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盐利是党项的重要财政来源,官方贸易断绝,必然会大规模地走私。延和环庆两路的边境地区,生熟蕃户主要是党项族人,往来于两国这间,不管怎么严禁,也很难防住他们走私。而党项的青白盐又比以前的解盐质量更好,不愁销路,难断他们的这条财路。
徐平还没离开三司的时候,便决定针对党项的盐利行釜底抽薪之策。一是改革解盐的生产和运输,把质量提高上去。盐的提纯并不难,只是以前因为官方禁榷,相当于普收人头税,有的地区就是直接按人口摊派,没有提高质量的动力。现在国家需要,强行要求提高质量。再一个利用三司铺子分销,官方进行补贴,按成本价销往陕西路,强行把食盐的价格压下来。对付走私,最彻底的办法就是消灭价差,让走私无利可图。
历史上实行不了这种政策,是因为陕西路的军事行动费用非常倚仗盐利,实际上就是利用食盐对民间进行搜刮。用这种办法断党项的盐利,宋朝自己的财政就先支撑不住。现在三司的手里不缺钱,盐利可有可无,就可以对党项进行经济战了。
张大有便是为这件事去解州的,以前的制置解盐使多是陕西路的提刑或者都转运使兼任,并不设专门官员。现在经济战先开,就有专门设官的必要了。
见礼毕,几个人坐在驿馆门口,聊起了将要面对的局面。
徐平对张大有道:“损之,**制之法,我在京城向你多次演示,还派了几十个匠人去解州,教导匠户。你到了那里之后,一定要看紧此事,不要跟往年一般,让盐粗劣无用。”
张大有拱手:“云行安心,我知道此事要紧,定不会误事!”
“好,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解州盐并不少,年前检点,存在那里没有卖掉的有无数,最久远的有十几年前的存盐。本来党项不反,解盐司还上奏说要停制盐一两年,把旧盐销掉再说。如今既然党项反了,朝廷又不倚仗盐利,此事便就不必再提。你到了那里之后,先把往年的存盐重新精制,转给三司铺子。往年运盐,多是用草席,路上运盐的厢兵和吏人协同作弊,偷盐出来,掺进泥沙,所以说离解州越远,盐里越是盐少沙多。今年洛阳城里的工场专门制了木箱,从洛阳陆路运米到陕州,然后装船沿河运往关中。在那里空下来的木箱,全都发往解州,精制后的盐全都装进木箱里,妥善封存,不许路上拆封。”
张大有点头道:“好,云行既然做了安排,那就一切无虞了。”
徐平又道:“还有,往年解州盐池制盐,都要候到仲夏南风起,用南风晒盐。当年我们试进士,诗题便就是《南风之熏》,上古之时对这南风看得极重。其实盐池制盐,并不一定非要等到南风不可,用南风只是少了煎煮之费。你到那里之后,如果精制存盐之后还有余闲,而陕西路的盐又不足的话,也可以直接煎盐。解州盛产石炭,煮盐不需要薪木,石炭地中取之不尽,只要有需要,便就一年到头煎煮便是。”
张大有笑道:“这就不必了。我看过解盐司的奏报,每年只是用风晒的盐,便就足够附近几路使用。现在又有多年存盐,应当不会缺少。”
“凡事预则立,不预则废,你到那里之后还是先找给石炭产地,反正精制盐的时候也用得着。而且以前所谓的够用,是在盐价高企,盐又粗恶难食的条件之下。并且为了怀柔党项等蕃胡,销他们的盐,故意压住解盐不销。现在盐进行了精制,盐价又压了下去,又禁绝了党项的青白盐,够不够用可就两说了。”
张大有想了想,道:“云行说的是,我到了解州,就派人找石炭就是。对了,还有我看以前奏报,盐池的盐户分为几种,有的活得极为艰难。此次我到那里,想按三司公司的法度,一切改为雇募,发给工钱,以安人心。”
“好,就这么办!做事最难的就是得人心,只要有了人心,何事办不好!以前朝廷从解盐司得利不少,现在不需要盐利了,你尽可以用这去安抚制盐的盐户!”
其实一切政策的弊端,根子都在朝廷依靠解州盐池的盐利上。一旦三司不需要这些钱了,所有问题都应刃而解,并不复杂。利用解州盐池,加上三司铺子的商业体系,足以禁绝党项的青白盐销售,先断了他的这一条财路,让元昊知道反宋的后果。
种世衡在一边静静听着,见徐平和张大有谈完,不由道:“节帅,此去秦州,古渭州有青唐羌,境内也有盐池,往年得利不少。禁了党项的盐利,只怕也会影响到他们。蕃羌之人重利,突然间从这上面赚不到钱了,只怕会有异变。”
青唐羌是居于唐朝渭州境内的一支羌人,族人不少,势力颇大,属于秦州管下。他们虽然叫这个名字,但与位于青海湖边的厮的青唐并没有关系,族群也不同。古渭州境内有盐池,供应秦凤路和泾原路的不少地方,占盐池的那几族得利甚厚。
徐平对种世衡道:“秦州的事情,我们到了那里再商量,现在边情未知,也说不明白。”
第3章 一路千里
一路大帅,出镇边陲,哪怕不是带兵出征,徐平的随从幕僚也是极多。出于方便,大家分批出发,并不走在一起。这样做一是减少沿路地方供应压力,再一个也是方便沿途押运物资。与其他两帅相比,徐平带的兵少了很多,但带的物资却又多了很多。
第二日天尚未明,徐平便就起身,洗漱准备出发。自洛阳西行,过了新安县,便就进入了函谷关古道。虽然桥道司花了大力气,把这古道修得能行大车,依然难行。而且这种地方少不了强盗啸聚,地方捕之不绝。历史上杨文广真正得功升官,开始发迹的,便是捕这一带的群盗张海。此时张海没有闹大,也没有机会闹大了,但党羽却散布数州。
徐平贵为节度,一路边帅,路上如果被强盗劫了,乐子可就闹大了。在入谷之前,尽量早起晚宿,白天多行一些路,入谷之后尽快走出才是正理。
太阳顶着万道霞光,还没有露出头来,徐平的队伍已经整军完毕,准备出发。
此时李若谷已经离任,改为宋绶知河南府。他的地位高过徐平,又有当年配合吕夷简压制徐平的旧怨,徐平到洛阳后他称疾不见,只由通判出面迎送。
依例大帅出行,地方官当迎送十里亭,并派本地兵马护送。
徐平骑在马上,看着东方将升未升的太阳,静静等待着河南府地方官的到来。
正在这时,谭虎忽然道:“节帅,快看前面,怎么来了那么多人?”
徐平转头看去,只见官道上老老幼幼,熙熙攘攘来了无数百姓,在这清晨的时候显得格外怪异。新任河南府周通判带着本府官吏,骑马挤在前面,满面惶恐。
上前见过了礼,徐平对周通判道:“昨天已经吩咐过你,大军过境,不要惊扰了地方百姓,早歇早行,今天怎么来了这么多人?”
周通判拱手:“节帅,这些百姓不是下官唤来的!他们听说前任漕使经过本府,感旧节帅当年恩德,一早便聚在府衙前,随着本官前来相送。”
徐平看着满面热切的百姓,突然间想起了自己当年离开邕州,雨夜那里的百姓拿着灯笼送别的情景。忽然间五六年的时间就过去了,这几年经历了宦海沉浮,官场挣扎,感觉自己已经没有了当年的锐气。可以把现在的自己称为圆滑,也可以称为世故,总之自己已经不是当年那个敢打敢拼的少年太守了。然而百姓还是当年的百姓,一旦离开,他们总是记住自己留在这里的功德。只要真地为他们做了事情,他们便就会用这样那样的方式来纪念,日子过得好了便会念叨多亏当年哪位官员做了什么事情,日子过得不了,便会说如果哪个人还在这里,绝不会如此。哪怕只是路过这里,他们也会远远迎送。
十里长亭,徐平下马,接过唐老儿递上来的酒杯,一饮而尽。把酒杯放回唐老儿端着的盘子里,看着围着自己满面欣喜的洛阳百姓,拱手道别:“此去万里,不能久留。此间父老盛情,徐平铭记在心!就此别过,大家请回吧!”
说完,翻身上马,一抖马缰,向着远处的陕原而去。
唐老儿与众百姓一起高呼:“相公一路珍重,此去必破蕃贼!”
在众人的高呼声中,徐平带领的大队人马离开了洛阳城。向西沿着唐朝时候的两京故道,前往长安,前往陕西路,前往秦州那极边之地。
凤翔府,扶风郡,凤翔军节度,徐平所管的秦凤路人口最密集的地方。
此地距西京洛阳一千二百里,徐平到这里的时候,正是二月天气,春暖花开的时节。
知府孙祖德和通判梁一直迎到府境,接了徐平,相伴而行。
在马上孙祖德道:“经略,此去府城还有一日路程,前边不远便是县,今夜便在那里歇了如何?县正当要冲,向来繁华,也不输府城多少。”
“好,那便在就歇在县。孙龙图,说起来我们也是旧相识,当年我自邕州初回到京城,你正知谏院,正是朝里多事的时候。多年不见,没想到在这边陲之地相遇。梦符更不必说,他与我本是天圣五年同年进士,自那年登第授官之后,这还是第一次相见。你是地主,今夜备几杯薄酒,我们一醉方休!”
孙祖德笑道:“如此甚好!凤翔府正产名酒,自古以来便盛名不衰。酒以柳林所产为上佳,唐时极有名气,因在凤翔设西府,这里又称为西府凤翔,酒称西凤酒。入宋以后,这酒以‘橐泉’名世,为关中一带酒中上上品!”
徐平愣了一下,突然大笑:“如此说来,那便一定要饮上几杯了!龙图知道,我家里原本就是酿酒的,我虽然不好酒,但天下名酒,还是略有心得。”
孙祖德连连道好,与徐平和梁一起催马向前去。
西凤酒徐平前世没有喝过,但这个名字是肯定听过。无他,这是与汾酒一起并列为中国北方的代表性名酒,真正地源远流长。来秦州之前,徐平做过一些功课,知道西北蕃羌极为嗜酒,几乎是无人不爱,为了一口酒可以豁出一切的程度。更要紧的,现在这里通行的还是水酒,两京已经风行起来的徐平传出来的白酒并没有流传到这里。
徐平最喜欢的就是嗜酒的对手,越嗜酒越好,因为他手里有这个时代最合酒鬼胃口的东西。真正不怎么喝酒的,反而对白酒敬谢不敏,那些爱酒的,才能尝到其中的妙处。真正的高度烈酒,一杯下肚便就有昏昏然的感觉,让人浑然忘了身边的世界,好像成了仙人一样,再无世间的烦恼。西北蕃羌族属众多,不相统属,日常争斗不断,而且游牧生活本就是朝不保夕,过得比种地农民更加艰苦,酒精的麻醉感对他们有极大的吸引力。佛教能在这些地区扎下根来,大肆传播,与此有异曲同工之妙。
要想稳定这里,给上层的好处是高官厚禄,而给那些普通游牧百姓的好处,便就是一手佛经,一手酒精。他们需要,徐平自然就是要给他们。此次来秦凤路,徐平带的不但有十几车烈酒,还带了酿酒的工匠来,要在这里大量酿造白酒。秦州孤悬陇右,处族人口汇杂,并不适合设立这些公司作坊,地处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