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铌罴!
“有劳刘公公了。”李贞早已接到线报,知晓柳东河已告老返乡,这刘和便是新任之内侍监,倒也没失礼,笑着点了点头,客气地招呼了一声。
“不敢,不敢,奴婢恭贺殿下凯旋而归。”刘和久在帝侧,哪会不清楚李贞的性子,哪敢在李贞面前摆架子,忙不迭地退后一步,躬身赔笑道:“殿下,您可算是回来了,陛下这些天可是一直在念叨着您,每日里皆是扳着手指算您的归程呢。”
“父皇身体如何?”李贞边往宫门里走,边似随意地问了一句。
“陛下龙体稍有微痒,肖医正刚开了药方,理应无大碍。”刘和巴扎了下眼镜,话里有话地回答了一句。
刘和说得虽含糊,可李贞一听就懂了——“理应”无大碍之意就是在说李世民的病情只怕是不太成了,尽管李贞对此早有思想准备,可乍一听到此消息,心头还是不免猛地一沉,脸色变了变,也不再多言,快步向勤政殿行了去,方才一进大殿之门,入眼就见李世民正躺在胡床上,面容清瘦,脸色极为苍白,心头一疼,忙不迭地抢上前去,一头跪倒在地,磕着头,哽咽地道:“父皇,儿臣回来了。”
“好,好,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好孩子,快,快起来,来让朕好生瞧瞧。”李世民一见到李贞进了殿,心情激动之下,也不知哪来的力气,没用人扶,竟自坐直了身子,笑容满面地招了招手,示意李贞靠上前来。
“父皇……”望着李世民那憔悴的脸容,再一想起二十余年来的父子之情,李贞不禁凄然泪下,哽咽着说不出话来。
“痴儿,哭个甚,朕这不是好好的么。”李世民见李贞如此动感情,心头不禁涌起了一股子舔犊之情,伸手拍了拍李贞厚实的肩头,笑呵呵地道:“朕都知道了,尔这一仗打得好,算是帮朕复了仇,能居安思危,以夷制夷则更是大佳,朕很是欣慰,得子如此,朕无憾矣!”
“父皇过誉了,此仗能顺遂,乃托父皇之宏恩,皆三军将士用命之故,儿臣不敢自居其功。”李贞谦逊地躬身回答了一句。
“嗯,好,好,好,不说这个了。”李世民说到这儿,略一停顿,突地面色一肃道:“朕这些日子困于床榻,已无力政务,尔既归来,朕也就可以放心了,朕已选好了良辰,十月十八传位于尔,望尔能戒骄戒躁,保我大唐之万世永昌,尔可能办到否?”
“父皇,此事万万不可,您老龙体尚安康,些许小痒数日便可痊愈,儿臣愿为父皇打理朝政,求您收回成命。”李贞显然没想到李世民竟然会如此说法,登时大吃了一惊,忙不迭地跪倒在地,磕着头劝谏道。
“痴儿不必如此,朕的身体朕自己知道,苟延残喘罢了,能拖一日便算一日罢。”李世民豪气地一挥手道:“朕已是暮鼓,尔却是晨钟,大唐之江山交付于尔,朕放心得很,尔不必作小儿女态,是朕的儿子,就该拿出些霸气来,莫失了朕望!”
“父皇厚爱,儿臣自当励精图治,为我大唐之繁荣鞠躬尽瘁,死而后己!”一听自家老子如此说法,一股子豪情立马在李贞心头涌起,自是不再矫情,抬起了头来,目光炯然地看着李世民,慷声答道。
“尔之才能朕信得过,朕只有一言相告,须知水能载舟,亦能覆舟,为君者须心有百姓,时时不忘,事事不忘,方可保得永昌,这些道理尔自是知晓,朕也就不再多说了,朕这一辈子最足自豪的便是有了尔这么个儿子,至于其余,唉……”李世民一想起诸王的勾当,心头不禁为之一黯,话便说不下去了。
说起诸王的命运,李贞也不知该说啥才好了——老爷子所生的十四个儿子里,李宽、李嚣、李简三个早夭,李治死于非命,废太子李承乾、齐王李佑、吴王李恪、魏王李泰、蜀王李愔先后起兵谋逆,剩下的赵王李福、曹王李明年岁尚幼,而稍长一些的蒋王李恽是个浑人,既无才也无德,早早就蕃去了,基本上就没回过京师,算来算去,除了李贞之外,也就只有纪王李慎身上没出过大岔子,这等事情落到谁头上都是件闹心的事情,更别说一向以英明神武著称的李世民了。
“贞儿啊,国祚托付于尔,朕自可放心,只是,唔,只是,唉,你那几位不成器的兄长朕实不知该拿他们如何才好,贞儿看这事该如何个了局?”李世民见李贞半晌不说话,无奈地摇了摇头,苦涩而又地开了口。
诸王自中秋之变后,皆已被幽禁在了大明宫中,成了阶下之囚,只不过李世民却始终不曾下令对诸王的罪孽进行惩处,其中的意味李贞心头自是有数,左右不过是老爷子舍不得已不多的儿子再遭杀戮罢了,可又怕李贞对此不满,索性就装糊涂地拖了下来,这会儿当着李贞之面提起此事,虽不曾明言为诸王求情,可话里却明摆着便是这么个意思。
对于这帮子狗屁兄长,李贞向无好感,也向来提防得紧,若是从皇位安全的角度来说,自然是除掉了省事,然则面对着老爷子求肯的目光,这等话李贞实是说不出口,再一想,诸王的势力皆已被彻底铲除,就算他们想要接着闹,也没了闹的本钱,当然了,就算他们将来还要再闹,李贞也不放在心上,反倒是个借机斩草除根的大好机会,既然如此,李贞倒也不会因此事而伤了老爷子的心,这便略一沉吟道:“父皇明鉴,儿臣以为诸位哥哥虽是有错,然,既已受了惩处,在儿臣看来,定会就此悔过,只是此错太大,贸然开释恐伤诸臣工之心,不若就安置于各自王府中,着羽林军严加看管便好,此儿臣之愚见耳,望父皇圣断。”
李世民原本担心李贞会穷追诸王之罪,此时见李贞主动为诸王开脱,仅仅只是幽禁各自王府便算了结,心情登时为之一松,欣慰地点了点头道:“朕既要传位于尔,这个家便该由尔来当,尔既觉得妥当,那就依尔之意去办好了,唔,待十八之后,尔自行处理罢,朕就不再过问了。”
“是,儿臣遵旨。”李贞倒也没推辞,躬身应了诺。
李世民见李贞答应了,自是开心得很,笑呵呵地点了点头,可接着眉头又皱了起来,犹豫了半晌之后,这才开口道:“贞儿,朕尚有一事要尔应承,只是……”
“父皇,您有事尽管吩咐,为父皇分忧乃儿臣分内之事。”李贞见状,心头疑云大起,不过脸上却依旧平淡得很。
“贞儿啊,朕总角之交不多,唯辅机一人耳,朕说过要保其满门荣华富贵,今朕已老,恐难再照看于其,尔可愿帮朕多加看顾?”李世民深深地看了李贞一眼,满是期盼之色地出言问道。
果然是这个问题!李贞作为穿越众,自是清楚来自的那个时空里,李世民也曾对继位的李治说过同样的话,先前李世民在迟疑之际,李贞便隐隐猜到了李世民将要说的话,心情不免有些子复杂了起来,略一思索,点头回道:“父皇有此心愿,儿臣自当保司徒大人满门富贵,请父皇放心。”
李贞这话答得虽爽快,可内里其实还是留下了个尾巴——保其富贵,而非荣华,其意思就是在说自己不会去伤害长孙无忌的性命,让其当个富家翁,却绝不可能似如今这般让其手握朝政大权,这话李世民自然听得懂,可也不好说些甚子,毕竟李贞打小了起便是个极有主见之人,他若决定的事情,旁人很难改变之,李世民自忖也做不到,再者,这个家既然要交给李贞做主,他自然要用自己的人,所谓的一朝天子一朝臣便是这个道理,此时见李贞答应保证不伤害长孙无忌,也算是对自己与长孙无忌的君臣际遇有了个交待,李世民也不想太过为难李贞,这便默默地点了点头,算是同意了李贞的话。
“那好,朕相信尔能为朕办妥诸事,时候不早了,尔赶了一路,早些回宫休息去罢,明日起,朝堂政务就由尔打理了,尔须多加费心才是,去罢。”李世民该交待的话都已交待完了,心事一了,原本激荡的心情这么一平复,整个人的精神立马有些子不济了起来,靠回到了榻上,吃力地摆了摆手,示意李贞告退。
“父皇,您要善报龙体,孩儿先告退了。”李贞虽甚是担心李世民的身体,可也知晓此时不宜太过打搅李世民的养病,这便恭敬地行了个礼,而后缓步退出了勤政殿,也无心在宫中多留,出了宫门,即刻率众向城中赶了去。
得到了老爷子传位的许诺,如此多年的夺嫡之路便算是走完了,按理来说,李贞应该兴奋异常才对,可不知为何,李贞的心中却没有多少的兴奋之意,反倒有着一股子茫然在心头涌动,尤其是老爷子所言的“暮鼓晨钟”之言更是令李贞心酸不已,回望着这一路行来的艰难与苦难,再一想起李世民那衰老与憔悴的脸庞,万千的感慨、万千的叹息令李贞的心沉甸甸地难受着,一路走一路思索着,想得入神之余,人已到了东宫门前,兀自端坐在马背上,浑然忘了周遭的一切,直到一声脆脆的童音:“父王。”响起,李贞这才猛然惊醒了过来,定睛一看,原来是小李纯跑到了马前。
“纯儿。”望着小李纯那清纯的面孔,李贞的眼睛立马有些子湿润了起来,跳下了战马,一把将小李纯抱在了怀中,心中若有所感——今日之晨钟便是明日之暮鼓,生老病死、世代交替本就是常情,活过搏过,便足以告慰平生,古来如此,现在亦然。
“父王,您可算是回来了,纯儿想父王了。”小李纯很享受地靠在李贞怀中,脆生生地叫嚷着。
“哈哈哈,父王也想纯儿了,走,回家喽!”李贞宠爱地将小李纯举过了头顶,哈哈大笑地将其放在了脖颈上,大步向着早已等候在宫门口的一众嫔妃们走了过去,步伐坚定而又有力……
贞观二十一年十月十八日,唐太宗李世民传位太子李贞。
贞观二十二年七月十九日,中书令萧瑀病故,享年七十有四,帝赐谥号肃,追赠为司空、荆州都督,并亲设灵堂吊唁之。
贞观二十三年七月十日,太上皇李世民病逝于大明宫中,谥号:文武大圣大广孝皇帝,举国哀丧,高宗李贞亲自扶灵安葬一代大帝于昭陵。
贞观二十三年十月初一,帝下令改元为“景隆”,是年起为景隆元年,任命长孙无忌为左仆射,诸遂良为右仆射,莫离为侍中,纳隆为中书令,裴炎晋为中书舍人,其余各部尚书侍郎皆略有调整,然,大体上保持不变,诸臣工借此机会提出立储之事,帝对之曰:终身不立储,但以金书暗立继任者,藏于金殿牌匾之后,若帝有失,则开之,以为遗诏。诸臣虽不解,然于帝之威严下,莫敢不从。
景隆二年三月初一,长孙无忌以年老体弱为由告老,高宗李贞许之,免其左仆射之职,然,依旧保留其司徒之名衔,予其随时面圣之权,然长孙无忌终生未再上过朝,至景隆十二年病死,享年七十有一,算是得了善终,其长子长孙冲袭爵,富贵依旧,只是权势已无。
景隆三年五月初九,诸遂良以逾制罪被参,帝念其劳苦功高,不忍重罚,贬之为潭州刺史,自此,左右仆射皆不再设,改由帝王亲自总抓六部;同年六月,帝宣布改革军制,设中央军校以及安西、太原、江宁、广州五大军校,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