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条不远,我兄去了,只要报弟的名字,可以随意支取。”
崔浩当然不会占他这么一点便宜,清秘班中的庶吉士,储相的位子,将来被人视为要入阁的热门人选,贪图这么一点便宜,也太搞笑了。
况且,姓万的这厮一看就是口惠而实不至的那种人,说话的时候华而不实,两只眼珠子滴溜溜的乱转,一看就知道是虚言矫饰,说是客气,其实是豪气富贵气来压人,在人前显耀罢了
这一点小心思,倒也没有什么,不过此人很是粘人,教崔浩觉得甚是讨厌。
只是这一块狗皮膏药却是甩不脱,同年之谊在大明是除了父子之外最深厚的关系了,任何进士哪怕品行相差再远也不能和同年反目,一科之中出身的在政治上彼此紧密相联,很少有反目成仇的先例,相反,大家彼此照应,一科中出了一个有能耐的,援引的党羽就一定是自己同科进士的同年,这种关系,是比别人要近的多,可靠的多,比什么朋友亲戚要牢固的多。
崔浩心中虽然不耐烦,却也不敢得罪眼前此人。对方虽是进士,却是标准的富豪恶少出身,京城恶少脾气很怪,顺眼了托心置腹,占他便宜也没有什么,说话不对也没什么,万一不顺眼了,说翻脸便翻脸,崔浩刚授的庶吉士,养望最少还要十年,这一段期间能做几件大事,并且把资望养出来,最紧要的是不能得罪人
同年几个一起出来,别人没崔浩这么倒霉,出了西华门大家就各自散了。崔浩骑着一匹枣红马,万同年则是一匹菊花青,不同的就是崔浩孤身一人,万同年却是身后跟着十几个伴当。
看他这副势派,不象个小小的工部主事,反而象是公侯家的小舍人出行一般,轻衣怒马,豪奴成群,崔浩不禁大为皱眉,实在是不成体统。
“年兄,你看,那是不是年锡之?”
“是的。”崔浩正在想着怎么甩了此人,万斯同却是眼尖,骑在高头大马上一眼就瞧着不远处年锡之正骑着一头大黑骡子,向着西边悠然而骑。
大家都是今科同年,在考试的时候也曾经交谈过,崔浩对年锡之和徐穆尘都是印象极为深刻,徐穆尘豁达果敢,豪气干云,年锡之却是谨慎缜密,只是格局有点小,似乎不是能成大器的人。
不过现在他对年锡之的认识可远远不止如此了,父为尚书,但儿子并没有进六部或是都察院,又或是入选翰林,相反,毅然入锦衣卫,上来就是经历,现在在什么总务局任职,官衔已经是从五品,现在大家都为官不久,哪怕就是状元郎君也就是正六品,年锡之,已经是新科进士里品级最高的一个了。
品高而且权重,现在坊间传言,年某人就是锦衣卫都督张佳木的亲信,很多事情,年锡之已经可以建言,并且,多被接受。
现在,年锡之已经是张佳木不折不扣的亲信心腹,张佳木权势是只在曹吉祥和石亨之下,连大学士李贤亦需退避三舍,文臣之中,除了几个元老重臣外,谁能压的过他?年锡之跟着张佳木,父亲又是兵部尚书,风头一时无两,年轻小辈中,张佳木的风光是谁也盖不过了,而且因为权位太高,大家反而把他的年纪给忽略了。
年锡之可不同,少年得意,新科进士,家中娇妻幼子也是齐全,人生际遇如此得意,自然是教不少人眼红的紧了。
万斯同就是其中一个,平时提起年锡之就是气不打一处来,若年锡之跟的是寻常人,或父亲不是兵部尚书的话,万斯同早就动他的手了。
万家听说钱财来的不明不白,早年是在山东行商做生意,恐怕诺大家产倒有一半是用不明不白的手段弄来的,人丁又多,家资又富,在京师里根深蒂固,看着不起眼,其实也是拔出萝卜带出泥,一扯一大片。
这种大世家,比几个小京官能量可大的多了,不是一般人能惹的动的。
不过,商人世家再牛气,也不能和兵部尚书的儿子,锦衣卫都督的心腹较劲。一看到万斯同一脸恨恨的样子,崔浩便劝道:“道不同,不相为谋。我等不认这个同年就是了,何苦见到他就挖苦争执,没有意味。”
年锡之的同年资格,虽然没有人行文盖章,但已经是形同被取消。大家搞汤饼会或是诗会的时候,绝不会有人去请年锡之来参加。各房考官和各位主考也没有人认这个门生,虽然门生上门必定要给老师送一两或二两的红包,不过,主考和房师们明显也不在意少这么一个半个的。
万斯同以往见了年锡之最多敢讥嘲几句算完,今天却是兴致勃勃的样子,对着崔浩道:“怎么样,上去戏弄一下这小子,如何?”
“万年兄,这样不好吧?”崔浩不愿多事,也不觉得万家的势力能和张佳木对抗,这样上去,不是找死是什么?
“戚,别人怕他,弟却不怕他。”万斯同一脸傲气,挥了挥手中的马鞭,道:“待我去和他辩上一辩,折辱他一番,教他知道什么是士人风骨。”
“这……”崔浩瞠目结舌,拦也不是,不拦也不是,一时之间,却只是呆了。
万斯同说的大义凛然,脸上却是带着一丝猫儿戏鼠般的叽嘲之色,他只是说的嘴响,扮的大义凛然,其实崔浩心里清楚,这姓万的自恃聪明,喜欢卖弄文才,结果在大家会文时被年锡之和徐穆尘联手戏弄过几次,此子家资豪富,又是万氏一族中最聪慧的,自幼惯坏了的骄狂性子,几次下来,就和年锡之徐穆尘结了深仇大恨,现在徐穆尘不知去向,这仇自然是要落在年锡之一个人头上。
崔浩心中只是奇怪,这万某人怎么找到大靠山一样,以前遇着年锡之,有时竟是远远避开,这一回大为不同,却不知道是为了什么。
“咱们家三爷,”万斯同行三,所以他的伴当亲随都以三爷相称,这会儿豪奴们多半跟了万斯同上去,只留一个中年汉子在后头照应,见崔浩看他,这人翘着老鼠须,更加得意,只道:“咱们家三爷,刚拜了昭武伯做义父,嘿嘿,这一下,可不用怕这姓年的小子了”
崔浩闻言默然,士大夫中不如此子的都多矣,更如何苛求一个商人之子?王振用事时,大臣拜王振做干爹,干爷爷的简直能从承天门排到永定门,这么多不要脸的,多一个万某人似乎也不足为怪。
现在曹吉祥用事,提督京营,拍马屁捧上位的人大把大把的,不仅是武臣,文官中也不在少数。但年锡之却仍然引人注目,大约趋奉宦官还有个底线,但到卫臣手下效力,实在是教人无法容忍的原故吧。
而且,崔浩也不得不承认,年锡之的光芒实在太耀眼,就算他这个翰林庶吉士都隐隐有点嫉妒,更加不必提万斯同这种二甲靠后,虽然家中撒漫使钱,也不过就是一个工部主事官职的同年与其的差距有多大了。
“姓年的,”万斯同却已经和年锡之叫开号了,他的马高大神骏,是家中和口外贸易时求了蒙古部落的贵人,特别赠送的上等良驹。要是用银子来买,最少也得五百金之数。骑神驹,着葛袍轻衫,手中新买的倭国折扇,一摇一晃,脸上也满是得意洋洋猫儿戏鼠的笑意,叫住年锡之后,万斯同轻咳一声,道:“怎么着,这么急匆匆的,又伙着你那贪污军饷的爹,到你那不仁不义的上司那儿去商量什么害人的事?”
地处通衢,街道上人来人往,其中不乏认得万斯同或是年锡之的,一见是这两人在街上吵起来,顿时就是围了里三层外三层,眨眼之间,便是将众人围的水泄不通。
第四卷 锦衣都督 第三百三十九章 不仁
第四卷锦衣都督第三百三十九章不仁
有的人就是人来势,万斯同一见人一多,脸上的表情就更丰富,气势可也就更足了。
相形之下,年锡之的气势就差的远了。他身边只带着一个十五六的小书僮做伴当,主人遭了事,书僮倒是第一时间悄没声息的溜了———只有年锡之知道书僮是去叫人了。
但看在外人眼里,年锡之就是形单影只,这个身子单薄,面色苍白的书生却显的很硬挺,被万斯同逼在角落里不能动弹,脸却仍然是昂的老高老高。
“瞧吧,”万斯同奚落他道:“你看看你身边都是什么人,主子有事,下人倒先跑了。你自己做事不讲章法,身边的人自然也讲利害,可怜,可惜,可叹你读书十余年,都读到哪儿去了,仁,知道么?”
“我不知道”年锡之此时镇静了下来,他心性原本是很懦弱怕事的,当初因为这个没少被徐穆尘取笑。刚刚万斯同冲过来时,他只觉得心头一紧,肾囊都是往上一提,额角上冷汗也是微微沁出,还好万斯同没瞧着,不然的话,就是好一通嘲笑了。
现在这会儿,他已经镇定下来,而且,时间越久,围看的人越多,他心里的怒火就越大。这么久时间,父亲为高官,跟着的张佳木又是何等样的人物?万斯同这种下三滥的无赖,怎么能到得了他的跟前?
想到这,他高傲地抬着头,再也没有一丝紧张。在这会子,他也瞧着了崔浩,两人眼神对视一下,崔浩立刻把头扭开,年锡之眼神中也是有惊疑和可惜之意。
这个姓崔的品行不错,也是聪明人,不过,大家走不到一条道上哇。
回了万斯同一句后,年锡之便冷笑着道:“我倒不知道你说的仁是什么,我倒想请教万年兄,你家后门隔几天就拖出个婢女,不是受辱而死,就是投缳跳井,我要请教,听说这些女子都是伺候过你万年兄的,请教,她们是因仁而死,又或是死于仁?”
万斯同生性风流,逼*虐待奴婢的事也是有的,当然,也不是常有,只是这等事只要有过,就会传于京师。当时的世家子弟家教很严,绝不是后世想象的那样,爱怎么着就怎么着。就算是和丫头偷鸡摸狗一番,那也是很隐秘的私隐,绝不能示人。婚前娶妾,也是件叫人瞧不起的事,婚后娶一百房都随意,似乎婚前一弄,就是心性太浮滑,好人家的女儿是断不会嫁的。
这会子万斯同先是气势汹汹的逼着年锡之讨饶,谁知道这白脸书生不仅不软,反而倒打一耙,把他曾经的丑事爆了出来,这种丑事最引人兴趣,年锡之一说完,四周的人轰然一声,便是开始低声议论起来。
万家是京城有名的富户,万斯同是万家最让人瞩目的公子哥儿,他的丑事,倒也确实有不少人知道,年锡之一说,便是有不少人在暗地点头,都道年锡之所言不虚。
这么一来,万斯同自然就是下不来台,年锡之是朝廷命官,他也是工部主事,言语争执倒没有什么,动手则万万不可,此时心火上来,自己在心里忖度一番,心道:“打这小白脸一通,义父的性子,只会欢喜给我撑腰,就算记过罚俸什么的,将来还怕不给我找补回来?”
这么一想,自然是百无禁忌,于是万斯同恼羞成怒之下,戟指向着年锡之喝道:“你这小人,竟敢胡说八道,毁讪同年,我和你实在没有什么可说的了,同年之谊就算做罢。”
这算是动手前的过门,年锡之也是知道,当下却也是不惧,只冷笑着道:“你我哪有过什么同年之谊?实在说,万兄想靠过来,我还嫌铜臭味太过熏人”
“你找死”
万家是商人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