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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所费钱粮是徐平所部的数倍。现在三司财政充裕,又有邮寄司等各种手段向陕西运送物资,军需粮食都是足额发放,数目相当可观。
这时候就显出了效率的重要性,泾原和环庆两路军粮是从关中运来,问题不大,但钱还是出了问题。三司大量钱的投入,引起了那两路经济的混乱,物价飞涨,其恶劣程度也就比乱印钱的党项好上一丝丝。禁军拿着丰厚的军饷,却买不到需要的东西,生活待遇实际恶化,军中怨言载道。而且与一切军事物资标准化统一管理的陇右相比,两路禁军按传统还有一些是由军士自己保管,甚至要自己去买,更加恶化了兵士处境。
不过这一切朝廷并没有明确的感受,韩琦和王彦不住上书,说是战事将近,大军云集两路,引起民生艰难。夏守则上书说是军中钱粮充足,人人请战,专等秋后破贼。有陇右徐平那里比着,朝中也认为那两路况在花更多的钱的情况下差不到哪里去,一片乐观。
说罢陇右,李璋又展开泾原和环庆两路地图,介绍那里的军事部署。
赵祯和众宰执一看地图,都勃然变色。赵祯厉声问道:“已过几个月,怎么还是如此!”
第189章 左右各不同
见赵祯看向自己,吕夷简无奈地道:“禀陛下,臣曾把陇右地图和兵力布防一并送夏守处作样,让他把自己布置依样画来,送枢密院。只是夏守言其属下将校忙碌,且无人懂得制此图样,一直推托。每过十天半月,臣便发文催夏守,只是他一直未回。”
赵祯脸色铁青,好长时间说不出话来。夏守是三衙宿将,官高爵显,自己亲自选去西北为帅,没想到做事如此不靠谱。徐平连打胜仗,不说因此就按他说的改军制,最少他打仗的办法别的将帅要学来,对军队来说不打胜仗还有什么用处?自己还曾亲自下诏,让夏守照着陇右各军的办法,对战事详加规划,一切都清楚明白,报枢密院。却没想到事情过去几个月,还是跟李璋初回京的时候一个样子。
思索良久,赵祯心中暗暗叹了一口气。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禁军现在这个样子不是一朝一日形成的,要改谈何容易?而且军制不变,他们也未必就能够照着徐平作战的办法规划出来。从上到下,从思想上就不知道为什么这么做,也不知道怎么才能做成这样。
叹了口气,赵祯对吕夷简道:“如陇右都护这般,一切都清楚明白,我们朝中议事,前线的战事如在指掌间,不至于相互猜疑。徐平所部各军,要做什么事,上至各军,下到每一指挥,朝中无不了如指掌。他那里花了多少钱粮,花到了哪里,朝中也清清楚楚。反观泾原和环庆两路,他们要怎么打仗朝中不知道,兵马如何布置朝中不知道,钱粮花到哪里去了朝中不知道,就连军功、赏赐也是模模糊糊”
一边说着,赵祯一边连连摇头,失望之情溢于言表。
吕夷简和李迪都不说话,夏守不是徐平,可不是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徐平是他们两人看着,一步一步成长起来,关系好也罢坏也罢,都是知根知底。对陇右都护府有什么意见,李迪和吕夷简对徐平都可以有话直说,也不用怕徐平心里有什么想法。可且这么多年交往下来,他们也知道对徐平越是有话直说,事情越是好办。夏守可不一样,他是先帝的手下爱将,资格不差于李迪,吕夷简差得远,与皇帝的关系错综复杂,三衙将领里亲朋故旧众多,宰执也要忌惮。只要夏守还没有打败仗,吕夷简和李迪就拿他没有办法。
思索良久,赵祯对吕夷简道:“枢密院再给夏守宣命,告知他秋后之战事关重大,不得有丝毫大意。秋后之战,夏守先保对昊贼不失,如能重创番贼,则为大功!”
吕夷简捧笏领旨,又道:“那泾原和环庆两路的战事布置,又当如何?”
赵祯沉默了一会,才摆了摆手:“便先如此,一切都等到战事结吏来年春夏再议。”
不进行大的制度变更,现有的三衙禁军就不能像陇右一样行事,而要军制大改,现在的条件又不成熟。三衙禁军将领的反弹太大是一,缺少做事的人才是二,陇右诸军建立的日子还是太短,完不成这个任务。而且把三衙禁军全部换成陇右一系,这个决心赵祯下不了,最少现在下不了。现在只能够看夏守的表现,再决定以后如何行事。
陇右和泾原、环庆两路的辖境,大致是以泾河来区分。泾河的上游即为泾源路和环庆路,泾原路为泾河干流的上游,其支流马岭河流域则为环庆路。泾河很奇怪,在马岭河汇入之前,这条支流的长度还要长于干流,并不是以长度最长的地方来定河源。出现这种奇特的认识与历史有关,更与其起源地有关。
古人说的陇山就是后世广义上的六盘山,这一座大山雨水较多,孕育了三条较大的河流,东去的泾河,北去的葫芦川,南去的瓦亭川。这里是游牧民族和中原农耕民族争斗的古战场,当中原王朝失掉河套,战线便就推进到这里。而战事的中心,便是围绕着山上的关隘和这三条河流进行,河道既提供了水源,也提供了平坦的道路。不管是联结东西的大道,还是通达南北的道路,黄河以南大多是循这三条河及其支流,汇集到陇山,而后通过隘口翻过陇山,进入另一条河流的谷道。不夺下这些隘口,陇左、陇右就不能联系起来。
陇山不仅是山势险峻,而且这山形成的年代较晚,地震极多,修好的道路不一直维护的话,则很快就毁于各种地质灾难,数十年间就会沦海桑田。是以南段多石的小陇山一带极难通行,唯有多弯多险的关山隘口和穿山而过的渭河可以翻山,相对而言,土质的陇山北段过山的地方就比较多了。天都山是陇山北段的余脉,其间山谷众多,是北段翻越陇山联系东西最便捷的道路,与党项的战事最终集中到这里,便是跟这地形有关。
汇入渭河的泾河与汇入黄河的葫芦川都源起陇山,其干流、支流的河道最近的地方以里记,而且已近陇山北侧边缘,联系起来非常容易。葫芦川谷道如此重要,便就是这个原因。反过来南去的瓦亭川虽然也是起源于陇山,便就没有如此便利。不管是预作谋划,还是因势而变,徐平进攻天都山,最终还是选择了从定西城走祖励川,而后走黄河,绕到了天都山的后面。无他,实在是因为瓦亭川只能联系到镇戎军,而大宋在镇戎军现在的统治并不稳固,周边全是蕃落,又一头撞到了党项出天都山的谷道的口子上。
联系瓦亭川和葫芦川的那个地方,便就是好水川。在有镇戎军的情况下,瓦亭川道路就是鸡肋,不能够多点进攻天都山,还不如集结兵力从泾原路出发。
党项重兵盘距天都山,一来阻绝了陇右和泾原路的联系,二来与韦州的静塞监军司联成一体,像一块铁板一样挡住了宋军北上的道路。战争到了现在这个态势,便就因为如此。
不过对夏守来说,不考虑陇右的徐平,背靠人力物力充裕的关中,他优先的选择却不是葫芦川,而是马岭水。马岭水是泾河支流,可以从关中沿泾河一路逆流而上,沿河谷直接逼近韦州。而且马岭水与葫芦川谷道,有许多小路相通,联系起来更加方便。
徐平在右,所以选择天都山为突破口,夏守在左,所以把目标对准韦州。这种选择本身没有对与错,只看能不能做到,有没有做充分准备。过韦州之后不走葫芦川,进攻灵州则要过瀚海,因为不占据天都山的葫芦川谷道是走不得的,夏守选择马岭水道路泾原路就对他无关紧要。徐平觉得夏守不靠谱,便就是因为他没有针对瀚海做任何准备。
夏守却不这么认为,对他来说,只要攻占韦州就是奇功一件。至于后边的灵州,到了那一天才去想。夏守把帅府设在庆州,便就是这个原因。镇戎军只要不失,他就可以集中重兵沿马岭水北进,逼元昊与他在韦州决战。双方集结重兵以正面之阵堂堂而战,党项还没有表现出来战胜宋军的能力。
第190章 东还是西?
庆州夏守帅府,几位大将围着一张酒案而坐。主位是两路都部署夏守,左边是接被贬的赵振任龙神卫四厢都指使兼环庆路副都部署的葛怀敏,他的下首是拱圣军都指挥使兼环庆路都钤辖的许怀德,右边则是马军都虞侯兼泾原路副都部署任福。
喝了一碗酒,夏守对三人道:“昨日得枢密院宣命,吕相公再次切责我们两路,说是与陇右比起来,我们所报的兵力布置、粮草储积诸般军情过于草率。宰执议边情,因为我们所报不详,官家震怒。自昊贼叛边以来,打了一年,你们都寸功未立,让我每次给朝廷上书都甚是为难。这一点小事,用一用心,好好办好,也让官家看着我们能干。”
任福道:“太尉,不是我们不用心,而是事情根本就没法办。若是按着枢密院转来的秦凤路所用的奏报格式,则军中事无巨细,都要上报。不是我们不想报给朝廷,而是军中哪里有这许多闲人?做那些事情,非要能读书认字不可,难道军中要去养上那么多酸秀才?”
葛怀敏连连点头:“马军所言极是,徐平自己是进士出身,一日掌军,便就想方设法向军中安插那些酸秀才,想出这许多名目。行军打仗,勇力为先,跟毛锥子何干?战阵上军功要一刀一枪拼杀出来,你公文做得再好又有什么用处?难不成番贼还会看了你的公文被吓死?我们自幼从军的,最看不得这些虚文,怎么去做这种事!”
夏守沉声道:“你们说得再有道理,现在是陇右打一个胜仗又打一个胜仗,而我们这里却寸功未立!没有战功在身,就只能任人编排,明不明白?”
许怀德小声道:“太尉这话说得偏颇,上次昊贼来攻,我们环庆路也立了不少军功。只是朝中枢府是文官把持,故意沮抑我们这些武人,不显我们的军功,只是夸徐平。”
在诸将之中,许怀德最是滑头,深得三衙禁军精髓。只要看见有胜机,他便飞快地跑出去抢军功,一看苗头不对,则闭寨不出,哪怕友军在寨外被活活打死,他也不会看上一眼。凭着这一身本事,上次元昊来攻,他还真抢了些小功在身上,一仗未败。不过他所有的胜仗全部加起来,斩获堪堪过百,却有几次坐视友军被攻闭寨不援的嫌疑。不过在周围一堆败军失地的将领当中,他的表现鹤立鸡群,结果光环都戴在徐平身上,让他愤愤不平。
夏守虽然一心回护诸将,但也不能睁着眼说瞎话,跟陇右比起来,环庆路的那些胜仗实在不值一提。人家动不动就斩获数万,攻城拔寨,连元昊自己都被打得狼狈逃窜,还得了数座州城,你这里跟闲汉打架一样,出动数千人马,结果就斩了几具首级,抓获十几二十个人,抢的牛羊还不够自己吃的,枢密院瞎了眼把你的军功跟陇右相提并论。
摇了摇头,夏守道:“这些闲话说了无用,等到秋后战事起来,你们各自用命,好好与番贼拼杀一番,得些军功在身上,那时自然就没有人再说三道四了。我们两路兵马全是禁军精锐,人数也比陇右多上许多,自然该予番贼重挫。本次防秋,我心中已有计较。以任福所部泾原兵马防守镇戎军一带,让昊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