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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欣一合不到,即被李原挑杀,巨野泽大盗彭越的脸上青一阵,白一阵,不愉快的回忆开始涌到心头,他的脚步不禁慢了下来;
蒲将军伏在马上,掉头狂奔,皇欣烂泥一般的被砍杀让在远处目睹的他心惊胆裂,这还是人吗?就是勇冠三军的项羽来了,是不是对手还二说,更何况是自己,为了帮忙把命丢了,这买卖实在不值——。
曹参气撞于胸,被甘厚伯、周兴二部秦军死死缠住的他看出了李原先击弱敌,扫荡诸侯的战法,但一时之间,却无法抽出身来;
灌婴惊魂未定,带着亲骑在右翼一带来回撕杀,就是不往李原中军方向靠拢,皇欣被踩成肉泥的消息让他感到无比的幸运,要不是亲骑来相救,这会儿他灌婴的下场和皇欣也没什么两样。
夏侯婴驾着战车犹不放弃,可惜四个轮子总跑不过四条腿,跟在李原的身后,夏侯婴也只能徒乎奈何。
就战局发生逆转的当口,沛公刘邦正安然的在白马西市最大的酒楼里,与酒徒郦食其对酎一壶好酒,秋冬日的天气开始渐渐凉了,一口烈酒,祛除腿上的寒气,再来几盘上好的酒菜,这才是王侯过的日子。
上个月,楚王熊心在彭城会盟,相约先入关中者为王,这诱惑让刘邦有些寝食难安,既有期盼,又有顾忌。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秦王朝的没落眼见着无法避免,但总还有一些不识相的人成为前进路上的阻碍。比如章邯、李由之辈,陈胜喊出这一句,率先举起了反秦的大旗,结果被扑杀了;项梁要当楚国的大英雄,自号武信君,结果被割去了头颅。再比如杨熊、李原之流,螳臂当车,不自量力,好在这是最后一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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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马西,高坡。
曾经是秦国中军所在,现在成为了秦军断后的最后一道防线。在李原率前军从左翼打开缺口之后,杨熊、王尚分别领着后续部队跟进,负责坚守的部队则逐渐由甘厚伯、周兴两部士卒担当。
断后这样的苦差使一般没有人会主动担当,事实上,若不是李原接过秦军的指挥权,甘厚伯、周兴也会象其他的秦军部队一样,随着大队人马突围而出。但现在,这两部秦兵却被反扑的刘邦军重步兵被团团围住。
战场上的兵器总是以一物降一物的规律在运行,重步兵的坚甲厚盾低消了秦军竹枪方阵的威力,在适才与缺少甲衣的联军士兵的战斗中,甘、周两部还能够有所保留,而现在,他们已经兵临绝境。
本来还分头御敌的两部士兵渐渐的被压迫到了一起,连续的激战让伤亡的将士越来越多,待夜幕完全落下,甘厚伯仔细清点,不禁心中黯然,一百五十七人,还包括了伤重无法动撞的兵士。周兴大腿的伤势让他的行动很是不便,而在长时间的失血之后,他的精神也渐渐不济起来。
“老甘,把旗帜举得再高一点,让都尉看到,我们还在战斗,我们没有放弃!”周兴声音微弱,大腿的伤势让他的行动很是不便,而在长时间的失血之后,他的精神也渐渐不济起来。
“不放弃,不抛弃!”甘厚伯默默的念叨着,苍老的面容上,渐渐涌起毅然决然的神色,从雍丘到白马,从一介小卒到一部军侯,甘厚伯的从军经历从没有象这几个月这样的跌宕起伏,原来我也可以,原来我不比别人差,原来我还能笑着去战死沙场。
“老甘,你走吧,我留下!”周兴扶住旗杆,盯着甘厚伯说道,一直以来,王尚、周兴、甘厚伯三个人相互竞争,相互你追我赶,彼此有拆台,有矛盾,但今天,周兴忽然觉得,那过往的一切是如此的美好,让他甚至有些恋恋不舍。
“你,周兄弟说得什么话,我甘厚伯岂是贪生怕死的人,放心吧,我家中老娘妻儿还有两个兄弟可以照顾,等会儿,再多杀两个贼将,就值了!”甘厚伯搓了搓手,对着周兴怒目而视。
“老甘——!”周兴眼眶一红,差一点掉下泪来,两个兄弟,若不是那天偷偷看过甘厚伯的家书,周兴只怕还不知道,甘厚伯的二弟厚仲在不久前的定陶之战中阵亡,而三弟厚叔已经于一年前死亡南越战事中了。
甘家兄弟三人,还活着的只剩下了老大甘厚伯一人,而今,甘厚伯却执意要陪着周兴到最后一刻,这样的一份情谊,让周兴这个铁打的汉子也不禁湿了衣襟。
“不多说了,我老甘嗓子不好,唱歌难听,但今天,我要大声的唱上一回:赳赳老秦,复我河山,血不流干,死不休战。赳赳老秦,复我河山,血不流干,死不休战。西有大秦,如日方升,百年国恨,沧海难平。天下纷扰,何得康宁,秦有锐士,谁与争雄?”
战歌低沉苍凉,在空寂的野外,传扬出去很远很远,在四面八方,在断剑伏尸的战场上,隐隐的有伤重未死的秦军将卒在轻声应和——。
注:这一章,红着眼睛改了多次。
第二十九章 白马之战(五)
李原杀透重围,甲衣已如水洗一般,黄膘马大口大口的呼着粗气,前蹄不停的蹬踏着地上有些枯黄的野草。
这一路撕杀,从皇欣开始,被李原挑杀的联军将校多达二十余员,魏王咎的五大夫舍人傅宽是最后一个被李原挑杀的将领,刚刚从魏地赶来参战的傅宽甚至于还没来得及问清楚敌将是谁,就已被李原一个冲锋所掩没。
“都尉,大事不好,甘军侯和周军侯两部陷在阵中了。”刚刚清点完突围将士的骆甲神色难看,甘厚伯与周兴这二支部队是李原的嫡系,也是步卒的中坚力量,要是有什么闪失,李原军势必要蒙失重大损失。
李原面色沉凝,朝着夜幕中来时的方向望了一眼,长枪一摆,道:“走,去接了兄弟们出来。”
“诺!”骆甲大声应道,作为一名亲随骑将,骆甲今天认识了李原的骁勇,在他的心里,李原已是无敌的象征。
刀山火海,千军万马,只要大旗到处,敌人无不溃退!
“告诉杨郡守和司马都尉,李某去去就回!”李原催动马缰,回旋策马再次杀回撕杀中的战场。那里,还有他的兄弟,还有信任他的一众将士。
战至此时,李原就象一个跑过极点的赛跑者一样,惯性的作用让他几乎感觉不到什么疲乏,当一个又一个敌将被挑杀于马下时,李原有一种强烈的感觉,仿佛他与生其来就应该是这一片土地上的强大力量一样。
——。
“你说什么,李原跑了,这怎么可能?”刘邦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仅仅是一个时辰的功夫,那个被联军重重包围的李原竟然逃出去了,他是妖魔鬼怪吗,还是拥有三头六臂,又或者是有人暗中放水?
萧何站在刘邦的面前,忍受了一阵又一阵的口水,好不容易待刘邦发泄完毕,才又说道:“沛公,那个李原在突围途中,杀了我军战将二十余员,皇欣、傅宽等俱数阵亡——!”
“傅卿死了,不久前在阳武与秦王离军作战,他可是斩首十二级的猛士?”刘邦惊讶的瞪着眼睛,几乎说不出话来。
傅宽虽然是魏王咎的部下,但在一年前安阳、杠里两次战事中,均跟随着刘邦作战,对刘邦来说,傅宽是可以争取过来的一员有才干的将领,却没有想到,还未等他有所动作,傅宽就阵亡于斯役了。
樊哙、傅宽——,这一个又一个战将死于李原之手,让刘邦倏然有一种天命无可挽回的悲怆之感。
“呛!”酒盏被刘邦用力掷于地上,发出清脆的声音。
“这破盏,不喝了,有种的,去割了李原小儿的首级,当酒盅盛满了再喝!”刘邦瞠目大喝,大手一挥,推开萧何急步奔出。
“沛公且消气,我重步兵已围了李原的一部,也算是能出了一口恶气了。”郦食其跟在后面劝说道。对于刘邦大大咧咧的无赖脾气,萧何是老朋友老同事了,也没什么可说的,郦食其则对刘邦这样一个不羁形象,不修边幅的做派很是欣赏,与那些个性深沉,让人猜不透在想什么的谋主相比,刘邦倒让人感到性情直爽、可信可敬。
——。
高坡。
秦军留守将卒在夜色中又一次击退了联军的进攻,周兴身上再添数道伤口,甘厚伯腹部被一枝长矛刺穿,血染甲衣,已经只剩下一口气了,一百五十余名秦军将士还剩下二个什左右,不到二十人了。
“咳,顾云,你过来!”周兴咳了几声,嘴边沁出丝丝血迹,他的热血已快流干,就连站起来的力气也快没有了。
周兴的部下中,十不存一、二,顾云这个身手敏捷的新卒在这个最艰难的当口,已经快速的成长为一名合格的军官了。
“军侯,你唤我有何吩咐?”顾云汗水涟涟,已不复顾及自己的形象。这一阵拼杀,她的压力前所未有的加大,原先与她配合的伍卒已换了不知几队。
周兴费力的支起身,取过旗杆上已破损不堪的旗帜,道:“顾云听令,我命令你去将这面旗帜交给都尉,现在就走,不得延误!”
“军侯,我不走!”顾云一怔,随即红了眼睛,聪明如慧的她怎么可能不明白,周兴这个时候让她去执行这个命令,就是要让她有一条生路,虽然,要从敌军的包围圈里出去,难度很大,但总也好过留在高坡等死强了。
周兴嘴边牵动了下,眸中露出痛苦的神色,好一会才又道:“去吧,都尉不会怪你的,今天,你和我们一起并肩作战,你就是我们的兄弟、姐妹——!”
“军侯!”顾云哽咽出声,在听到周兴说破她的性别的这一刻,顾云心底所有的委屈与心酸全部都迸发了出来。
“快去!我知道,你能行的,看到都尉,就说咱老周、老甘没有丢了大秦健儿的骨气。”周兴一口气说罢,便闭上眼睛不复一语,他要积蓄下一次撕杀的全部力量,争取再多刺杀一个敌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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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原奋力冲杀,战场上秦军的战歌声越来越微弱,几乎不可听闻,得胜的联军士兵已经开始清剿战场,那些还幸存的秦军伤卒一个个的被搜出,然后,又被割去首级成为敌人腰间炫功的证明。
“都尉,听不到声音了,甘军侯、周军侯他们——!”骆甲嘶哑的声音里,是满满的绝望。
“再往中路搜寻一阵!”李原侧耳倾听,若有若无的,在高坡的方向,还有一、二声的秦歌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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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云穿着一身从敌军身上扒下来的甲衣,手里拿着一柄青铜剑,在倒伏的荒草与不时出现的尸体间穿行。
从高坡遁出后,她已经避开了三、四队联军的搜索队伍,这对于身体极度疲惫的她来说,着实不容易。
李原是往左翼突围的,而在夜间,顾云只能依靠天下寥寥的几颗繁星来指点方向,加上还要注意不被发现,这使得她的行进路线越来越向中路偏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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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中路一带进军的,除了李原、顾云之外,还有一队人马,酒气冲天的刘邦带着萧何、郦食其等一众谋士,在中涓周勃的亲兵骑卒护卫下,来到让他感到愤怒不平的战场。
第三十章 白马之战(六)
四周,漆黑一片,唯有军卒点燃的火把在发出滋滋的声响,这是联军将卒在连夜绞杀被分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