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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歹有了官身,在党项可是体面的人,哪怕出来做事,也不能委屈自己,跟那些下等人一个样子。
一个妇人端了碗过来,递给康狗狗:“爷爷喝茶”
康狗狗接了碗过来,略闻了闻,皱着眉头勉强喝了两口,把碗递回妇人。月光下妇人的手显得白晰,康狗狗心中一荡,伸手去捏住,口中道:“姐姐的手好白,怎么嫁了这么一个夯货,岂不是委屈了?若是在城里,姐姐怎么也嫁个好人家。”
那妇人拽了拽手,被康狗狗捏住了却拽不出来,便由着他抓住。草原上的人家比不得平地上种地的汉人,男女之间的事情并不看重,好不容易来个财主,生怕招待不周。
帐篷的主人从一边畏畏缩缩地走过来,满脸堆笑道:“夜里寒气逼人,爷爷要不要到帐篷里去歇?旷野里比不得城里面,没有人气,哪怕现在只是初秋,晚上也是冰冷刺骨。”
康狗狗看那主人一副没骨头的样子,心里邪念起来,道:“你就这一顶小帐篷,全都挤在里面多少不便,男女终究有别,怎么好睡在一起?”
主人缩了缩脖子,小声道:“若是爷爷觉得小的碍眼,你们便到帐篷里睡,小的睡外面好了。我们终日放羊,皮糙肉厚,吹点冷风也不打紧。”
康狗狗直起身子来,指着主人家满脸邪笑:“你这人知冷知热,我喜欢”
主人后退了两步,陪着笑问康狗狗:“不知爷爷身上带的钱多不多,还能不能用这价钱收我们手里的牛羊,我另一个草场里还有些”
康狗狗拍了拍腰间,大笑道:“爷爷别的没有,就是钱多,只要小心孝顺,这都是你的!”
一边说着,抬头看天上眨个不停的星星,心里叹气。却没想到秦州现在在钱上防得这么严,想花掉假钱必须跑到这大山里面来,平白吃多少苦头。
离帐篷不远的山里,几个人影就着星光快步走着,脚下实在看不清楚,不时有人摔个跟头。一不小心,一个人影滚进旁边沟里,此时沟里还有积水,爬出来身上湿的。那人摸了摸自己身上,再也忍不住,一屁股坐在地上,口中道:“不走了!章四娃,这么暗的夜里,连个月亮也没有,这样急着赶路不是送死吗!等上一等,报过了巡检,带着大队人马举个火把不好吗?非要急着去,又不是抢着投胎!”
领着的章四娃停住脚步,回身看了一眼,啐道:“赶着投胎我还不急呢,活着这几十年又没积下阴德,总不会给我投到富贵员外家里去。可这次不一样,直娘贼,只要抓住了那用钱的番人,赏钱可是实实在在的钱!晚去一步,让那人跑了,我们没了赏钱,你这厮用什么赔给我们!你不走就在这里喂狼,我们领了赏钱也不分给你!”
说完,拽开大步,深一脚浅一脚地只管向前走。
听见一个钱字,地上的人立刻来了精神,一下子蹦起来,急急跟上人群。
走了两步,还是挨不过辛苦,低声问身边的人:“二哥,消息确凿吗?我们几个夜里赶这山路,着实辛苦,不要到了地头什么都捞不到。”
二哥细声慢气地道:“这次是放羊的懒老六家的二娃子放出来的消息,怎么假得了?懒老六被人欺惯了,专拣山里没人的地方放羊,最近抓假钱的消息他不知道,或者听人说了也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平常得紧。那夯货定是想着多赚些钱,让他家二娃子出来借别人家的羊,却白白送给我们一注钱财。你想一想,最近周边山里已经抓了几个了,就知道这伙人必然是一起来的,人数不少,怎么还会假得了?老幺,跟紧些,得了赏钱娶浑家。”
听了这话,一直吃苦叫累的老幺终于安稳下来,紧紧跟着几个人快步走。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摔了多少跟头,终于到了小山坡下懒老六家的帐篷。
看见帐篷的影子,走在前面的章四娃更不说话,如饿狼扑食一般就冲了上去。到了帐篷前,先就看见了外面躺着一个人,心中大喜,一言不发,猛地扑了上去把人压住。
懒老六刚刚迷迷糊糊睡着,突然就觉得身子被人压住,以为帐篷里的客人有什么特殊喜好,吓了一大跳。忙睁开眼睛,把人向外推,口中道:“爷爷不要硬来”
章四娃听出好似是懒老六的声音,星光下仔细一看,可不是这夯货是谁?就好似眼前的金山银山突然不见了一般,直欲疯狂,一把叉住懒老六的脖子:“怎么是你这个夯货?来买你羊的客人呢?你这杀才,莫不是把人放走了!还我钱来!”
懒老六被叉住脖子,说不出话来,只是啊啊连声,用手指着帐篷里。
章四娃脑子已经昏了,只当是懒老六已经把人放走了,掐着懒老六直欲哭出来。
康狗狗这些日子风餐露宿,吃不饱穿不暖,着实是过了些苦日子。今天终于事情有些眉目,手下被他派出去四处用假钱买货,自己住的这一家又见钱眼开,诸事顺利。所谓饱暖思**,这家主人乖巧,自己的婆娘愿意让出来,便也就顾不得这帐篷里腌不堪,暂时先解一解饥渴。
胡闹了半天,刚刚睡过去,就听见外面吵闹休,不由心头火起,从破毡上一下子蹦起来,掀开帐篷的帘子伸出头来,高声喝道:“什么人在这里吵闹?惹得爷爷火起,一刀砍了!”
看见康狗狗伸出来的头,星光虽然黯淡不清,章四娃却如同见到了闪闪发光的金子一般,不由喜极而泣:“天可怜见,原来这厮还没有走!爷爷,你可知道我想你想得苦,再是见不到你,我连跳河去死的心都有了”
康狗狗一愣:“你这厮莫不是也有羊要卖给我?放心,爷爷这里有的是钱”
“放什么狗屁,哪个要卖羊给你!”章四娃一把推开怀里的懒老六,猛地扑上前来抱住康狗狗的脖子,把他从帐篷里拖出来。“爷爷你就是个金子做的人,得了你,领来的赏钱也够我四娃到县城里去快活上几个月,过上几天神仙日子了!”
第183章 擒获
康狗狗被章四娃死死压在身下,半点动弹不得。过了一会,开始时的惊慌恐惧慢慢退去,只觉得进得气少,出得气多,满天的星星在自己面前乱晃,实在忍不住,道:“你这厮已经抓住我了,还怕跑了不成?放开一些,我系上裤子,风吹得好生难受!”
章四娃已经流出泪来:“爷爷,我的富贵就着落在你身上了,如何敢放?我们这里的人苦啊,你们这些番贼,要入境来犯事也不到我们这里来,连个赏钱都捞不到!自年初都护相公在卓罗城把周边的番贼烧个精光,好几个月见不到番贼来啊!巡检开了赏格出来,只听见他们议论会州那里多少人因为拿贼出力发了家,我们望眼欲穿哪”
康狗狗只觉得自己要喘不出气来,使劲咳了一声,才发出动静,口中道:“你这厮再不松一松,我就被勒死了!”
章四娃吓了一大跳,急忙放开康狗狗:“爷爷你死不得!就是要死,也须巡检验过了再死,不然我亏得可就大了!来,来,哪里憋气我给你揉一揉!”
此时其他人已经赶了上来,把康狗狗团团围住,懒老六扔在一边,没人理他。
康狗狗把裤子系上,看看围着自己的人,低头叹气。他是底层摸爬滚打起来的,自有一投狠劲,倒没有吓得惊慌失措。暗叹一声,没想到自己到头来是这种结局,可恨没有趁着这几年风光好好享受一番,更恨今晚睡的竟是这样一个人家。心里里暗暗思量,有没有什么逃出去的法子,自己分散出去的那些手下不知道会不会来救自己。
月亮从东边爬了出来,一下子明亮了许多。几个人围着康狗狗,兴高采烈地谈论,得了赏钱之后要干什么。有要娶媳妇的,有要盖房子的,还有要多买些牛羊的,好似一座金山已经堆在他们的面前。
山里夜间的风很凉,仿如寒冬一般,这些人却毫不在意,有的人激动得一直擦汗。山里的人想得钱可是不容易,俗话说家财万贯,带毛的不算,牧民的日子没个准数。就是把牛羊辛辛苦苦养成了,想卖成钱也不容易,要赶到很远的榷场去,这就不是寻常人能干的活计。而且一次卖个三口五口羊,卖的钱把路上的花费刨掉,也不剩什么了。
这跟徐平前世物流发达可不一样,手中的牛羊,跟钱是不能等同换算的。远方的榷场一口羊能卖多少钱跟牧民无关,把牛羊换成钱,就不是他们能够完成的任务。官府发下来的赏钱,可是实实在在的钱哪,对于这些山里人来说,这钱的份量跟城里可不是一回事。
月亮升起来,静悄悄地爬到了半空,不知道过了多少时候,抓康狗狗的人一直热情不减。康狗狗心里转过千百个念头,却没有丝毫逃跑的机会。
突然从山脚转过来许多火把,在夜里格外分明,好似一条长龙一般。
老幺一下子人地上蹦了起来:“来了,来了,巡检来了!我们要领赏钱了!”
一边说着,一边飞跑着迎上前去,把人领了过来。
曹巡检走得满头大汗,到了懒老六的帐篷前,斜眼看了一眼康狗狗,问众人:“这厮就是你们说的番贼?现在正抓到我们大宋来用假钱的,他身上有没有?搜了没?”
章四娃一手紧紧抓住康狗狗的脖颈,站起身来道:“回巡检,小的们是得了消息,说这厮用纸币向这里的懒老六买羊,才赶过来的。已经有人搜过,懒老六帐里委实有不少番境来的假钱,事情定然不会差了。这番贼是朝廷要犯,小的们不敢造次,没有搜他。”
曹巡检唤过两个亲信,吩咐道:“上去搜搜这贼,再到帐里查一查他的行李!”
两个兵士应诺,一个进了帐篷,一个上去搜康狗狗的身上。康狗狗的假钱都是放在腰间,一搜便就出来,好大的一堆,被堆在地上。
一个带些文气的先生出来,让兵士点着火把映着,把地上的假钱检视一遍,对曹巡检道:“巡检,是番境来的假钱不错了!这贼身上的钱格外多,比这几天我们抓到的每一个番贼都多,定然是个首领。这次功劳,巡检立得大了!”
曹巡检听了之后眉花眼笑:“好,好,忙了这么多天,可算抓到了一个大的。我得了功劳,你们每个人都有好处。若是升上一官半职,赏钱全分给你们!”
众人哄然叫好,康狗狗好似浑身放着金光,人人都死死盯着他。
章四娃跟着众人一起叫了几声好,小心地上前问曹巡检:“巡检,小的们这次出力可是不少,不知道赏钱怎么算?走了半夜山路,好几个人受伤了呢!”
曹巡检道:“我们的赏钱跟你们不是一回事,你们要由蕃落司发放。我这里给你们写一个凭据,抓了什么人,缴了多少赃,日后自然有蕃落司发到你们的手里。对了,参与此事的人,要在收据上画押按手印,至于赏钱如何分,就是你们自己的事了。若是不放心,可以各找本部首领,或者里正、书手主持。”
章四娃陪着笑道:“不知我们能得多少赏钱?蕃落司什么时候派人来?”
“这可说不好,此次来到我们这一带的贼极是滑溜,专门钻各种山沟沟,各处发案的地方相距极远。蕃落司人手不多,来回跑着花费时日不少,你们要等上些日子。不过你们放心,蕃落司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