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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的心底,对朝廷的**与堕落已经深恶痛绝,正渴望有一个发泄的出口,有一个强力的英雄人物能够站出来,带领他们诛杀奸党,扶正朝纲。
“此次西征,关山万里,险关重重,我们要面对的,是那个可以指鹿为马,罗织慌言的奸相赵高,是那些被蒙蔽的被迫和我们作战的昔日同僚,我们除了自己、除了同伴之外,没有什么可以依靠,我们除了一腔热血、一条性命之外,没有什么可以失去,我们将孤立无援,我们将成为反叛谋逆的罪人,勇士们,准备好了吗?”李原继续说着,这一刻,这些话,就仿佛在他心里憋闷了许久,今天终于迸发了一样,面对将性命交给自己的将士,他已经不需要经过大脑的思考,不需要去思量什么话可以说,什么话不能说。
“诺!”
全军将士如雷振鼓般的应和之声,响彻这一方山野天地,李原的这番话深嵌入将士心里,没有援兵又如何,这一路拼杀过来,什么时候有过援兵,唯一的一次边军来援,还拿了荥阳夺了己军的根基,这样的援兵不要也罢。成为罪人又如何,在这个风雨飘摇的乱世,只要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秦国要是再这样下去,就已经是末路穷途,无药可救了。既然没有生路,那又何必放手一搏。
“诛赵高,清君侧!”骆甲振臂高呼,在他身畔,是同样年轻的李必,这两个年轻将领在历史上只有简单的一个记载,而现在,他们追随着李原,正在创造着属于自己的不一样的人生征途。
“舍身躯,赴国难,死不休!”六千将士如同一股汹涌不歇的洪流,在这个初春还寒的早晨,在渑池这个青史留名的地方,在一个叫李原的年轻人的带领下,开始了一次前所未有的军事冒险。
若胜,他们是复兴大秦的功臣;若败,他们则是谋逆叛乱的罪犯。
功臣罪臣,只在将士征伐的一念之间。
踏着清晨薄雾般的草露,一队又一队的李原军将士在将校的呼令声中,踏上未知的征途,他们勇者无惧,他们热血奔涌,他们哼唱着战歌,奔赴即将撕杀的战场。
第六十七章 诈关
谷道幽长,两侧峡谷高耸,身畔绝岭悬壁。
一队车乘打着秦“赵”字的旗号,沿着从雒阳至函谷的直道一路西来,这支队伍由李原军长史陈平坐镇,宗正陈棣、骑将李必作为左右手,长公主赢玉漱的车驾被保护其中,在行列的后阵,还有一名苟且偷活的重要人质:赵贲。
诈关。
这是陈平筹划的西征计划中的第一个重要节点,函谷关的险峻决定了强攻的不可取,而要智取,就要有一个万全的谋划。
赢玉漱这个长公主是陈平布下的第一步棋。
在被李原拒绝之后,赢玉漱已经生不起再支撑李家的念头了,以她柔弱的个性,多半继承了母亲一方的心性,要是有那么一、二分始皇帝的血性的话,只凭她大秦长公主的身份,就能号令起一群试图复兴大秦、废掉胡亥的势力。
赢玉漱起意回咸阳,本来只是这个身份显赫却命运多殊的女子不再反抗,听命于时世的一次无奈选择,也许,在李原没有穿来的那个时代,赢玉漱作出的最后选择也是如今天一样,她的最后的归宿,应该是被软禁在深宫里,直到最后与大秦的宫殿楼宇一起,化为一堆废土残垣。
之前,有李由的军队保护着,胡亥一时半会找不到合适的理由的话,也不能将赢玉漱给怎么样,而若是到了咸阳,四下里俱是赵高一系的人,赢玉漱就是掉进陷阱里的小白兔,不得不任由胡亥赵高等人摆布。
自古红颜多薄命,从李由身死之时起,赢玉漱就隐隐的心灰意冷起来,这乱世,不是一般女子,尤其是象她这样自小生活在皇家、又被一个强大的父亲呵护着的女子所能承受的。
赢玉漱甘心受辱,红袖这小娘可不甘束缚,这次,她左劝右劝也是阻挡不住,便狠了狠心跑到李必跟前诉苦了一番,跟在赢玉漱身边有五、六年的她,已经完全的把赢玉漱的一切都揽到了她的管辖范围。
李必已经不再是李府的家仆,身为李原军中的一员,象秦国长公主回咸阳这样重要的情报立刻被报送到了军中长史陈平那里。
陈平是什么心机,正在谋划着如何利用赵贲的身份计夺函谷关隘的他,立时把赢玉漱的身份、赵贲的身份利用了起来。
——。
在车乘队伍的前头,李必头戴板帽,身被玄甲,手持一杆大戟,正警惕的察探前方函谷守军关隘口的情况,时不时的与边上一付小吏打扮陈平交谈几句。
陈平这一次很低调,除了扮作小吏之外,他甚至于为了掩饰过于出众的容貌,在脸上还抹了一把尘土的污垢。
这一次诈关,于李原军来说,是决定命运生死的关健一役,于他陈平来说,也是决定是否能否成为一流谋士的重要一步。
天下智者,唯平一人而已。
陈平是个对自己很苟刻的人,他不能忍受自己制定的计划出现偏差,这次的诈关行动,他要全程参与,精心安排。
“什么人?”在函谷关道口,守卫的兵卒叫喝着拦住了去路。
“没看见旗号吗,这是长公主的车驾?你们也敢拦截?”年轻的李必在陈平注视下,提马上前,大戟一摆,沉声呼喝。
这些天来,在李原军中的熏陶,让李必从一介家仆逐渐向一名合格的军人转变,尤其是跟在李原身边的这些日子,李必是真真正正见识到了铁血男儿的壮志与豪情,两世沉积浸透在李原的身上,让他有一种让人捉摸不透又吸引人的味道,这是年轻的李必所向往和追求的,也是李原最让他猜不透的地方。
从李府参军,李原离开李必的时间不过短短的三载,在他的身上,变化却是如此的巨大。李必模仿着,希望有一天,他也能一样统帅千军万军,一呼百应,号令所至,大军披靡。
“长公主——,有通关的玄符吗?没有的话,且待我等回报阎都尉知晓后,再作定夺。”守卫在函谷关前隘的守军军侯犹豫了下,继续坚持道。
玄符是秦国各地重要关隘的一种通关信件,在符件的上面,标注着一些象征着特殊意义的符号,这种符号最初由墨家子弟制作,并作为墨门的联络工具,在战国纷乱的那些年里,墨门式微,一些子弟投奔七国效力,这种玄符随即开始在军中和重要关隘流传下来,等到了秦国统一天下之时,玄符正式成为秦国三十六关隘的通关证明。
相比可以调兵遣将的虎符来说,玄符的价值自是不如,不过,在战事频频的动荡年代,玄符作为验证敌方细作、辩别过境人员真伪的特殊手段,被秦国上下所广泛采用。
“这是怎么回事,怎么停下来了,误了太后吉辰,陛下动怒,你们都想诛灭九族吗?”未等守关军侯生出辩驳的想法,位于车队中间位置的宗正陈棣气哼哼的上前道,陈棣头顶高冠,身披王族的峨黄大袍,一派大秦王侯气度。
陈棣不久前和御史王明在函谷关前高调经过,那一次,他们是调查李由谋反一案,陪同的还有来自宫内的禁卫校骑,这守关军侯记性不差,对陈棣和王明印象深刻,连忙命手下兵士开了隘门放行。
函谷关道,一共设有关卡八道,前六道有陈棣出面,通关进行的很顺利,第七道上,得到兵士回报的阎义听到前往三川郡的调查使团回咸阳,连忙带着一队亲卒赶了上来。
昨日晚上,咸阳令阎乐差遣的一支弩兵到了关隘,阎义高兴之余,不禁犯了酒瘾,这年纪一大,身上伤痛不断,酒不仅能消除空虚,也能舒经活络,对阎义来说,每日里畅饮几盏已是晚年的一点乐趣了。
阎义一边赶来,一边心头也在疑惑,三川调查使团一向以王明为正,陈棣为副的,照着他从咸阳令阎乐那里得来的消息,这陈棣不过是使团的摆设,真正做主的是御史王明,怎么这一回,王明没有出现,倒是陈棣冲在他前面。
第六十八章 双重压迫
“宗正,怎不见王老御史的身影,这荥阳之行,可是丞相特别关照的。”阎义隔着隘墙,探出半个身子,冲着底下的陈棣质询问道。
阎义心头疑云渐重,这些天来,他也曾听东边来的人传言,王明老御史在荥阳被杀了,据说还死得很是让人回味,现在,若是陈棣的话里露出一些破绽的话,阎义立马就会让弩手架起机弩,阻拦这一队可疑人马。
朝中争权夺利,内部派系之间的纷争阎义是知道的,对于阎氏来说,依附赵高一系的阎义没有必要去迎合陈棣一个无权无势的王族,他要做的,就是完完全全的遵照赵高的意思,办好咸阳交待下来的每一件事。
“王明死了,尸身就要后面车上,阎都尉可是要亲自察验一下。”陈棣冷着一张脸,面无表情的说道。
阎义的话里行间,透着对陈棣的不信任,区区一个守关老卒,也敢借着赵高的名头打压自己,陈棣不由得感到一阵气闷,看这样子,咸阳王族的势力已经越发的式微了。
“什么,王老御史死了,你们怎么迟迟不上报丞相,要是怪罪下来,你们可担负得起。”阎义急急喝问道。
王明是赵高的心腹,这一层阎乐曾经和阎义说过,现在,王明死讯得到证实,陈棣却没有及时上报,这要是丞相赵高核查下来,他阎义也要担一个知情不报的罪名。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阎都尉不会是想着和王明去做伴吧。”陈棣脸色郁郁,不屑的在心里暗想。
王明做下荒唐之事,死了也就罢了,难不成还要让别人为他歌功颂德不成。这阎义也是老朽一个,怎么这么不开窍。
“宗正怎么不回答,要是没有玄符的话,有丞相府的命令也是可以,但要是两者都没有的话,这关隘——!”阎义见陈棣久不回话,也有些不耐起来。在上任之初,族侄阎乐就告诫过他,除了丞相赵高一系的人马之外,其它势力的请求可以一概不予理会,陈棣不过是没落的王族的一介说客,说话也没有什么份量。
“阎都尉且慢,我赵贲保荐,这车队里面,除了长公主一行,还有护卫的随从外,没有其他人等。”
未等阎义话说完,在停滞不前的车队后列,一个矮矮壮壮、脚步有些踉跄的中年男子从一辆车乘中探出身子。
“是赵郡尉,不赵郡守,你也在这里。”阎义大吃一惊,面前的这个男子不是别人,居然是三川郡的前郡守赵贲。相比郡尉职务,赵贲担任郡守的时间不足二个月,也怪不得阎义会叫错称呼。
面对陈棣,阎义可以毫不客气的拒绝,因为本就不是同一派系的人,而面对赵贲,阎义就硬不起来了,赵贲是丞相赵高的族侄,是赵系布置在关东一带的关健人物,又掌握着三川郡的兵权,这和阎义似乎有同样的背景,都是派系家族的外支重要力量,但实际上,赵系与阎系根本不是一样等同,相提并论。
阎氏,只不过因为阎乐娶了赵高的女儿而得势,与赵贲相比,阎家也只有阎乐还能与赵贲平起平坐,至于阎义,则完全不在一个层面。
“阎都尉,此次赴行,赵某奉皇帝陛下和丞相大人秘令,送长公主殿下回都,请行个方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