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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弈眸光一动,当即起身。“我先去一下。”他笑着安抚婉仪一句便走了。
婉仪半句话被生生堵了回去,恼恨也无法,只得悻悻地盯着门外的婢女,本想斥责两句,转眼细看下,却见守在门外的一双侍婢俱是生面孔,由不得怔了。她呆了好一会儿,缓缓倚回榻上,命人抬来屏风,却下层帘,一眼也不愿再向外多看。
远远得,已听见欢声笑语。白弈到的揽山堂,一眼便瞧见白崇俭正与两个小婢嬉闹,一旁傅朝云单坐着,满脸无奈苦笑。
见主公过来,两个小婢慌忙退到一边去,低了头。
白弈看看两个婢女,再看看白崇俭,缓声道:“一会儿你领回去罢?”
“吓!”白崇俭似乎吓了一跳,挠了挠头,笑道:“堂兄说笑的罢。”
“怎么是说笑呢。”白弈道,“阿弟若是不方便,不如为兄替你置一处宅子帮你安顿了。”
白崇俭望了白弈一会儿,眼底流光百转,十分乖顺地低了头,道:“那……我要先问过爷娘。”
“你还知道要问爷娘。”白弈睨他一眼,忽然抬腿踹他一脚,“今日就修书与叔父,聘个弟妹回来管着你!”
“堂兄别唬我了!”白崇俭一把抱住白弈的腿,十分讨乖地嘻嘻笑着。
“去!”白弈将他踹开,斥退了两名婢女,坐定了,才将那钿钗扔在白崇俭面前,道:“这又是做的什么好事了?”
但见这支钗,白崇俭脸色顿时僵了,抓过来捏在掌心就不吭声了。
白弈拧眉低声叱道:“跟你说过多少次,不要去招惹魏王妃。”
白崇俭耷拉着脑袋,一双眸子明明灭灭,不知在想什么。“兄长教训的是,小弟知错了。”他看似乖巧地坐正了身子,伏身向白弈一拜。
那幅老实又听话的模样,白弈看在眼里,心下暗叹,也不好再多加责备,与他询问了些右禁卫事宜便打发他离去了。待到他走得远了,才由不得与朝云摇头而笑:“这坏小子,要么能成大事,要么,怕是要坏大事的。”
“你可不能动别的心思罢。”朝云神色一紧,“他父亲可是正留守凤阳。”
“你想到哪儿去了。”白弈诧异看向朝云,过了一会儿,才道:“我是说,齐王似乎有相中吴王之意,齐王的独女是太子的舅母,如果连他也舍东宫而就吴王,对东宫可是大大不利。”
朝云知自己想错了,尴尬一笑,问:“你想让崇俭与王氏联姻,娶那湖阳郡主?”
白弈笑道:“那小贵主我见过,脾性刁蛮点,模样倒是十分俊俏。若是说这门亲事,叔父不会嫌我亏待了他的宝贝儿子罢。”
“可你总要问问崇俭自己罢。”朝云轻叹。
“问他?”白弈冷嗤,“他说他要魏王妃,谁给得?”
朝云一默,不再说了。
白弈静看着朝云,忽然心中有些不是滋味。方才,他不过随口说了一句,朝云竟就疑心他要对崇俭不利。什么时候,在朝云眼里,他已是这么个连自家弟兄也能说杀就杀的人了……“我……听说你将阿姨接出府去了?”他有些不自在地问朝云。
朝云默默点头。
“也好。”白弈苦笑,强打起精神又问:“十六卫各部都安排的如何了?”
“放心吧,都安插齐了。”朝云低声应道:“禁卫交给崇俭了;骁卫、威卫、领军、金吾、监门每队都插了人;千牛卫不要想了,离陛下太近,生人靠不上去;左武卫宋二最近看得很紧,也困难些,让老四和老十去了;余下弟兄几个全在右武卫,保管把魏王盯死就是。”
“辛苦了。”白弈笑叹,挪上跟前去,把臂拍了拍朝云肩头,“我把你弄去监门卫上宿,你不会怪我罢?”
朝云扳住他手笑道:“我担心你都周全了没才是。你也知道,虽说左监判入,但监门卫一月异籍,门户重地,不会长期把握在某几个人手里。咱们可只有一个月的时间。”
一个月,说短很短,说长也足够长了。
白弈轻笑:“明日觅个清静去处设宴罢,我要请宋国老。”
“阿赫,”朝云静了一会儿,踟蹰着道:“我可能不该多嘴这事儿的。但是……你要小心节外生枝。”
白弈眸光一震。他知道朝云是在说阿鸾的事。魏王妃忽然向婉仪打听些七七八八的,多半是魏王在打什么小算盘了。这魏王殿下,还有闲功夫琢磨别人的私事,也不看看自家后院都快起火了。白弈由不得冷笑。“放心罢。”他颇意味深长地对朝云一笑。不是还有崇俭在么。
只收到太子妃传讯第一刻,墨鸾已嗅见风雨潮冷的湿气。如今,她拜在流云殿上,殿中香隐隐扑面,气味甘醇,持而不厚,但却十分炽烈。
香,便是调香女子性情的延展,那些层层浸润的奇异香氛,就似女子七巧玲珑的心思,或清澈,或曲折,或柔善,或方勇。
墨鸾深深吸了一口气,听见太子妃宋璃的声音:“孺人便没什么要向我解释的么?”
太子妃将她找来,是问她那流言之事。墨鸾轻浅哂笑。还有何好解释的,碎语闲言算得了什么,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不少。大殿空旷,她独自沉默其上,犹如云海孤鹤。
宋璃静待一刻,见她不语,才又沉了嗓音,缓声吟问:“你可知错了?”
“反正怎样都是错了。或失于孝。或失于德。或失于察。”墨鸾直起身来,双手交叠身前。她并没有看着宋璃,而只是专注的盯着殿中一角,犹如自语。
宋璃由不得微怔。
这小女子口口声声要替先考守满三年志,她若是不准,便会为人诟病仁孝;若她如今才以此为由治其罪,好事多舌者一向偏袒弱者,势必又要新生蜚语,她便难脱悍妒之罪,是为失德;倒不如装作不察,反正如今谏官不语,内府不问,上与后皆作不闻,流言再如何难堪,也只是骂这女子妖媚惑主不孝寡廉罢了,与她有什么关系。
如此一想,宋璃又难免兴致缺缺起来,懒怠再多话了。她兀自打量殿下女子。说来,这白氏女子入东宫一载,倒也十分的知礼,并未见什么恃宠而骄的举动,甚至鲜少与诸女眷来往,整日闷闷的,好似神情恍惚,虽说不太看得明白,但也不像个麻烦。“孺人往后还是要——”她正打算随意官腔几句便将事打发了,冷不防殿外一阵急声起。
“阿鸾!阿鸾!”太子李晗连连喊着墨鸾名字就奔上殿来,火急火燎的模样。待上得殿来,瞧见一双妻妾,对面安好,只是墨鸾跪于下,气氛并不算和睦。李晗呆了一呆,缓过神来,冲着宋璃一皱眉:“这是……干什么?”
“太子殿下这是要干什么了?”那架势顿时令安坐上首的宋璃腾得上了一把火,无比的闹心。她气得一把抓住撑臂的扶手,一副恨不能立时就砸过去的模样。
李晗这才察觉自己对妻已是十分失礼,忙上前道了歉,一面哄着妻,一面就叫墨鸾先退。
他愈是这般,宋璃心里愈发不快,眼见着夫君哄劝自己也是为了别的女子,恼怒之下,索性将李晗也轰出殿去。“捧个看得见碰不得的活菩萨回去,也能心甘情愿当个宝供着!”她命人掩了殿门,负气跺足。
“就是看的见碰不得才稀罕呢,几时碰够了吃尽了,新鲜劲儿一过,就该腻了。”身旁宫婢如是轻笑。
宋璃睨那婢女一眼,冷笑啐道:“省省那小心眼儿罢。算计些不入流的勾当就为这个?我还嫌丢份呢。”她将那婢女推开,本想再坐下,低头又瞧见那小婢还跌在地上,极为嫌恶一般,拂袖大步走了。
携着墨鸾返回居所,李晗一下歪在榻上。墨鸾近身的侍婢素约上前来替他脱了靴子,他又喊茶吃。待猛吃了一盏,他才长出一口气,擦了擦额角汗渍,憋闷道:“我还以为她真打算砸我了……”
墨鸾亲手又捧了第二盏茶给他,也不答话,只是坐在一旁,颔首静默。
这居处在东宫极北角,本是十分冷僻的偏阁,墨鸾入得东宫后,却偏请了这一处寝居,并给它请下新名,曰不语。
不语。她便好似将这两个字当做了信条一般,静待角落,沉默寡言。
李晗看着墨鸾好一会儿,诚叹:“我予你一道太子教令,往后你无需往太子妃殿中拜谒应召。”
墨鸾闻之惊诧,当下抬起头来。“趁着没旁人听见,殿下快收回此言罢。哪有这样的太子教令。”她遣了素约到门外守候,正坐了向李晗道:“殿下不用替妾操心了。太子妃并没有亏待妾。”
“她这个人,性子急,脾气躁,可是什么事儿都敢做。”李晗好似依然在后怕,揉着心口。
“敢未必就会。”墨鸾浅笑,“太子妃是个骄傲又纯粹的女子,殿下大可不必多虑。”
“骄傲又纯粹。”李晗细细琢磨着笑,“你怎么知道?我看你这一年来除了朝暮拜谒也不怎么见她。”
“是香。”墨鸾道,“流云殿上的薰香薄而持久,十分的甘纯味甜,只是有些烈,若妾猜的不错,该是麝香百合研制的纯末大火焚成,这香氛既馥郁又桀骜,调香主人的性子,就都在里面了。”
李晗眼眸生辉,饶有兴致地凑上前来:“那……你呢?”他索性靠上墨鸾襟口凝神轻嗅。
墨鸾侧身避开,将香炉捧上李晗面前来。
李晗就着香炉阖目深吸好一会儿,叹道:“沉水。芷兰。还有什么?”
“是蔷薇水。用蔷薇水将沉水木浸得透润了,再做香,就会有清淡的蔷薇香气。便是所谓的‘花浸沉’。”墨鸾应道。
“难怪。还是你们女人有心思研究这些。”李晗颇兴奋地将墨鸾屋内大大小小的薰炉香炉一一嗅了一遍,连带帐中的垂香球也不放过,返回来,眼底又是惊又是奇:“果然全都有蔷薇香。这蔷薇花蒸出露水来可不容易罢?你这么喜欢。”
墨鸾轻笑恬淡,须臾,恍似低吟:“据西域的胡人们说,盛开的蔷薇花是爱与思念的憧憬。那样娇艳灿烂的花儿,铺天盖地的盛绽,多美啊。”
她说时仿佛有光从眼睛里流淌出来,盈盈得动人。李晗没来由心尖儿一疼,将她搂了,深深叹道:“阿鸾,你看,我一直都喊你阿鸾。没外人的时候,你也不必‘殿下’啊、‘妾’啊……你喊我‘大郎’,只是大郎和阿鸾。”
“若不是‘殿下’和‘妾’,只是‘大郎’和‘阿鸾’,又何来太子之教呢?”墨鸾如是一问。
李晗极为败服地举手告饶。“上善。还真是不争啊。”他无奈倒在榻上,长手长脚全摊直了,盯着那缓缓旋转的镂金垂香球出神。
墨鸾以为他要歇下了,便起身去下帘帐。
“别忙。还歇不下呢。”李晗有些闷闷地唤,“父皇今日不知又怎么了,叫我们抄《道德经》,还要批注。”
墨鸾眸光微澜:“吴王、魏王二殿下也一起抄么?”
“这不是明摆着为难我么。”李晗委屈地翻身,扯过罗被蒙了脸,从被褥底下传出声来,“三郎平日里就好读这些经啊疏的,抄什么注什么的还不是如鱼得水。我能顺念一遍已不错了。我找宋启贤与你阿兄,想着谁帮我写了,各个都推托。”
恁大个男人此时此刻却是十足的孩子气。墨鸾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