堡浪费了不少时间。我有些不死心,已经到了这份儿上,不把事情弄明白不愿罢手,所犹豫再三,还是打算要下河去看看。

    这一次我怕出现什么别的情况,让他们两个人都留在岸边,自己做好准备,从河边下去。河道的位置是固定的,不会改变,一口气潜下去很深,慢慢靠近了河底漩涡。周围一片片游鱼还在,我看到石头棺材静静沉在漩涡里面,跟我想的一样,大鼎虽然已经不在了,但石棺还在守护这里。时间充裕,我可以静心的观察,巨大的气泡仍然不断浮现,我连着换了几口气,贴着漩涡的边儿朝旁边挪动了一段,漩涡下头,好像是一条独立出来的通道,延伸了很远,一丛一丛的白光比之前更加旺盛。

    我估计着,因为失去了大鼎的压制,河底的东西已经快要脱出掌控,等到石头棺材也出现麻烦,就是河底的东西最终爆发的时刻。大鼎失效,可能是冥冥中的定数,七门的先辈算到了这一点,就连镇河的老鬼也隐隐能察觉到,距离天崩已经很近。

    我不敢靠的太近,一旦触碰到了漩涡深处的边缘,就是一种禁忌,会被强大的力量给抛出来,我一边儿换气一边儿仔细的看,第一次来到这里的时候,我隐隐约约看到了一个巨大的字符,总觉得那一定寓意着什么,但是失去大鼎,漩涡深处的白光一轮一轮的在泥沙中飞舞,好像随时都会脱出河底,一飞冲天。

    我只是想把河底那个隐约出现的字符看的更清楚一些,然而顺着漩涡的顶朝那边移动了大概不到十米,白光狰狞,一道道若隐若现的纹络从光芒中扭曲出现,无数的白光纹络轰然汇聚到了一处,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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