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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富贵里长大,不知道这些的。”
徐平听着秀秀的话,不知不觉中两人的心里就有了一层隔阂。自己现在是朝廷高官,锦衣玉食,别人眼里泡在富贵里的。而秀秀,依然是那个农家的女孩,十年时间家里靠着她过得好了起来,她却依然还是她。
但遥想当年,自己也不过是中牟庄园里的顽劣少年,也曾经跟着庄客一起下田做活,开沟挖渠。甚至还曾经跟秀秀一起下塘里捉鱼捉虾,也不知道秀秀还记不记得。
秀秀看着夜空,幽幽地道:“官人,前些日子我见到了豆儿姐姐。”
“哦,好久都没有她的消息了,现在过得怎么样?”
“还好吧,她们两口儿市面上支了个馄饨摊,在西水磨务那里寻口食。那里三司新开的场务里的人多,生意还过得去。就是日常街面上有闲汉去寻事端,不能安心做生活。我们一起去找了高大哥,让他帮忙找人照应一下。”
徐平忙道:“这种事情,怎么不跟我说?”
秀秀笑道:“官人现在什么身份?这些街面上的小过节,我们就是再不懂事,也不会闹到你这里,让你烦心。高大哥也升官了,这种场面还撑得住。”
徐平好久没有再说话。自己少年时家里的那些下人,如今成家的成家,立业的立业,惟独只剩下秀秀一个,还是孤零零的一个人。
豆儿当年在徐家签的是短契,徐平到邕州上任没过多少时间,她的契约便就到期了。当时徐家正是蒸蒸日上的时候,这些照顾过徐平的人都从优从厚,徐家给豆儿一笔嫁妆,街面上找了个老实本份的生意人,嫁了出去。
这些年过去了,豆儿已经生子,丈夫家里祖上传下来的老房子扒掉重新建了,生活过得还算不错。最少在东京城里,豆儿一家也算中等向上了。
当年衣食无着卖身入徐家,到现在的衣食无忧,这些下人还是感念徐家恩德。到底豆儿跟秀秀不一样,她只是一个普通的女使,在徐平家里做些粗活,并没有跟在小主人身边这么多年的情份。
不知不觉间,自己已经跟身边的这些普通人处于两个世界了,出了事情,他们宁可自己人之间帮扶提携,也不来找自己这个曾经的主人。他们有他们的生活,跟深似海的永宁侯府不再有多少瓜葛,虽然这府里的主人在他们眼里还算自己人。
徐平长呼了一口气,问秀秀:“高大全呢?怎么这些日子不见他到府里来?”
秀秀道:“高大哥已经调到马步司去了,前些日子说是出京就粮。我女孩儿家不懂,反正是到广济军去了,不在京城里。”
殿前司人少,调出来到马步司肯定是高升了。当时高大全来徐平府上报过喜,可惜徐平人在京西路,竟然是错过了。京城禁军经常移驻外地就粮,这次又错过。(未完待续。)
第98章 三人成虎
秀秀皱着眉头站起身来,手搭在额头上,看东方冉冉升起的太阳。
主仆两人好久没见了,昨天晚上也不知道乱七八糟说些什么,就说到了深夜,不知不觉地在外面睡了过去。徐平在躺椅上,秀秀趴在旁边的小交椅上。
伸了伸有些酸的腰,秀秀低头看见自己昨晚趴在徐平的腿上压出来的印痕,脸上现出淡淡的微笑,伸手把那压痕抚平。
红红的阳光从东方的天空洒下来,照在徐平的身上。他的额头发梢上还挂着昨晚的露珠,阳光下散着五彩的颜色,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没来由地就想起了自己初次见到徐平的那一次,坐在他的房前睡了一夜,露珠也曾经就这样挂在自己的头发上。掸掉露珠,徐平拉着她去看自己的住处,从那个时候起,秀秀便就开始了另一种生活。
是苦是乐,是喜是悲,那些日子便如这朝露一样,在太阳下不知不觉就去了。
“阿爹!阿爹——”门外传来盼盼的声音,一路跑着一路叫,直向小院里奔来。
秀秀叹了口气,弯腰把徐平身上的毯子取下来,轻声道:“官人,天亮了——”
徐平睁开眼睛,看见秀秀的脸庞,迷迷糊糊地道:“怎么就天亮了?”
“阿爹——”盼盼像风一样从门外进来。张三娘跟在后边,追也追不上,拉也拉不住,一边跟着跑,一边叹着气,一边叮嘱着盼盼不要摔倒了。
盼盼飞进院子里,一路跑到徐平身边,扶着他的腿,抬头盯着徐平的脸,小心地问道:“阿爹,他们都说你病倒了,好了没有?!”
徐平直起身子,捧着盼盼的小脸,笑道:“若是这么容易好,也就不用叫你从中牟赶回来了。怎么,这一路上累了没有?”
盼盼使劲地摇头:“我不累,倒是妈妈累坏了!她要给我生弟弟,走不动路!”
张三娘终于追了上来,拉住盼盼的手道:“你这小丫头,会跑了不是?婆婆都追不上你了!哦,现在还学会背后学嘴了!”
盼盼哪里会怕张三娘,扮了个鬼脸,笑嘻嘻地扑进她的怀里。
张三娘抱着盼盼,紧张地看着徐平,小心地问道:“大郎,你身子到底哪里不舒服?怎么我路上听人说,你上朝路上从马背摔下来晕了过去?”
徐平无奈地道:“京城里的闲话怎么传得这样快?我身子没有什么大碍,还是前些日子口里长那颗尽头牙,一直长不利索,这两天化起脓来。昨天王太医已经来看过了,宫里御药局按照方子制了药来,用不了多少日子就好了,你们不用担心。”
张三娘看着徐平,有些将信将疑:“就是这样?大郎,你身子哪里不舒服,可不要瞒着我们。路上还不知道,一到京城,见说是郡侯府上的车子,人人都说你上朝重病摔下马来,当时人事不知。你不知道,当时听了我和你阿爹吓得——”
说到这里,张三娘就忍不住抹眼泪。
徐平急忙止住:“外面的人学嘴,说的有几句话是真的?难不成太医的话你也不信?我身子没有大碍,养些日子就好了。”
这个时候,家里的大队人马才簇拥着林素娘一行进来,后面是孙七郎扶着徐正。
林素娘的身孕已经非常明显,挺着硕大的肚子迈不动步,由身边的女使肤着,一步一步走过来,显得吃力非常。
徐平急忙迎上去,对林素娘道:“你现在行动不便,就不要跑来跑去了。我的身子别人不知道,你还不知道?没什么大病,还是前些日子长不好的那颗尽头牙,牵连着身子不舒服。昨天王太医来开了药,已经好多了。”
林素娘看了看徐平的脸色,问道:“哪个王太医?太医也不一定是靠谱的。”
“太医局里教着医学生的那个王惟一太医,顶有手段的!”
林素娘点了点头:“原来是那个王太医,我也曾听说过,善治难病。”
一边说着,徐平一边扶着林素娘坐到了自己刚才坐的躺椅上。
林素娘坐下,一眼就看见了人群后面的秀秀,对她道:“秀秀也来了啊——”
秀秀上前,向徐正夫妇和林素娘行了礼道:“昨天我到国子监去给弟弟送些换洗衣物,听说官人身体不好,便就过来看看。”
林素娘看着秀秀,没说什么,突然不知道身子哪里吃痛,不由皱起眉头。张三娘最紧张的就是林素娘的身子,忙上前扶着问道:“素娘,哪里不对?”
“没事,肚里孩子乱踢。”林素娘说完,又看着秀秀,“我的身子行动不便,秀秀你若是家里没有什么事情,便就在这里住两天,照看着大郎。”
秀秀笑着道:“好的。昨天我还跟官人说,刚好现在农闲,家里没什么活计。”
林素娘挤出个笑容,向秀秀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
盼盼偎在张三娘的身边,见大家都不说话了,眼珠转了转,贴到徐平身边,跷起脚问道:“阿爹,你那尽头牙长了好些日子了,怎么还不好?你看,我的牙都掉了两颗了,新的都长出来了呢!”
徐平捧着盼盼的脸,看了看她嘴里新长出来的小牙印,笑着说:“你小孩子,牙掉得轻易,长得也快。阿爹是大人,牙轻易不掉,要长可也不容易。”
盼盼咯咯地笑:“那我这次掉了,长齐了以后就不长了,免得像你一样害牙痛!”
本来在路上,徐正夫妇和林素娘都担心不已,而且越近京城越担心。刘小乙派回家的人还只说是徐平身子不利索,到了京城左近,人人传的就成了徐平病危。等到了城门口那里,有相熟的看见徐家的车队过来,凑近来就不由得抹眼泪。
徐正和张三娘就徐平这一个儿子,如今又正是好时候,见了这个架势直吓得魂飞魄散。直到回了家里,见徐平还是生龙活虎的样子,一颗心才又重放回肚子里。
林素娘知道徐平的身体壮况,听说不是突然的外伤,倒不那么担心。一心想着可能是这些日子自己不在身边,徐平或是吃了不该吃的东西,或是突染风寒,不会有什么大碍。直到听见还是那颗牙作怪,才彻底放下心来。(未完待续。)
第99章 晚生司马光
确认了徐平的病情并没有大碍,徐正和张三娘才彻底放下心来。喝了口水,歇了歇抖落身上的疲惫,徐正把徐平拉到一边,小声问道:“大郎,你的身子并没有什么大碍,那请好了的‘寻医’假如何说?歇在家里,会不会有御史闲话?”
徐平指了指自己的嘴里:“闲话什么?如今我的嘴里肿得,像是天天含着个核桃一样,难不成不要去寻医?阿爹不要管,且乐得在家里清闲两个月!”
如今儿子位高爵显,是朝堂里的风云人物,徐正自己只是个不匣务的小官,心里就觉得官场上的事情,儿子说什么都是对的,自己到底是见识有限。可他的心里总是觉得有些不安,这在家里面生龙活虎的,好好一个人,却不去上朝,不到衙门里去视事,背后总会有人嚼舌头吧?在前朝文德殿上朝的那些小官,为了请个假,那可是什么法子都想了出来,这种“请医”长假更是每个月都有造假被处罚的。
尤其是最近听说要恢复转对制度,御史台抓得特别严。徐正自己歇了这些天,在中牟庄园里还不时觉得一阵心慌,生怕被御史抓住了自己的把柄。
前殿上朝的不匣务小官,没几个像徐正一样有个能干的儿子,还有家财万贯吃穿不愁,很多人是要养家糊口的。徐正就知道,有几个同僚为了补贴家用,早晨起来还在京城里卖早餐呢。为了照顾生意,又要不误点卯,每天上朝就跟打仗一样。
生活环境决定了眼界,徐正每天接触的都是这些官场上的小人物,平时走得近的富贵人家,也大多都是赵允初这种怪人,自然对朝堂里的生态不了解。前殿上朝的这些不匣务小官,哪怕就是亲王郡王,国舅附马家里的人,三不五时的也有台谏官员参他们上朝怠慢,没有朝礼,但真正掌权的大臣之家,再怎么样也没有人说。
就像徐正,去不去上朝,有没有按制度请假,御史台都装作没看见,只是他自己疑神疑鬼而已。道理也很简单,这些掌握实权的大臣家人,不借着权势到处去惹事生非就非常不错了,按不按时上朝还不就那么回事。
台谏官员心里面都门清,眼睛盯着的恰恰是那些身份地位很高,但手里却没有实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