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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全歼我军罢了,此雕虫小技耳,算不得甚稀罕。”
吴毅看了看沙盘,抬起头来,略带迟疑地问道:“殿下的意思可是打算反其道而行之,虚兵白狼原,实则伏兵营中,先灭敌奇兵,而后趁虚去取敌大营?”
呵呵,这小子能想得到此策也算是难能了,有点培养的前途!李贞心中一动,起了拉拢之心,不过却并未带到脸上,只是笑着摇了摇头道:“此计虽能胜,可要想全歼薛延陀大军却是不可得,最多是个击溃战罢了,再者,我军兵少,要想虚兵于战阵之上却也难瞒得过大度设,本王是真心要打一个败仗,呵呵,吴将军再好好看看沙盘,计算一下两位李帅所在的方位,能不能看出些门道来?”
吴毅本就是个灵醒之人,又是打老了战的人物,经李贞这么一提醒,隐隐然已经猜出了李贞的安排,可脸上不但没有惊喜之色,反倒是苍白了一下,叹了口气道:“殿下,若真要行此策,我军伤亡只怕不小,这……”
“嗯,是不会小,莫非尔等怕了吗?”李贞眼一眯,淡淡地问了一句。
柳昌河虽跟吴毅一般官衔,可他只是个冲锋陷阵的突将,于战策上懂得并不多,此时见李贞与吴毅打着哑谜,顿时有些子急了起来,黝黑的脸憋得通红,梗着脖子道:“殿下,我等绝非贪生怕死之辈,可这仗究竟该如何打,还请殿下言明。”
“不怕死就好!吴将军,你来说罢,本王这便得修书两封发与两位李帅,回头有难明之处,本王自会详加解释。”李贞哈哈一笑,也不再多说些什么,转身走回书桌,,就在吴毅絮絮叨叨的解说中,挥笔速书,不过片刻便已将书信写罢,紧赶着派出游骑往李绩、李袭誉二处送去不提。
草原的冬夜来得早,不过才酉时二刻罢了,那天却全都黑透了,风很大,吹在人身上,一阵寒似一阵,可大度设却浑然不在意,自打接到李贞发回来的战书起,大度设已经在帐外站了整整一个时辰也没动弹一下,脸色平静得很,谁也看不出他在想些什么。
“大都督,天冷了,怕是要下雪了,您还是进帐歇歇罢。”万夫长阿木达眼瞅着大度设始终没有挪动身形,颇有些子担心地劝谏道。
“嗯。”大度设不置可否地应了一声,连身子都没转,默默地又站了一阵子,突地开口道:“阿木达,依你看明日李贞小儿会不会出战?”
阿木达略一犹豫,沉思了一下道:“唐人奸诈,实不可信,不过以末将看来,李贞小儿素爱行险,乃好战之辈,末将以为他该是会出战才是。”
“不错,本督也以为如此。”大度设冷笑了一下道:“本督料定李贞小儿此次又打算以己身为饵了,哼,殊不知可一不可再之理,万事行险绝非兵家之大道,本督此次定要拿下这小贼,哼,草原是草原人的草原,断不是他大唐人的后院,想来可以想走,那就得看本督是否答应了,传令:吹号点将!”话音一落,大步走入了中军大帐之中,不过片刻,凄厉的号角声在中军大帐之外响了起来,各营主将纷纷纵马向中军大帐赶来。
“诸位,李贞小儿已应承明日会战之事。”大度设扫了帐下诸将一眼,沉着声道:“其今夜必然无备,本督打算派兵劫营,谁敢前往?”
大度设话音刚落,万夫长该也速率先站了出来,高声道:“禀都督,末将愿去走上一趟。”
“好!”大度设一拍几子,霍然而起道:“既是如此,三更造饭,四更起行,本督在营中恭候将军的佳音了。”
“是,末将遵命!”该也速很是恭敬地接了令,刚要退下,阿木达却站了出来道:“大都督,唐人奸诈,李贞小儿若是先行设伏,我军贸然前去劫营恐有失算,还望大都督三思。”
“唔。”大度设顿了一下道:“若是阿木达将军不放心,那就随后引兵接应该也速所部好了,若是该也速将军一击得手,你部便杀将上去,一举歼灭唐军,若是唐军事先有准备,你部自可接应该也速部撤回,就这么定了,其余各部抓紧准备,若是劫营不顺,明日一早全军兵发白狼原,务必歼敌于一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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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六章决战诺真水(二)
贞观十五年十月二十八日子时正牌,今冬的第一场雪终于还是落下来了,不大,可风却透得紧,细细的雪粒夹杂在风中,打在人脸上还是有些疼的感觉,相比与草原部落的皮甲而言,唐军身上的盔甲在这等时分就显得分外的寒,不但不能保暖,甚至还得带走不少的热量,在这等风雪天里站岗简直就是一种难言的折磨,这不,唐军大营门口数名巡哨正有气没力地在风雪中来回走着,与其说是在巡哨,倒不如说是指望着动一动能让身子暖和一些,脚步沉重不说,还基本上都是双手拢在袖里,浑然没半点精气神儿,高高的岗楼上那名瞭望哨更干脆,索性抱着长枪斜靠在木柱子上,借着柱子上斜插着的火把所释放出的微薄热量,沉沉地睡了过去,整个唐军大营一派的松懈,丝毫没有大战将临前的紧张气氛。
子时四刻,数条人影从暗夜里闪了出来,悄悄地潜到了唐军大营前,趴在营前数十丈外的一个小土包后,远眺着唐军大营的动静,片刻之后,这数名黑衣人分散开来,在积雪的草地上匍匐潜行,绕着唐军大营转悠了好一阵子,随着一声夜猫子的鸣叫,这些匆匆而来的不速之客又悄悄地回到了暗夜之中,一切又都平息了下来。
“禀将军,唐军大营一切正常,除营门口有数十警卫外,整座大营未曾发现动静,后营及四周也不曾见到有唐军埋伏。”离唐军两里外的一个小山包之后,一名黑衣人正跪倒在该也速的马前,恭恭敬敬地汇报道。
“好,拿下唐军大营,尔当记头功!”该也速很是激动地挥了下手,示意那名哨探头目退下,嘿嘿地笑了一下,接着一挥手道:“下马,出发!”早已待命多时的万余精骑立刻紧跟在也速该的身后向着唐军大营赶去,万余人马皆是人衔著、马衔枚,脚下全都包裹着厚厚的破布片子,万众齐发却愣是没闹出多大的声响。
寅时正牌,该也速部已然抵达了唐军大营前百余丈外,该也速端坐在马上,看了眼唐军大营前那明灭不定的火把光亮,狠狠地挥了下手,高声下令道:“全军上马,跟我冲进去!杀啊!”霎那间,万余精骑全都翻身上马,高声呼喝着如同潮水般涌向了唐军大营。
“敌袭!敌袭!”唐军大营前那些巡哨被该也速部的马蹄声和喊杀声所惊动,顿时乱成了一团,狂呼乱叫着四下逃窜开来,一阵阵号角声从唐军大营中响起,满大营人影乱晃,完全是一派惊慌失措的样子,瞧得该也速心花怒放,也没去理会那些逃散开了的唐军巡哨,一马当先地直奔营房大门冲去,手中的马槊连挥,不断地将挡道的鹿角之类的障碍物挑开,末了,狂吼一声,借着马的冲力,手中的长枪如同鞭子一般抽将出去,准确地砸在营房的大门上,但听“轰”地一声巨响,看似厚实的营门顿时轰然倒下,汹涌的人流顺着破开的营房冲进了唐军大营之中。
人?唐军营房里人倒是不少,喽,营门口就站着一大排,只不过全都是披着唐军盔甲的稻草人罢了,该也速枪挑了其中一个便发觉不对头了,只可惜一来他的马速已经冲了起来,要想刹住又谈何容易,再者,现如今后头汹涌而入的万余精骑也令他无法收得住脚,虽知已然中计,可却无可奈何,只能奋力地往前冲去,边冲边喊道:“后军止步,全军撤退!”
该也速的反应不可谓不快,命令也下得及时,只可惜形势却由不得他来掌控了,别说这会儿人吼马嘶,他的命令全都混杂在喊杀声中,压根儿就没几个人能听得清楚,再说了,就算是全军都已经接到了撤退的命令也没用,此时已然冲起来的大军如何有法子安然掉头,很显然,唐军也不会给他这个机会——但听“轰”地一声巨响,正冲刺间的该也速突地觉得座骑一沉,还没等他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人已被颠下了马来,迎面就是一根粗大的木尖桩,倒霉的该也速连哼都来不及哼一声,已然被钉在了木桩之上,粗大的尖桩硬生生将该也速刺了个透心凉。
中计了,是陷马坑!该也速愤怒地想到这儿,眼一黑,气已断——唐军竟然在大营的门口设置了一个巨大的陷马坑,足足有三十丈见方,底下全是密密麻麻的木尖桩,最先冲进唐军大营的数百骑全都倒在了坑里,后头的骑军刹不住脚,又接踵落入其中,人马相互叠压,怎个“乱”字了得。
“放箭!”正当薛延陀劫营大军乱成一团之际,就听暗处传来一声大吼,霎那间数千支羽箭如同下雨般罩了下来,措不及防的劫营大军顿时被射到了一大片,惨叫声响彻夜空,发觉中伏的薛延陀后军哪还敢再冲营,纷纷掉转马头向着来路鼠窜而去。
哈哈,爽!他娘的大度设,跟老子玩劫营,嘿嘿,老子早等着你了!李贞得意地打了个响指,高声下令道:“传令,各部即刻打扫战场,柳昌河,去捉几个活的过来,本王自有用处。”站李贞身后的柳昌河高声应了一下,领着手下官兵径直往陷坑奔去,指挥着人手将陷坑最上头几个完好无损的薛延陀兵提溜上来之后,手一挥,千余唐军官兵刀枪齐下,将其余正自挣扎着要逃出陷坑的薛延陀骑兵全都宰杀一空。
寅时四刻,正引军前去接应该也速部的阿木达突地停了下来,侧耳听了一阵,手一挥,高声下令道:“全军戒备,箭上弦!”
随着阿木达的命令发出,早已停了下来的万余精骑立马展开了阵型,人人张弓搭箭,静静地注视着前方,但听一阵隆隆的马蹄声响起,一彪骑军正放开马蹄、狂呼乱叫地从唐军营垒的方向疾驰而来。阿木达只听了一阵,心突地沉了下去——这起子大呼小叫的兵丁分明就是该也速的部众,阿木达连问都不必去问便知道该也速部定是劫营失败了。
“毕隆多,点上火把,上去问问情形。”阿木达铁青着脸,回身对站在身边的一名千夫长说道。
“是!”毕隆多应诺了一声,招呼着手下点亮了数十支火把,迎着败军冲了过去,不过片刻之后,引着名千夫长转了回来。
“尔速,该也速将军何在?”阿木达一见那名跑得汗流浃背的千夫长,忙紧赶着追问道。
尔速是该也速的后军统领,其所部尚未冲入唐军大营就败退了回来,此时一听阿木达问起,脸色苍白地道:“阿木达将军,我部中了埋伏,前军尽墨,末将并不曾见到该也速将军出营,想来是折在唐营中了。”
“什么?怎么回事?快说!”阿木达一听该也速丧了命,顿时急了起来,一把揪住尔速的皮甲,大声地吼道。
“将军,是陷马坑,该也速将军第一个冲进唐营,末将在后头瞧得不清楚,唐军趁势来攻,我部军心已乱,士气全无,末将所部也被乱军冲散,回转原是不得已,望将军恕罪。”尔速误以为阿木达要拿他问罪,吓得浑身哆嗦个不停,结结巴巴地解释道。
阿木达心情大坏,也懒得跟尔速多啰嗦,推了尔速一把,断喝了一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