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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瑾言不但读懂了自己所写的那四句诗,而且还以同样暗合了草药名称的诗句会来回应自己,告诉自己,她的归期将会在今年的冬天。
这是否意味着,她开始接受自己了,开始尝试并期待将来成为一个真正的,名副其实的景宁候府夫人了呢?
看来,古人诚不欺我,鸿雁可传情,有些事情,从嘴里说不出来,换作文字,竟能收到奇效啊。
南华倾为自己昨日偶然的突发奇想而感到了庆幸,更庆幸自己似乎找到了一个可以与莫瑾言平静沟通的方式。
有了书信相交,哪怕她身在深宫之中,两人之间的距离也比同住侯府,而她在后山自己在西苑要近了许多似得。
但南华倾同时也知道,有些事情不能操之过急,既然瑾言回信给自己,就表示她并不反感与自己通信。
甚至对自己有些大胆表露心意的小像,还有摘抄的情诗,她也不曾表现出一丝一毫的不喜和拒绝。
想到这一点,南华倾已经有些期待了,期待着自己下一封信该写些什么,或者画些什么,才能博美人一笑,甚至得到瑾言的回信呢?
。。。。。。
很快,南华倾就发现,当自己心有感悟时,便会想到要写在信纸上,或者画下来,与远在深宫的莫瑾言去分享,仿佛只有这样,才能真正令自己愉悦。
比如朝露湖上倒影的明月,比如盛开在月下的一株白莲,再比如,停在西苑腊梅树枝头的一对比翼鸟。。。。。。
一切皆可入画,一切皆可成书,自此,每日一封书信,或者一张小品画作,便成为了南华倾与莫瑾言沟通的方式。
收到信函或者画作,莫瑾言并不会每一次都回信。只有偶尔被南华倾的所写所画给逗乐,才会提笔回应。
但正如南华倾给自己的书信一样,瑾言所回的,大多也是应景成趣儿的诗词,却并没有私语成句。
待两人通信了大半月,南华倾也发现了,无论是他的信,还是莫瑾言的回复,都是相映成趣的诗词,这样看似风雅,却又有些游离在情感之外,像是有一层薄薄的窗户纸挡在两人的心间。
南华倾知道,只有捅破了这层窗户纸,才能表露自己的真心,看到对方的真意。
但抛却诗词,自己又该写些什么呢?用何种语气来表述呢?是亲切的,还是客气的,是有理有据的,还是随心所欲的。。。。。。
顿时没了主意,令得南华倾只能愣愣地坐在书案前,蘸满了墨,却不知道如何下笔。
这样停了两天,南华倾没有再每日一封书信地送入宫里,因为自己正苦恼如何寻找一个契机,来打破两人之前太过隐晦朦胧的书信方式。
。。。。。。
这时,宫里却一道圣旨下来了景宁候府,要南华倾陪同帝后,于七月初六一起启程,前往京郊的避暑行宫。
没想到今年的避暑之行竟提前了些,南华倾有些意外,但想到终于可以和莫瑾言面对面,心头便禁不住有些悸动了起来,同时,竟也有些小小的紧张。
悸动,是因为要见到自己日思夜想的那个女子了,紧张,是因为两人的关系若是于书信上来讲,还算是融洽而温馨的,可一旦面对面,南华倾的心里便有些没了底,怕自己又会无端地惹怒到莫瑾言。
而且借着这一次伴驾的机会,南华倾还有其他的事情必须做,那就是将尉迟如歌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向莫瑾言告知。
有了尉迟如歌此人横在两人中间,南华倾只觉得头疼,有预感两人在避暑山庄的相处,或许会参杂着几分尴尬。
。。。。。。
其实从南婉容嘴里知道南华倾也会同行前往避暑行宫开始,瑾言也有些失眠了。
因为这小半个月来,从自己同南华倾的通信中,瑾言似乎看到了一个不太一样的景宁候,一个不太一样的南华倾。
他可以睿智、可以风趣、甚至是轻松调皮地和自己谈论风月,谈论天气,谈论一切。
每一封信上的每一段诗词,都贴切而精巧,显出他对自己的用心。还有那些小品画作,里面有后山的景致,有小药田的描绘,甚至还有好多张自己各种姿态的墨笔勾勒。
同第一幅他送给自己的小像一样,均是简单的墨色,仅有红唇以朱砂点染。
而莫瑾言则能从这朱砂的颜色上分辨出,乃是源自莫家赠给南华倾的回门礼,那一枚价值不菲的“石榴子”!
他能用石榴子为自己作画,可见其用心。
因为他明知道,那一尊石榴子乃是象征着两人姻缘结合的一件物品,一旦他用了,就表示,他承认了自己是莫家的女婿!
虽然两人的书信交往并无半句私语,都是以诗词来往,但在莫瑾言看来,这些诗词里,传递的也是他自己的真情实意,也是的所感所悟,令她倍加珍惜。
。。。。。。
于是心情忐忑地挨过了两天,终于等到了七月初六。
过去的两天,南华倾因为思绪纷繁,几乎不曾睡好,直到初六这天一大早,天不亮他起了床,就换上一袭紫袍薄衫,腰束玉带,头戴金冠,由拂云和浣古带着行李,一路陪伴来到了凤仪宫。
也不是南华倾太过赶早,而是他本来就辗转反侧的睡不着,不如早些起床入宫,再者,伴驾是不能自行驾车的,需要统一按照内务府的安排,乘坐皇家车队。
只是等南华倾步入凤仪宫的大殿时,才惊觉,自己马上就要和莫瑾言见面了。rs
第一百七十五章 恍若初见()
七月初六,凤仪宫。
莫瑾言知道南华倾作为伴驾,肯定会提前入宫,然后和南婉容还有自己一起乘坐马车出发,与御驾共同前往皇家避暑的行宫。
一大早,瑾言就起来了,因为她一个人住,没有婢女帮忙,所以少不了得提前些起来准备行李之类的。
幸而是夏季,过了寅时天就已经亮了,不用点灯,瑾言把窗户推开,便能洗漱更衣,对镜梳妆。
莫瑾言先是着了身湖水绿的裙衫,却觉得有些素了,毕竟今日是要陪伴在皇后身边出现在后宫妃嫔面前的,自己无所谓,但却不能给南家丢脸。
于是瑾言又挑出一套蓝紫相间衣裙。
这衣裙是入宫后,南婉容命宫里绣房给她做的八身夏裳之一,因为时间太短,绣房只做好一套送来,这仅有的一身新裙,今日倒正好派上了用场。
宫中御制果然与众不同,且不说薄如蝉翼的布料,既凉快又飘逸,却不失规整垂顺。而且整个裙身都统一着色,下裙从裙边开始,先是浓郁的紫色,然后渐渐变浅直至腰际,由一抹宝蓝绣白莲的织锦缎带系着。
而上身则是深而浅的蓝色,从肩头最深的海蓝,到腰际的天蓝,舒展而晴朗。若是仔细看,这裙衫上还有浅浅的暗纹,随着光线的改变,甚至会有淡淡的光晕随风而起,十分精巧别致。
极少穿着这等颜色明媚而艳丽的裙衫,但这紫和蓝的搭配,浓烈中却又透着一抹端庄,瑾言记得当时绣房送来给自己试穿的时候,还被南婉容好一番夸赞,说人靠衣装,以后让自己别只是一身清淡至极的装扮,偶尔尝试一下这等浓艳的色彩,也会令人心情更为愉悦的。
瑾言倒觉得无所谓,不过艳丽些罢了,到能衬得自己肌肤更白了几分。只是这些日子不似在清一斋,会时而去药田劳作,不怎么被太阳晒到,穿上这身衣裙,脸却显得过分惨白了,少不了得涂点儿胭脂,略显得有些麻烦。
除了梳妆更衣,绾发也得自己来,对镜自顾绾了个简单的攥儿,然后别上一对碧玉游鱼簪,耳坠上则是一对珍珠,看起来清爽宜人,不算随意,也不显得过分装扮。
收拾停当,瑾言这才站起身,将这几日要欢喜的衣裙和打发闲暇时光的书都放在了行囊里。
目光落在这几本书上,瑾言露出了一抹会心的笑意来,说起来,这还是南华倾第一次与自己通信时捎带而来的。
也正是从这几本书里,瑾言看到了南华倾的努力,也看到两人关系中,一片混沌深处的一抹亮光。
瑾言甚至希望,这一抹亮光可以越来越耀眼,直至照亮自己前路,让一切都变得了然起来。
只是。。。。。。
瑾言笑意渐渐收起,因为她的目光,又落在了书案上方,堆起的一叠书信上。
这么多此的通信,南华倾却始终没有提及半句关于尉迟如歌的情况,至此,瑾言都不知道此女在侯府到底是个什么身份。
若是南华倾处理得好,将此女安排妥当,应该会侧面透露一些情况给自己知道才对。这些天来,他明明又许多机会,却从未在书信中落下只词片语,瑾言本不想去猜想,可总觉得,关于尉迟如歌,南华倾似乎有意在隐瞒自己什么。
是隐瞒他已经接纳了尉迟如歌?还是隐瞒其他。。。。。。瑾言无法确定。
但无论这背后的事情如何发展,这一次见了他,自己都一定要问个清楚明白。
因为两人如果要有将来的话,瑾言是绝不会容下一个妾横在自己和南华倾之间的。
想到此,瑾言收回了目光,神色逐渐变得清明,知道即将会和南华倾见面,也令得自己头脑可以冷静些,至少,不会因为这一次的再见,而迷失本心。
。。。。。。
因为没有婢女随身伺候,瑾言打包好行礼,便自己拦在腕上,然后一路向南婉容的寝殿而去。
还未走近,就听得南婉容一串极为响亮的笑声响起在屏风之后,瑾言也不由得笑了起来,不知道什么事儿逗乐了皇后,好奇地加快了步伐。
哪知刚刚绕过屏风,瑾言一眼就看到了立在南婉容身后,正在替她梳理长发的一个背影。
这个背影一看便知是个男子,身量高挑,挺直如松,一身柔软的紫袍却遮不住刚毅的线条,加上长发高束,金冠盖顶,更显气势出众,贵气悠然。
就在瑾言驻步,目光胶着在这男子的背影时,这男子的目光,也从菱花镜中看到了从侧门显出了身形的莫瑾言。
半月不见,还是记忆中那淡若秋水的眉,那沉若深潭的眸,款款而来,镜中的莫瑾言仿佛不食五谷、吸风饮露的仙子,流淌着一种出尘脱俗的美。
即便她今日穿着一件颜色艳丽的裙衫,却也掩不住她犹如空谷幽兰的特殊气质,反而衬托出了她别样的荣华婀娜。
是自己太久没看到她,还是自己因为看她的方式变了,南华倾有些迷惘,眼神也透出几分神往来。
恍若初见时,她红衣素颜的出现在面前,虽然只是小小的,瘦瘦的,但眼底超越年龄的沉静,内敛,也让自己有了片刻的沉沦,就如同现在。。。。。。
感觉到南华倾停手,南婉容抬眼一看,却也同样从镜中看到了莫瑾言,赶紧抬手,扭头招呼着:“瑾儿,还好你来了,华倾要为本宫梳头,一开始笨手笨脚,扯掉本宫不少的头发,后来又轻手轻脚,挠痒似得,令本宫忍不住笑意,还是你来为本宫梳头吧。”
深吸了口气,瑾言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平静而安然,移步来到了南婉容的背后,略垂目:“还请侯爷将梳篦递给妾身。”
清妙的嗓音甫一响起在耳边,南华倾好不容易清醒的脑子一下子又被抽离了神魂,低头看着眼前的人儿,手里的梳篦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