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续弦-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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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女儿才需要母亲帮一个忙。”接过母亲的话,莫瑾言微抬了抬眉梢,一双水眸被幽暗的烛火照映着,闪出点点星辉,看在白氏眼里,竟是说不出的信任。

    一咬牙,白氏点了点头,伸手将谨言细弱微凉的手腕握住:“女儿,为了你的将来,母亲什么都愿意做,你说吧,需要我怎样。”

第十五章 装病寻医() 
腊月初十,莫家传出太太白氏突然双腿僵硬无法挪动,满城遍地找来名医诊脉。

    腊月初十二,京中有名的大夫都一一被请过去给白氏诊脉,却每一个能治好,更说不出白氏为何突然下肢无力。

    腊月十三,景宁侯府暂居的御医沈画因擅治疗疑难杂症,被新夫人的贴身丫鬟玉簪请出了侯府,来到莫家为白氏诊治。

    。。。。。。

    进入熏着清淡水沉香的闺房,沈画一眼就看到了立在床边的少女。

    和记忆中那夜匆匆地一面之缘不同,因为在母亲身边侍疾,沈画眼前的莫瑾言不再是一袭鲜红的嫁衣,而是换成了一身素色的夹棉小袄。

    滚着明蓝狐毛边儿的夹袄略显宽大,清素的式样,只在袖口和裙摆绣了兰草团花点缀,头上只一对镶了碧玉的荷花簪,双耳亦是一对碧玉雕成的莲藕坠子,衬托着莫瑾言一张小脸愈发地清秀无骨,楚楚温婉。

    “见过沈太医。”

    看到玉簪真的将沈画请来了,瑾言心头一块大石落了地,用香罗帕揉揉有些红肿的泪眼,斜斜向其福了一礼:“本不该劳烦沈太医,可明知道您就住在府里,又擅长治疗疑难杂症,所以厚着脸皮请了您过来,还请莫要见怪。”

    听见瑾言的声音,沈画觉得好像一只黄莺在枝头轻声歌唱,轻灵悦耳之极,仿佛一路上风尘仆仆的疲惫都被赶走了,只留的一盏暖灯照亮着自己。

    “医者人心,御医也好,民间大夫也好,本不该区别对待病患,夫人您有需要,令堂的病又来得急,在下本该主动前来的。”

    十分恭敬地说着客套话,沈画踏步往屋里走了几步,一张脸也终于在屋中的烛火照耀下清晰了起来。

    等对方行了礼,抬起头,瑾言才算将沈画的模样看清楚了。

    暗想玉容何所似,一枝春雪冻梅花!

    不知为何,瑾言在看清楚沈画容貌后,脑中竟想起了这句描述美人的诗词。

    只因在沈画那张清俊地过分的脸上,那眉,那眼,那鼻,那唇。。。。。。即便是毫无遮掩地展露于眼前,但却令人有种无端的模糊感。

    而这样的模糊感,则是源于他表情中所流露出的情绪,太过冷冽,仿佛是一截开在雪地里的冰寒幽梅。

    前一生,瑾言活得异常孤独。她不怎么揽镜自照,但每每看着镜中的自己,都觉得世界上不可能有第二个人能泛出那样淡漠无依的眼神了。

    可面对沈画,瑾言却看得出,在他言语温和的表情下,揣着的,却是一颗毫无温度的心。

    “夫人,还请您稍退半步,待在下为令堂诊脉。”

    被矮了自己足足一个头的小姑娘怔怔地打量,沈画也没有半分不适应的感觉,只低声提醒着,然后借由放置医箱的动作巧妙切断了瑾言的目光。

    回过神来,瑾言下意识地退了半步,抬眼看了看门口的玉簪:“你去备茶,再吩咐厨房在竹馆备一桌席,顺带请了怀古晚上一起用晚膳。”

    听见莫瑾言称呼南华倾的庶弟为“怀古”,沈画略蹙了蹙眉,回头看向她,却见得一片坦然之色,顿觉自己多心了,只含笑向着躺在床榻上的白氏行了礼。

    白氏亦略起身,颔首点头与沈画也打过了招呼,再听瑾言这样吩咐玉簪,便主动道:“沈太医,莫宅离得侯府有一个时辰车马,您来的不算早,若赶回去,肯定是得入了夜才能抵达,中间还会耽误饭点,加上这天又冷,就只有委屈您在咱们莫家住一夜了。”

    沈画本想开口说什么,但想想若自己坚持赶回侯府肯定是大半夜了。而且在这样的天气赶路,马夫和随车的小厮会十分疲惫,也就没拒绝:“那在下就只有叨扰一夜了。”

    见沈画同意留下,瑾言侧身与母亲交换了一个眼色,然后便乖乖退到了床榻的尾部,没有再说话。

    沈画也主动坐在床头边的木雕福寿海棠花的矮墩上,开始为白氏诊脉。

    先用一张白绫帕铺在白氏的手上,沈画深吸口气,然后伸出三指轻轻搭在了腕脉上。

    号脉的过程不长,但沈画的神色却有些起伏。

    约莫一盏茶的时间之后,他才收了手,顺带取了白绫帕,然后站起身道:“依在下拙见,莫夫人您应该没有什么大碍,因为自您的脉象看,沉稳有力,跳动有律,至少不是血滞凝涩导致的双腿无法行动。您可否告诉在下,您是什么时候感觉到脚使不出劲儿的?是否带有疼痛感?另外,除了双脚,其余肢体,比如肩臂或者手部,是否也偶有麻痹感?”

    被沈画这样一问,白氏也不紧不慢地道:“是这样的,在我小时候,曾经不慎落水,还是在这样的数九寒天里。虽然被家人及时救上来,除了受了点风寒,并没有什么大碍。但从此,到了冬天我的膝盖就会疼。虽然疼吧,用一些大夫开的膏药敷敷,然后注意防寒保暖,就一般没什么影响,该干什么还是干什么。却不知道今年是怎么了,瑾儿初九回门,我只是着急去了前门迎接而已,第二天就觉得脚麻,睡一夜后,竟然直接挪动不了了!”

    “若是如此,之前您看过的大夫应该可以应付有余才对。。。。。。”

    沈画说着,脸上露出疑色:“因为您的病症从表面看,的确是风、寒、湿三气杂至,导致的痹症。您无法行走,应该是风气导致的行痹,只要开一些疏风活血的药,煎了放在木桶里侵泡双脚便可药到病除,至少缓解您双脚麻痹的症状。可为何接连来了许多大夫,都看不好呢?”

    “风寒邪湿,闭阻经脉,致使经脉不通,不通则痛。。。。。。”

    一旁端立的瑾言也在这时候开了口,神色略带愁苦:“可我母亲却只是麻木无法动作,而非疼痛,这才是让之前那些大夫觉得难以定论的缘故。”

    回望了一眼莫瑾言,沈画露出了一抹意外之色。

    言辞间,此女仿佛对医术有所涉猎,而且还是中医最讲究的辩证思路。但眼前的莫瑾言只是一个十三岁的小姑娘而已,有此造诣,自然让身为御医的沈画感到困惑和意外。

    白氏也开口,略轻松地向沈画解释道:“我这个病年年入冬都要犯,瑾儿心疼我,所以才会涉猎一二。虽说久病成医,但在御医面前卖弄,倒是让您见笑了。”

    “不,令爱说的对,而且说到点子上了。”沈画仿佛有所悟,朗声道:“即然您不痛,那就应该不是风痹之症。冒昧地问一句,莫夫人您可是在令爱回门的酒席上饮酒了?”

    随即也露出一抹恍然大悟的表情,白氏抬手抚了抚额,叹气道:“那日高兴,自然多喝了两杯,哎呀,我的毛病的确不能饮酒,以往从来也不曾沾过一滴,所以久而久之,倒是忘了禁忌。若非沈太医您提醒,倒叫我忘了这一茬!”

    “这就对了。可能是您迎接令爱时受了寒,然后紧接着饮了酒,把寒气封入了双膝关节之中,这才导致下肢麻痹不动。”

    得了结论,沈画便从医箱里取出一张浅黄色的方纸和竹管小豪,直接走到屋中的圆桌上取了茶水沾湿笔尖,一边写,一边嘱咐:“如此,在下开两服药。一副内服,以祛风疏寒,固本培元。一副外敷,煎好后放入木桶过膝侵泡,每日两次。双管齐下,应该三五天之后就能下地了。”

    “还是沈太医的医术高明。”

    白氏说着,正好和女儿的目光对上,两人不易察觉地互相点了点头,总算是过了这“装病”的一关。

第十六章 旁敲侧击() 
竹馆位于莫宅正房的偏院,建在一个小竹林中央,跃高了两丈搭台,仿佛是竹海之上的一叶小舟。

    整个小馆亦由碧竹所造,四面镂空,有竹帘遮蔽,挡风隔寒,却又能一眼贯穿周围景致,十分别致,所以莫家一般用来招待贵客。

    入夜,竹馆周围的竹枝上挂满了暖橘色的灯笼,迎风摇曳间,犹如波涛慢慢的灯海,将竹馆烘托于其上,仿佛寒夜里劈开的一处温室,既有意境,又有景致,让前来赴宴的沈画和南怀谷都有种豁然开朗的愉悦心情。

    上前帮两人卸下外罩的披风,小厮将沈画和南怀谷迎了进屋,便知趣的退下了。显然竹馆中下人是不许久留的,更显出几分清净无扰。

    因为主家莫瑾言还没来,只有沈画和南怀谷两个。虽然两人都是从景宁侯府出来的,但并不算熟悉,仅仅寒暄两句不至于冷场罢了。

    不一会儿,莫瑾言也来了。一件碧绿底儿勾勒鹅黄花楹边的小袄配一套秋香色的百褶裙,一头乌鬓绾成云髻别上一对镶玉的缠丝桃花鎏金簪,瑾言的打扮即大方,又不失小女儿家的轻柔活泼,甫一进屋,仿佛有一股轻柔的暖风跟随而动,加上她周身散出来的淡淡熏香,顿时令得满室生春。

    南怀谷目露惊艳之色,笑着就迎了上去。

    沈画则略微起身颔首,算是打过招呼,待瑾言落座后,便自顾坐下了,神态不显疏离,却也不热络。

    “实在对不起,因为我要守着母亲的药熬好再侍奉其服下才能离开,所以来晚了些,让两位久等了。”瑾言有些不好意思,说是这样说,实则是因为她在屋里和白氏反复商量怎么才能从沈画嘴里套出南华倾的病情,然后商量商量着就忘了时间,这才来晚了。

    “夫人一片孝心,我等多候一会儿也不算什么。”沈画摆摆手,表示并不介意。

    “那我就让下人传菜吧。”瑾言向守在门边的玉簪示意了一下,便主动提了圆桌中央温在小炉上的酒壶,替沈画和南怀谷都满了杯,然后拿了个干净的小盏放到自己面前也斟满:“今日备下薄酒,一来要感谢沈太医拨冗替家母看病,二来要感谢怀古替侯爷跑这一趟,瑾言先干为敬。”

    虽然只是一钱份量的小酒杯,莫言这一个“先干为敬”下肚,双颊还是立刻晕起了两团粉霞,在灯火的照耀下,像极了点染了樱桃红的胭脂一般,煞是鲜活好看。

    主人敬酒,客随主便,南怀谷和沈画都立刻齐齐饮下了自己面前那杯。

    南怀谷目光落在瑾言的粉颊上,见她樱唇微张,似是被酒辣了喉咙,有些不适,便主动道:“嫂嫂,你还要在伯母床前侍疾,少喝些吧。”

    “怀古,你我之间乃是亲眷,还好说。但沈太医不辞辛苦,以御医之尊为我母亲看诊,即便我不胜酒力,也要做出表率的。所以你不用劝了。”说着,莫瑾言又给自己倒了第二杯,满满的,看样子,竟是要对沈画连敬三杯!

    “嫂嫂,你都这样说了,不如就由怀古来代劳吧。”南怀谷哪里看得下去瑾言这样娇弱的少女逞强,张口一说,顺手就把她身前的酒壶夺了过去,然后自顾斟满了:“沈太医,您不介意我替嫂嫂敬您吧。”

    “自然。”沈画没说什么,毕竟他只是个客,莫瑾言这个主家要殷勤周到,自己除了作陪,却不能推却。再说他是男子,饮酒忸怩,未免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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