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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一声厄的呕吐之音,当即便如同瘟疫一般地蔓延开了,所有的人,包括京兆府少尹杜全明都狂呕了起来,将绿油油的胆汁都呕将出来的也不在少数,现场登时就是一片大乱。
糟了,糟了,这回出大事了!杜全明一边干呕着,一边暗自在心中叫苦不迭,面色惨淡如纸不说,手脚也跟着发软不已京兆重地发生大规模斗殴,身为京兆府官员本身已有着不可推卸的治安之责,而此际多达四百余具的尸首摆在面前,如此之巨案一旦报将上去,朝野的震动先不说了,光是李世民的震怒就不是一众官员去职所能化解得了的了,流配都尚算是轻处,闹不好一众官员的身家性命都得交待在这案子上了,问题是如此血腥的场面,又在众目睽睽的局面下,便是想遮掩都没有可能,一想到即将面对圣上的怒火,又岂能不令杜全明心慌意乱的。
尔等保护现场,严禁闲杂人等过往,有敢擅闯者,格杀勿论,本官即刻入宫面圣。杜全明尽自心乱如麻,可脑子尚算清醒,高声下达了封锁令,指挥着众衙役、兵丁们将现场保护了起来,而后领着几名心腹手下纵马向皇宫赶了去
纸是包不住火的,尤其是在见到京兆府如此大规模的出动之后,蕃各庄外发生血案的消息立马不胫而走,各种版本的消息迅即地传遍了全城,谣言四起之下,满长安的人心因此也就乱了起来,然则外头乱归乱,东宫里的欢宴依旧在继续着,哥几个全都是演技派的高手,谈古论今,趣话连篇,嬉笑连连,好一派兄弟和睦之景象,正闹腾间,却见东宫主事宦官王秉和匆匆地从外头走了进来,对着李贞一躬神道:启禀太子殿下,诸位王爷,内侍监柳公公到了,说是陛下有口谕要传。
李贞一见到王秉和放在腰间的右手作出了个事先约定好的手势,心头登时便是一阵大喜,不过却并没有带到脸上来,笑呵呵地起了身,挥了下手道:哦?那好,诸位哥哥就一并前去接旨好了。
诸王都是有备而来的,自是都猜出了老爷子的口谕十有**跟外头的血战有关,可各自的心头都还是不免一紧,当然了,倒不是担心过不了老爷子那一关,而是担心着自家人马是否已完成了预定的任务,然则,此等时分也不是问个究竟的时辰,既然李贞说同去接旨,一起子兄弟们自是不会有旁的说法,各自嘻嘻哈哈地应答了一声,带着满身的酒气便这么乱纷纷地行出了聚会的大堂,向着前殿而去。
陛下有口谕,宣太子殿下、诸王甘露殿觐见!内侍监柳东河一见李贞等人皆是半醉半醒之态,心里头登时便打了个突,却又不敢多说些什么,一挺腰板,高声将老爷子的口谕宣了一番。
儿臣等遵旨。老爷子既有口谕,诸皇子自是不敢不尊,各自敛容应命不迭。
老柳,父皇寻某等何事?李泰心最浮,借着酒劲的掩护,嘻嘻哈哈地凑上前去,一把钩住柳东河的肩膀,做出一副亲热的样子,嬉笑着试探了一句。
身为内侍监,柳东河自是知道啥话该说,啥话说不得,虽说极为不满李泰的狂悖,可哪敢有丝毫的不满之表示,躬了下身子回道:魏王殿下请见谅,老奴实是不知详情。
嗯?尔是不知道,还是不想说?李泰对柳东河可是厌恶已极,此时借酒装疯,哪肯就这么轻巧地放过了柳东河,不依不饶地追问道。
老奴实是不知。柳东河自是知晓自己早已将这几位爷都得罪得不浅了,此时尽管被李泰整得狼狈不堪,却依旧不敢有所表示,只能是可怜巴巴地解释道。
不知道?嘿,那尔究竟知道个甚子?李泰伸手拍了拍柳东河的脸颊,轻狂地笑着。
老奴,老奴柳东河狼狈不堪,实是不知该说啥才好了。
这里的哥几个上一回全是被柳东河拿下过的,对于这个老阉狗都无甚好感,此时见李泰装醉戏耍柳东河,各自都觉得有几分的快意,不过么,大家伙都是心计深沉之辈,自是不会有所表示,只是哈哈一笑,便算是过去了。
李贞自也不喜欢柳东河,可好歹身为地主,总不能让李泰闹个没完罢,此时见柳东河受窘不过,便即皱了下眉头道:四哥,父皇有召,我等兄弟总得尽快赶去才是,走罢。
李泰之所以借酒消遣柳东河,固然是因着上回被柳东河整治得极惨之故,可也有着借机闹闹事,给李贞添点堵的意味在此地乃是东宫,柳东河在此地受辱,而李贞又不出面制止的话,柳东河自是会连李贞一并恨上了的,至于他李泰自己么,早就跟柳东河没有和解的可能了,却也不在意是不是多得罪上一回早在太子李承乾被废之时,李泰可是没少私下拉拢刚登上内侍监大位的柳东河,试图将其拉到自己一方,却不料柳东河不单没因李泰出重金贿赂而感激涕零,反倒将此事禀报给了李世民,虽说李世民没有就此事说些什么,可对于李泰的印象自也就差了不老少,很难说李泰没能入主东宫跟此事没有关联,双方早已是死敌,难以和解,此番做作之下,既能解气一番,又指不定能给李贞添点麻烦,李泰又何乐而不为呢,故此,尽管李贞发了话,李泰还是不依不饶地拍了拍柳东河的老脸,这才放声大笑地放开了柳东河,对着李贞道:好,好,好,既是太子殿下有令,小兄听命便是,这便走罢。
柳公公请。李贞自是清楚李泰心里头的阴暗想法,不过也懒得去多加理会,没搭理李泰的狂悖,对着柳东河比了个请的手势,淡然地说了一句。
太子殿下请。柳东河感激地看了李贞一眼,稍稍退后了一小步,躬着身子,请李贞先行一步。
走罢。李贞也没再客套,点了下头,当先走出了显德殿,往宫门外走去,后头一起子兄弟们自是跟了上去,各自在宫门处乘了马车,绕着皇宫转了小半圈,由承天门进了皇宫,向着甘露殿赶去,哥几个都默默不语地埋头疾走,唯一不同的是李贞面色平静,脚步沉稳有力,而那哥几个全都是一副丧气状,面色发青不说,手脚也都不时地打着颤,很显然,就在出东宫乘车的当口,一起子皇子们都已得到了战况回报,这心情么,也就只能用恶劣一词来加以形容了的。
儿臣等叩见父皇。李贞等人刚一走进甘露殿的大殿中,入眼便见自家老爷子正黑着脸端坐在龙椅上,房玄龄、长孙无忌等朝中大佬皆在,而大殿边上还跪着几名中层官员,登时便知事情闹腾大发了,自是不敢怠慢,各自疾步走到近前,全都跪倒在地,高声地请起了安来。
死寂,一派的死寂,李世民任由几个儿子跪在那儿,自顾自地黑着脸端坐着,却始终不曾叫起,大殿里的气氛压抑得令人窒息。诸皇子心里头都有鬼,全都低头跪着,谁也不敢轻易出言去触老爷子的霉头,各自的心中却全都盘算开了,各想各的招,一时间大殿里便静得连根针掉到地上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尔等很悠闲么?喝酒作乐,好么,外头乱成了团,朕的儿子们竟还有心戏耍,还真是好样的,朕将政务委之尔等,尔等便是如此报答朕的么,一群混账行子!李世民越说越怒,到了末了,猛拍了下龙桌,径自大声叱责了起来,声色俱厉,竟已是怒不可遏。
父皇息怒,儿臣等孟浪,叫父皇失望了,是儿臣等的不是,概因今日几位兄长前来东宫相聚,是儿臣一时兴起,留诸位兄长叙兄弟之谊,一时忘形,累诸位兄长误了事,儿臣不敢推卸,请父皇降罪。老爷子一发作,哥几个自是不敢吭气,可李贞身为太子,却没这个福分,只好跪行上前一步,一副诚恳至极的样子答道。
一时忘形,哼,好个一时忘形,尔如此行事,朕如何能放心出征高句丽,尔欲气死朕么!李贞请罪虽诚恳万分,可老爷子却并未因此而息怒,依旧不依不饶地叱责着,语气也并没有因此而放缓,当然了,老爷子气的其实并不是一起子皇子们聚在一起欢饮,也不是气一起子皇子们误事,真正气的是一起子皇子们竟然已经有了如此庞大的暗底势力此番一起子皇子们的明争暗斗李世民其实心里头早就有数,否则的话,他也不会恰到好处地将京兆府尹裴明廉召入了宫中议事,也就是想让一起子皇子们去斗上一场,可却没想到几位皇子居然调动了如此多的人马参战,而战事又打得如此之惨烈,死伤竟然如此之重,这可就令李世民坐不住了卧榻之旁睡着一只老虎都已经是件大麻烦的事儿,更何况还多出了数只恶豹,这等事情一出,叫李世民如何还能安心躺于榻上?
一起子皇子们都是心思灵巧之辈,又哪会察觉不出李世民真正气的是什么,事到如今,自是谁也不敢再开口,全都低头跪在那儿,摆出一副任由李世民处置的架势。
尔等,尔等望着一起子装出诚惶诚恐样子的儿子们,李世民气得直打颤,可又拿不出啥太好的法子加以处置,嘴角哆嗦着,话都说不利索了。
陛下息怒,陛下息怒。
陛下,您要善保龙体啊。
陛下
房玄龄等大臣见势头不对,全都站了出来,各自劝谏不已,大殿里声音登时便噪杂成了一片。
朕,唉,朕没事。在诸皇子来之前,李世民便已反复思量过该如何处置这帮儿子们,可却始终也没能找到一个合适的办法,此时见诸子使出沉默**,虽一时气急,很想狠狠地发作一下诸皇子,可到了底儿,却还是无奈地忍了下来,毕竟虽明知此番蕃各庄的血案乃是诸皇子的手笔,可却并没有留下证据让李世民来发作,此时听得群臣劝谏,自也就顺势坐了下来,脸色黯然地挥了下手,无奈地叹了口气。
裴明廉,朕将京兆府交托与尔,尔竟是如此治理的么,嗯?朕问尔,京兆之治安该是谁的责任,说!李世民拿自己的儿子们没辙,可心中的怒气却着实难以咽下,黑着脸坐了一阵子之后,突地看向了跪倒在殿旁、听候发落的京兆府尹裴明廉,咬着牙咆哮道。
罪臣该死,罪臣该死裴明廉也是老于宦海的人物了,原本并不清楚事情的由头,可先前听赶到殿中的杜全明述说了蕃各庄一案的情景,再一瞅老爷子发作几位皇子的架势,自是已猜出了这起案子十有诸皇子的手笔,只不过心里头明白归明白,说却是说不得的,此时见李世民将怒火撒到了自家头上,除了在心里头哀叹倒霉之外,也就只能拼命地磕着头请罪了。
尔知道该死便好,哼,朕念尔平日处事尚算勤勉,不忍重罚,尔这就到巴州任司马去罢。李世民默默地看了裴明廉好一阵子,终究是没有轻饶过去,跟赶苍蝇似地挥了下手,一家伙将裴明廉贬到穷山恶水的巴州当一个闲官去了。
巴州素来就是个流放犯官的地儿,去了那地头,能不能活着回来,那可就难说了,不过么,好在还有个州司马的官能当当,比起一撸到底的发配还是强上了一些,裴明廉心中虽是委屈至极,却也不敢再多言,磕了个头,谢了恩,这才脚步蹒跚地退出了大殿,那悲呛的身影还真令满殿的重臣们都暗自伤感不已。
发作了无辜的裴明廉之后,李世民心头的怒气算是稍平了一些,斜眼扫了一下垂头跪在殿前的儿子们一眼,冷哼了一声,却并没有再次出言训斥,而是将目光转向了房玄龄等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