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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桑怿的宣威军和高大全的归明神武军,是帅府直辖的机动军队,他们那里同样设立相应的机构与帅府各司对接。作为统兵官,他们并不在帅府兼职,也不能在这里兼职。
坐到自己新的长官厅的案后,一众属官僚佐行礼如仪。徐平仪式性的说了几句话,便让他们各自回到自己的官厅,熟悉一下新环境和自己的新下属。
众人离去,徐平顺手拿起了案上的公文,随便看了两眼。把公文放下,徐平突然又拿了起来,展开仔细看,不由笑了起来。
前些日子他上奏朝廷,为了保障由川蜀入陇西的祁山道的安全,希望朝中派一人来担任凤、成、阶三州都巡检。这封公文便就是回复徐平所请,人选已经定下,不日就到秦州拜会徐平。让徐平意外的是这次派来的竟是一位熟人,禁军里的右侍禁赵滋。
当年徐平还在中牟酿酒,这厮时常到他家的酒铺里去,还跟自己闹过一点不愉快。不过这厮虽然自大了些,人倒还不错,跟徐平比较冷淡,但跟桑怿和高大全的关系不错。
徐平认识赵滋的时候,他因为父亲战殁补官不久,仅是三班奉职,十几年过去,也做到右侍禁了,升了三阶。武臣五年一磨勘,无过则升迁,看来这几年他是无功无过,按照常规程序升迁的。不过当年在白沙镇里的徐家酒铺相识,赵滋已经是个小军官,徐平还是白身,颇有些瞧不上徐平的意思。十几年过去,徐平已经贵为节度使,一路帅臣,赵滋小使臣的路还不知道什么时候爬上去,双方地位天差地远。
把手中的公文再仔细看了一遍,徐平笑着摇了摇头。十几年前中牟庄里的往事浮上心头,仿佛就发生在昨天一般。一眨眼之间,竟然就这么多年过去了。
此时徐平已经建节,到了武臣的顶峰,与赵滋的地位相去甚远,当年的一点不愉快早就没有计较的意义了。只是不知道赵滋会如何想,能为能面对现在的徐平。
第22章 清路
帅府后衙,徐平对赵滋道:“巡检远来辛苦,且饮一杯酒。”
赵滋起身,捧起酒杯一饮而尽,叉手道:“谢节帅赐酒!”
徐平笑着摆手道:“坐,坐,坐下说话。今天我们几人叙旧而已,不需要拘谨。你我虽然官职有别,职事不同,但终究当年有数面之缘,不算外人,私下里不需要执礼了。”
赵滋坐下,一边的高大全道:“当年一别,我们也有多年未见了。回到京城,我还曾经到万胜镇禁军大营去找过你,却只听说你已经换了兵职,不知调到哪里去了。”
“唉,快不要说,我白白蹉跎了这几年!当年你还在节帅庄子上做工,桑秀才刚刚落第,十几年过去,你已经位至横行,桑秀才更是到了遥郡,我却还是做个小使臣!”赵滋一边说着,一边连连摇头叹气。“当年若是我也跟了节帅去邕州,跟交趾一战立下些功劳,今天怎么会这样?不说跟你和桑秀才比,大使臣总是跑不掉的!”
徐平和桑怿不由一起笑了起来,经过了这么多事,赵滋也知道谦虚了。如果当年他真地去了邕州,应当是跟桑怿差不多的职位,怎么可能只做到大使臣?就连当年蔗糖务里的鲁芳都做到大使臣了,巡检张荣今年都升到遥郡。
文臣升官最快的是馆阁词臣,武臣升官最快的则是军功。只要身上带了军功,不要说多了许多越次升迁的机会,就是正常磨勘,别人升一阶你升两阶,很快就拉开距离。历史上跟党项这几年的战争,打得并不漂亮,也拔升出了一批武将。就像狄青等人,不到十年就由最底层的小武官升到刺史,与之相对比的杨文广,少年就因为父荫补官,人到中年因为讨伐张海之乱才升到殿直,差的不可以道里计。
三人一起喝了一杯酒,桑怿对赵滋道:“邕州的事已经过去,提也无用。如今西北战乱将起,仗必然不会少,只要你在节帅属下好好做事,将来升迁的机会还多得是。”
“但愿如此!此次西来,我是必要立下些功劳在身上,不然实在没有颜面回京城!”
赵滋一向心高气傲。不说徐平,那是正榜进士,立过灭国之功的,就连当年还在徐家庄里种地的高大全,官职都比自己高了一二十阶,没军功这辈子都赶不上,他的心中憋了一股气。当然这怨不得谁,机遇这东西,抓住了就抓住了,溜走了后悔也无用。只能寄希望于徐平还像在邕州时那么神勇,多立几次大功,把失去的时间补回来。
说了一会闲话,赵滋主动问徐平自己的职事。经略蕃羌,战场当然是在秦州,他却被派到了秦凤路的南边,心中难免有些担心,怕自己捞不上仗打,那西北就白来了。
徐平道:“往年秦州驻泊禁军不多,广锐、神虎、保捷和清边弩手,全部加起来不过六七千人而已。秦州周围土地肥厚,又有渭水和瓦亭川、清水河之利,钱粮不缺,足以支持本州军马。如今又移了宣威军和归明神武军来,除了本部兵马,朝廷允许在陕西路和川峡四路再增招一倍人手,则秦州驻军就比前多了一万多人。多了这么多人马,再靠着本州钱粮支撑就不可能了。关中要支持陕西其他三路,提供不了钱粮,只好从川峡运粮来。祁山道自兴州逆西汉水而上,仇池山之后多是蕃落之地,不能不小心谨慎。你到南部三州,与川峡四路曹都护一起,趁着现在未到秋冬,把祁山道清理一遍。沿路蕃落,一律要他们纳质归附,否则即行讨伐。之后在祁山道沿线,该设置寨堡的便设置寨堡,多用土兵,保这条入秦州路线的安全。兵马未动,粮草先行,此事不可小视,做得好了,我上奏保举你!”
赵滋忙起身来,叉手道:“节帅抬举,末将敢不遵命!此去定然把事情做好!”
徐平让赵滋坐下,对他道:“好,你有这份心气此事就成了大半了!南部三州的原有兵马,凤州保捷二指挥,成州三指挥,阶州一指挥,成州因为有入秦州的另一条道路,兵马动不得,就没有多余兵马供你使用了。此次前去,我调秦州的清边弩手二指挥加保捷二指挥,再把驻泊禁军惟一的骑兵广锐军一指挥隶你麾下。你有这些兵马,那一带的蕃落无人可敌,不要说胜败,只看赢得漂不漂亮!”
赵滋叉手应诺,保证完成使命。
凤、成、阶三州多是山地,特别是成、阶三州人口稀少,蕃羌也没有大的部族。与之相邻的叠、宕二州是吐蕃之地,不在朝廷管下,但那里同样没有吐蕃大的势力。扫荡那里最难的不是战斗,而是行军和控制局势。那里有阴平道入川,三国时邓艾伐蜀的道路,一直有商贾通行,又有食盐之利,比其他地方的蕃羌富裕一些。所以赵滋此去,最重要的是让那一带的蕃落归附,保证太平即可。郡县之地、变夷为夏,现在还轮不到那里。
赵滋来之前,徐平已经让李璋收集了那一带的情报,了解得还算细致,并没有特别困难之处。而且按新的组织结构,此事也不能全由赵滋负责,帅府会派人跟他一起,保证战略、战术的落实。将要专权,指的是指挥作战,不是乱七八糟什么权都要专。
主将的使命是完成帅府交给的任务,其他是次要的。保证指挥官完成任务,靠的是组织和制度,什么军令状在徐平眼里没有半点用处。需要主将立军令状,那就说明这支军队暂时脱离了帅府的掌控,这样一场道路沿线清场的战斗,徐平怎么可能允许这种事情发生。
赵滋初来,对秦凤路现在的组织制度尚不熟悉,现在也没有必要多讲,让他在秦州先待一段时间,自然就什么都知道了。
喝过几杯酒,徐平对赵滋道:“巡检,秦凤路这里跟其他地方不同,跟禁军也不同,军制多有变更。我话说在前面,此次你到南部三州,帅府会有详细的作战计划给你,相应的各方面策应也都会有。当然计划只是计划,做的时候难免会有变更,此是常情。但是,每一次跟给你的作战计划不同的行动,你必须把为什么这样做讲清楚,如果来得及,先报帅府同意之后再行动,如果来不及,许你便宜行事。跟计划不同,要讲清楚为什么,回师之后帅府会做裁量,合理不合理。相应的,计功也会不同。”
赵滋道:“末将来西北之前,已经听说过节帅治下与他路不同,我遵从就是。”
徐平点了点头,又道:“师出之功,首先看的是有没有完成交付的任务,再看其他。任务没完成,其他一切无用。总而言这一句话,这里的军队,第一是服从,第二是让你自己有能力服从!服从了命令,完成了任务,才是合格的将领!”
每一个隶到徐平麾下的将领,徐平都要跟他们交待这一句话。作为军队,主要的使命是完成交予的政治任务,凡是跟任务有冲突的,一切不许。军人第一要求的是服从,第二是努力使自己有能力服从,其他多余的东西徐平这里并不需要。
第23章 探望的日子
纳质院搬到城外已经两个月了,徐平做出了一个前所未有的决定,允许各族各账前来探望。而且由秦州发出公文,通知到所有的纳质归附的蕃落。
这决定让附近的蕃落一时不知所措,有人欣喜若狂,有的茫然不知所措,更有心怀鬼胎的惴惴不安。送到秦州的质子,大部分要么在本族不得宠,要么根本就是普通族人,族里把他们送出来,就当没有这个人了。现在突然让他们到秦州探视,探视什么?
质子们得到这个消息,也是各种想法都有。不过这两个月的学习和劳动没有白费,心态上健康了许多,一早便就换上新衣,按规矩列队等在新住处的院子里。
统一的衣服,整整齐齐的队伍,每人背着一个小交椅,由各个小头目整队,规规矩矩地排好队伍。张载抬眼望去,面前黑压压的人群,比普通的军队还整齐。心中暗暗叹了口气,自己废了不少心力,可两个月的时间,这些蕃羌质子又能学会什么东西?绝大部分都认不到一百个字,最杰出的也只能勉强认到七八百字,连百家姓都没有人能够背下来。倒是徐平对质子们的状态很满意,虽然知识学到的还不多,纪律意识是初步建立起来了。
传令官让质子们坐下。众人取下背上的小交椅,放到地上,整整齐齐坐好。
张载朗声道:“从今日起,州里知会了你们各自族里,来到此处探视。按照先远后近排序,今日是古谓一带的族账,其他族账依次向后排。如果有其他地方的族账今日来了,因为是第一次,不必过于拘泥,一样安排会面。不过,那些不按序来的族账,你们去见面的时候要告诉族里的人,以后不可如此了,一定要按州里排好的日子过来。否则的话,不讲规矩不但不允见面,还要受到惩罚的!好了,那边已经贴出今日见面族账的名字,你们自己整队过去看。上面有名字的,便留在院子里,没有名字的,各回住处,听候吩咐!”
众人应诺,传立官喊了起立之后,由各个小头目整队,依次向旁边贴着族账名单的揭榜行去。小头目都是认字比较多的人,连蒙带猜,加之古渭附近就那么多蕃落,一般不会认错。到了榜前,见到有自己队里的人所属的族账,便就让他们离开队伍,回到院子里等着,其他人并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