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柴通回头,看见花袭人露出一丝意外,立即放好了斧头,拿起一边的长衫披在身上,一边朝着花袭人走来,一边拱手道:“见过花小娘子。小娘子请进。”
花袭人迈步进来,四下看了一眼,发现这曾经堆满了院子的陶盆已经只剩下三五只散落在院中角落,便问道:“不知道柴大哥最近在做些什么营生?”
柴通面呈古铜色,有些不容易从他脸上看出什么来。
他似乎是面无表情,有些闷地说道:“回小娘子问,最近柴某都在闲着。”
“没再进货了吗?”花袭人问道。
柴通摇头:“上次花盆一事,让家人心有余悸,要柴某多学一学才出门。哦,还没有谢过小娘子帮忙。”
若非花袭人用了他的盆,他肯定要被自家姐姐埋怨死了。
“不用道谢。你的盆正合适我用,我才会用你的。”花袭人摆了摆手,自己在廊下寻了把矮凳子坐了,托腮对柴通笑道:“我这次来呢,也是告诉你一声,我要搬家了,这里的花草生意不做了的。我若不来告诉你一声,万一你又买了花盆回来,卖不出去,岂不是我的罪过?”
“不敢。多谢小娘子惦记。”
柴通也不是那成日里关在家中的,他要学做生意,自然会留意到街坊中的动静消息。韩清元收到国子监的入学贴,如此轰动的事情,他怎么会不知道。(未完待续。。)
046 柴通赵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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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那国子监入学贴本身所代表的意义之外,人人都会想,他韩清元凭什么能得到这样的前程贴?那就是不是意味着,他找到了一个很强大有力的靠山,得遇贵人照拂?
那么,有靠山,有贵人照拂,只要韩清元不犯蠢,以后还怕不能飞黄腾达吗?
韩家是撞了大运了。
人人都这么想,柴通自然也是这么想的。
不过,此时他心中当真非常疑惑,这位小娘子来找他做什么。他等了一会儿,见花袭人只是坐在那里笑,只好开口问道:“不知小娘子到底找在下何事?”
花袭人笑道:“恩,的确有事。柴大哥,我想雇佣你为我做事,你觉得如何?”
柴通愣了一下,随即皱起眉,道:“小娘子到底是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啊,不是说了么?”花袭人笑眯眯的,道:“你身强力壮的,为人呢,也靠的住,我想雇佣你护送我们上京,这很难理解吗?柴大哥,反正你现在也没有其他营生,接下这雇佣又怎么样呢?一个月三两银子,这报酬尚算不错吧。”
原来是这个意思……
柴通了然,道:“只是护送的话,这个报酬有些多了,而且用不到一个月的时间。”
花袭人摆摆手,道:“并不多。至于时间么,护送到京城之后,我这里还有许多事情需要你做。所以报酬是论月算的。你放心,我绝不会让你去做那作奸犯科之事……这雇佣的时间呢。暂时定在一年,柴大哥觉得如何?”
柴通紧紧抿了唇。仿佛是在思索。
片刻,他看着花袭人道:“只是替小娘子做事么?”
这个壮实的少年汉子。心思居然也如此敏锐……花袭人干脆地点点头,道:“实不相瞒,这些年我并非是杜老伯的雇工,只是将自己的花草生意交给他打理,他从中抽成而已。这次去京城,我便盘算开做些事情……具体做什么,如今尚未想好,但肯定要用人就是了。是我雇佣了你,你当然只遵照我的吩咐就可以了。”
她没有说的太多。
说完这些之后。她便轻巧地跳了起来,道:“柴大哥苦练了一身本事,只做做小生意岂不荒废?到了京城,略有机缘,只怕就能一飞冲天,建功立业了。”
“我们三月才走,柴大哥在这之前都可以好好想想,然后才给我一个准话儿。”花袭人说完,冲着柴通摆摆手。从他身边绕过去,步履轻快地离开了。
当初一见柴通,花袭人便觉得这个人身体状况真心不错。后来仔细想一想,柴通肯定是练就一身那传说中的硬功夫了的。这样一个人。在小县城窝着做小生意岂非可惜的很?不如给她做帮手……
虽然花袭人此时对于未来尚未有计划,但多一个厉害的帮手,总不是坏事不是?
京城是张新地图。她并不熟悉。
所以,多准备一下下……
而且她也不是给柴通画大饼——柴通显然功夫很不错。这么个人,靖王那里总不会拒绝的?跟着靖王。难道不比做个不靠谱的小生意人有出息?
花袭人也不怕柴通看轻她。
习武之人都是直觉敏锐的人。她刚刚在院子中释放出来的一些力量,想必他能够感受的到。再说,她的事情,用心一打听,聪明的人都会猜到许多许多的。
从南城出来,花袭人便再没有如何逛,而是买了点心去杜家楼家中探望了杜家母女二人,照常说了一些话,就折回到了杜家酒楼中去。
韩清元尚未回来。
花袭人在角落找了个桌子坐了,让伙计给上了一些茶水点心,漫不经心地听着三三两两的几个客人闲谈。
开始,总不过在说韩清元得了国子监入学贴的事。
花袭人心不在焉地听着,渐渐听到了其他的话题,不禁坐直了些。
“……西北大将军要班师回京了!”
西北大将军……
花袭人心弦被什么拨弄了一下,神色有些恍惚。那个她称为父亲的男人,一度将她爱若珍宝啊。
只可惜,那样的爱,是“她”而不是她。
韩清元走进酒楼,立即有人起身迎着他寒暄招呼。他一一回应,虽然对众人的热情略有些不自在,但也应对得宜,游刃有余。杜家楼也从酒楼内走了出来,将韩清元从热心人中解出来,送到了花袭人的桌前。
“清元哥,如今你可是县城的名士了啊。”花袭人笑眯眯地打趣了韩清元一声,见他俊秀的面庞微微泛红,正好欣赏了一眼,而后才放过了他,问道:“清元哥可是得到什么消息了?”
“有一些。”韩清元平复了一下脸色,在花袭人对面坐下,道:“只是几位老大人都不曾在京任职长住过,在居住方面给的建议难免有些不够具体。娘料想的对,我估计还是要麻烦柳家二叔。”
“咱们认识柳家二叔么?”花袭人问道。
韩清元摇头:“只是在他很久以前还乡的时候见过一次面,这些年过去,并不能算认得吧。不过,咱家柳家二叔一定听说过的,不会不帮忙。”
“没事儿,咱们肯定认识成志哥就对了,他也去京城好久了的。”花袭人捻起一块梅花糕,说的轻松随意。
韩清元从未独自出门过。可想而知,他这一次出门,难免会跌跌撞撞的。但他身上有国子监的帖子,最多会被骗了一点钱财,并不会害他性命。
那么,正好有机会让他历练一番。
二人坐在酒楼说了一会话,吃了几块点心,没有应下杜家楼的挽留,出了酒楼,赶着牛车买了点心和日常用品,又购买了许多的米面油盐肉菜等物,装的满满的回去了。
韩家有了这样的大喜事,乡邻们自然要来庆祝。
既然来庆祝了,韩家自然要热情招待一番,置办席面。
不过这一次,只是按照乡村的习俗,没有如中秋前那一次铺张浪费罢了。
回到家中,韩清元便对韩母汇报了自己的所得,又道:“……已经定下了在杜家酒楼摆上三桌酒席,请县学内的师长和同窗。有商人乡绅想要攀交情资助的,我都没有应……”
韩母一边听,一边点头,时不时地教导几句。
最后,韩清元犹豫很久,才开口道:“娘,如今我也算是前程可期……咱家韩家的事情,娘您能不能告诉我了?”
韩母抬了一下眼。
韩清元言语之中压抑着激动,低声问道:“除了父亲的事情,韩家也有别的来由吧?衣柜中的那些牌位,应该就是韩家先祖了?但为何要将先祖的牌位藏在衣柜之中,不能露面!娘,此去京城,儿子定然会有所交际,若是连自己姓氏出处都不知,万一……”
“你的出处,就是这蒲城县大柳乡间的一个小秀才。”韩母沉声打断韩清元,声音冷如磐石:“你只能以这个身份交际,别无其他可能。至于那些先祖牌位,待时机成熟,我自会告诉你。”
“在我未告诉你之前,你不准向人打探。”韩母沉声道。
韩母此时神态前所未有的严肃,韩清元只能低下头,面色不甘地应了声“是”。
请宴热闹过一阵之后,韩清元动身去了京城。
原本打算新春出售的花儿也都差不多卖了出去,苗圃中剩余的幼苗种球都被收了起来,土地也已经退给了柳家宗祠。
韩家的两亩田地已经卖掉,剩下的房屋,韩母思来想去没有卖掉——这个年代,出售房屋仿佛是自断其根,总是让人觉得匪夷所思的事情。
而且只是乡下的房子,虽然保存完好,但一来并不好找买主;二来也卖不上几两银子,不如留着,省的总让人在背后嘀嘀咕咕指指点点的。
二月里春耕翻地的时候,赵婶子突然找到了花袭人。
阳光晴好,花袭人正在摆弄之前韩母送来的牡丹花苗。天气回暖,花苗已经抽出了几片鲜嫩的叶子,只是没几片儿,显得有些单薄可怜。
赵婶子先同做针线的韩母和韩丽娘寒暄了几句,才走到花袭人跟前,闲话几句之后,犹豫地问道:“花小娘子,你上京之后,是如何打算的?”
花袭人摇摇头:“京城什么情况还不知道,我暂时也没想好呢。赵婶子有事?”
赵婶子就叹气:“说实话,没有这几年的接济,我一个妇人拉扯几个孩子,日子怕是十分难过的。如今你们要走了,我这……唉,婶子实话同你说吧,婶子想着,若是你对将来有什么打算的话,婶子想跟着你。”
花袭人愣了一下,疑惑道:“婶子这是什么意思?”
赵婶子眼角稍稍朝堂屋韩母的方向看了一眼,抿了一下唇,道:“我只是觉得,小娘子是有大本事的人,将来肯定会有大出息的。我早早投靠了你,也是给自己和孩子挣一个衣食无忧的前程。”
见花袭人没有表态,赵婶子又道:“婶子只是觉得,韩家太小,你娘又不愿意正视你……你迟早会离开韩家自立的。”
花袭人笑了起来:“婶子高看我了。再说,娘待我好着呢……不过,若真又有那么一日,我定然会想起婶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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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8 提亲是谁
赵婶子笑了起来,笑容朴实,便又是一副别有意义的样子。
原来,朴实老实人,并不等于是笨人啊……赵婶子多么平凡的一位乡间妇人,居然也是心眼通透的。
这让花袭人实在没有想到。
她虽然同赵婶子交流最多,但她自认为自己扮演一个乐观善良会点儿手艺的小娘子扮演的不错的啊?怎么在赵婶子面前都能露了马脚了?
真是失败。
不过,赵婶子有一点真的说对了——她的确已经在打算,进京以后,如何寻个机会自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