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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然。”沈画没说什么,毕竟他只是个客,莫瑾言这个主家要殷勤周到,自己除了作陪,却不能推却。再说他是男子,饮酒忸怩,未免显得不合时宜。
就这样,南怀谷连干了三杯之后,脸颊也红了起来,而且眼神老是往上飘,看起来有些微醺之态。瑾言看在眼里,却没停,好不容易等南怀古替她“酒过三巡”,此番却又主动给自己和对方都倒满了杯盏,然后十分诚恳地看着南怀谷:“怀古,多谢你替我敬沈太医,但这一杯,我却是要敬你的。”
“我干杯!但嫂嫂您是长辈,请务必不要勉强,您随意就是。”南怀谷是少年人的心性,虽然酒量着实不够看的,却还是主动“刷刷刷”接连又喝了三杯酒下肚,爽朗大方的紧。
一旁的沈画见莫瑾言只小口地抿了三下,再看南怀谷,六杯酒下去已经脸红成了猪肝,随即心下就生出来一抹不妙感来,总觉得莫瑾言似乎有意要灌醉南怀谷。
果不其然,等南怀谷放下酒杯后,双眼一翻,竟直接趴在桌子上睡过去了。害得后来玉簪带着小厮来上菜都得绕着南怀谷趴着的地方放置,以免他一抬手就打翻汤汤水水的,弄脏衣袖。
“这个怀古,酒量如此差,却又逞强。”瑾言看到南怀谷喝倒下了,嘴上念叨了两句,却露出一抹不易察觉地笑意来,然后转而看向沈画:“这样也好,有些话,当着怀古的面,我还真不好开口问沈太医呢。”
“夫人,您。。。。。。”
沈画一开始根本想不到这儿来,但此时看到莫瑾言略显稚气的脸上露出一抹愁容,一双水眸却异常沉着,犹如一汪深潭看不到底,就立刻明白了,然后语气一变,带着几许难掩的疏离:“夫人是有意让南小爷醉酒,是为了问景宁侯的病情吧?”
“沈太医是个明白人,妾身这厢就不遮掩了。”
瑾言直起身来,面对沈画“抗拒”的姿态,她却放柔了语调,用着原本就轻灵如天籁般的嗓音轻轻道:“我知道自己嫁入侯府是为侯爷冲喜祛病的。可洞房花烛那一夜,侯爷亲口告诉我,说。。。。。。说他不能人道。。。。。。”
“不能人道?”
重复着瑾言说出的这四个字,沈画的神情一变,变得十分古怪,而且半晌没喘口气,一如慌忙间吞下了整个包子的恶鬼,而且还是死不了被噎得难受那种!
“虽然侯爷的病情有皇后下令不许打听,身为侯爷的妻子,也应该遵循长辈的旨意,可。。。。。。”说
到这儿,瑾言原本白皙的玉颜泛起一抹微微的绯红之色来,语气也显得有几分娇羞:“我毕竟是嫁到侯府冲喜的,若是侯爷因病不能人道,那我也至少应该有知情之权,所以还请沈太医您体谅小女子的心情,透露一二侯爷到底什么病,这样我才好知道将来会不会被南家以无所出而扫地出门。”
好一个“理由”啊!
若是可以,沈画此时简直想冲到外面的竹林狠狠喘口气,然后再大笑三声。可面对一脸谨小慎微的莫瑾言,沈画真的无法以一个医者的身份,向她这个小姑娘讨论南华倾是否能够“人道”的话题。
见沈画只侧过头看着竹帘间隙,目光似乎飘远了不少,瑾言只好一咬牙,将自己一把碎玉般柔软的声腔放到尽量怯懦的语调上,然后吐气如兰地轻叹一声:“若是侯爷的病真的药石无灵,那能够活多久,沈太医您至少可以告诉妾身吧!嫁鸡随鸡。。。。。。哪怕是明天就守寡,小女子也认命了!”
“不!没你想得那样严重!”
回头脱口而出,沈画才发现自己竟然着了“道”。明明心底铁了意志不会多说一句,沈画却在莫瑾言过分柔软嗓音下不自觉地松懈了心神。
身为御医,受托负责照看南华倾的病,他本不该与莫瑾言这个新晋的景宁侯夫人言及半句。
更别提,南皇后对其胞弟的病讳莫如深,其后还牵扯了许多人的生死,更有许多变数。虽然眼前这个娇弱的少女看似无足轻重,但万一。。。。。。
想到这儿,沈画胸中憋闷,一阵阵的后悔,脸色也明显变得十分难看:“夫人应该明白,在下是奉皇后之命前来侯府暂住的,听从的,也是皇后旨意。皇后曾下令,要对侯爷的病情严格保密。刚刚在下所言,已经违背了懿旨。若是夫人明理,就不要再追问了,更不要再以任何方式打探,否则,您会得不偿失的。”
“多谢沈太医提点,妾身明白了。”被烛火照耀地目光泛出淡淡的晶莹泪点,随着瑾言一眨眼,又消失不见了似得,整张脸也透出几许超越少女稚龄的疲惫和寂静:“不早了,母亲还病卧床榻,沈太医您自便,我先回避了。”
说着,瑾言起了身,正欲离开,似是想起了还醉的不省人事的南怀谷,步子略有犹豫。
“夫人您请回吧,南小爷自有在下照看。”
沈画的声音从身后响起,瑾言回头看了看他,略一点头算是谢过,这才推门而出,身影没入了夜色之中。
=======================sorry今天被拉到山上做赏桃花的片子,回来很晚,更新也晚了些,挖鼻孔。。。。。。
第十七章 突如其来()
第二天一早,沈画连早膳都没有用,就准备从莫宅出发回到侯府。
莫瑾言作为主人,自然要亲自相送。
穿着件绯色底儿绣绿萼花纹的披风,站在大门口,瑾言抬眼看着满天的阴翳,似乎是风雪要来了,心下有些不安。
没多久,沈画也从府中匆匆而出,青绿的长袍显得身形清俊修长,后面还跟着个小厮,手里拿着件厚厚的大氅,似是想为主子穿上,步子极快地往前赶着。
许是没有料到莫瑾言会亲自送到门口,沈画迈步出门,看到立在门边的娇小身影,一愣之下才微微屈身执礼道:“腊月里风大天寒,夫人还是快请进去吧,万一您也受凉了,那令堂床前就没有侍疾之人了。”
“倒是沈太医,今日看起来天气不怎好,您还是穿上这件大氅吧,别让下人难做。”瑾言却微微一笑,伸手指了指沈画身后的小厮。
小厮感激地冲莫瑾言笑了笑,赶紧上前准备都开大氅给沈画披上。
“无妨,在下立刻就要上车,车厢里却是不冷的,穿多了反而麻烦。”沈画却抬手阻止了,只示意小厮去放置行李,然后又对着瑾言行了一礼,看样子就要告辞离开了。
瑾言张口,还想说些什么,却突然听见巷口出传来一阵急过一阵的马蹄声。
很快,就有一个灰袍男子骑行而至,容貌清秀,年纪颇轻,但一路疾驰间神色似有慌乱。
此人瑾言看着有几分面熟,却每立刻想起来哪里见过,正准备让门房去问,那男子却翻身下马,径直往沈画面前而来:“沈太医!侯爷犯病了,还请您立刻启程去往慈恩寺一趟。”
听了此人说话,瑾言才想起来,他正是那一夜在西苑突然出现的两个灰衣人之一吗!应该是叫做拂云的。
“犯病了?”
沈画挑着眉,一渡步就直接跨上了车厢,看样子也有些着急:“拂云,你带路,慈恩寺离此不远,咱们立刻出发!”
“等等!”
却是瑾言叫住了沈画。
听见南华倾犯病,瑾言有种十分不妙的感觉,直接跨出门栏,冲下阶梯,伸手就拉住了即将上车的沈画:“沈太医,您带我一起去吧。身为妻子,丈夫有病却不在身边,着实不该。”
“你。。。。。。”
被瑾言一扯,沈画半边身子只得又从车厢里探出来:“夫人,令堂正在病中,正需要您的照看,慈恩寺有在下,侯爷那边还请夫人放心。”
瑾言却很坚定地摇着头:“我母亲昨夜服了您的药,也泡了脚,已经好了许多,可见是有效的。但侯爷那边。。。。。。他一个人在慈恩寺,身边是否有人可以照看生活,又是否住的方便舒适,妾身真的不放心。还有,即便您不带上我,我也可以直接让莫府派车前往,只是那样一准备太花时间,所以请您先捎带我一程,到了慈恩寺,我会亲自给侯爷解释,不会让沈太医您难做的。”
说着,瑾言已经撩开披风,伸出一只脚踏上了车厢的横栏。沈画不得已,只好往车厢里钻,免得把莫瑾言挤到。
成功上车,瑾言才回头嘱咐玉簪:“你去给夫人解释一下,就说我耽误两天。另外立刻让府中准备车马,还有我在慈恩寺过夜的一些用度行李,稍后一起过来。我这厢先跟沈太医去看望侯爷。”
“知道了,夫人您放心吧。”玉簪见自家主子说着话已经和沈太医都进了车厢,答了一句就赶紧嘱咐门房备车,她自己则飞快地往正屋跑去,得先给白氏禀告,还得收拾莫瑾言过夜要用的行李。
。。。。。。
沈画所乘坐的车厢虽是侯府所有,却不如莫瑾言乘坐的那一辆宽敞舒适,不但小了一圈,而且没有过多的内饰,只在坐下有一层三指厚的绣缎垫子,连个靠垫都没有。
但小有小的好处,加上车厢里挤了两个人,门帘一方,捂得又十分严实,所以瑾言一点儿都不冷,只想着这一次若能再见南华倾,自己又该如何自处呢?
相比神态自若的莫瑾言,同车的沈画却面容有些僵硬。毕竟车厢极小,鼻息间不断有瑾言身上传出来的淡淡馨香,他又是大夫和药师,对气味很敏感,这种属于少女的清甜味道让身为男子的沈画很不适应,只能闭上眼睛,尽量调整呼吸,当做对面的莫瑾言不存在。
从莫宅到慈恩寺一路快马加鞭也要半个多时辰,拂云在前头带路,速度很快,驾车的车夫也甩着鞭子,尽量想要跟上。
只是这样一来,马车就有些颠簸。
不多久,沈画感到车厢里有些??的声音传出,睁开眼,就看到莫瑾言脸色不太好,蜷缩着身子尽量靠在车厢壁上,马车每抖动一下,她的脸就白上几分,看来很不适应这样颠簸的赶路。
本不想多事,但沈画看着莫瑾言娇小的身子,苍白的唇色,她毕竟只是个才十三岁的小姑娘,而自己又是个大夫,视若无睹的话,有些违心,便从腰际取出一个玉兰花形的瓷瓶,然后递给她:“夫人,这里面是生姜、麝香、橘皮碾碎后用醋泡的汁,你闻一闻,会舒服些。”
瑾言伸手接过,来不及道谢就直接扒开塞子放到鼻端,一股清凉舒爽的气味钻入鼻息,总算把想吐的感觉给压了下去。
“要不我让拂云慢些,再这样颠簸下去,夫人肯定会受不了的。”沈画说着,用手敲了敲车厢壁,车夫就应声勒马将车停了下来。
“怎么了?沈太医?”
拂云也勒马回头询问,神色有些不解和着急:“路程刚刚过半,沈太医,咱们快走吧。”
“不用管我。”
瑾言也伸手轻轻扯了扯沈画的衣角,小声地说:“我闻了着瓶中的味道,已经好了许多,还有一刻钟的路程,忍忍也就过了,没必要耽误行程。”
“也罢。”
沈画想了想,便伸出头嘱咐车夫稍微把车架得平稳些,然后朝拂云挥手示意,一行人便又出发了。
。。。。。。
等拂云领着沈画和莫瑾言来到慈恩寺所在之地,已经是晌午了。
沈画没来得及和莫瑾言交代什么,就急匆匆从车厢跳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