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视西寿监军司,不让他们随便乱动。”
正说到这里,景泰安排了酒菜回来,吩咐上了酒来。
西北地区瓜果多,菜类少,案上排了各种瓜类,又在旁边烤了一只羊。不一刻,兵士端了几只煮好的鸡来,摆在桌子上面。
徐平不是个讲究吃的人,特别是在军中,一向都以简便为主,大鱼大肉最是合适。
饮了几杯酒,吃了几块肉,徐平突然想起,对景泰道:“这几个月一直都从番境收买马肉、骡肉,你们这里有没有?若是有,取几块来尝一尝。”
高大全道:“那些肉与猪肉、羊肉比不得,有些怪怪的味道,不合平常人的口味。都护好这一口吗?跟了你许多年,倒是不曾听你提起过。”
徐平骂道:“平常人不愿意吃,我怎么会愿意吃?只是花许多钱买了来,总不能白白扔掉,才让军中吃掉,好歹是肉食。兵士吃的东西,我为一军之帅,怎能不尝一尝!你也是夯货,这种东西我不吃过,日后被人问起,岂不尴尬!”
自从撤经略司设都护府,徐平渐渐对军中放手,各军的自主权增大,徐平在军中的身份渐渐淡了,高大全竟然一时忘了这一茬。被徐平骂了一句,只好不好意思地笑。
景泰吩咐取了一块腌好的马肉来,对徐平道:“都护,这肉直接煮了实在不好下口,军中都是腌起来,慢慢吃掉。腌过之后,味道也就淡些了。”
这个年代的人娇惯,特别是军中对吃的甚是挑剔,可跟徐平前世的印象不同。不要说吃这些怪味的东西,因为军中发下的禄米是陈米,反叛作乱的就已经有几起了。徐平这里好得多,若是平常的三衙禁军,吃得不好一言不合就要闹事。这是五代遗风,多少年传承下来,不是轻易能改变的。特别战时,吃的喝的可是分毫不能马虎。
徐平切了一块腌过的马肉,放在口里慢慢咀嚼,仔细品尝了才咽下肚下。吃完,对高大全和景泰道:“并没有多么难吃吗,就是酱味重一些,哪里有怪得难以下咽的味道?”
谭虎道:“都护不需要当真,只是这马肉、骡肉来的路子不正,军中有人嚼舌罢了。其实真正吃起来,跟一般野味相差不大,并不会难吃到哪里。”
高大全和景泰对视一眼,一起大笑,把这份尴尬劲掩盖过去。
从会州收购党项人的马肉、骡肉开始,军中一直有传言说这肉吃不得,根本不是什么强劲筋骨,而是猪肉、羊肉供应不上,用这肉来糊弄士卒。这不是党项人造谣言,他们的脑子还没有那么机灵,纯是军中有人嘴碎,编排了这些话出来。而且徐平的这五军一直供应充足,军中将士对食物多了挑剔,少了爱惜,这些话不往心里去拿来当谈资。
徐平到三角城,特意自己尝一尝军中的马肉,高大全和景泰才知道这话传得有多么广泛。此次回去他们该正视这些军中谣言,想办法化解,不然等到徐平派人下来查就麻烦了。
人上一百,形形色色,想让千百万人想的一样、做的一样根本就是妄想,不可能做到的事情。徐平多少年一步一步从底层走上来,自然知道这个道理,并没有想去深究军中的这个传言。数万人聚在一起,各种奇怪的思想总得有个发泄口,一些无伤大雅的事情过去也就过去了,没必要过于较真。他吃马肉是怕军中真把这肉整治得极难吃,才让士卒心怀怨言,既然不是,就没必要再去理会了。
会州收来的马肉、骡肉新鲜吃的时候是按酱肉的做法,料用得极重,纵然肉里有些异味也盖过去了。咸肉一样用盐极多,再加上后期处理,确实也没有什么奇怪味道。
让人把肉端走,徐平举杯道:“行军作阵,虽然道理千千万万,但到最后终究是要靠士卒临阵拼杀。我常讲,圣人说吾道一以贯之,忠恕而已矣。为将作帅的,便就当常怀这仁恕之心,多为士卒想一想。他们是提着脑袋作战,那我们辛苦一点,让他们吃好喝好,穿得暖睡得着,才是正理。这一点上,都护府是与士卒一条心的,你们带兵的人,哪一个在这上面马虎了,让士卒过得不好,士卒没办法你们,都护府可不会放过!”
见徐平说郑重,几人忙一起应诺,连道不敢。
徐平又道:“今日随军漕王拱辰没有来,但前线用兵,粮食军用充足,他那里一直分毫无差。与他路比起来,我们这里无论吃穿日用,还是发到手里的俸钱赏赐,从来都是各路中最优厚的。做到如此并不容易,你们也当让军中知道他们的艰难,不要图一时口快,编排一些不好的言语,让其他衙门不快。打仗要胜,当要各个衙门同心协力,千万不要因为一时小事起了矛盾,无敌内耗,到时吃亏的都是前线将士。好,你们以后谨慎,同饮此杯!”
说完,把手中的酒一饮而尽,把杯子放在桌子上。
众人哄然应诺,饮了杯子中的酒。
太阳落下山去,夜里凉了,马肉的话题揭过,便不再提起,众人借着星光畅饮。
第198章 演练
三角城东北的宝积山里,徐平站在台上,看下面的将士进行演练。
此去天都山南院,需要不断攻城拔寨,作战方式不能再跟从前一样了。沟壑纵横的山区不允许大部队作战,只能是分成小股,逐一拔除党项军新近建起来的寨堡,攻城能力比以前有了更重要的地位。而要讲攻城,还有什么比火炮更好用呢?
现在台下演练的正是火炮的移动、架设和攻击,如何适应山区作战。前一段时间郭谘把炮改成了大车拉运的形式,用以在大漠草原快速移动,这办法却不能用到山里来,现在台下使用的办法是用人肩扛行进。炮分大小两种,大的用十人,小的用六人,用架子把炮架起来,人扛着架子跟随大部队行进。
这事情说起来简单,真要细究起来其实门道颇多。如山间小路只能容一两人行进,这架子就不能宽了,最多是两人并排,最好是成一列纵队,成长条形。火炮怎么架在又细又长的架子上,还要让下面扛的人受力均匀,便就有许多讲究。山间道路蜿蜒崎岖,抬炮的队伍怎么适应这种路况,同样问题多多。现在的炮架是郭谘带人研究,徐平帮忙才设计出来的,用到了许多铰链和连杆,其复杂程度还远远超过石。不是徐平军中,其他的军队不要说制造这种炮架,制好了让他们用都很难运用自如。
这里是高大全所部的练兵场,各种地形齐全。宝积山本身只是平缓丘陵,并没有典型的关和隘,全靠人力堆积而成,模似出来。甚至山中的崎岖道路,也都是他参考了即将作战的地域造出来的。现在多练一些,到战时的困难就少一些。
徐平在台上,看着下面的士卒抬着一座六人小炮,沿着崎岖小路不断行进。不管是道路高低起仗,还是曲曲弯弯,都能行进自如。对身边的高大全道:“这炮能用了,只是山中什么事情都有,还不是能掉以轻心。到时真正出去作战的时候,吩咐他们多带一些零碎小件,以防路上坏了,难以修理,误了大事。那些架子都可以临时从中伐树将就,惟上面用的铁件,必须预作准备。抬炮的人,还要学会修理才好。”
按照现在的规划,一都出去攻寨堡则带两门炮,少于一都则只带一门。十人抬的大炮全在指挥一级,根据具体战事由指挥使分下去。所以炮的维护,都在指挥一级。但是出去作战的小队,一旦炮架坏了,不能在山中运输,则就是莫大的损失。
高大全应诺,看着台下的兵十把炮抬到地方,放在地上,用两根大木一起使劲,把炮从架子上抬下来,在地上架好。而后填装火药,有兵士目测了前面的炮靶。而后统兵官一声令下,点起火来,冒出一阵黑烟,随着一声巨响,却只打在了炮靶的旁边。
高大全有些尴尬,叉手道:“都护,军中本来练得精熟,只是这炮委实难打准,实在做不到百发百中。且让他调整一番,三五炮内必然能够中靶!”
徐平道:“这种东西本来准头就是如此,三五炮能够打中已是不错。反正是攻城,只要差得不是太远,打在城墙上就好。军中平时练炮,用炮靶自然有其道理在,但到了临战的时候,可以把炮靶换掉,在前面立段假城墙起来,在上面画圈更好。”
高大全应诺,答应下去之后便就换掉炮靶。这个时候军中射箭,本来就有圆形靶和人形靶两种,考核的标准不同。圆形靶比的是准头,人形靶则只要求上靶就算,分为射亲射准。殿中考试武艺自然用圆形靶,而军中考核则多用人形靶。毕竟真实的情况,不管身上哪个地方中箭,平常人都失去了战斗力,不必非要强调射中哪里。至于非正常情况的着重甲的将领,他们的要害会加倍防护,射中了要害也没有多大作用。炮也是同样的道理,不一定非要打在固定的一个地方,只要散布不大,都打在城墙的一个小范围内,就足以轰塌城墙。平时讲究准度可以激励士兵强学苦练,真到了战时就没有必要了。
有徐平在上面看着,几个操炮的兵士急得满头大汗,重新测距,装填火药,终于在第三炮轰掉了二百步外的炮靶。看着靶子粉碎,几个人才出了一口气。
徐平问高大全:“看起来那靶子在二百步外吧?”
高大全叉手:“正是。都护府操典,要求的就是炮靶在二百步外,军中一直如此。”
“操典是如此,但实战中却不必事事依操典。山中的寨堡大多依山或依河而建,往往可以找到百步甚至几十步架炮的地方,离得近了自然会更好。当然炮这个东西,离得过近也不行,还是看具体地势,要离多远放炮,还真是一门学问。罢了,火药不便宜,军中不可能练到如此细,我只是一提,具本还是看兵士们自己在战事摸索。不过临战前你们要提醒各级统兵官,告诉他们这个道理,不要死守操典。”
火药说贵其实也不贵,但现在这个时候一切都没理顺,价钱还是下不来。等到时间长了,才能摸索出来哪里产硫,哪里产硝,如何制备。以中国之大,自然能够找到产地,但现在还不行。如今的硝大都是产自中原,特别是汝州一带,产量不足以让军中敞开了去训练。等到找到了更好的硝产地,制备的技术更纯熟,自然又是另外一回事。
新筑的三角城和会州城上也有炮,但不多,每面城墙只有两三门。主要的目的也不是打攻城的敌军,而是击毁敌军的攻城器具。以现在的物力,也只能支持到如此。
与党项军相比,除了影响机动能力的马匹之外,宋军在装备上占有极大优势,没有必要在平常军器上下太多力气。两军对阵,再多的炮也只是锦上添花,而不能雪中送碳,徐平不想在这上面花太多精力。宋军难以对游牧民族的军队取得优势,更多的是战法和军制的问题,装备的影响很小。在那上面多花一些精力,强似在装备上用功。
台下的士兵三炮打碎炮靶,便依然用大木把火炮架抬起,重新安在炮架上,依然抬起来向下一个地方走去。实战中寨堡被包围了之后里面的人只会死守,其实并没有移动炮位的需要,不过军中演练,还是要多练战法。更重要的是今天都护来看,自然要把军中练得的精熟的东西一一展现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