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里会有人下如此大的赌注?”
听到这里,徐平才明白自己真碰到了大事,对鲁芳道:“你过来坐下,喝口茶慢慢说给我听。公然聚赌,数目不小,地方上这可是大案!”
宋朝沿用《唐律》,并没有新编法典。但在唐朝法律的基础上,依据具体的案例和君主臣僚讨论,又多有修改,编成《刑统》。赌钱按《唐律》是严禁的,宋朝依然沿用,但凡涉及到财物,一贯匹以下杖一百,一贯以上以盗论。惟有一种赌博方式不在此列,即是弓箭,因为习武是朝廷提倡的,可以用钱作注。其他所有的涉及到输赢的,只有把赢来的钱吃了喝了,才不违法。所以涉及输赢,大家说的是赌东道。
听鲁芳说的数目,这可不是普通的聚赌案了,那里就是一群可以跟强盗相提并论的狠人啊!真严格按照法典判下来,参与的人不少要砍头了,徐平岂能不认真。
鲁芳喝了口茶,把自己今天怎么跟着郑二回到他家等候买猪,之后怎么遇到熊二焦五,如何起的冲突,带猪回来的路上怎么被追击,反胜之后又进了山村,看到了什么听到了什么一一都说给徐平听。
徐平静静听着,等鲁芳说完,沉默了一会,转身吩咐随从:“去把旁边屋里歇着的李通判叫过来,这是他的治下,先看他如何说。”
随从应诺,转身去了。
县里能断的案子是杖二十以下,再往上的案子就要送州府,聚赌最低杖一百,这案子已经不是河阴县能够审理的了。
按照此时的政治制度,只有州府一级才是完整的行政单位,下面的县很多职能被省略,上面的路不是行政区,转运使路、军事路、提刑司路和安抚使路的管辖范围都不一样。这种到了死刑的大案,是必须由州级来断的,其他层级都是监督辅助。
制度上李参是这案子的主管官员,除非朝廷特旨派人来审,不然怎么办案还是由李参说了算,别的官员只能对李参案子审得怎么样发表意见。
不大一会,李参急匆匆地从自己的房里出来,到了院子里徐平面前,行礼道:“不知待制唤下官出来有何事吩咐?”
“今天鲁芳偶尔到了乡间去,发现了一件大事,附近广武山里有人聚赌,而且赌注不小。具体如何,还是让鲁芳说给你听。”
等李参坐下,鲁芳把刚才讲的话又说了一遍。
不等听完,李参的脸色就变得铁青。地方上发生这种大案,偏偏是让下来巡查的徐平发现,作为地方主官的李参首先就被记上一笔。
听完,李参沉声问道:“鲁殿直,不知你离开的时候那些人有没有散场的迹象?”
“怎么会散场?我走的时候刚刚开始没多久,我听他们的意思,今夜只怕是要赌到天亮,通宵达旦!那个什么范节级,是从原武监来,路程可不近,怎么舍得走?”
“嗯,明白了。”李参点点头,向徐平拱手,“待制,下官此次来河阴县带的随从不多,县里面的那些差役也指望不上。至于附近乡里的弓箭手——聚赌的是本地最大的田主,更加不能用。不知能否借用桥道厢军,连夜去把人拿了?”
徐平道:“当然可以!刚好此事也是鲁芳发觉的,路也熟,便让他与手下随着李通判去拿人吧。此事拖不得,越早动手越好。”
“下官明白,这就去准备!”
说完,李参站起身来,对鲁芳道:“殿直,你只管招集人手,在院子里稍等我一会,我去去就来。”
看着李参离去,鲁芳对徐平道:“没想到蒋大有那个土里土气的乡间员外,竟然敢做出这种大案来,倒是小瞧了他!这次拿人,还不把他一家端了?”
听见这话,徐平突然想起什么,问鲁芳:“对了,蒋大有几子几女?”
“只有两个儿子,大儿已经娶亲,生育有一男一女,儿子八岁女儿五岁。二儿虽然定下了人家,却还没娶进家里。郡侯怎么突然问起这事?”
“也没什么,他是本地最大的田主,如果一家犯了死罪,就此绝后,对河阴县的触动可是不小。既然有后,便就没什么大事了。对了,除了他家的大郎,另一个儿子有没有参与此事?你可知道?”
“有,我审过捉住的那几个庄客,蒋家两个儿子是轮流在那处别业当值,今天恰好轮到蒋大郎而已。这种事情,他家里其他人怎么脱了干系去?”
徐平点点头,没有再说什么。
他刚才突然想起按照鲁芳所说的,聚赌的蒋家人只怕是犯了死罪,他家的人也知情。按律知情不报者同罪,如果全家都是知情者,则推出最能作主的一人顶全家其他人的罪。蒋大有的两个儿子参与,那不管他自己有没有参与,都是必死了。
抓了这个赌窟,本地最大的地主全家的男丁都一网打尽,只剩下老弱妇孺。(未完待续。)
第50章 抓捕
弯弯的月牙挂在天幕上,给宁静的夜色平添了几分生气。远处已经有了蛙鸣,近处不知名的虫子欢快地叫,这夜晚愈发显得安详。
李参当先而行,快步走在这乡间的小路上。在他的身后,五十多个桥道厢军的兵士全副武装,扛枪执刀,默默向广武山中的小山村开进。
“直娘贼,又是全字,你这厮莫不是赌诈?!”
彭节级发髻已经乱了,敞开了怀,也不坐,一只脚蹬在凳子上,两只铜铃一样紧盯着桌子上作赌具的大海碗。
蒋大郎赔着笑道:“节级说哪里话,谁不知道我这里赌得最直!多今夜手风有些不顺,要不歇一歇喝两杯酒?”
彭节级头也不抬,粗声道:“说什么鬼话,我正觉得晦气去了,要大开杀戒!再来,再来!我前些日子卖了两匹马,看你有没有本事把钱拿了去!”
蒋大郎把几枚铜钱放进碗里,对一边站着的童七郎道:“七哥,不再玩两把?”
童七郎冷冷地道:“我钱输光了,站在一边看你们热闹就好。”
蒋大郎笑笑,又对另一边坐着的几个人道:“你们呢?下不下注?”
这几个都是在黄河上吃饭的,有家里有船的员外,也有专门走私贩卖禁品的,也不说话,随手就掏了赌注扔在桌子上。
这些人中童七郎赌得最精,最多就是一贯钱,输光便住手,绝不再加钱下注。他到这里来更多的是给蒋家捧场,自己并没有多大的赌瘾。蒋大郎自然知道他的这个习惯,每次都问他一句不过是个仪式而已。
在这张桌子周围,还有几个赌摊,聚的人更多。那些都是本地的窖工和猎户,他们赌不大,自成一伙。
很多窖工每月赚的工钱基本都扔在了这里,搞得童七郎为了防止他们一发工钱便输光了没钱吃饭,工钱从每月发放改成了每天发。反正再怎么赌,每天就那么多钱。
月上半空,不知不觉就到了深夜时分。万籁俱寂,河阴这个偏僻的小县已经进了梦乡。但在广武山中这个小山村里,却正到最热闹的时候。今天宰杀的猪已经被煮得烂熟,大块切了端上来,开封府买过来的好酒尽情饮用,这都是蒋家附送的。
彭节级饮了一杯酒,咬了一大口肉,正要把手中的铜钱撒下去,突然,外面传来杂乱的脚步声,而且伴随着慌乱的叫喊。
被这声单打断了动作,彭节级怒不可遏,猛地一拍桌子吼道:“直娘贼,哪个泼才死了老娘,跑这么快赶着回家奔丧吗?!”
话声未落,一个年轻庄客从门外抢进来,脚步踉跄,满脸惊慌地对蒋大郎道:“大郎不好了,村子外面来了许多人,拿刀拿枪,直向里面来!”
蒋大郎吃了一惊,急忙问道:“有没有看清是什么人?”
“黑夜里哪里看得清?他们又连个火把都不点,到了村子便就直闯进来,看着就不是好路数!我兄弟上去盘问,一下就被打倒在地,拿索子绑起来了!”
听了这话,蒋大郎不由有些有足无措,转身对彭节级道:“节级,莫不是你来的时候惹了什么人,寻到我庄子来了?河阴县里,可没有我家的仇家。”
童七郎见蒋大郎这时候还只是说些没用的话,在一边沉声道:“都被人打上门来了,你还管什么仇家不仇家!这里有多少庄客,还不快让他们拿兵器对战!”
“对,对,不管来的什么人,这村里人手不少,也不能让他们讨了好去!”蒋大郎这才清醒过不,转身吩咐自己的庄客寻朴刀棍棒,准备与来人厮杀。
吩咐完了,又对童七郎道:“七哥,你窖里的力工也不有少人在这里,帮着我对战一场如何?把贼人赶走,明天我定有重礼相送!”
“也不知道来的是什么人,有多少人手,慌张什么!你先派人出去搞清楚了人的来路是正经,如果谈得通,最好还是不要动手。”
童七郎一向谨慎,河阴里能组织起大批人手的只有蒋家人,不是他们家,那必定是外面来的,谁知道是哪路煞星。童七郎只是求财,怎么肯平白跟人结仇。
蒋大郎听了也觉得有道理,正要吩咐人出去问个清楚,就听见门外院子里传来庄客的惨叫,还有乱糟糟的叫骂声。
“好贼子,竟然冲进院子里来了!”
彭节级被人打扰了兴致,正是满脸怒火,听见动静哪里还忍得住?把脚下的凳子一下踢倒在地,纵起身来,就要向门外冲去。
不等彭节级到门口,大门便就外面的人踢开,十几个人拿着刀枪一下子涌了进来。
借着灯光,众人这才看清来的竟然是朝廷兵丁,穿着军袍,刀枪明晃晃地耀人眼睛。当先一个将领,手持钢刀,满面凶光。身边则是一位绿袍官人,竟然是个文官。
彭节级见了这个阵势,哪里还必放肆,硬生生地止住身子,问来人:“你们是什么人,怎么擅闯良人住宅?”
鲁芳厉声喝道:“这厮竟然还在嘴硬!你们公然聚赌,人证物证都在这里,是什么良民!爷爷是永宁郡侯属下的桥道厢军,随着本州通判前来捉拿你们!”
到了这个时候,里面的人才知道发生了什么,万万没想到是官府过来抓赌。河阴县里这十几年都是蒋家一手遮天,大家都快忘记了还有官府存在,刚才只是向江湖寻仇和抢财上想,却没想到一向被冷落的官军出现在了这里。
李参看了看屋内的情形,尤其是那一张赌桌上还放着赌具和大笔赌资,他特别多看了几眼,沉声道:“本官李参,现任孟州通判。今夜有人报说这里聚赌,借了桥道厢军过来捉拿,不想正赶得着了。现在这庄子已经被大军围了起来,苍蝇都飞不出去一只。你们这些人也不要想顽抗,乖乖束手就擒,等候朝廷发落。若是拒捕,刀枪无眼,到了地下不要说自己死得冤枉!”(未完待续。)
第51章 大案
“昨夜抓获参赌人员三十二人,赌资各种金银宝物加在一起折合二百一十七贯零一百三十五文足陌,各种赌具若干。招人聚赌的蒋大郎及其手下庄客佣人各色人等三十一人,暂时关押在三皇庙里。——待制,这钱财数目和参与人员可是不少。”
三皇庙的院子里,李参向徐平报告着昨夜的抓捕的结果,面色极不好看。
这要是按凡盗罪论,虽然死刑涉及到的钱数一再往上抬,但到二三十贯怎么也是个死了。二百多贯,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