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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皇帝御殿,他也有资格带仪卫,并且四处巡逻查看。这样做,也不算犯禁。
只是在有心人眼中,他这般行事,已经是嚣张跋扈,有违人臣之礼,根本就是一个大胆武臣,如此在禁中横行,有这样的人在禁中,大明未来堪忧。
散朝之时,自然是文武勋亲都分途而行,内阁诸臣,自然亦是相约同行。从午men、端men,再从长安左men一路出去,等各家的奴仆牵马来迎之时,李贤才向面se难看的彭时道:“老先生亦无须担忧,吏部最多议罚俸,不算什么。当然,xiaoxiao折辱再所难免,只是,吃亏在锦衣卫使身上,也不算什么了。”
说的虽然不是很明白,但彭时一听便是懂了。张佳木是何等人,彭时在他身上直接吃了一个xiaoxiao闷亏,说起来是丢面子,其实是扬名。
传扬出去,普天之下,谁不知道张佳木的威名,彭时能在御前和他争执,还因为此事受了皇帝的斥责,传扬开来,天下读书人,普天之下的士绅,谁不夸说彭时的风骨硬挺?
此君原本就是以风骨自诩的,李贤这么一说,彭时自然是大为高兴,把御前丢面子的那点难堪全部丢了开去。
但隐忧仍然在,倒也不便表示开心,当下只道:“学生自己的xiaoxiao荣辱,倒也不必放在心中……只是,张佳木开告jian之风,谁知道下头会闹出什么事来?”
“此事学生也极为担忧。”李贤摇头道:“只是,被此人抓着把柄,在朝堂之上公然说出,皇上盛怒之时,吾辈也实在是无从劝起。”
彭时所谓的周兴来俊臣之说,也确实是想攻皇帝之心,以武周之事,来做劝谏。不过,显然是没有效果,皇帝并没有放在心上。
但民间告jian之事一兴,可能会有极大的隐患。
别人看的不深,李贤却是见的极深,知道这是对手的一着妙棋。现在他担忧的,是张佳木因为城墙和陵工之事而突发奇想,还是早有准备,要从这两件事,来吹响反击战的号角?
如果是后者,那么就实在是很值得忧虑并且认真对待的大事了。
“当务之急,”他向着彭时断然道:“不能允许此风泛滥开来”
“是极”彭时心领神会,道:“学生回去后,就修书给各地的men生,当然,畿辅各地尤其要注意,一定要把百姓约束好,不能随便生事。”
“嗯嗯,就是这般办理”
李贤知道,这不是什么好办法,这种事情,越堵越出事,但他想了一想,现在说不上是怎么政治修明,但地方官员也是悉心挑选,内阁对各地的情形也很注意,所以除了少数官员外,真正有什么恶行恶迹的,也是在少数。
至于军户和匠人的遭遇,在李贤看来,实在只是一个特例。
张佳木借着此事兴风作lang,使得李贤对他的观感为之大变。此人看来不是甘于寂寞,一定要惹出事来才能高兴。
他看看彭时,只觉得这个助手实在不怎么样,当下叹息一声,向着彭时道:“今日张佳木算是一石数鸟,你看,借工部主事一事,公然落我们的面子,使得武臣勋戚对他斩杀武官的事稍做谅解,这只是其一。其二,便是借着此事,使得工部尚书赵荣不安其位,要么去职,要么,就得重新倒向他了。”
说到这,彭时悚然而惊,大声道:“此人真是yin毒”
李贤苦笑,道:“确实是难防的紧……我们在赵荣身上,可是下了多少功夫?”
其实赵荣身上,李贤一群人真真是下了不少的功夫心力,但此时看赵荣的神态,不用多问,此人已经慌不自持,看来,也是靠不住了。
“此人真是心思缜密,行事要么不动,要么就是雷霆一击。”李贤夸说张佳木的同时,心里也是不停的担忧。但想来想去,暂且是不得要领,但也只得向彭时道:“所以吾等只能千万xiao心,再xiao心了。”
“别人怕他,我却不怕他”无论如何,彭时也觉得自己是个清官,却是犯不到自己头上来。当下气壮如牛,拍着胸道:“学生倒要看看,他张某人怎么查出学生是贪官来?”
“是极,老先生向来清廉,人都知道。”李贤稍觉心宽,勉强一笑,彼此都是牵马说了良久,到了此时,便也只能拱手相别。
……
及至李贤回到自己府邸,宽去大衣服,换上家常衣服时,外头已经是宾客盈men了。
按平时来说,现在他应该还在文渊阁中办公,但今天早朝的时间实在太过冗长,快到中午才散朝。
又因为议事多是严峻的话题,彼此争执,极耗jing力,所以内阁决议,索xing就提前下班,大家各自回府休息了事。
李贤知道,今天必定是安闲不了。等外头的手本堆的xiao山也似,被下人端上由他阅看之时,便是向来有谦谦君子风度的李贤,也是忍不住摇头苦笑了。
现在跑来的,十之**,都是听说要肃贪而慌张失措的,要么来打听消息,要么就是来预先做做功课,等万一出了事,好请李贤做援手。
来请见的,当然也是有一定关系,要么是men生,要么是xiaomen生,要么就是同年或是同乡。要么,也是通家世谊。
现在的李贤,就是整个文官集团的核心,灵魂,如此大事,自然也会有不少关切的人跑来问询。几拨人相加,手本自然就堆的xiao山也似了。
“此人也来了?”李贤看着手本,略作沉yin,便道:“来,请翰林学士崔大人进来。”
“是”
虽然是李府,不过李家格局并不大,只是正中轴一个堂房大院,东西两个跨院,家下人也不过十来人。在当时来说,虽然不是一等一的清官,但也不算特别的矫情。
若是在几十年百来年后,一国相臣,就算想简朴清廉,也是难了。
张居正起居奢华,一桌过百菜蔬,犹自感叹没有下筷子的地方。回家奔丧,坐的是三十二人抬的大轿,豪华之极,轿子犹如一个xiaoxiao的行动着的客厅,可以在里面办公休息,接见来求见的地方百官。
至于严太师,徐太师之流,那就更加不必提了。
此时堂xiao屋陋,主仆一问一答,没过多会功夫,崔浩就被引领到了内书房前。
当时的大户人家,正men对面是照壁,然后是仪men,正堂,内宅men,然后是后园,东西两边自有跨院,两边有花厅和书房,xiao花厅等待客的地方。内书房则是内宅和外堂jiao接之处,不是极亲近的客人,绝不能至此。
崔浩也是常来常往的客人了,所以李贤也没有特别客套,在房前帘下迎了一下,然后手一让,便自己先进了房,室内支起窗子,搭的天棚,所以日照不到,很是清凉。他就躺在一张xiaoxiao的竹椅上,对着崔浩笑道:“文渊,你来的正好,我叫人切了冰镇的西瓜,难得之物,正好与我一并享用。”
彼此至好,而且有如师徒一般亲近,所以李贤说起话来,也是随意的很。
其实当时的贵人,在京师几大冰库里大量买冰,所以吃点冰镇的东西,根本不算什么。李贤虽不算是寒俭,但寥寥数语,也就知道平素是怎么过日子的了。
“阁老自奉如此清简,学生拜服。”崔浩心事很重的样子,虽然是应和李贤,但却是无jing打采,看起来,就象霜打的茄子。
“文渊,这是怎么了?”李贤看的大为不乐,不过也不好即刻就斥责,想了想,便在脸上浮一出笑容,只道:“怎么啦?难道你也有贪贿的情事?”
“学生当然没有,除了印结银子,学生一芥不取,绝不过逾。”崔浩断然摇头。
不过,他紧接着便是道:“学生虽然没有,不过,学生敢保证,现在京城之中人心惶惶,阁老,恐怕这一手棋我们要输,甚至就跟着要全盘皆输了。
第五卷 权倾天下 第六百零七章 可惜
第五卷权倾天下第六百零七章可惜
“文渊”李贤用责备的口wěn,拉长了声调,道:“慎言”
“唉,是,阁老说的是,学生说话孟浪了。”
崔浩心里满腹心事,放眼京师,能够谈谈的,也就只有李贤了。所以,虽然认错,但还是把自己心中所担忧的向李贤说道:“学生总觉得,张佳木会借此机会,大张旗鼓做起来,到时候,可能就被动了。”
“无非就是抓一些人,甚至杀一些人。”李贤此时已经镇定下来,回家的路上,在马背上,他也是考虑的很清楚。
张佳木无非就是利用现在的权柄,抓人杀人,也好,叫他对付一些不坚定的异已份子,比如赵荣这般的官员,留之无用,弃之可惜,叫张佳木对付了,也正好替他们自己省事。
二来,就是肃清沙汰一些无用的贪婪鼠辈,正好是张佳木替他清理门户。
三来,也就是借着此事,使得文官更加抱团,同仇敌忾。
现在这局面,就算是太祖高皇帝复生,恐怕也没有什么好办法。他倒不相信,张佳木能用什么妙法,能把眼前这大局给扭过来。
有见如此,李贤自然是心中安妥,并不慌乱。倒是见崔浩有些慌张的模样,李贤心中暗笑:年轻人到底没见过事,遇事便慌了。
……
在李贤府邸里盘桓了一个多时辰,李府清俭,但待客用的酒菜还是很丰盛的。有酒有肉,崔浩是广州人,所以李贤还特别交待厨房把菜做的清淡一些。
天气又热,师弟二人小饮闲谈,先是说国事,后来就论诗词,李贤自己的诗赋无甚可观,但崔浩精通此道,于是说起来,兴头的很。
说到太子的学问,李贤倒是格外注意。问东问西,极尽仔细。
就这一点来说,崔浩也很得意。
“圣学不坏,”他吃了一杯酒,颇有醉意地道:“原本只能写写画画,天赋好罢了。现在,太子似乎受了刺jī,知道学习,所以经史子集,已经讲了很多。最近,殿下交待,将过往前朝列代帝王治政的事专门挑出来,做一本书,由他经常阅览。”
“这么说,圣学果然进益很多。”
李贤听说,自然也大为高兴,置酒向崔浩示意,两人都是一笑,然后都是一起饮尽了。
饮完,李贤才感慨由之的道:“文渊,太子实在是吾等将来的指望。今上虽然仁德,但毕竟受过些苦楚,对臣下的防闲之心甚重,所以,要开创一代伟业,非得将来新君即位不可。”
以他的身份,还有皇帝对他的信重,说出这样的话来,对崔浩自然也是极为推心置腹,是把内心最深的话,也和盘托出了。
崔浩知道深浅,这般话,连彭时这样的大臣也不能告之。
对他来说,也不能多话。好在,李贤说出来,略有些后悔,所以也不承望崔浩回答,当下只是起身,推窗外望,沉吟道:“无星无月,看来,今夜将有大风暴了。”
……
从李府醉醺醺的出来,崔浩带来的仆人忙上前来shì候。他早就成亲,但和妻子间关万里,当时的京师到广州,除非是极胆大的人,敢在天津卫下海,由海路回去,又省时,也省事。但自从永乐年过后,海禁森严,胆敢下海的船和人一年比一年少,想从海路走,就太困难了。
为今之计,就是从北京起旱,一路到山东德州,再坐船,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