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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可宁一见自己的父亲中了刀,登时便急了,忙不迭地丢下手中的长枪,一把扶住摇摇欲坠的高怀龙,高声喝令放箭,霎那间,早已张弓搭箭的弓弩手们纷纷松开弓弦,数百支羽箭激射而出,已无力再战的刘铁涛竟被射成了刺猬,大叫一声,便已不动了,就这么直挺挺地立在城头。不清楚刘铁涛究竟是死是活的高句丽守军犹豫了半晌之后,才有人壮着胆子走上前去,用枪一捅,却见刘铁涛应枪倒地,一员勇将竟已丧命在安市城头。
确定了刘铁涛的死亡之后,激战过后的安市城头响起了守军们激动的呼喝声,然则,没等他们高兴多久,却听一阵强烈的呼啸声突兀地响了起来唐军投石机再次发**,霎那间,百余枚巨大的石弹再次铺天盖地地向着欢呼雀跃的守军们当头砸了下来,欢呼之声立马就转变为鬼哭狼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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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七十七章围城血战(五)
若说唐军前几番的飞石攻击之效果都只能算是差强人意的话,此番趁高句丽守军欢呼之际的突然袭击就可谓是战果非凡了,毫无防备又密集地直立在城头上的高句丽守军简直就是个上佳的肉靶子,这一通石弹下去,城头立马就成了人间地狱,被飞石直接命中的固然已是成了肉糜,被弹起的巨石碾着的,也没能落下好来,即便不死,缺胳膊短腿地躺倒在城头上哀嚎却也是不免之事,待得尘埃散去,城头上已是犹如鬼域一般恐怖,那流淌满地的鲜血竟已有寸许来深,无数的伤者就躺在血泊与烂肉间哭嚎着、求救着,那等惨况实是让人目不忍睹,守军原本因打退了唐军强攻而高昂起来的士气立马跌落到了谷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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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时已过了末时,城下列阵的唐军早已在烈日下站了大半天了,又因着己方初战功亏一篑而士气稍挫,可待得见城头的守军在投石机的攻击之下,如此之狼狈,登时爆发出一阵欢呼声,受挫的士气登时再次高昂了起来,然则这等激昂的欢呼声对于正暴怒中的李世民来说,却似乎一点影响都没有,面色阴沉的李世民死死地盯着跪倒在面前的张君乂,眼中的怒火旺盛得简直能融金化铁了。
自知犯了大错的张君乂见李世民老半晌没有发话,心知不妙,忙不迭地磕着头,避重就轻地承认着错误,希图能过得此关。
李世民乃久经战阵之辈,哪会看不出战场上那些个微妙的变化,自是清楚张君乂退兵并不完全是因兵力折损过大之故,更多的是不想见刘铁涛得了首功罢了,眼瞅着唾手可得的胜利就这么飞走了,李世民心中的愤怒便可想而知的了,此时再一听张君乂避重就轻地企图满混过关,更是气得火冒三丈,怒视着张君乂,冷哼了一声道:李世民此言一下,自有数名中军士卒一拥而上,架起瘫软了的张君乂往外便走。
一听自己的头颅即将不保,张君乂疯狂地挣扎了起来,只可惜被其身边那几名士卒摁着,压根儿就挣不动。
程名振与张君乂份属同袍,在一起共事多年,彼此间关系不错,此时见张君乂要被砍头,心中恻隐之心大动,虽深惧李世民的怒火,可略一犹豫之后,还是站了出来,试图为张君乂求情一番。
兵部尚书李绩乃是张君乂的老上级,此时见其要性命不保,忙也站了出来,高声劝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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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带了头,中军一大帮将领都站了出来,纷纷为张君乂求情,不过么,这些将领大部分都是中路军的人马,李大亮所部的将领们却都站在原地不曾动弹诸将都不是傻子,哪会看不出刘铁涛的死乃是张君乂擅自退兵所造成的恶果,要他们为害死了同袍的人求情,自是不可能之事。
李世民一向待下甚宽,纵有些闪失,李世民也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放过了,若是往日,有了诸将的求情,李世民或许会从善如流,可这会儿一来李世民正在火头上,二来么,心疼刘铁涛之英勇战死,再一看左路军一方的将领们人人脸上都露着强烈的愤概之意,自是不肯轻饶了张君乂,大袖子一挥,冷着声道:
李世民既然如此说法,诸将自是不敢再谏,各自起身,默默地退到了两边,须臾,一声惨嚎在不远处响起,片刻之后,一名士卒托着个盛着人头的盘子走上前来,单膝点地,将张君乂的人头呈上,以供检验。
李世民飞快地扫了眼张君乂,挥了下手,下令将张君乂的人头号令三军。
待得手捧托盘的士卒退下之后,始终默默李世民身边的长孙无忌站了出来,低声地劝谏了一番。
别看长孙无忌不怎么通军略,可此番劝谏却是颇有些子道理的唐军今日的攻城始终不顺,虽说辰时不到便已陈兵城下,可先是被高句丽守军偷袭了一把,烧毁了三分之一的投石机及大型弩车,接着攻城之际,又遇到张君乂这等罔顾大局的扯后腿之事,一场攻城血战下来,尚未来得及发动第二波冲城,时间便已到了申时,值此盛夏之际,大军在毒辣的日头下暴晒了大半天,军力无形之中已是消耗不轻,士气虽尚旺盛,可体力未必能跟得上,此时要再次攻城,折损必大。
李世民乃打老了仗的人物,又岂会不知晓个中之奥妙,然则李世民却不打算就此收军,毕竟前番功败垂成虽令人扼腕叹息,可毕竟已算是摸到了胜利的边缘,在李世民看来,己方兵力虽疲,可高句丽守军一方却更被动了几分,不趁此一鼓作气拿下安市城,只怕越往后机会便会越渺茫,一旦打成僵持,绝不是李世民情愿看到的结果,有鉴于此,李世民并没有接受长孙无忌的劝谏,一挥手,面色严肃地道:
攻城之战不比野战,那是要拿命来填的,就拿先前那一战来说好了,出击的一万唐军,能活着退回来的不过仅有一半还不到,其中还有一大半是因重伤而被抬下来的,完好无损者也不过一千五之数罢了,这等残酷诸将都看在眼中,虽都想着立下赫赫之功,可谁都没有把握能稳操胜卷,故此,李世民准备彻夜攻城的话一出,诸将都静了下来,一时间竟无人出头应命,这令李世民原本就不好看的脸色更是难看了几分,正气脑间,却见程名振从旁站了出来道:
李世民一见程名振站出来请命,脸色稍霁,抬了下手,示意程名振免礼,而后语气温和地开口道:
程名振行了个礼,认真地看着李世民,诚恳地请求道。
李世民细细地想了想,也觉得投石机阵地与攻城军伍之前的配合尚有不少瑕疵,自是清楚程名振此提议的用心所在,自无不肯之理,这便点头应允了下来。
程名振眼瞅着时辰已不早,自是不敢再多行耽搁,恭敬地行了个礼之后,便匆匆忙忙地拿着李世民授予的令箭前去各军点齐了兵马,由其子程务挺统带着向安市城方向逼近,而自己却纵马向着投石机阵地赶了去。
早前被刘铁涛之亲卫划伤了脖子的骆正声此时脖子包裹着条绷带,显得极为的狼狈,得到手下人的通知之后,忙不迭地跑上前来,参见程名振。
程名振之官阶远高过骆正声这等不入流的小官,然则明知骆正声乃是太子李贞的人,程名振却是不敢怠慢了,一见骆正声参见自己,忙微笑着虚抬了下手,和颜丽色地说道。
骆正声毕竟只是个匠人,虽得圣上及太子之赏识,可好歹还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一见程名振这等大将如此客气,反倒有些个惶恐了起来,唯唯诺诺地束旁,却没敢真伸手去接过程名振递过来的令箭。
程名振见骆正声拘束着不敢接令箭,也就没有坚持,微微一笑,收回了手,依旧温言地问了一句。
骆正声虽是能工巧匠,却不是战阵高手,说起来他也是第一次经历战事的考验,要他说出攻城之道,着实是有些个难为他了,可面对着程名振诚恳的言语,骆正声也不好保持沉默,心思动了动,抬起了头来,看着程名振道:;
程名振乃是百战之老将了,弩车、投石机之类的早就曾见识过,可却从没见过有如骆正声手下这等强力的投石机及大型弩车,此时一听骆正声手头尚有另有利器,心头登时大喜,不待骆正声将话说完,忙插了一句道:
见程名振如此礼贤下士,骆正声自是颇为感动,脸皮子抽了抽道:
一听骆正声说得如此之慎重,程名振不由地为之动容,眉头一扬,紧赶着追问了一句道:
骆正声思索了一下,这才谨慎地回答道:
程名振皱起了眉头,呢喃了一声,默默地思索了起来,良久之后,这才扬起了眉头道:
;骆正声虽督造了这一批的投石机,但对于其准确程度却没有绝对的把握,一听要将四枚火油弹全部射上城头,还要并排在一起,心中登时便犯难了,一时间还真不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的,斯斯艾艾了好一阵子之后,这才苦笑着摇了摇头道:
程名振一听之下,不禁也哑然失笑,知晓自己的要求着实太强人所难了些,这便接着问道:
骆正声在西域神机营中只是专一负责与木匠活有关的活计,并没有参与到火油弹的研发之中,然则因着火油弹的实验乃是通过投石机抛射,故此骆正声往日里便没少使用火油弹,对于其优劣势倒是清楚得很,此时听得程名振见问,倒也没有隐瞒,直接便将火油弹的奥秘说了出来。
程名振漫应了一声,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并没有即刻表态该如何使用火油弹这等秘密武器,而是将目光望向了高耸的安市城头,沉思了良久之后,这才咬了咬牙,下定了最后的决心道:
;骆正声一听便傻了眼,愣了一下,紧赶着劝说道:
程名振此际已然知晓了火油弹的大体威力,虽对于误伤也有所担忧,然则冲城本就是玩命的活计,此时却也顾不得误伤不误伤的了,毕竟拿下安市城方才是重点,这便咬了咬牙,下定了最后的决心。
见程名振如此坚持,骆正声自也不敢再劝,无奈地摇了摇头,拱手告辞,快步回到投石机阵地中,吩咐几名从西域一道来的士卒前去大营中将四枚火油弹妥善搬运前来,并下令各部投石机装填巨石,准备发射。
城下的唐军忙着调度人马,城头上的安市守军自也没有闲着,先前一战中,守军一方虽打退了唐军的进攻,取得了歼敌五千余,阵斩唐军攻城主将刘铁涛的重大胜利,可自身的损失一点都不比唐军来得小,算上出城偷袭而死的那五百骑兵,这一战打将下来,高句丽守军也折损了近四千人,而主将高怀龙也在战斗中受了轻伤,更麻烦的是:因着唐军投石机的恐怖威力,导致城头上众多的守御设施全毁,士气更是遭到了致命的打击,满城头的官兵人人自危,谁都不知晓唐军阵前那些恐怖的大家伙何时还会再次发威,若不是因着高怀龙这个主将始终身先士卒地立在城头,只怕守军的士气就得因此而彻底崩溃了。
高怀龙默默残破的城门楼上看着唐军的调度,肩头上的伤处虽经处理,可依旧疼得厉害,以致于高怀龙煞白的脸上不断地涌出虚汗,可更疼的则是内心长子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