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蔺姜怔了一瞬,亦是哂笑,“还喝我的酒么?”他又端一碗酒递给白弈。
白弈看也不看,接起来一干而尽。便如此接连饮了三大碗。蔺姜拍了拍白弈肩头,与他比肩一处坐下,问:“好了,酒后之言,醒时就可以当没说过。你现在告诉我,小皇子的事,与你究竟有没有关系?”
酒浆醇烈,**辣地蒸上来,激得人双眼湿润。白弈一面擦着脸颊上的血痕,一面笑道:“若我说没有,你会信么?”
蔺姜却一把掐住他肩膀,“她也会信的,只要你说。”
会么?她真的还会信么?
白弈默然良久,“这些事不可能是蔺公告诉你的。”他轻易又将话岔开了去。
“不全是吧。但我本以为你会解释。”蔺姜无奈地苦笑,从怀里拿出一封信来,“你认得这字迹么?”
“谁会在这样的信上留下自己的笔迹?”白弈看也不看,一把将之抓来撕得粉碎。
“你已知道这人是谁了吧。你只是不愿澄清。”蔺姜看着他将信撕了,紧着又道,“我不管你还有什么顾忌,但你不能这么对她。她为了你——”
“别说了。”白弈截口将之打断。他略有些身形不稳地站起来,脊背伤处牵扯,痛得不禁咬牙皱眉。但他半声也未出,只是默然走上案前,将余下的酒一碗一碗端来,全灌下肚去。而后,他俯身拾起那把仍躺在地上的刀。
“好。若我还能再见她,我就负荆请罪,把该说的都说清楚。白弈今日立此一誓,如有违背,人同此案。”
手起,刀落,寒光一闪,干脆利落,决绝得再无丝毫犹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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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五六 纵横道
自凤阳王离京,原羽林军中事务便渐渐移交到吴王李宏手中,欠着的不过是个迟早的名头。虽说李宏与先帝时刺王谋逆案牵连颇深,足被软禁了六年之久,但毕竟是今上之弟李姓宗室,这一举军政回握,依然颇受朝中要员李氏忠臣们支持。
长沙郡王是吴王唯一的子嗣,吴王疼爱独子人人皆知,如今皇帝将长沙郡王安置在附苑,命淑妃常照应着,诸事百般皆与长皇子一样规格,读书习艺也皆在一处,看似恩荣,实则却是禁为质子,不教吴王敢有异动。
这样的事,由素以仁爱著称的今上做下,赞许者称道为魄力见长,反对者不敢直斥君上枉顾兄弟之情,便一口唾沫吐在后宫,妖媚惑主,谗言挑唆,首当其冲的,自然是承担“看护”长沙郡王之责的淑妃。
于此,墨鸾早已见怪不怪。骂又如何?她要做的事,再无人能够阻拦。
她倚在灵华殿内院的树荫下,合目静养,等候宫人们将诸事齐备。
阳光从层层叠叠的树叶上洒落,有种明灭交叠的朦胧幻觉。
身旁的宫女轻打团扇,另一个择了冰葡萄,仔细剔了皮籽,撒了吴盐祛酸,喂进她的口中。微酸带甜的汁液裹着柔软嫩滑的果肉,鲜美生津,“将这葡萄挑些上好的,一并给长沙郡王带去。”她闭着眼,轻声道。
宫人们闻之,忙去准备。那打扇宫女不禁笑道:“咱们妃主明明待长沙郡王可好了,这吐蕃新贡的鲜葡萄,一路用冰镇着,跑马运来,才能尝着多少鲜呀。偏有些人就爱胡嚼舌。”
墨鸾闻之,猛睁开眼,一巴掌轻拍在那支团扇上,斥道:“谁许你擅议朝臣政事?又忘了规矩。”她说着推了那宫女一把,“去把给长沙郡王的那副护膝护肘拿来,我再瞧瞧。”
小宫女笑着应了声,将扇子交给旁的姊妹继续打着,扭身提裙跑开去,片刻捧着一副护膝护肘回来,“妃主可真要把郡王殿下当亲儿子来宠了,这些小事也想到了亲手做来。”
墨鸾正看针工,冷不防听见这一句,顿时手颤了一下。
那小宫女猛然顿悟,慌得扑通滚下地去,连连谢罪,头也不敢抬起。
“你这张嘴就多话吧。总有一天脑袋掉在舌头上。”墨鸾没了意兴,随手将护膝与护肘交人收好,起身时叹道,“起来,算你无心之失。”
小宫女如蒙大赦,正欢喜地要谢恩,却猛听见墨鸾道:“别急着谢,我可没说就这么便宜你了,每每不长记性。”墨鸾说着,抬头看了眼四下众宫人,接着又道,“大家听了,从此刻算起,罚这丫头三天不许开口说话,但凡她说了一个字,你们谁听见了就给她一嘴巴。我就不信,矫不正她这个毛病来。”
众宫人闻之,难免掩面轻笑。那小宫女还跪着,正想开口讨饶,忽见一旁的姊妹已笑吟吟地挽了袖子,醒悟过来,忙捂了嘴再不敢多话。
那副可怜兮兮的模样教墨鸾不忍叹息,“你若是表现好了,回来酌情减免。”她说着抚了抚小宫女的头,便打算移步。
正在此时,忽有一名宫人来报,说是徐婕妤前来拜见。
听得是这位徐婕妤,墨鸾难免略起疑心。
这位徐婕妤才是谢皇后血缘相亲的正牌表妹,闺名为画,系出诗书大户,是皇后举贤纳入宫中的,自入宫来,颇讨得李晗欢心宠爱。听说,是个十分温柔贤淑的女子,入宫以来,非但并不见与人交恶,反而结了不少善缘,在这后宫内苑之中,倒也算难得。但墨鸾与她没什么往来,甚至可说是刻意回避。只因谢妍当初内举徐画,为的正是分去李晗用在墨鸾身上的宠爱,两个女人各自心知肚明,自然彼此有些避讳。如今徐画忽然不请自来私下相见,岂不怪哉?
“妃主即刻要往附苑去探视长沙郡王,不若奴婢婉拒了徐婕妤,请她改日再来?”一名宫女细声相询。
不料墨鸾敛眸一刻,却笑道:“不,请她过院中来说话。”
听闻此言,宫女们不禁纷纷惊奇。依着往常,妃主是不太愿与这些妃嫔宫眷私下来往,推拒不过的,至多也只在正殿客套应付一番,绝不会引人至内院中来。如今竟为徐婕妤破例,又是何故?
“妃主……当真要请她来内院?”宫女忍不住询问。
但墨鸾并不改主意,反而道:“你们几个去备些果点,齐置茶具,我要亲自沏茶与婕妤同品。”既然对方先登门来,就姑且破例相迎又何妨?无事不登三宝殿,且听这女子所为何来,自见分晓。
她先自将茶饼花果沏下,不一时便见人引着一名貌美女子过来。那女子到了院阶,不敢贸然上前,而是先深深拜了一拜,口呼“妃主安泰”,礼数颇为周全。
“快过树荫下来坐,不要晒坏了。”墨鸾忙笑着招呼,一面暗自细细打量。
果然是个好标致的美人儿,正当青春年少,翠眉如月,杏目含星,衬着樱桃丹唇,端的是甜美娇妍。她的衣着打扮也颇为讲究,退红衫裙上彩蝶戏花的刺绣针工精致,远看时只觉黄灿灿的,帖着退红罗纱分外抢眼,仔细近瞧才发现不是捻金线,而是上等的杏黄丝,并不能算她僭越违秩。她又不着半点金玉,发髻上插的是盛放新枝的月季,耳垂上坠的是精心修剪过的花骨朵,含苞待放,仿佛还沾着清纯露水,香氛隐动。颈项上不佩璎珞珠串,露出玉润莹白的锁骨,这心思细腻的风情,当真是百里挑一的绝色。
墨鸾看在眼中,不禁笑叹道:“好一个我见犹怜的倾国佳人,难怪陛下这么喜欢,便是我细瞧了几眼,也舍不得放走了。”
“妃主谬赞了。”徐画颔首笑得羞怯腼腆,“妾今日冒昧前来,是有事求教。”她说着略抬眼看了看墨鸾颜色,接道,“听闻妃主博通对弈棋术精湛,我近日初学棋法,有一副残局百思不得其解,故而斗胆想请妃主赐教点拨。”
“原来是这样。我只怕学识粗浅,叫婕妤笑话。”墨鸾浅笑,一面命宫人抬来棋具,一面不动声色斟了一盏茶递给徐画,“趁着她们还未齐备,先吃一盏茶水,降火润口。”
徐画忙谢领了,以大袖掩了半张脸,吃了一小口,举手点滴优雅。
墨鸾看着她,笑问:“怎样?徐婕妤是世家子,颇通茶道,也来评评我的手艺。”
“怎么敢妄议。”徐画连忙笑应,“妃主沏的茶,色泽纯澈,味甘馥郁,花果香与茶香相得益彰,果然是上好的茶艺。”
“嘴这么甜,夸得我都不敢再给茶你吃了。”墨鸾不禁摇头而笑,心下却是着冷。好一位谨小慎微的徐婕妤,她不敢沾灵华殿的东西,故而假作模样,茶汤不曾入口,以为溢美几句便可以哄人开心,却没想过这一味茶中除却花果还有苦丁,平常人初尝都不会吃得惯,更毋论面不改色地如此夸赞了。如此有心,倒也难为她小小年纪。
她心中如是思量,待宫人们置下棋盘,看着徐画一子一子布局,不禁愈看愈奇。
只见黑白相争之势,**肃杀,戾气凶险,黑龙霸据中正,白龙退守势微,其中一片已呈死相,与尚自残喘的白龙隔绝呼应,一大一小,倒像是有所喻义,十分惨绝。这徐婕妤也不用棋谱,就能将棋局开合记得如此清楚,并不像初学模样。
“这一局是什么来历?”墨鸾细观之下,问道。
徐画轻巧应答:“这是前日陪皇后下棋时留下的,我破不了局便认输了,皇后殿下指点我来请妃主教导。”
原来她是这个意思。果真高手不可小觑。
“皇后的妙局,我也破不了。我近来懒散,久不摆弄这些,早就生疏了。”墨鸾起身轻笑,“婕妤这会儿得空么?”她在翠荫里缓踱了两步,忽然回身道,“我此刻要往附苑去探望长沙郡王,婕妤若是得空,随我一道去吧。”
她忽有此言,徐画不曾料到,眼底瞬间闪过惊色,不禁踌躇,“附苑乃二位殿下居邸,妾前去,恐怕与礼秩违和。”
“没关系,我一人来去怪沉闷的,刚巧你在这里,有你做伴才好。难得能出去一趟,此时先遣人报备一声,回头我再与陛下交代便是了。”墨鸾如是笑着,不由分说已命宫人再备车障,拉了徐画同行。
徐画起初再三婉拒,无奈墨鸾执意不允,亦只得却之不恭。
登车下障时,墨鸾穿过渐渐闭合的帘障看着那个年轻女子黑白分明神采机敏的眼睛,唇角却在微光不及处扬起一抹冰冷的嘲弄:你以为那黑龙是皇后,白龙是我,却忘了事有两面。白,墨,鸾,此三字即是说,从今往后,这纵横场上,白子是我的,黑子也是我的。仇要一件件报,债要一点点偿,我都不急着出手,你这自以为是布局人的雏儿又替我着什么急?
附苑乃是安国寺东城内城,隶属禁城宫苑,却又有别于内外朝及东宫,故以附谓之。
临淄郡王虽已东封,却尚年幼,身为正宫嫡长又无储君之册,情况甚是特殊,李晗故而将此苑城附与他暂居,虽无东宫之名,但颇有几分东宫之实的意味。
以往时,只有皇后能来附苑看望长皇子,轮不到其他后宫妃嫔出入。自上诏长沙郡王入住后,才授命淑妃看护。
墨鸾领着徐画到了苑外,方下车,便见门前侍立众人不止持戟卫军,还有宫中内侍,其中一位领班,似是中宫殿上人。见此光景,墨鸾心知皇后此时定在苑内,便上前请问通传。
不一时,内侍回报,皇后正检视临淄郡王功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