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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栖露嘴角抽搐,赶忙阻止,“可不能对世子爷不敬,会遭天谴的!”
苏妗心里也是存有对越瑢的敬畏的,闻言身子一僵,讪讪地放下了大手:“我又没干什么,瞧你紧张的……行了行了,我不玩了还不行么。”
栖露这才松了口气劝道:“如今您成了世子爷,就算是在私底下,也不能再像从前一样没个正形了。世子爷乃天上仙君转世,那是老天爷的亲儿子,老天爷肯定不许旁人欺负亵渎他的,您说您万一惹怒了老天爷……”
苏妗被她念得头晕,只得举手投降,表示自己再也不敢放肆了。
栖露这才放心,不过想到事情发生得怪异,她又忍不住担心道:“这好端端的,怎么就互换了身体呢?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换回去,要是一直都换不回去了,你可怎么办呀?还有还有……”
苏妗哭笑不得地看着这没完没了的小话痨,下意识抬手朝她的嘴巴捂去。却不想栖露大惊失色,闪身就躲了过去:“住手!你不能毁了世子的清白!”
苏妗:“……”
“姑娘!我刚说过的话,您怎么又忘了,您得记得您现在是世子,不是世子夫人……”
就在苏妗以为自己又要被栖露念到头大的时候,外头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阿瑢!”
粗犷洪亮的声音,竟是镇北王来了。
苏妗心下一惊,飞快地坐直了身体,栖露也是急忙闭上嘴巴退到一旁,做出了自己是来端茶送水的样子。
哐的一声大响后,房门被人粗鲁地推开了。一个长相刚毅,皮肤黝黑,右脸上横着一条刀疤,看起来颇为凶煞的中年男子快步冲了进来。
他体格健壮,肌肉结实,身上带着森森的铁血之气,一看就是久经沙场之人,只是细看之下,右腿却有些跛,显然是曾经受过重伤,留下了后遗症。
“父……父王,您怎么来了?”
她这公公骁勇善战,是出了名的战场杀神,虽然对她这个儿媳妇一向和善,但苏妗还是挺怕他的——实在是他身上煞气太重,叫人不敢放肆。
“你可算是醒了!快快,你母妃她不肯见我了!你赶紧替我去说说情!”镇北王不知道自家儿子的身体里换了根芯儿,上下打量了“他”两眼,确定“他”已经没事之后就急吼吼地把他从床上拽了起来,“我是真没碰那丫头!你也知道老子天生鼻子灵,那丫头身上又臭又熏人,老子就是醉死过去了也不可能去睡她啊!还说什么老子把她当成了你母妃,忒可笑了!你母妃那是天上的仙女儿,身上带着香喷喷的仙气的,是那不要脸的死丫头能比的吗!可你母妃怎么都不肯听我解释……儿砸!我冤,我真的冤呐!”
猝不及防的苏妗:“……”
“你赶紧帮我去跟你母妃解释解释,我的话她不肯听,你的话她肯定愿意听的……”镇北王没发现“儿子”脸上的僵硬之色,还在连珠炮似的说个不停。
苏妗看着这满脸委屈惶恐,半点威严都不见了的公公,整个人都是懵逼的。
这是她那个不苟言笑,不怒自威的黑面神公公?
假的,一定是假的。
然而不等她反应过来,镇北王就已经迫不及待地拎起她往镇北王妃萧氏所住的玉京院冲去了。
差点被他拎断气的苏妗:“……”
“快,去叫门!”镇北王扔小鸡崽似的把儿子往媳妇房门口一扔,搓着满是茧子的大手小声说,“只要能帮我哄好你娘,你想干啥老子都答应你!”
终于回过神的苏妗嘴角抽了抽,用一种全新的目光瞅着他。
没想到这公公面对她婆婆和她男人时竟然是这样的……
说好的威武霸气的一家之主呢?
正想着,房门突然开了,镇北王以极其敏捷的姿势闪电般往台阶下的花丛里一躲,丢了个“靠你了”的眼神给她。
苏妗:“……”
不是来解释的吗?你跑什么?
镇北王弓着健壮的身子蹲在花丛里,给了她一个委屈巴巴的眼神:你母妃还在气头上,我怕她见着我会更生气。
不知怎么竟看懂了他眼神的苏妗:“……”
第6章()
第6章
“世子爷怎么突然过来了?您这是身子都好了?”从屋里出来的是个老嬷嬷,约莫五十多岁的样子,身材富态,神色和蔼,笑眯眯的样子看起来十分面善。她是萧氏身边最亲近的林嬷嬷,听说曾做过萧氏的奶娘。
现在走是来不及了,苏妗回神,学着越瑢的样子轻拂素白翩然的衣袖,清贵自持地点了一下头:“劳嬷嬷挂怀,我已经没什么大碍了。”
“那就好!王妃听说您和夫人都醒了,心里很是高兴呢。”
很是高兴?
苏妗不大相信,真要高兴怎么连声问候都没有。她心中暗想,面上却是温和一笑说:“母妃在屋里吗?我想进去给她请个安。”
“这……”林嬷嬷笑容一顿,飞快地往台阶下的花丛里瞟了一眼,“真是不巧,王妃刚刚睡下呢,世子不如晚点再来吧?”
这是连儿子都不肯见的节奏啊,苏妗回头看了镇北王一眼,镇北王正拼命冲她挤眉弄眼,似乎是让她千万别放弃。
大概是他这个样子实在太幻灭,还有点滑稽的缘故,苏妗突然没那么怕他了,反而莫名有点想笑。她顿了顿,想说什么,屋里突然飘出一个冷若冰霜的声音:“晚点也不用来,我谁都不会见。”
苏妗:“……”
说好的刚刚睡下呢?
惨遭打脸的林嬷嬷神色有一瞬尴尬,不过她显然早就已经习惯这种情况了,满眼怜惜地看了自家世子一眼,低声说了句:“王妃心情不好,世子莫要怪她。”
之后便神色歉意地关上了门。
苏妗不知道这一家三口之间到底发生过什么,没有资格怪萧氏什么,她就是觉得自家男人挺可怜的。
明明是他爹犯的错,做什么连他一起迁怒呢?
再一看花丛里发现儿子出面也不好使之后,瞬间蔫成了一根霜茄子的镇北王,她在这件事上的好奇心突然达到了顶点。不过再想知道来龙去脉也不能直接发问,苏妗顿了片刻,转头安抚镇北王:“母妃还在气头上,父王不如先让她冷静冷静,消消气再说吧。”
虽然或多或少地察觉到了儿子的异常——比如话有点少,对待他的态度也格外恭敬,不像平时私下相处的时候总能怼个他半死什么的,但镇北王这会儿一心惦记着媳妇,实在没心思关心这倒霉儿子,便只郁闷道:“要是她一直不消气呢?这么多年了,她从来没跟我生过那么大的气……儿子,你说你母妃会不会一怒之下休了我啊?”
苏妗嘴角一抽:“您想多了,母妃会生气,说明她心里是在意您的……”
“在意我的?”镇北王一愣,刷的一下竖起了耳朵,一张黑黝黝的糙脸也不敢置信地亮了起来。但很快,他就摇摇头,满脸沮丧地叹了口气,“怎么可能,她一直都很讨厌我……”
讨厌你怎么会嫁给你,还给你生娃?
苏妗咽下到口的疑问,安慰说:“可如果不在意您,母妃又为什么要为了您和别人的事情生气呢?”
“她只是不高兴芝兰背叛了她……”
大概是他蔫哒哒的模样瞧着实在可怜,再加上心里因为震惊还有些乱,苏妗眼神一软,忍不住脱口而出道:“其实想知道母妃在意的是您还是芝兰并不难——”
话刚出口,她就后悔了,但镇北王已经一个激灵跳起来:“什么意思?你有法子?”
她确实有法子,但那法子不是品行端方的镇北王世子能想到的,当然,更不是“优雅端庄,规矩守礼”的世子夫人能想到的。
苏妗有点儿心虚,却又不好反悔说自己不知道,便只能端着一张高深莫测的俊脸看了看天,然后隐晦地提醒道:“近日天冷,父王多穿些衣裳,注意别着凉了,不然万一感染了风寒,关心在意您的人会担忧的。”
镇北王呆了呆,一双虎目慢慢亮了起来。
见他已经意会,苏妗松了口气,赶紧告辞了,却不想刚走出一步,就被人一个重重的巴掌拍在了后背:“好儿子!老子果然没白养你!”
一个猝不及防被拍进了花丛的苏妗:“……”
***
越瑢不知道自家媳妇儿——或者说自己的身体差点被那长着小毛刺的花丛扎成刺猬,此时此刻的他,正撩着裙子翘着二郎腿躺在书房的小榻上,有一颗没一颗地往嘴里丢花生米。
因嫌弃头上的装饰太重,他还把上头插着的金玉发饰全部摘下来丢到了一旁,只剩下一个光秃秃的发髻微有些凌乱地杵在那,看起来怪异又寒碜。
叶风嘴角微抽地站在他旁边,有种以后再也没法直视自家世子夫人了的感觉——瞧瞧这形象,都被破坏成什么样儿了。
“叶太医那边,知道该怎么做吧?”
“知道,已经让人去传话了。”
“很好,有他帮忙往外放话,这几天应该不会有人不识相地来打扰我这个‘需要安心静养’的病人了。”越瑢边吃花生边懒洋洋地说,“对了,再派几个人盯紧那个芝兰,她这么费尽心思地想勾引老头子,肯定有问题。”
叶风一愣:“她?不就是想飞上枝头变凤凰么……莫非爷另外发现了什么?”
“那倒没有,就是不大相信她说的爱啊什么的,毕竟就我父王那能吓哭小孩的长相和见了我母妃就走不动道的傻样儿……”越瑢嫌弃地啧了两声,“再说了,这府里还有个长得玉树临风,脾气温柔,又跟她年龄相当的世子爷我呢,放着我不喜欢,却去喜欢那么个年纪大的都可以做她爹了的老菜帮子,你觉得这事儿合理吗?”
叶风:“……”
合不合理他不知道,他只知道他很,非常,极其地臭不要脸。
“当然了,也不是完全没有可能,毕竟萝卜白菜各有所爱,这世上脑抽眼瞎的人也不少。可老头子向来警觉,身边侍卫也不少,她一个丫鬟是怎么算计得了他的?”越瑢吊儿郎当地晃了一下腿,慵懒随性的模样,生生叫苏妗那张清丽的脸上透出了几许别样的风情来,“就算她是我母妃身边的丫鬟,有机会拿我母妃做借口接近老头子,那也不可能半点动静都没有闹出来……最重要的是,她不仅成功算计了老头子,还为自己留下了足够的证据,你不觉得这一切都太过顺利了吗?”
“这么一说,还真是……”不敢看突然变妩媚的世子夫人的脸,叶风忙移开视线,“会不会又是宫里那位干的?”
“不是宫里就是那几只老狐狸,总归就那么几个人。”越瑢放下装着花生米的小碟子,拿起一旁的酒壶往嘴里灌了口酒,“大楚唯一的异姓王府,有着开国之功和百年忠名,在军中更是威名赫赫,位高权重的镇北王府,不彻底将它打入尘埃,他们怎么能睡得安稳?”
因动作太过豪迈,酒壶里的酒洒出来了一些,他下意识伸手去拍,却拍到了一团柔软的大包子。
“咳咳,拿帕子来。”青年忙把原本的扯衣襟动作变成了捂胸。
本来因为他的话有些愤怒的叶风嘴角一抽:“……是。”
越瑢接过帕子,背过身擦了擦,却不想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