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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元用的神情一下子紧张起来,皱起眉头,仔细思索。他是知道禁军有人聚赌,但这种事情一直都有,在他想来,涉及到几万贯的钱数就不得了,随便一凑就有了,并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也就没有重视。一听到张惟吉报出数十万贯的数目,真就吓着了。
京城禁军不过二三十万人,聚赌放贷的规模到数十万贯,按人摊就每人都有几贯。他们一年才发多少俸禄?这是把大半年到手的钱粮塞到赌窟里去了。再算其上实大部人是不赌的,那参与赌博的官兵,背的赌债就更加吓人。
沉思良久,蓝元用才对张惟吉道:“大官,此事着实非小,你这里先暂时缓一缓,不要急着动手。这几日我派人到禁军里去查探,摸清到底是个什么样子,才做决定。官家如果问起来,你不妨照直说,皇城司不查清楚,不敢冒这风险。”
张惟吉拱手:“如此就拜托押班,我这里先收不涉及禁军的那些贷款好了。”
蓝元用点了点头,眉头皱起更紧了。禁军出事,监视禁军的皇城司也脱不了干系。
与张惟吉喝过了酒,叫开大内的小角门,验了身份,蓝元用进了皇宫。他的父亲蓝继宗已经致仕,在外面有家,蓝元用平时并不宿在皇宫。深夜突然回来,倒是让值勤的兵士吃了一惊。不过他管着皇城司,可以随意出入,倒没有什么波折。
回到自己的官厅,蓝元用招集了自己的手下,并不说发生了什么事,只是说听到风声三衙禁军有人聚赌,引起军心不稳,让能派出去的人明天全部派出去,任何线索都不能放过。除此之外,又派人从明天开始,按照旧制,进驻三衙,抄录所有文书,把抄本带回皇城司来。还特别吩咐,要由宫里的内侍带队,专人负责。
此时皇宫里的内侍最大的来源便是老的内侍子孙荫补,十二岁试墨义,如果合格,三年之后才入宫做事。所以这个年代的宦官,不但是能够读书写字,还都是有一定的文化水平的,足以胜任抄抄写写的工作。皇城司抄录三衙的来往文书是早就有的制度,到天圣年间才停了,现在事情紧急,蓝元用又把这制度捡了起来。
蓝元用的本职就是监视三衙禁军,一切渠道都早就有,做起来驾轻就熟。
第257章 快慢二策
徐平到京师银行衙门,刘沆和张惟吉早早就迎出来。进了客厅,张惟吉拱手:“省主安座,且先用茶。”说完,吩咐公吏上好茶来。
喝过了茶,徐平看了看刘沆,问张惟吉:“阁长请在下来,不知有什么事情?”
张惟吉有些不好意思地道:“本来要到三司去拜会省主,只是三司衙门规矩繁多,我们没有省主召唤,不好冒然上门去。只好请省主到这里来,莫闲怠慢。”
三司涉及到钱,还有大量有油水的职位,朝廷有令不许官员随便到那里去,去要有中书的同意。而张惟吉是内侍的身份,私下里见徐平也多有不便。虽然说禁止内臣交结权贵时说的权贵,一般是指宰执,徐平三司使的职位也摸着边了,一不小心会被台谏弹劾。张惟吉要找徐平商量京师银行的事情,只好让刘沆出面,把徐平邀请到衙门来,有些不恭敬。
喝过了茶,徐平对张惟吉道:“阁长有话直说就是,我们也不是外人。”
张惟吉拱手:“省主爽快,在下也不绕弯子。此次请省主来,是为了京师银行前一段时间放贷过多,惹出了乱子。官家有话,最近要尽快把前几个月不明不白放出去的贷款收回来,要是做不到,京师银行里做事的人都没有好果子。省主宅心仁厚,最好说话,京城里谁人不知?银行又是省主提出来的,事务最熟,没奈何,只好请教。”
还是第一次听到别人夸自己是善人,徐平觉得有些好笑,对张惟吉道:“阁长把事情说得明白一些,才好计较。只说要收贷款,倒让我没法出主意了。”
“是在下的不是,没有把话说清楚。前几个月京师银行放出去的贷款,好多进了一些不明不白的公司,现在任谁都觉得,这风险不小。”
徐平随口问道:“既然不明不白,这公司怎么开起来的?又是怎么贷出钱去?”
“公司开立,是由开封府在管,他们的公司开起来,京师银行便就把钱放出去了。我已经打听过了,开封城里开公司极是容易,只要把主事的公吏打点好了,便能开立。”
听了张惟吉的话,徐平笑着摇了摇头,一时没有接话。前些日子自己提议要专门设一衙门管工商的事情,结果都认为是多余,现在出事了,不知道那些人会怎么说。有专门的衙门最少能够专人专责,现在好了,都不知道哪个环节出了问题。
见徐平不语,张惟吉又道:“现如今事情紧急,也不瞒着省主,放出去的贷款,大致分两种。一种是流到民间去的,我已经托人查探得清楚,是一个叫冯元吉的开封府使院行首在主事。这些应该是好收,只是不知道怎么下手,省主能否教导在下?”
徐平看看刘沆,见他向自己点了点头,知道两人私下里商量过了,便对张惟吉道:“此事难倒是不难,只是要想快刀斩乱麻,需要一些手段。俗语有云,擒贼先擒王,想最快解决,最好先想个办法把这个冯士元抓起来。一个小吏,不难让他开口。只要他招了,便就可以用非常手段,以最快的速度把放出去的钱收回来。这办法有好处,也有不好处。”
张惟吉道:“冯士元虽然是一小吏,但交游广阔,朝廷许多重臣都跟他有来往,如果没有切实把柄,不好抓人。省主,不知道你说的好处是什么,坏处又是什么?”
“好处就简单了,把他这个主事的人一抓,只要他承认是违法骗贷,那京师银行也就不用管当初放贷是多少期限,直接收钱就是。而且还可以让开封府帮着去收钱,省了许多力气。不好的地方,这样一来,不免有许多人会逃跑赖账,风险便就大了许多。如果先不动冯士元,只是收紧贷款,这冯士元为了保自己平安无事,可能会积极把放出去的钱收回来。他能做出骗贷放钱的事情来,收钱的本事想来也不会差了,说不定比官府还能干些。”
张惟吉想了一会,点了点头:“省主说的是,此事再斟酌。不知道您刚才说怕有人会赖账,怎么赖账?都是贷给公司,怎么其他银行就不怕这一点呢?”
“怕,怎么不怕?所以其他的银行,都会仔细盘查贷款的公司的账目,生怕有一点作假。而且一旦确定了一家可靠的公司,生意极好,还贷毫无问题,还会上门去求着人家借贷呢。而新成立的公司,则是小心翼翼,看了又看,才敢把钱贷出去。京师银行在这一点上就做得不好,几个月了,也不搞清哪些容易还贷,哪些要小心谨慎。”
张惟吉点头:“省主如此说,在下就明白了。不过这是以后要做的事情,现在远水解不了近渴,还是想着把放出去了的钱先收回事。省主,他们会怎么赖账?冯士元又有什么办法?先留着他,到底有什么用处呢?”
“赖账就简单了,只要刚开始对公司的账目查得不严,就可能只是开个虚头公司,只有账目上有钱走来走去,实际就没有雇人,也没有货物生产或买进卖出。那只要开公司的人把账目一烧,带着钱远走他乡,你到哪里找去?这个冯士元能做出这种事来,必然是开封府的地头蛇,他找人做这事,就先防到了这一点。所以只要逼着他心甘情愿地来还京师银行的钱,一定有办法把钱都逼出来,还上银行的窟窿。”
张惟吉点了点头:“明白了,解铃还需系铃人,冯士元能把钱放出去,就有本事把钱收回来,省主应该是这个意思。不过如此做,只怕要费些时间。”
“那是自然,这么大的数目,就是让三司筹,也不是急切间能筹出来的。”
张惟吉想了想,又问:“时间不等人,如果急着用钱,又不想冒风险,我们该怎么做?”
徐平笑了笑,端起茶来,慢悠悠地道:“最简单的办法,去借!”
“借?去哪里借?天下有什么人,能够一下子拿出这么多钱来?”
“还能有哪里?西京银行啊!本来钱监也可以借的,不过现在京师银行这样子,只怕钱监不会借给你们。西京银行是同行,只要付利息,想来他们是会借的。”
张惟吉一时有些发蒙,过了一会才道:“银行也可以向很行借钱的吗?利息怎么算?”
“当然能借了,只要付得出利息,不管是谁银行都敢放钱给他。你们是同行,利息是高是低,自然是去自己商量。如果西京银行有闲钱放不出去,利息自然就可以低一些。”
同行拆借本来就很正常,银行要放贷生利,就不可能准备大量的资金储备,遇到紧急情况向同行借一点都不意外。西京银行也就是三司衙门开的,要是私人开的,敌国都会借。
第258章 拆借
见礼毕,分宾主落座,徐平看着一身崭新棉袍的王素道:“此次回京,仲仪气色不错。”
王素呵呵笑道:“按说我们也算是分司西京,没想到回到京城这么容易。圣上还特意召见过了,多有嘉勉,而且说以后但凡公事,西京银行的人可以回京,不必事前上奏。”
徐平忙跟着道贺,官员出了京城,想再回来可没有那么容易。这个年代不像后世那么随便,只要出京城的城门,官员必须登记,如果是公事,必有诏敕。等到回来就更加是难了,没有朝廷诏令,是不能够进开封城的。给西京银行这个待遇,是认可他们并不是地方衙门,而只是驻地在西京洛阳的中央衙门,甚至有参与中央决策的权力。
喝了茶,王素笑着对徐平道:“这次回京,是应京师银行的张惟吉大官所邀,说是要从我们那里贷些钱出来。云行,你说这不可笑吗?都是一样的银行,当时开立的时候,本钱也是一样,这才过了多少日子,他们竟然向我们贷起钱来了。”
徐平道:“平常事,银行就是跟钱打交道,以后更稀奇古怪的事情也会遇到。对了,此事是我应了的,利息你们去谈,谈定了没有?”
“谈好了,年利一成。张大官还想着再向下压一压的,说是圣上那里不好交待。我说若是利钱再低,这生意我们西京银行做着就不划算了。向桥道司贷钱,是我们直接帮着他们出,京师银行只是坐收利息,利钱再低还有什么意思?”
徐平道:“一成利也可以了,我们不会亏了本钱。看看快到年底了,西京银行手里现钱还多,有这种机会,即使利钱低一些,也不能放过。”
王素连连称是。西京银行是三司出的本钱,自然就是三司的附属商业机构,徐平做主定下来,王素他们就是去谈细节罢了。不过同样是银行来借钱,让他们觉得新奇。
徐平又问了一些细节,王素问道:“对了,为什么一定要借钱给京师银行?桥道司需要的钱,我们西京银行可以完全接下来吗。这半年来营田务去年的那几千万贯飞票已经完全盘活了,再加上今年收的存款,我们手里正有大把的钱贷不出去。”
徐平笑笑:“你是在商言商,可以这样想,我不能啊。京师银行虽然也有三司一半的本钱,但官家一直把那里看成他的钱袋子,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