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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璋默默点了点头,这确实是陇右军中的特点。现在徐平军有历史上留名的大将,也有无数默默无闻的小人物,他们都一起随着那支军队改变。罗纪和梁贯成,可能确实就只是普通的农民,但是多年的军旅生涯,让他们具备了一个将领的素质。那支军队是由这样一个一个普通人构成的,这些人随着那支军队一起发生着蜕变。
名将可遇而不可求,但没有名将一样要打仗,而且只要组织得力,一样能打胜仗。认为一场战争离了哪个人就不行,那只能说明制度和文化出了大问题。只要制度合适,组织得力,一群普通人一样可以建立不世的功勋。英雄并不是生来就是英雄,而是站在了时代大潮的潮头,顺应了时代,引领了时代,才成为时代的英雄。
用接近两年的时间,现在的陇右军已经完成了这种蜕变,成为了超越这个时代的军事力量,必将主宰这个时代的战场。只是这种变化是由细微的一点一滴构成的,前线的徐平没有感觉出来,后方的朝廷也还没有感觉出来,敌人一样也没有感觉出来。他们终将会认识到这一点,战场上的胜利和失败最能够教育人。
第206章 全力堵截
议事厅,李璋在巨幅地图前讲了最近天都山一带的战事进展,便静立一旁。
吕夷简摘下老花镜,对身边的李迪道:“番贼北边突然露出破绽,宣威军抓住机会攻了进去,眼看着就要大胜番贼。原来我们准备的是虚北实南,陇右全力打昊贼,哪里知道突然就变成了这个样子。相公,你怎么看?”
李迪一手拿着老花镜,一手揉了揉额头,又摸了一下胡子,沉思了一会才道:“现在最大的麻烦,是西寿监军司一失,昊贼很可能不坚守天都山了”
“昊贼不守天都山,那泾原路”一边的宋绶脱口而出,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坐在上面的赵祯吓了一跳:“昊贼突然冲出天都山,夏守又去打白豹城,如此岂不是泾原路空虚?呀,不知韩琦那里有没有预作准备!”
吕夷简捧笏:“回陛下,先前韩琦令本路兵马一兵一卒都不许外调,不需担忧。”
赵祯记得有这么一回事,为此夏守还曾上书朝廷报怨,说经略司权力过大,不听都部署司调遣。不过最后结局如何,他没有深究,也不知究竟。听吕夷简说,想来朝中文官偏向韩琦,最后夏守还是没有调得动泾原路的兵,歪打正着了。
做皇帝的,没有那个精力什么都管,不然不把自己弄成神经病,也会累垮身子。对这一点赵祯想得开,他一向不管政务细节,不再追问这个问题。问李璋道:“战事到了如此地步,跟原先预想全不相符,前线的将帅是如何说?”
李璋拱手:“陛下,倒也不是跟原先预计的不符,除了打掉西寿监军司在预料之外,其他都还是按原定方略行事。陇右来的奏报,是用原来准备战后攻灵州的宣威军去打西寿监军司,其余兵马还是按预定方略攻天都山南院。此时高大全部已攻破达城,与番贼重兵在前面的谷口对峙,战事还没有结果。后边刘兼济部已到三角城、宝积山一带,曹克明部到了会州,比原先预计的时间提前了。”
赵祯点了点头,他最多就是关心一下军一级的行动,再下面是如何布置,就不用他这个皇帝费心思了。立都护府后,陇右各军都是直接上奏,桑怿、高大全、刘兼济等人的奏章大多都会送到赵祯这里。每一份奏章赵祯都会详细观看,大多数都会有回复。陇右的十个军一级将领,在赵祯这里是跟其他路的路一级帅臣同等对待。这是徐平主动交上来的权力,赵祯不会浪费。本来他与这十个人是隔了经略司一层,现在成了都护府与十人之间隔了朝廷一层。这是制度最根本的变化,这种变化正是赵祯想要的。
十人之中,赵祯最欣赏桑怿。桑怿是开封进士,虽然没有及第,终究是读书人,对赵祯诗书之将的胃口。而且从在邕州破广源州侬家,到破交趾,再到西北立功无数,桑怿一直都是徐平之下最重要的武将。如果不是西北战事正酣,赵祯就让他为方面之帅了。
在此之前,赵祯已经动了让桑怿兼任三衙管军大将的心思。只是陇右诸军跟三衙将领一直不对付,双方矛盾颇多,他没有付诸行动而已。
沉默了一会,李迪道:“现在看来,陇右诸军今冬攻占天都山当无疑虑,就怕番贼重兵出山,突袭泾原和环庆两路。泾原路虽然兵马未动,不过多是分散各寨,镇戎军左近的兵马不多。一时之间,不知他们能不能集结兵马,北上防昊贼南犯。”
晏殊道:“昊贼若重兵出天都山,陇右诸军尾随追击,岂非是自取灭亡?到时番贼后有追兵,前有堵截,正好全歼其于葫芦川中!”
李迪叹了口气:“哪里有这种好事?天都山道路都是山中川谷,昊贼只需留下一得力将领,用少量兵马便可拖住陇右诸军。等徐平全部占住天都山,泾原路早就打完了。”
有一句话李迪没说。照现在各军表现出来的战力,如果是徐平各军在泾原路,元昊想出山都出不来,肯定会被堵在山里全部歼灭掉。但泾原路不管是韩琦还是任福,还是他们管下的禁军,是真没有这个本事。不但堵不住元昊,能不能守得住城寨都成问题。
虽然同样坐在这里,晏殊对前线战事认识不深,他还是原先词臣那个路子,凭着感觉偶尔冒出一句话来。却不知自从设了议事厅,设了河西房,李迪和吕夷简这几个人早已经不是昔日可比。真正统兵作战他们不行,但大的方略却不会出现问题。
想了一会,吕夷简道:“为今之计,最要紧的是夏守是那里。他把环庆路的兵马都带了去攻白豹城,西边空虚,很容易为贼所乘。而且泾原路要守镇戎军,也少不了环庆路从左边支援,不然风险太大。镇戎军那里都是生羌,许多还与番贼关系不浅,内外勾结起来甚是厉害。泾原路若是冒然重兵北上,不得蕃落支持,又没有环庆路支援,这”
说到这里,吕夷简连连摇头,后悔当初没有坚决拦住夏守。如果夏守带着手下的禁军精锐还在庆州,则可以大军左移镇戎军一带,把元昊拦住。
捧日、天武、龙卫、神卫这三衙的上四军,再怎么烂,也是精锐中的精锐,跟党项正面对战不会吃亏。这四军里的普通士卒都是精挑细选出来的,身高比其他军高一截,力气也大,再加上训练好,指挥不力也不是元昊的部落军能打得过的。由于迷信个人勇力,这些禁军中的精锐就连妻子都是由官方挑选长得高的女子婚配,指望孩子更加优秀,一代传一代做朝廷爪牙。只不过系统烂了,个人勇力无法形成相应的战力罢了。
宋绶道:“事情已经如此,环庆路打白豹城已经没有用处,连昊贼自己都已经自身难保了,还去担心那些小城小寨岂非笑话!朝廷要当机立断,让环庆路兵马西移,用全力于天都山之战。如果真能一战而灭昊贼,就毕其功于一役,西北自然安稳!”
吕夷简不说话,与李迪一起静静地看着赵祯。
赵祯装了一会傻,见大家都不说话,只好道:“夏守朝廷宿将,他要攻白豹城也有其道理。只是战事变得太快,现在看来,再坚持去打也没大意思。若是诸位相公都觉得应该让他兵马回庆州,策应镇戎军,那便如此做便了。”
话音一落,吕夷简捧笏道:“臣领旨!这便草拟宣命,让环庆路兵马回庆州!”
第207章 战还是和?
元昊看了看刚刚建好没有多久的宫殿,回过头来,面色阴沉,对站在下面的野利仁荣和张陟道:“依昨日窦维吉来使所言,西寿监军司必然不保,我们在天都山待下去没大意思了。那里一被宋军占住,便就断了我们回灵州的道路,极是凶险。为今之计,只好先弃了这里,我带大军西出,去往韦州。如果有机会,予那两路宋军以重创!”
野利仁荣面色沉重,对元昊道:“乌珠,这里只有我们三人,请明言。陇右军对我们步步进逼,打了一年多,我们一点办法没有。不管是正面对战,还是据险地而守,我们都不是他们的对手。那里可是十几万大军,天都山一失,本国就再无翻身余地了。现在看哪怕是泾原和环庆两路兵马全都没了,我们也打不过陇右文明老子,全是死路。到韦州去又能如何?终究还是要被围在那里。现在就请乌珠明言,到韦州之后,我们是战是和?”
“野利大王说得不错,乌珠要下决心了。此战之后,是战是和?”作为党项最重要的谋主之一,张陟知道到了生死存亡的时刻,不能模棱两可。“定下了是战是和,我们才能做出恰当的布置,不至茫然。事非寻常,乌珠早下决断!”
元昊手紧紧握住座椅的扶手,青筋暴露,两眼像是要喷出火来。过了好久,强自平息怒火,才沉声问道:“战又如何?和又如何?”
张陟断然道:“一定要战,死战一条!如果求和,或许还有一线生机,保得住眼前的疆土和富贵。只要留下了这线生机,便就不愁以后东出再起!”
野利仁荣也道:“乌珠当学父、祖故智,既然事已不可为,暂时称臣又何妨?只要还有基业在,便可静候时机,徐平总不可能在陇右都护府一辈子!”
元昊到底是枭雄人物,心神渐渐平静了下来,重重叹了一口气:“真是只有称臣一条路了吗?只是我要和,宋人愿不愿意?现在他们正占上风,只怕”
“只要定下来要和,就一切好办!”张陟看了野利仁荣一眼,向元昊拱手。“此时环庆路宋军集结于庆州以东华池寨那里,暂时没有西来的迹象。而泾原路宋军分散于各寨,因为今年战事打得早,没有来得及集结。乌珠带大军出天都山,急攻镇戎军。只要把镇戎军打下来,再把天都山守住,便就向宋称臣求和。”
野利仁荣道:“张相公说得有道理,乌珠深思。我们这里紧急,我们知道,陇右都护府知道,大宋朝廷里未必知道。打了一年多的仗,宋国在陕西路布置了几十万兵马,花费极大。他们朝廷里面,巴不得停战跟以前一样相安无事的大臣必然不少。再者,那些掌权的宰执相公们,也会怕前线大胜,武人乘此势力大涨,以后不好管束。”
元昊点了点头,没有说话。这个道理他当然也知道,从少年时候起,他便注意收集大宋的情报,对那里朝堂的争斗并不陌生。不过元昊自幼桀骜,一心要做皇帝,跟大宋和契丹平起平坐,怎么会甘心再向大宋称臣。如果党项就他一个人,那是宁死也不愿再向大宋称臣求和的,但现实是不是。
野利仁荣和张陟已经是他最信得过,也是最支持他的人了,如果问别人,得到的答案会更加让元昊难堪。西寿监军司的窦维吉已经连临阵投降的话都说了,还恬不知耻地派人来问元昊同意不同意,说个是字他就降了。至于其他的人,主张趁着路还没断,赶紧逃回灵州去的已经是对元昊忠心的了,其他人开口就是一个降字。
在陇右诸军的重压之下,此时的元昊已经众叛亲离,想打也打不下去。高大全一路进展缓慢,是元昊用人命生生拖住的。这样打下去,要想在天都山守一个冬天,天都山党项的十万精锐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