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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了,看看石砲效果就好,难不成真把交趾人吓走?我们这里数万人忙了近一个月,不把交趾大军引来战上一场。那就可惜了。”
石全彬知道徐平的意思。也不坚持。只是摇头可惜。
备了酒,两人下了山顶,去给刚才的砲手祝酒。
石全彬看着月光下高大的砲架,口中道:“前些日子在这里装的时候还不觉得,却没想到这石砲如此厉害!云行,你说这些石砲能够打远打近,随心所欲,到底是怎么调的来着?”
徐平指着砲尾上的铅配重块道:“看。那些铅块厚薄不等,轻重不一,放上不同的铅块,拉了上去销住,发砲的时候,突然打下销子,石弹便就飞了出去。石弹也不是一样大小,分成大小两种。用不同重量的铅块,配上大小不同的石弹,石弹飞出去的距离便就远近不同。”
石全彬看着似懂非懂。口中道:“有道理,不过看起来还是不够精细。”
徐平笑道:“石砲只能打个大概。又能有多精细?若是要精细,其实还有一个地方可以调整。”
说到这里,徐平走上前指着装弹的砲杆道:“这砲杆其实长短也是可以调的,越长打得越远,短了则就近。不过战事一起,讲究是在最短的时间打出最多的石弹,所以这个地方一般是不调的。”
石砲用的是离心力,砲杆越长半径越大,石弹飞出去的速度也越快,确实能够细调,不过打起仗来意义不大就是了。砲杆的尽头就是弹兜,这个必须是活动的,砲杆到了最高点才能刚好让石弹飞出。如果石弹不能飞出去,玩笑就开得大了,砲毁人亡是必然。
石全彬上前仔细看了一遍,虽然原理还是看不明白,直觉得是觉得这东西制作精巧,里面机关不少,心中一动,对徐平道:“你这里还有没有多的?最好是小一点,日后我回京的时候也带一架回去,让官家看看。如果用起来方便,便让京里的都作院照样做上一些,发到军里去守城。”
这个年代画图纸是不成的,徐平是能画出来,可没有人能够看懂。而现在工匠能够看懂的那种示意图,徐平又画不好。
想了一会,徐平道:“这东西就是再小,一辆牛车也难装下。而如果拆散了,我怕你到了京城里装不起来,也闹笑话。这样吧,我们回去之后,我寻个手巧的,给你做一个特别小的,花瓶大小也就罢了。小虽然小,一切都照着这里的石砲来,你也好带进宫里。”
这实际上就是个小孩玩具了,徐平口上说着,心里想着做的时候一定要多做几具,除了送石全彬,等过几个月自己回京,也是给孩子的玩物。
此时已经到了明道二年,徐平一边在谅州打仗,一边挖空心思想调回汴梁。随着时间临近,徐平的目标也越来越明确,就是三司盐铁判官。按制三司每部应有判官二到三人,此时的盐铁司判官却只有宋庠一人,而且这种局面已经有一段时间了,简直就是专门等着徐平回去。
宋庠是天圣二年的状元,中国历史上非常罕见的连中三元的人物,比出身那是比徐平强得多。但徐平强在地方上经验丰富,而且有治绩,主持蔗糖务与盐铁司打交道也多,吏事熟悉。
三司判官不是个好职事,除非当跳板,不然真正有门路的人是不会接这个职务的。三司使作为宰执四入头之一,经常有得宠的大臣在这个职务上镀一下金,几个月升任宰执,一年几换都是常事。结果就是三司使对三司的日常事物并不熟悉,经常由三部副使主持三司日常事务,而一些具体的脏活累活便落到各部判官身上。
三司判官的任职条件很宽泛,从员外郎到郎中,只要官阶不高过本部副使就可以。而且由于事务太过繁杂,一般都要求久任,一当七八年近十年的大有人在。徐平不怕事务太多太累,这几年他也是经验丰富,自信应付得来。至于久任更是他求之不得的事,在家门口上班,怎么说也是舒心惬意的。
这次石全彬刚好到谅州,徐平把他留下来也有自己的心思。如果能够漂漂亮亮打一仗,他回去在皇上面前为自己美言几句,事情便多了几分把握。
太后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再是死抓大权不放,她也没多少天好活了。明眼的人都已经看出来,皇上亲政的日子已经不远,除了张耆那种与太后关联太深无法调头的,朝中大臣都开始为自己的后路打算。石全彬的地位现在看着不起眼,一旦皇上亲政,作为身边人,他也会水涨船高。
临时抱佛脚不如平时多烧香,既然早有这一层关系,徐平也不会浪费了。
(晚上还有一章。)(未完待续。)
第171章 大战将起
守在穷奇河谷口的高大全一直没有进入谷中,哪怕是探子来报渌州境内的交趾兵全部已经逃走,高大全还是坚守谷外。
重新收复渌州的是韩综,带着本来守在宁明的军士,沿着思陵河谷一路重新进入了渌州。
交趾兵士早已不见踪影,整个渌州像是鬼域一般,到处都是残垣断壁,无名死尸随处可见。行进百里无人烟,只有红着眼的野狗窜来窜去。
援住甲峒的四五千交趾土兵最终只有两千多人侥幸逃到了苏茂州,其他人基本死于内乱和饥饿。闯入这两千多人,本来还尚显安静的苏茂州一下子就沸腾起来,已经被饿疯了这些交趾土兵四处烧杀,连驻防这里的交趾正兵都弹压不住,本地实力大减的土官更加束手无策。
冯伸己趁势而动,在边境虚张声势,与作乱的交趾土兵遥相呼应。
短短十几天的时间,交趾东北部与大宋钦州接境的苏茂州内风起云涌,闹出的动静甚至超过了战事正酣的谅州。
交趾已经无力再抽兵入苏茂州,李佛玛只好把这里一起交给了出征谅州的陈常吉,连下数令让他迅速带兵平定谅州,扫平谅州渌州一线,从后路进入苏茂州平定叛乱。
正是带着这样的军令,陈常吉所带的两万大军到了谅州前线。
看着前面垂头丧气的阮大力,陈常吉沉着脸道:“你身为先锋,却离谷口十里扎营,是何道理?你扎营这里,让大军在哪里扎营?难不成退回去!”
阮大力有些无奈:“大帅,宋军石砲厉害,离得近了着实呆不住。我到的第一天。上去试探宋军实力,折了三百人。晚上离谷口两里扎营,被宋军一轮石砲打来,又没了三百人。万般无奈,才退到这里啊!”
“废物!宋军什么石砲能这么了得?定然还是你贪生怕死了!点起你的兵马,去谷外一里处扎营。我后边大军跟上!”
阮大力几乎要哭出来:“大帅,万万不可鲁莽啊!离得近了,宋军石砲没日没夜打来,岂不白白折了人马?”
陈常吉哪里肯听,只让阮大力带兵上前,如若不然,军法处置。
阮大力没有办法,只好带着自己所部,起了营寨。带兵挨上前去。
赶走阮大力,陈常吉便把自己帅营扎在阮大力原来营地所在的地方,其他人马围着帅营各处下寨。
看着阮大力离去,陈常吉唤了自己三个亲兵来,让他们跟着陈常吉,一是监视着不要让他耍滑,再一个有什么意外及时禀告。
能够做到数万大军的统帅,陈常吉当然不是傻的。阮大力的话他不能真不当回事。但话又说回来,作为统帅。他不能一到这里就示弱,远远离着谷口一二十里扎营。宋军到底有多少手段,他也要亲眼看过了才心里有数,也要求有人去吸引火力。
阮大力手本来只有五百交趾正兵,已经没了两百人,只剩三百人。其他全是各州土兵。要让人去做诱饵,还有比阮大力更合适的?
徐平站在山顶上,看着山下忙碌不休的交趾军队,面色沉重。
人一上万,无边无沿。这次来的是近两万大军,可不是开始的时候两三千交趾兵的样子了。整个山谷外面,几乎所有适合扎营的平地都被占满,就连一些小土山坡也被清理出来,被交趾兵占住。
交趾军营里,最显眼的就是两三百头大象,几里外就能看得清楚,平地里格外显眼。
不知道交趾人要用这些大象做什么,早就听说他们有象兵,对阵的时候冲杀起来气势惊人。不过徐平不打算跟这些人军阵相对,而是以守为攻,尽量用地形和工事消除他们的进攻优势,想来这些大象也就没了作用。
鲁芳站在徐平身边,小声道:“官人,交趾人初来,要不要给他们个下马威,今夜用石砲打他们一晚上,让他们不得安宁?”
“不必,现在不是时候。交趾主帅谨慎得很啊,帅帐在十里外,主力的兵营也离我们这里有五里远,石砲还威胁不到这么远的地方。不能给敌人造成重创,那就真成吓唬人了,反而暴露我们的手段,不智!”
鲁芳道:“可我们就在山上这么看着,却是有点难受。”
“不错,我们不能这么看着。你看到没有,交趾人的前锋到了谷口外一里处下寨,不但离我们近,而且与其他交趾军寨都不相连。我不知道这位先锋怎么得罪了主帅,被送到了这样的死地来,成了孤立的突出部。交趾主帅一来就送我们这样一份大礼,不收就不好意思了。昨天高大全从渌州谷口回来,刚好赶上这场大战,便就成全他。”
“官人的意思是……”
“今夜你配合高大全,出两千骑兵,把这份大礼收了。你知道我们在山坡上最大的好处是什么吗?”
鲁芳笑道:“居高临下,这就有无穷好处了。”
徐平摇了摇头:“不止如此,我们这里面对交趾的都是斜坡,从上面看下去没有死角。没有死角,这才是最重要的。不管交趾人用什么手段,我们从上面看下去都一览无余,可以预作防备。”
“原来官人做斜墙是这个意思。”
“不只是这个意思,比如交趾人来攻,必然也会用石砲。我们这里是斜的,他的石弹就打到空地上,然后滚下去,反而伤到自己人。还有其他许多好处,但最大的好处,还是对我们来说,能够看清交趾人的一举一动。”
说到这里,徐平加重声音道:“现在刚过元月二十,月亮要在半夜才升上来。到了月明的时候,高大全带骑兵从谷中出击,你这里和对面,在山坡上看紧交趾军营的动静,为高大全掠阵。如果交趾大军出动,威胁到了高大全,便用石砲把交趾人的阵形找散。”
鲁芳面容一肃:“卑职尊令!”
看着山下,徐平突然笑了笑:“记得,如果交趾人结阵,你这里专门分出十门石砲来,朝着那象群打。不知我们石弹的威力,能不能让象群受惊,如果象群惊了之后,在交趾军营里又是个什么样子。”(未完待续。)
第172章 夜战
快到月底了,天上的月亮已经缺了一大块,天黑很久才从东方慢慢升起来。月光照耀着大地,一切都露出模模糊糊的影子。
徐平负手站在山顶上,看着山下的一切,谭虎安静地站在身后。
从第一次进谅州,到现在已经有一个多月,前前后后也打掉了近万的交趾各种军队,但与交趾正兵交手,这还是第一次。
徐平不能不紧张,正兵与土兵相比,战斗力可是有着巨大差别。他不知道交趾那边情况如何,最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