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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李弘如此处治这两人,在她看来还显得有些过于仁慈了,如果这两人的提议,真被皇家接受,谁知道这以后皇家会不会因此而蒙羞,史官的笔下,又会如何记录此时的大唐。
李弘拢着手再次走了出来,这一次则是从宣政殿台阶上,直接走到了前方不远处的侯思止跟王鸿义跟前。
两人看着李弘缓缓走近,立刻从已经快要到达脖颈处的深坑内,手脚并用、狼狈不堪的爬了出来,而后跪在李弘的前方不远处,就开始痛哭流涕,忏悔着他们的罪责。
看着两个跪在地上,已经分不清楚鼻涕眼泪,头顶冒着热气的侯思止跟王鸿义,李弘不为所动的径直绕过两个人,走到深坑跟前看了一眼,冻僵的黄土在寒冷的冬季就像是石头一样,脚在上面都觉得硌脚。
不过话说回来,这两个相距不远的深坑,倒是挖的还不错,就连坑壁四周都是处理的颇为平整,坑底倒是还留了一些残余的土块,未来得及挖出来,但已经足够把两人埋进去了。
看了看身后依然站在宣政殿门口栏杆处的群臣,李弘不觉得还需要警告那些臣子什么话语,奏章他们已经看了,事情的前因后果他们自然也是清清楚楚了,所以,此刻在埋这两人前,再说什么都是废话,远不如直接干脆的处置二人,能够起到的震慑效果大一些。
“自己跳下去吧。”李弘淡淡的说道。
“殿下恕罪,臣知错了,臣不该上疏如此有违天理人和的建议……。”侯思止与王鸿义额头处已经血流如注,但依然是仿佛不知道疼痛一样,面向李弘使劲的磕着头,额头碰触着青石板,发出让人心颤的砰砰声。
“拖下去吧。”
看着两人被花孟等人拖进了坑里,李弘蹲在了坑前,自打他当太子以来,特别是在监国之后,基本上还没有如此处置过哪一个臣子,所以这一刻,看着血泪满脸的侯思止跟王鸿义,李弘心头甚至有些想不通,人活在世上到底是为了什么?人又是什么?
侯思止、王鸿义的哭泣、求饶声并没有让太子殿下停止,一铁锹一铁锹的黄土开始覆盖他们的脚面。
随着哀嚎声越来越弱,侯思止与王鸿义血污满面的脸变得麻木起来,黄土也已经开始埋到了他们的膝盖处,而后再到大腿处,胸腹之间。
寒风冻住了两人脸上的血污,泥土也占满了脸颊,使得两人的脸颊,如同从地狱钻出来的厉鬼一般,让人不敢直视。
已经放弃了求饶的二人,只剩下嘴唇在无力的喃喃念叨着什么,唯一没有被泥土与鲜血污染的双目,无力而又绝望,毫不在意一铁锹一铁锹的泥土,渐渐覆到了他们的胸前。
“三日,如果你们能在这寒风之中挺过三日,就让你们回去过元日。”
725 真相
自从李弘监国以来,朝会便改为了七日才会举行一次,但这并不影响朝中的文武百官,每天经过宣政殿前的广场,前往自己的衙署时,自然是可以看见两小堆黑乎乎的影子,在寒风中矗立着。
据值夜的金吾卫所讲,第一天晚上的宣政殿广场,在寒风呼啸声中,夹杂着凄厉的惨叫声跟哭泣声,听的让人头皮发麻、背脊发凉,甚至是让人感到阴风阵阵,如同处在充满厉鬼的地狱之中一般。
但到了下半夜,随着寒冷的西北风越来越大,渐渐掩盖了那凄厉的惨叫声,也或许是因为两人喊叫的没了力气,所以到了下半夜,就变成了呜咽似的哭泣声,如此一来,更是使得宣政殿的广场像是阴风孤魂在行走一般。
所以当百官在第二日前往自己的衙署时,惴惴不安的偷望着那两颗一动不动的头颅时,没有人相信,经过一夜寒风摧残的两人,还能够活下来。
但时至中午时,当暖洋洋的太阳高高挂在天空,寒冷的北风也渐渐偃旗息鼓后,百官的耳中,时不时隐隐约约的有凄惨的哭泣声传来,听在耳里,让人不由自主的心底发寒,双腿打颤。
三日,整整三日过后,当百官都习以为常宣政殿前的广场那两颗黑乎乎、布满尘土,快要分不清楚是土球还是脑袋时,广场突然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所有的官员想要心中跟着同时一惊,想要打开窗户往外看时,却被外面不知何时出现的金吾卫阻止了。
三省六部的所有官员,全部待在自己的衙署,没有一个人清楚外面到底发生了什么。
只是等他们在太阳快要落山、处理了一天的政务准备回家时,走在宽阔的广场上,眼睛不自觉的偷偷瞟向那边时,只见原本熟悉的脑袋消失了,原来的地方被换成了两颗胳膊粗细的树木,栽种在了那里。
没有人知道侯思止跟王鸿义是死是活,也没有人知道,在空旷的宣政殿广场上,突兀出现的这两棵树下,是不是埋着两个人的尸体,被当成了树的肥料。
但越是这样没有确切答案的结果,越是能够让朝中百官心神不安,也越是能够起到以儆效尤的警示作用。
人们往往会害怕未知,但更可怕的是,人们更会在没有得到确切的答案前,会把事情的结果想的更加的严酷、神秘。甚至在加上自己天马行空的想象力,再加上彼此之间的偷偷议论后,使得结果则是会变得越来越恐怖。
所以第二天的时候,就有很多朝臣请假了,原因很简单,晚上做噩梦,一梦三惊,过度惊吓之后还没有恢复过来。
而没有前来上朝的所有官员,自然是不用等李弘吩咐,便被黄门侍郎记了下来,这些人在李弘看来,如果不是心理素质过弱,就是心怀鬼胎,喜阿谀奉承之徒。
所以这一份名单很快便到了李弘的手里,甚至连紫宸殿内的李治与武媚,手里也有了这么一份名单。
被埋在土里冻了三日的侯思止跟王鸿义,自然是不可能在抵抗的过寒冷的冬季,西北风如同刀子一样,早已经在第二日夜晚来临时,匆匆带走了二人的性命。
只不过因为太子殿下的命令,不管人死还是人活,都必须埋足整整三日,所以当第三日,金吾卫控制了整个宣政殿的衙署后,禁止他们偷窥后,便迅速的把两具直挺挺、硬邦邦的尸体装进了马车内,送还给了他们各自的家人。
而家人面对两具完好无损的尸体,依然是感动的痛哭流涕,一边趴伏在尸体上哭泣,一边嘴里感谢着太子殿下的恩德。
雷霆雨露皆是君恩,在这个时代自然同样是体现的淋漓尽致,哪怕是人死了,只要尸体完整,在家属的眼中,已经是皇家对他们格外开恩了。
但这个结果被李弘刻意瞒了下来,除了当天参与的金吾卫以及有限的看见结果的宫人外,便没有任何人看清楚这一天,短短的一刻钟内,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就是连李治与武媚,虽然那两天时时关注着宣政殿前的一举一动,但在他们看来,紧紧是眨眼间的功夫,真相便被金吾卫很快的隐藏了,而后便弄出了一个模棱两可,让人可以随意想象的结果出来。
“回禀陛下、皇后,如今流传甚多,当日的金吾卫都被太子殿下调走了,而就连那几个宫人,则都是太子殿下东宫的人。”汪楼毕恭毕敬的面对李治与武媚的好奇,小心翼翼的说道。
因为那一天,因他一个小小的疏忽,他与花吉二人,也错过了真正的真相。
“这么看来,那些所谓的金吾卫,怕也不是金吾卫了,怕是他李弘的中央军,假扮的金吾卫,不必派人去探听了,这件事儿,显然李弘不想让朝堂之上有一个明确的结果。”武媚懒懒阻止着,李治示意前往金吾卫打探真相的花吉说道。
“会不会真的被李弘剁碎了之后,埋在了那两棵树下呢?”李治神情有些不满,虽然说这大明宫还是前面以前的太极宫,死人都是无数,但如果宣政殿前的广场处,明目张胆的埋着两个死人的话,是不是有些过于晦气,过于冲撞皇家的威严了。
武媚思索着李弘的用意,耳边听着李治的话,不由自主的白了他一眼,继续懒懒道:“他只有一刻钟的时间,想把人剁碎,还要先把人挖出来,而后剁碎之后还要清洗血迹,这一刻钟的时间够吗?”
“那么就有可能是被剁成了好几大块后,埋在了树下,因为据花吉多方打探的消息是,那天群臣回家时,时不时能够闻见一些血腥味儿。”李治较真儿的说道。
武媚若有所思的摇着头,而后缓缓开口说道:“以李弘的性格,怕是不会这么干的,他现在如此做,恐怕就是欲盖弥彰,故意给人们留下一个遐想的空间,然后以此来惩治朝堂之中那些心怀鬼胎者,要不这份名单,黄门侍郎平日里登记的能有这次这么细致?”
“惩治?人都被他惩治没了,还惩治谁?”李治脑子最近又开始缺根筋了。
“没事儿了,您愿意怎么想都行,但是妾身敢跟您打赌,那两棵树下,绝对不会有任何污物,这点儿您就放心吧,而且朝堂之中,怕是有很多人,也已经猜到了李弘的用意,只是如今只能是自己心知肚明,无法讲于外人知晓而已。所以,妾身为了替李弘保密,自然也不会再跟您解释了。”武媚眉毛一挑,神情带着一丝淡淡的傲娇站起身说道。
五十多岁的人了,依然保养的如同三十来岁般,修长白皙的脖子依然泛着白玉般的光芒,高挑的身材这些年稍微有些丰腴,但依然是玲珑有致,还是她自傲的本钱,也是依然让李治沉迷于此的骄傲。
如今两人有着大把的闲暇时间,所以猜测李弘每一次在朝堂之上的决策,或者是猜测李弘处置某一件事情的缘由,便成了帝后二人除了象棋、麻将以外,另一件消磨时间的方式了。
而这,自然就是他们二人,因为两个小小的从六品的官员,也能够讨论一个午后的原因。
狄仁杰匆匆赶到了东宫的崇文殿内,进入崇文殿后,立刻如同进入了一个四季如春的世界,原本在路上还苦哈哈受着寒风凛冽的他,顿时放慢了脚步,在见到太子殿下之前,想要率先把自己冻的有些僵硬的手脚活动开。
元日很快便到,而如今的长安城市政坊,以及长安城内的客栈、驿所等地,已经是大批大批的异域番邦的人涌入了进来。
自从宗楚客当年在终南山偶遇年仅十岁的太子殿下后,整个人的仕途便开始了平步青云的状态,先是一下子从一个五品的县令做到了从三品的京兆府长吏的位置,而后经过几年的磨砺,前两年便已经被提拔为了尚书省右仆射,变成了从二品的朝廷大员。
而在其离任京兆府长吏一职时,自然是也为太子殿下谋划好了下一任京兆府长吏的人选,便是如今,同样处在崇文殿太子殿下书房里的任知古。
当狄仁杰进入崇文殿内的太子书房时,一眼便看见了在宽大的足以称为床的书桌后面,正在埋头看着奏章的太子殿下李弘的身影,而在“床”的左右两侧,自然是摞着厚厚好几摞的奏章,眼看着就要把太子殿下高大的身型给埋没在里面了。
走在厚厚的华贵波斯地毯上,脚下的感觉像是踩在云端一样,给人一种飘飘然、软绵绵的感觉。
几组供臣子坐的沙发摆在书桌的前方不远处,而在书房的四周墙壁上,自然是挂着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