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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尉迟家能拿来这张宾客宴请的名单,肯定有他绝对的把握,并非无的放矢。”南华倾将手心的洒金红纸攥地更紧了些,其实他何尝不厌烦这种被人威胁的事情呢。从尉迟如歌上门。到现在送来宴请名单,尉迟家的态度实在过分霸道了些,即便对南家有利,却也损害了自己的颜面。
“妾身倒有个主意。”
瑾言看得出来南华倾在犹豫,知道逼他给自己一个〖答〗案可能会产生反效果,到时候让尉迟家得了好处,所以想了想,又开口道:“尉迟家不是想大宴宾客么,咱们就同意他吧。”
“你竟愿意。。。。。。”南华倾话没说完。就看到莫瑾言淡淡地笑了,似乎一切都在掌握,顿时就明白了:“说吧。你有什么办法。”
莫瑾言略微思付了一下。便将想法说了出来:“抬尉迟如歌的小轿只能由侧门入府,因为她是妾,既无红绸,也无红灯笼。来参加夜宴的宾客,也只能由侧门进入,在侧院入席。无仪式,无喜酒,只是一般的答谢宴请。侯爷可以露面,我这个夫人却不会出席,尉迟如歌要亲自到清一斋向我敬茶。所以,她也不会出席。”
“这样一来。就算被邀请参加的宾客,除了能见到本候,根本看不见尉迟如歌,更没有半分脸面,自然也无法对外说些什么了!”
南华倾接过话,不用仔细想,就已经觉得这个法子极好,点点头,语调拔高:“就这样办,本候立刻让陈柏过来,仔细交代给他。”
。。。。。。
“侯爷,妾身只希望过清净的日子,但看来,以后这府里就再也清净不了了。”
莫瑾言说完正事儿,话音一转,变得有些幽怨:“本以为,妾身可以继续幽居于清一斋,给侯爷一个清净,也给自己一个清净。但尉迟小姐一旦入府,一切就会发生改变,您可想好了今后我们三人该如何相处么?”
被莫瑾言突然问及将来的打算,说实话,南华倾不曾多想这些。
在他看来,莫瑾言大可继续住在清一斋,礼佛诵经,打理药田,而自己则一边要管理南家暗卫的庞大组织,一边要帮着姐姐稳固在后宫的地位,所以那个尉迟如歌即便纳了进门,他也不会与其有什么交集,只放了在某个院落就行了。
可莫瑾言这样一提,南华倾也觉得有些棘手了。
毕竟尉迟如歌还没进门就闹出了这些麻烦事儿,要是进了门之后。。。。。。恐怕也不会有多消停。
更何况,尉迟如歌背后还有尉迟将军这个老油条,一个贵妾好打发,一个手握重兵,位高权重的将军,却并非是那样好打发的。
“侯爷真没想过?”
莫瑾言看着南华倾,虽然他脸色并无太大的变化,但自己却读出了他表情之下的细微之处,只甩甩头,语气有些嘲讽的意味:“作为正房,妾身偏居一隅,更不曾与侯爷您合房,所以还轮不到妾身来安排尉迟小姐侍寝的事情。而且,妾身不想管,也管不了那么多,所以该怎么与尉迟小姐相处,还请侯爷自己想明白吧。”
说着,瑾言顿了顿,看着南华倾深蹙的眉头,又道:“但有一句话,妾身想说在前头。”
“什么话,你说吧。”南华倾听得出莫瑾言有多想置身事外,亦看出了她似乎另有打算。
“若是尉迟如歌有孕,还请侯爷考虑一下,放了妾身出府,给妾身一纸和离书吧。”
再一次提出来与南华倾和离,莫瑾言这一次却显得坚决了许多,目色更是比三年前更为沉稳,更为决绝。
“为什么?”
明知道莫瑾言避世幽居,是为了有一天能离开侯府,但再次亲耳听到她提及“和离”二字,南华倾却觉得心口像是被人揍了一拳,闷闷的有些不舒服。
“尉迟小姐入府之后,若是能为南家延续香火,我莫瑾言便没有了存在的必要了。”
瑾言抿了抿唇,脸色倒是沉静如许,毫无波澜,说起这样重要的事儿,语气更是平缓如朝露湖一般,毫无波动:“届时,妾身让出景宁侯夫人的位置,您也能抬了尉迟小姐的房,再加上她膝下有子,由妾成妻也不算是惊世骇俗了。到时候,南家满意,尉迟家恢复脸面,你们两家皆大欢喜,岂不是正好!”
“那你呢?”
脱口而出,南华倾话音里含着极细微的颤抖,若是不仔细分辨,倒也听不出来有任何异常。
“有侯爷的和离书,莫家也不算丢脸。而且妾身又是完璧,另择夫婿也不是不可能的事儿。”略微垂目,避开了南华倾锋利的眼神,瑾言的语气也稍微弱了几许:“若是侯爷觉得亏欠了妾身,那就请继续帮莫家保住世代皇商的家业吧。毕竟德言年纪还小,又是庶出,将来也需要南家的助力。”
“你为何总是这样冷静?”
南华倾听得心头一阵阵的不舒服,感觉自己在莫瑾言的描述中,就像是个随手可弃的棋子,而根本不是她的夫君。
从她的语气中,南华倾更能听出来,她不但对景宁侯夫人的位置毫不在乎,对自己,更是没有半分留恋。。。。。。这让南华倾的脸色越发阴郁起来,沉沉的,像极了暴风雨来临前所酝酿的乌云。
“难道侯爷希望妾身在您的面前又哭又闹?”
对于南华倾的质问,瑾言却笑了,笑得如云淡风轻般,甚至带了几许的畅快:“侯爷若是能与妾身达成协议,那你我之间也算是好聚好散。将来要是有机会再见,互相点个头,也算是旧识。但若是侯爷非要强留了妾身在侯府,对于您来说并无半分好处,对尉迟小姐来说,更是如芒刺在背,两不讨好,何必呢!”
话音一转,瑾言收起了笑意,眼里也多了几分肃穆的感觉,语气也不再是带着玩笑,而是极为认真地道:“侯爷,您纳妾是为了南家的将来,讨好尉迟家,也是为了南家的将来。妾身提出的这个请求,恰好迎合了您对南家将来的打算,更让您可以把尉迟家紧紧地抓在手中,所以,您根本没有理由拒绝,对吗?”
沉默了半晌,南华倾终于点了点头,但眉眼间,却是一抹黯然悄然浮现,取代了素来的冷峻:“你说的,很对。”
但很快,南华倾的眼神就恢复了原本的犀利,话音也含着淡淡的挑衅意味:“莫瑾言,你若是男子,本候一定引为良友。可你偏偏是个女子,还是本候明媒正娶的续弦妻子,你觉得,以你如此机敏智慧的头脑,本候会愿意放了你么?”
“侯爷,你喜欢妾身么?”
看得出南华倾已经有了妥协的意愿,莫瑾言就更加不会放弃了。她今天过来,就是想借由尉迟家送上宴请宾客名单这一件事来达成长久的心愿。所以,她宁愿剑走偏锋,大胆地问出了这个看起来有些古怪的问题。
而南华倾一听见她这样问,脑子里立刻就出现了三年多以前,她一身鲜红嫁衣,素面娇弱贸然出现在自己面前,要求和自己圆房的那一幕。
两个影子渐渐重合,虽然莫瑾言的容貌和身段已经大变,但那神情,那语气,竟还是和自己记忆中一样,有种叫人哭笑不得无法启齿的无奈。
第一百二十二章 今非昔比()
莫瑾言是今非昔比,同样的,南华倾也和三年多前那个卧病在床,饱受余毒侵蚀的人不一样了。
那时的他,身体被余毒侵蚀,心里也饱受着煎熬,当他面对一个十三岁的小姑娘“自荐枕席”,脑子里也只能想出“不能人道”这个理由来搪塞过去。
而现在,南华倾不但身体已经恢复如常,心智更是在不断的煎熬中变得异常强韧,异于常人。
虽然,他暂时还是难以忘却当初被心爱女子背叛的痛楚,但回想起当初,却已不再是那种噬心之痛,而只是一种不堪回首的一段记忆罢了。
或许再隔十多年,他就会忘了年少时所遭遇的苦楚,只当做是上天对他人生的历练和考验,更加不会再记得,再在乎,谁是沈蕴玉了。
所以当他听见莫瑾言竟没头没脑,脸皮极厚问自己是否喜欢她,心里除了觉得荒唐,还觉得有些可笑。
“你我之间,见面的次数两只手都能数的过来,你又小了本候这么多岁,本候怎么可能喜欢你!”几乎是从鼻子里憋出来这句话,南华倾只觉得这个问题实在太过幼稚了,简直不值得自己回答。
“那就对了。”
莫瑾言扬起眉梢,挺了挺身子:“既然妾身与侯爷并无感情,那和离更是顺理成章的一个结果。再者,侯爷不是觉得妾身挺聪明么?您想想,与其要一个被困在侯府的怨妇。还不如放了妾身安稳离开。将来南家若是有需要妾身的地方,妾身一定不会推辞,更会感恩南家的宽宏,尽全力去帮助侯爷,帮助南家的。”
话到此,语气一收,瑾言用着她独有的柔软嗓音,轻缓地接着道:“有句话不是这样说的么。多个朋友,总比多个敌人好。更何况,侯爷您是这样身份地位的人,树敌也不少了,还是多个朋友吧,别让自己太辛苦了。”
“你倒是挺有自信,觉得你离开了南家,成为一介民妇,却还能对本候有所帮助么?”南华倾微眯了眯眼。很少有人会以这样平等的语气和自己交谈,更何况,眼前的这个小女子。还是他的妻子。。。。。。哦。不对,是一个想要离开丈夫的妻子。
“千人千面,妾身得到的教训,是绝不轻视身边任何一个人,因为他总会有自己不如的地方,总会有自己需要学习和求助的地方。”莫瑾言眨眨眼。用了一个有些模棱两可的回答来应付南华倾。
“你知道么,当你不再谨小慎微的时候,本候与你相处起来,会觉得很放松。”南华倾展眉,一挥衣袖:“好了。你说的事情,本候会放在心上好好考虑的。要是真如你所言。那尉迟如歌将来有一天怀有身孕的话,本候就赐你一封和离书。”
“多谢侯爷。”瑾言抿唇,含着几许难掩的笑意,略微福礼,便转身告辞而去了。
。。。。。。
推门而出,莫瑾言见玉簪正脸色焦急地在太阳下晒着等待自己,只映着阳光便踏步而出,脸上的笑容仿佛比那天际的烈日还要明媚灿烂。
这样的莫瑾言,是玉簪不曾见到过的,仿佛放下了千斤重担,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子轻松劲儿,看的她心里一喜:“主子,您和侯爷谈好了?”
“走吧,回头我再和你细说便是。”瑾言主动挽住玉簪的手腕,步子也十分轻快地踏上了朝露湖面蜿蜒崎岖,九曲百转的木栈。
哪知,当莫瑾言回到清一斋后,还没坐下来喝口温茶去去暑气,就迎来了一个特殊的访客。
。。。。。。
大下午的,许婆子听见门响,嘀咕着谁这么不识相,怎么又来打扰夫人,结果一把将院门打开,却是绿萝回来了。
而绿萝身侧,还立着一个中年美妇。
这妇人约莫三十五六的年纪,眼角虽然已经有了细纹,可生得却十分端庄秀丽,身段亦是窈窕舒展,一身秋香色的薄衫衣裙,再加上一头点翠鎏金的钗环,更显出几分富贵来。
眼看绿萝十分恭敬地扶着这妇人,而这妇人的容貌又与莫瑾言有着六七成的相似,许婆子不用问也能猜出来,来人定然是莫家的夫人了,于是赶紧埋头行礼道:“许婆子见过莫夫人,您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