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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现在李忠跟贺兰敏月死了,是被你杀的,你让朕如何处置?难道相信你的一面之词?”李治脸上看不出来表情了,帝王的标准城府相挂在了脸上。
“儿臣暂时还没有办法能够自证清白,事情刚刚发生一日,儿臣就被您急召到辽东了,就算是想要自证清白,儿臣现在也没有时间去找证据。何况……李忠跟贺兰敏月乃是自杀,只不过是想嫁祸于我,自证太难了。”李弘淡淡的说道。
表面上看起来,面对龙爹的问询他很轻松,但其实心里,此时还是隐隐捏着一把汗,那就是贺兰敏月这个在父皇心中,确定不了地位的女人。
如果父皇念旧,那么自己恐怕就真的要被父皇怀疑了,如果不念旧,那么一切都还好说了,只剩下一个李忠,想来父皇也知道当初他们之间发生过什么。
李治长长的叹了口气,淡淡起身说道:“陪朕出去走走。”
“是,父皇。”
两人来到帐篷外,脚下的青草像是皇宫里那些经过可以修剪的草坪一样,踩在上面软绵绵的,五步一个火把,把周遭照的如同白昼。
远处那静静趴伏着的安市城,像是一头垂危的巨兽,正警惕的望着它面前这灯火通明的一大片帐篷。
夜风吹过,一丝清凉让人浑身一震,刚才的困顿也随着夜风快速消散。
“那你在长安接到李忠死后的消息后,就没有做些什么?”双手背后,缓缓踱步的李治再次问道。
“儿臣已经派人前往两地去查看了,看看是不是能够找到什么蛛丝马迹,不过儿臣不乐观,正所谓:欲加之罪何患无词,他们两人把事情做的如此周密,自然是不希望儿臣轻易脱困,时间选择的也很合适,恰逢您刚刚御驾亲征,也正好利用此事儿,来离间儿臣对您的忠心。”
“话是如此说,明明知道如果朕出征之后,得知此事后会大怒而继续做为,还做的这么不干净,明显不符合你的性格,而且还能够在事发一日后,接到父皇的旨意,立刻启程赶往辽东,足以见你心底光明磊落啊。”
“那儿臣还需要自证吗?”
“你母后的意思呢?”
“……母后说儿臣还需要自证。”
“那你就继续自证清白吧,想来你母后不会错的,这也是朕的意思。此事要是你无法还以清白,将来……算了,先拿下安市城,兵临大同江再说吧。”李治适时改口,李弘也不知道他到底想要说什么,只能是默默的点点头。
接下来李弘便把明日打算先佯攻一阵,亲自再看一次安市城的抵抗有多顽强再做打算,以及问了一些关于格希元的事情后,便被他龙爹放回自己的帐篷了。
奔波了一路的李弘,在花孟跟惊蛰的侍奉下,洗洗便睡了,但一开始却是无论如何也没办法合眼,刚才跟龙爹说话,只顾着说自己如何自证清白,以及父皇对母后近况的关心了。
但……是父皇不知道?还是父皇有意不问李贤、李哲为何被母后召进宫呢?是觉得是小事儿,不值一提?还是还不知道?
迷迷糊糊之中,也没有猜透他龙爹的心里到底对此事作何想,再睁眼的时候,已经是天蒙蒙亮了。
生物钟并没有随着这些日子的奔波而改变,依然是延续了他这么多年的习惯,早早起来锻炼身体,然后便是洗漱。
花孟早就准备好了清澈的山泉水,等着他洗冷水浴,李弘走近摸了摸那在清晨,依然还冰凉刺骨的冷水,整个人都不由自主的打了个激灵,这山泉水经过一夜温差的积淀,甚至已经赶上他在长安时冬季冷水浴的水温了。
收拾好一切,吃完早就备好的早饭,然后穿戴上盔甲,拿着那把横刀,戴上了李窟哥送给他的海东青,再次走到离他不过几十米的中军帐,也就是他龙爹的营帐内,只见其他将领都已经到齐,正在小声议论着今日该如何攻城。
李治在李弘到来片刻之后,才施施然的从营帐身处走了出来,看着今日的气色,相比起昨日可是要好了很多,估计也是因为李弘的到来,让他心里减轻了诸多压力。
看见李弘的样子后,李治跟大臣刚一看见时的反应一样,没事儿戴着个海东青作甚?这又不能打仗。
于是李治看了一眼便没了兴趣,这让本来想把海东青给他龙爹留着逗闷子的李弘,一下子也失去了兴趣,既然你不喜欢,我还不给了呢。于是就那么带着海东青在自己的左臂,等着父皇说话。
兵权可不是李弘想要就能要的了,当着众位武将跟众位文臣的面,还需龙爹金口玉言的赐封才行。
果不其然,按照在朝堂早朝的仪式,进行了简单的朝堂议事后,一道圣旨便被花吉拿了出来,很简单的一句话,即日起,军中所有大小事务,均有太子殿下代为处置,如有重大事情,或者争执不下之时,可报于朕决断。
众臣与李弘同时领旨,然后李治便当起了甩手掌柜的,昨日李弘已经向他禀报了今日的动作,所以他也就不再好奇,接下来就看李弘如何决断,如何施展他军事上的才华了。
领着一般武将走出营帐来到安市城城下,不算是很高大的城楼之上,在清晨的阳光下,偶尔反射着点点城楼之上的兵器亮光。
隐藏在暗处的弓弩,隐隐瞄准着城楼下的一干大唐武将,但并没有看见他们的重要的将领视察这道城门。
“其他城门也都是如此有重兵把守吗?”李弘问向身后的薛仁贵。
一干武将里,只有薛仁贵曾经跟随他征战安西,所以用起来也就顺手些。
而薛仁贵也早就按耐不住想要一战的豪情了,这段时间以来,虽然自己跟随陛下御驾亲征,但是在陛下眼里,向来是先契苾何力,后李谨行,而后还有刘仁轨、刘仁愿。
这一路杀下来,薛仁贵跟他率领的两万兵士,每次都只能捞到个战场扫尾的活儿,根本就没有被陛下派遣到攻坚之战上。
现在随着老上司的出现,薛仁贵感觉自己的用武之地、军事才华终于得以施展了。
“回殿下,三道城门如出一辙,兵力估计在七八万之众,至于武器、粮草是否充足,由于这段时间一直没有攻城,很难作出精准的判断。”薛仁贵中气十足、战意高昂的说道。
“弓弩有吗?”李弘望着城门楼子上大摇大摆晃悠的高句丽兵士,淡淡的说道。
“回殿下,弓弩在此。”薛仁贵说完后,立刻递给了李弘一把远程的弓弩。
“我先试试我这准头最近有没有下降。”李弘左臂上的海东青,难怪李窟哥送给他时,满脸满眼的不舍,此刻在李弘拿起弓弩的刹那,那全身雪白的海东青竟然自己主动落在了李弘的肩膀上。
这倒是让李弘赶到有些意外,这也太通人性了吧?看样子可以以后带回去,给白纯的弟弟白起做个伴啊,一个天上一个地上,这两个家伙要是放进秦岭内,不知道能逮住什么样儿的猎物。
李弘刚刚举起弓弩,箭槽中的箭矢在已经绷紧,就在他瞄准的时候,身后突然响起了声音:“殿下不可,此举恐怕不合皇室威仪,两军交战,虽然不说该击鼓正军,但也不该……。”
“格希元,这安市城没能短时间内拿下,此中你可是居功至伟啊。”李弘缓缓的放下手里的弓弩,递还给了薛仁贵。
这才扭过头看向身后,只见不知道何时,身后除了那几个武将外,又多了十数个文臣站在身后。
“殿下,臣乃是为我大唐国威着想,如果殿下如此暗袭,会让天下人耻笑我大唐胜之不武。”格希元见李弘把弓弩递给了薛仁贵,神情之间颇为满意,捋了捋胡须正色的说道。
李弘看着格希元一副为自己着想的样子不由得被气笑了,本来昨日一路上还在寻思,要不要到了兵营之后先找他算账,最后想了想,看在龙爹的面子上,这事儿就揭过不提了,没想到现在他还来劲了。
这种死脑筋的人,其实是最为可恶可恨、冥顽不化之人!仅仅是凭借着自己的片面理解,就要仗着自己那点儿本事儿对皇帝的一言一行指手画脚。
甚至很多时候,他们所指出的要求,完全不是根据哪怕是周礼所记载的而加以要求君王,完全是他们自己个人的判断,跟自己心中的喜好,然后就敢高谈阔论。
说白了,在上一世这种人就很多,就像那些著名的“键盘侠”们,哪一个不是靠着一张嘴骂遍天下的?而且走错片场的比比皆是,总之,又不用负责任,所以就信口开河了。
407 佯攻
李弘缓缓走到格希元等一干文臣跟前,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头盔同时被他摘了下来,扔给了同样穿着盔甲的花孟,轻松的说道:“那请问格大人,那你说说到底该如何攻打这安市城呢?”
“这……臣只是对天文星象略知一二,不如臣今夜夜观星象之后,讨一个攻城拔寨之吉日,然后殿下再决定如何?”格希元没料到李弘如此直接,直接问他该怎么攻城。
身为一个武将,这本该是武将该有的尊严,是不会随意的问一个文臣的,何况还是在安西拥有着无数赫赫战功的太子殿下。
李弘脸上的淡淡笑意变得越来越冷,眼神也是变得锋利了起来:“既然你还知道你只是一个太史令,那就更应该清楚,兵者、国之大事也,这是你等可以随意插手的吗?既然你插手了,认为我如此便是胜之不武,那么你倒是给孤一个好的提议?没有是吗?你特么的上下嘴唇一碰,就否决了战场之上的用兵之策,这责任你要不要背?既然不背责任就立刻给我闭嘴!”
“殿下,臣绝无此意,臣……。”
“滚!”李弘冷喝一声,不光是格希元吓得浑身一哆嗦,就是连身后的其他文臣也是不由得打了个激灵。
温和的太子殿下发起火来,特别是在这盔甲明亮、肃杀森严的战场氛围下,更是让他们感受到了一股前所未有的心悸。
以格希元为首的文臣,看着一身杀气的太子殿下,虽然只是一个身型站在安市城城墙下,但此刻却让他们感觉到,仿佛这身型给他们的压力,比对面那安市城的城墙还要大,还要让他们赶到害怕。
以刘仁轨、薛仁贵、契苾何力、李谨行等武将,听到李弘的冷声训斥,心里都是不由得暗暗舒畅了一番。
武将最忌讳的是什么?便是那文臣不懂装懂跟指手画脚,以及令出多门,而且这在如今的大唐交战中,又不是没有发生过,将相不合,本就是行军打仗之大忌,让这些武将们是有苦难言,如今被太子殿下对着这帮文臣一顿呵斥,他们心里别提是有多舒畅了。
何况,这次出征,可是由陛下亲自率领,这些武将们身上的压力可想而知有多重了,原本一路之上势如破竹,遇神杀神、遇佛砍佛,一路上无往不利,并没有遇太大的抵抗便直达安市城下。
原本打算一鼓作气拿下安市城,打破大唐军无法突破安市城抵达柳京的尴尬,却不想,因为一场大雨之后,这大唐手中的利器便不准许再用了。
任由薛仁贵如何在中军帐据理力争,炸药被雨水淋湿,是因为军情紧急,想要趁敌军在安市城立足不稳,所以并未用油纸包裹才出现了哑火的问题,只要再来一次保证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