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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涣点头:“明白了。不知经略有什么事宜要交待给我。”
徐平沉声道:“因为西域偏远,本朝无意经略,向来不向那里派使节,对那里的情况所知不多。我们破党项之后,必然会重收河西之地入朝廷治下,那个时候这些小国就不能再置之不理了。既然他们要开榷场贸易,我干脆上书朝廷,在秦州专设一地,用于西北诸国和各蕃部贸易。你选得力人手,与西域通商,把那里的情况了解清楚,为将来做准备。”
刘涣连连点头,西北各小国实际上也是利用商人了解各地情况,他们能做,大宋当然也能做。以前没什么合适的人才,从民间招募又不可靠,现在有三司铺子的商业系统,经商的人才是现成的。只要许以厚赐,甚至加官进爵,就不愁找不到人愿意去。
第135章 节制两路兵马
徐平上报朝廷之后,答复很快下来,依然照先前规矩不变。东来使节停驻秦州,贡物由沿途厢军押送,回赐和国书同样由厢军押送到秦州,再由使节带回。
现在是战时,朝中对西北去的人非常敏感,过潼关来往的都要严查,番国的人尽量不许入京城。卓罗城一战之后,沙州已经不再如先前那么重要,给予厚赐安抚即可。现在陇右的内外诸事,已经全权委托给秦州帅府,朝廷现在对沙州和于阗的兴趣不大。
朝中这样的态度,跟卓罗城一战之后徐平的地位上升有关,他提出的西北方略,终于被朝廷接纳了。在秦州军进占马衔山一线之后,战事的焦点将转移到天都山一线,次要的战场则是自党项的静塞监军司南下庆州的马岭水一线,总之是围绕着葫芦川谷道。徐平的这一判断被朝廷认可,注意力转移到了以泾原路为中心的葫芦川两翼,河西没人关注了。
朝廷接纳了新战略,部署也相应做了调整。陕西都部署夏守兼节制环庆、延两路兵马,驻庆州,主要面对静塞监军司,同时防御横山方向。徐平以陕西副都部署节制秦凤和泾原两路兵马,驻秦州,主要面对西寿监军司和天都山南院。秦凤和泾原两路军情直接报枢密院,同时关移庆州的夏守帅司,实际是相互独立的。
此时三衙旧将感受到了危机,团结到了夏守周围,一心要在即将到来的大战中打几个漂亮胜仗,为三衙禁军正名。或许是故意为了跟徐平作对,也或许是他们就是那么认为的,夏守和三衙将领坚信党项下一次的攻击重心仍然是横山方向,也应该是宋军的重点进攻方向。银、夏两州的无定河流域才是党项的根本,他们就是从那里起家的。
在夏守的坚持之下,三衙禁军的主力依然集结在环庆和延两路,大部分是在延路。而对静塞监军司的进攻方向,他也选在了突出的白豹城,而不是依徐平的建议,沿着马岭水筑垒前进。马岭水是与葫芦川并行的另一条北上通道,可以直达灵州,只是道路不如葫芦川谷道宽阔,大军行进艰难。必要的时候,这里可以作为葫芦川谷道的补充,出奇兵直出灵州。夏守的选的择,说明他的战略重心还是放在横山一线。
徐平管不了夏守,就连朝廷对夏守代表的三衙将领们也只能安抚,陕西路对党项的东线只好由着他们去安排。此次战略布署上,沿边各将还是不能团结在一起。
紧接着,文彦博以侍御史的身份审理黄德和诬告刘平和石元孙临阵降敌一案,因为证据确凿,黄德和被腰斩,内侍的势力受到打击。以此为突破口,吕夷简逼迫内侍自己提出不再派出临阵监军,以内侍监军的传统就此终结。不过这不说明军队里没有监军了,只是没有了临阵时派出的带皇命的监军,如排阵使之类。监军系统依然存在,此次终结的实际上是太宗朝开始的将从中御,临战内侍带阵图等监视将领按诏命布阵。
纷纷扰乱之后,新任的泾原路经略使兼都部署韩琦终于上任了。此时已经明确泾原路兵马归徐平节制,他正式上任之前,先到秦州来拜会徐平,领以后的治军方略。
把韩琦迎到帅府,徐平道:“自京城一别经年,没想到你我又在西北相聚。稚圭,自天圣五年同登金榜,你我相知多年,这一次要在西北做出一番大事来!”
韩琦恭敬地道:“云行为国家多立奇功,现在经已位比宰执,统大军独镇一方,我初到西北,一切不熟,但听经略调遣而已。泾原方略,还请经略明示。”
徐平摆了摆手,看着韩琦笑道:“你我同年,多年相知,稚圭,你如此说,就过于见外了。泾原路的事情,我们商量着办,总要把事情办好才好。接下来的一年,战事只怕多是位于泾原路或者泾原路周边,你肩上的担子格外重,可不要妄自菲薄。”
韩琦连道不敢,态度一直谦逊,不过总是少了一份同年之间的亲热。
徐平也不与韩琦计较,他就是这样一个人,永远拿捏住分寸,永远不把话说透,不把事情做死,永远留着一条后路。说他圆滑也好,说他睿智也好,总而言之,他不是一个能把话说明白跟人推心置腹的人。好在他是圆滑,不是奸滑,做事情倒还靠得住。
说过了场面话,做过了门面功夫,徐平把韩琦让到后衙,单独设宴请他。很多事情还是要两人私下里说,同年的情谊总是在的,韩琦也一直维护这种关系。
喝过几杯酒,徐平对韩琦道:“过去的冬天连番大战,你在朝中知之甚悉。此次到泾原路来主政一方,有什么想法?我们不是外人,有话直说,不为吞吞吐吐误了正事!”
韩琦略想了一想,重重点了点头:“云行既然问,我自然知无不言。在我出京之前,环庆路副都部署赵振因为前几个月救援延州迁延时日,已经被参贬谪,原泾原路的副都部署葛怀敏被调去了环庆路。葛怀敏出身将门,与三衙将领多有姻亲,此次他调,想来云行也明白是如何意思。现在泾原路的主将还不知道是谁,讲心里话,若不是泾原路兵马由你节制,以你现在在西北的声威足以慑服一切,我还真不敢接这个重任!”
“胜则争功,贪利冒进;败则不救,各自逃命。禁军的这毛病不是一天两天了,单靠着贬谪几位将领,或者诛杀一批统兵官就能改过来?我看未必!”
徐平摇了摇头,喝了一杯酒,也沉默不语。
三川口之败的责任追究仍然在进行,腰斩黄德和只是最突出的事件罢了。其他诸如坐视不救、故意拖延等等责任牵连甚广,现在追到赵振头上而已。三川口一败,在延州的范雍惊慌失措,广发檄文,要求周边诸将全部赴延州救援。做事情没有规划,如此乱发檄文本来就荒唐,也就是党项实力不够,如果元昊借这个机会围点打援,各个击破,那么就不是仅在三川口损失那点人马了。实际上离得远的兵马,有元昊退走一两个月了才赶到延州去的,他们去了干吗?因为范雍广发檄文,延和环庆两路各将跟没头苍蝇一样,白白奔波了几个月,数万大军白白奔波几百里的损耗也不知道怎么算。
赵振坐镇环庆路,党项军忙碌了几个月也没有从他那里找到破绽,纵有小错,也只需要薄责或者贬个一两官意思一下就罢了,现在直接调回内地,换了一个葛怀敏去,也不知道是福是祸。不过他离开泾原路,倒未必是坏事。
第136章 握成拳头打人
沉默了一会,韩琦道:“此次来泾原路,我的心里一直没底。来之前,听陕西的官员说东军官高俸厚,但素无教习,纪律不整,反不如西军能战。如今三衙禁军俱聚集于了延和环庆两路,还有河东路,泾原路只有殿前司神骑和步军司神卫各两三指挥,本路多是驻泊禁军。唉,大家说东军不能打,但本朝是以三衙禁军扫平天下,没有他们,面对番贼精锐我又如何放心?下次的大战可很可能是在泾原路打啊”
禁军名义上都归三衙管辖,实际上分为两部分。一部是位于京城的三衙直辖禁军,这是真正归三衙管理的,还有一部分是分散于天下郡县的驻泊禁军,以沿边三路为主,这些军队实际上是掌握在经略司等帅司手里。当有大的战事,三衙直辖禁军出征,按照宋太祖时的规划,此时驻泊禁军应该给三衙禁军打下手。但实际上数十年演变下来,驻京城的三衙禁军日益腐朽,反而是驻泊禁军的实力上来了,双方的地位开始翻转。历史上标志性的事件便就是三川口之败,从此之后三衙禁军再也没有作为主力参战,当然这也与战线西移有关。泾原路一直都是以驻泊禁军为主,基本不存在成建制的京城禁军。
三衙禁军和驻泊禁军的区别,一是驻泊禁军主要从本地招募,家属随军,这也是历史上好水川之败后这什么会有军人家属在韩琦马前撒纸钱,三衙禁军的家属在京城,只有参战的主要是驻泊禁军才会有这种事情。再一个是指挥体系不同,经略司有一定的僚佐参谋人员,而且是随着战争逐步完善的。徐平的军制改革与历史上的路线是相同的,这本来就是时代现实情况的需要,只是他走得更远。历史上三衙禁军覆灭于宋金之战,南宋军制实际上继承的是经略司驻泊禁军体制,三衙名虽存实际上已经成了诸军一支。
这两点不同,导致了两种禁军在前线的表现天差地远。不过这个时代的人认为造成这种区别的是第一个原因,即东来的三衙禁军是客军,不能吃苦,不能出死力。而徐平则认为这第二个原因,根本的是制度上的问题,改变军事实力要从军事制度上下手。
改革军制谈何容易?徐平也知道阻力必然很大,所以除了他根本的邕州旧部是三衙禁军序列,改的还是驻泊禁军。驻泊禁军本来就跟地方联系密切,除了军籍版册是由三衙掌管外,日常事务都是由经略司掌管。最重要的,当然是驻泊禁军不成体系,实际上是分散为各州的一部分,没有跟三衙一样形成一个强大的将领集团。而三衙禁军驻京城,能够影响朝政,三衙将领的政治能量就更不是驻泊禁军能比的。
韩琦觉得泾原路三衙禁军不多,心里没底,在徐平看来这是好事。
看着韩琦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徐平不由笑道:“稚圭,秦凤路京城来的禁军不过两三千人,今冬打了两仗,你觉得战果如何?”
韩琦苦笑:“云行自在邕州破交趾,多少年来老于军伍,我何德何能敢相比?前些日子卓罗城一阵,秦州军面对昊贼亲率精锐,一战破敌,已是虎狼之师。”
“同样是驻泊禁军,我新补进队里的多还是从川蜀招来的客军,他们能战,你还有什么担心的?下次大战,在我看来,胜负关键不在这里。”
韩琦忙道:“云行教我!”
徐平沉吟了一会,问韩琦道:“番贼反叛,边境不宁,稚圭以为这战事该如何了结?”
韩琦断然道:“本朝以大国临小敌,军民是番贼无数倍,人多地广,兵甲精良,自然是应该速速破敌!集合大军,直击番贼腹心,擒其贼酋,才是根本之计!”
徐平点了点头:“我也是这样想的。不过,要如何做,才能直击番贼腹心呢?”
知道要做什么并不难,眼光这种东西没有那么神奇,只要时机到了,英雄所见略同是正常的,关键是要知道怎么做才能达成目标。达不成的目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