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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之干才定当胜过那些无能的荫袭之辈,此其一也;其二,古人云:千军易得,一将难求,而今我大唐故是屡经征战,然善战之士众多,能通兵略者少,且诸老将军皆年事已高,若无武科,后备人才从何而来?倘若不幸出一赵括,大唐之颜面何在?至于出身门第则更是可笑,岂不闻樊哙乃屠狗辈,刘备不过一卖席之小儿,古今名将中出身卑贱者不计其数,即便是本朝怕也不少罢,若依韦侍郎所言,这些名将岂不是该一辈子屠狗卖席乎?此等不思进取之言,请恕儿臣不敢苟同!”
李贞这番话说得极不客气,相当于往所有出列的朝臣脸上猛扇了一个大耳刮子,咚咚作响不说,还疼得紧,偏生这番话条理清晰,有根有据,那起子大臣们尽自脸上发烧,却找不出丝毫的破绽来加以反驳,闹得人人脸上无光,却又无可奈何,只能是讪讪地退了下去。
李贞生性沉稳,甚少在朝中长篇大论,有事之时推托的多,主动伸手的少,一手太极功夫玩得出神入化,从不轻易与人发生争执,这还是第一次当众说出如此的长篇大论,言辞之逼人,词锋之尖锐,大异其往日的为人,如此做派不单朝臣们为之侧目,便是李世民也看傻了眼,愣愣地瞧着李贞,一时间竟然忘了开口,好半会之后,见众朝臣都不再开言,李世民眼中掠过一丝异色,挥了下手道:“诸位爱卿可还有甚不解之处?”
不解之处自然是有的,满殿大臣中不服气的大有人在,可此时见李贞如此伶牙俐齿,丝毫不给人留半点情面的架势,哪还有人愿意上前去平白得罪了李贞,再说了,就算有心上前理论一番的大臣们要想从李贞的话里挑出毛病来也不是件轻而易举的事情,大家伙一时半会也做不到,场面立时冷清了下来,就在此时,宗室队列中行出了一人,却是晋王李治,但见李治急走数步,跪倒在李贞的身边,颤着声道:“启禀父皇,儿臣以为八哥所言甚是,此乃利国之大事,儿臣恳请父皇恩准。”
老九?妈的,这小子啥时候变得如此大胆了?李贞一见是李治站出来支持自己,不但没有高兴,反倒起了疑心,再想起上朝前李治说过老爷子要他从即日起开始早朝的话,一股子不祥的预感立时涌上了心来。
果然不出李贞的所料,李治才刚一开口,李世民立时赞许地点了下头道:“雉奴说得好,这折子朕准了。”老爷子话说到这儿,停了停,又接着道:“雉奴,你也不小了,该是历练一下的时候了,也罢,这折子上的事就交给尔去办好了,若有不明之处,多跟你八哥探讨一、二。”
什么?我靠!你个死老爷子的,敢情您老打的就是这个主意,妈的,老子栽树,老九摘桃,这不是明摆着欺负人么!李贞一听之下,头脑顿时嗡地一声,险些就此炸开,好在城府深,强自忍了下来,默默地跪在那儿,啥话都不说,倒是李治却是一副诚惶诚恐的样子磕着头道:“父皇明鉴,孩儿不曾有历练过政务,恐有疏失,还是请八哥为主,儿臣愿意辅助八哥成此大事。”
“谁人也不是天生便能办事的,不会可以学到会么,这样好了,若是不懂,可以来问朕,也可以去问问司徒,就这么定了罢。”李世民不以为意地挥了下手道。
“这……”李治略一迟疑,看了眼李贞不敢接口。
妈的,老九这个混球既要当婊子,还要立贞节牌坊,狗日的!李贞心里头歪腻透了,可却又无法发作,只能是笑着点了点头道:“雉奴不必担忧,若有何疑难之处,哥哥定会全力支持的。”
李治见李贞表了态,这才恍若大松了一口气般对着李世民磕了个头道:“儿臣领旨,谢父皇隆恩。”
“嗯,尔等兄弟当齐心协力,办好此事,下去罢。”李世民笑着挥了下手,示意兄弟二人退下。
妈的,亏了,待会儿要是不能扳回来,老子可就亏惨了!李贞肉疼得很,却又没敢多说什么,只能是老老实实地磕了个头,退到一旁不提,可就在此时,监察御史姚鹏突然从文官队列里疾步走了出来,高声道:“启奏陛下,微臣有本章在此!”
好!总算是来了!一见到姚鹏站了出来,李贞立时精神一振,眼中闪动着期颐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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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九章廷议之变(下)
御史台,又名兰台、宪台,秦时便有此设置,为中央行政监督机构,负责纠察、弹劾官员、肃正纲纪,以御史大夫为主官,以御史中丞为副,下领侍御史、殿中侍御史、监察御史等官,并在各道设有专门的御史衙门,监察地方。
在贞观七年以前,御史台仅仅只有风闻奏事的职责,并无任何司法权力,时任御史大夫的温彦博倡议加大对官员的监督力度,提请授予御史台司法管辖权,李世民慨然应之,至此,御史台便与刑部、大理寺合称三司,凡大案均由三司共同审理——大理寺负责负责审讯人犯、拟定判词,刑部负责复核,同时报御史台监审,三司并存之司法机制至此建立,一直延续到后世,只不过御史台在三司中始终处于超然的地位,除了因御史台专门负责纠察、弹劾官员之外,更主要的就是御史台官员拥有风闻奏事之权。
所谓的风闻奏事之权指的是御史台官员可以根据传言对官员进行弹劾,无须事先掌握真凭实据,可以先奏事后审理,即便最后查无实据,也不会因此而获罪,除非是被证明有意诬陷他人,正因为此,御史台官员一旦出面奏事,满朝文武都得屏气凝神,谁都怕自己就是那个被弹劾的主,这不,姚鹏这么一站出来,满大殿官员全都为之精神一振,个个都竖起了耳朵来了。
一见姚鹏站了出来,李世民脸色虽不变,可眼中却闪过了一丝精光,沉吟了一下,这才平静地说道:“姚爱卿有何事要奏,这便讲好了。”
“臣谢主隆恩。”姚鹏一丝不苟地躬身谢了恩,这才慢条斯理地从大袖子中取出了份折子,一副照本宣科的样子开口道:“臣有本启奏陛下:朝分内外,实则为一,是故内廷不靖,朝局不稳,臣深受陛下隆恩,不敢不奏,兹闻:有冰炭司主事者胡松,依仗权势,光天化日之下竟强拉宫女行秽乱之勾当,逼人死命,其行之恶,罄竹难书,臣恳请陛下将其交有司查处,以定其罪,再者,胡松其人卑劣无行,竟能居之高位,恐有仗其叔胡有德之庇佑,臣以为此事须究,望陛下明鉴。”
姚鹏才刚一开口,满朝文武个个神色诡异,暗自松口气的有之,打跌起精神准备看好戏的有之,磨拳擦掌准备参一把的也有之,更多的则是面露忧虑之色,唯恐此折一出,朝局就此陷入诸皇子的混战之中,再无宁日矣。
“陛下,臣以为姚御史所奏甚是,望陛下明查。”姚鹏话音刚落,工部右侍郎林旋望立刻站了出来,高声应和道。
“陛下,此事非同小可,自古宦官为祸者众,不可不防。”
“陛下,宦官乱国自古有之,当严刑重典以靖内廷!”
“陛下,臣等恳请彻查此案,防微以杜渐!”
……
得,林旋望这一出头就宛若一个信号一般,一大帮子吴王一系的人马全都跳了出来,虽无甚重臣在内,可胜在人数众多,呼啦啦三十多人出了列,声势却是不小,人人喊打,个个喊杀,全都主场彻查胡松之案,矛头却对准了已经被停职却未曾被免职的胡有德,大有不将胡有德赶下台去不罢休之势。
哈哈,热闹开始了,妈的,看老爷子这回如何收场,奶奶的,前头逼得老子好惨,这回好歹要捞回些本来!李贞一见事情终于按计划展开了,心里头的郁闷之情总算是稍减了一些,不过李贞并没有打算站出来附和老三一系的动作,毕竟按原定的计划,此时尚不到李贞出头的时辰,只不过李贞似乎高兴得太早了一些——就在吴王一系人马纷纷出列之际,姚鹏突然轻咳了一声,提高了声调道:“陛下明鉴,微臣的折子尚未奏完,老臣以为内廷之所以不宁,宦官之所以敢于专权,实因后宫无主所致,古人云:阴阳调和方是天下太平之像,国不可一日无君,后宫亦不可无后,自长孙皇后膑天至斯,已有六年,是立后之时也!”
什么?怎么会这样!李贞一听姚鹏这话,顿时呆住了——姚鹏可是李恪一手提拔起来的心腹手下,原本是工部一名主事,是李恪费尽了心力才将其经营到了御史的高位,按原定计划,此次出面弹劾胡家叔侄就是由姚鹏出头,至于立后之议须等到对付完长孙无忌之后再行定夺,可现如今别说长孙无忌未倒,便是胡家叔侄也不曾彻底倒下,此时提出立后,岂不是自找没趣?
妈的,不对,这是个圈套,十有**就是老四那厮整出来的,该死!这回老三怕是要吃苦头了,唉,麻烦了!李贞偷眼瞅见李恪的脸上同样是一片慌乱失措,似乎也被姚鹏此举弄得个措手不及的样子,再一瞅见李泰眼中闪过的得意之色,立时明白过来了——这个姚鹏十有**已经被李泰收买了,更有可能的是姚鹏其人原本就是李泰派到李恪处的卧底,只是不清楚姚鹏对整个计划到底知道多少,李贞懊恼之余,也只能先忍将下来,看老爷子如何发作再行定议了。
尴尬,极端的尴尬!相对于李贞的懊恼,一起子站出来支持姚鹏的大臣们此时全都尴尬万分,进也不是,退也不得,一时间手足无措,竟不知该如何自处才好,不少人都忍不住回头望向了吴王李恪,如此一来,算是彻底将李恪推到了风口浪尖之上。
李世民此时的脸色早已黑得跟锅底似的,一双眼锐利如刀般地看着姚鹏等一起子跪倒在殿前的大臣,老半天没说出一句话来,半晌之后,突地哼了一声道:“姚鹏,尔胆子不小么,就不信朕砍了你的狗头!哼,说,是何人教尔如此放肆的!”
李世民这话问得诛心至极,饶是姚鹏素以胆大敢言著称,依旧被吓得浑身一个哆嗦,跪在那儿,猛磕了几个响头,口中一迭声地道:“陛下息怒,陛下息怒,微臣所言句句是实,恳请陛下明察……”
“放肆!”李世民沉着脸,猛拍了一下桌子,提高了声调道:“朕问尔,此事系出何人指使?”
“是,是,是……”姚鹏显然被李世民的怒火吓坏了,一迭声的是之后,竟然没说出句完整的话来,不过人却回过了头去,眼光瞄向了并肩站着的李恪及李贞兄弟俩,那架势明摆着就是打算出卖李恪、李贞了。
妈的,要坏菜,贼咬一口,入骨三分!老三固然要倒霉,老子只怕也讨不了好去,就算能过得了关,老三一倒,老子岂不是独木难支了?李贞心思动得飞快,知道眼下已到了危急关头,若是不设法扭转这等被动局面,只怕老爷子的班子可就要结结实实地打下来了,不敢再行犹豫,瞥了李恪一眼,悄然递了个眼神之后,大步走出了宗室队列,疾步走到了殿前,一头跪倒在地道:“父皇,儿臣以为姚御史之言虽是狂悖,然其身为御史,自有风闻奏事之权限,父皇姑妄听之即可,至于对错,父皇当可裁决之!”
姚鹏是李恪的人,这一条满朝文武都心知肚明,原本以为最先站出来支持姚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