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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属狗的?”
“姑娘,你骂奴婢!”芹言撅着嘴鼓着脸颊。
薛柔被她那副小女儿家的娇态给弄得眼角抽搐,随手拿过手旁的东西就朝着她扔过去,“你再弄出这样子,赶明儿起让芹兮扣你三个月零嘴。”
芹言手脚利落的接下东西,还没打开外面的绒布,就已经闻到了里面的香味。
“云香居的糖蒸酥烙,梅花香饼,还有素然楼的芝麻香酥鸡……”芹言眼里水珠子立刻风干,笑得眉不见眼,她紧紧抱着食盒深吸口气,满脸陶醉地冲着薛柔狗腿,“姑娘才舍不得,奴婢就知道姑娘最疼我了!”
薛柔没好气的在心中翻了个白眼。
芹兮边笑边替薛柔净了手,府中仆人也给屋内端上了银丝炭笼子,不一会儿,整个屋子便暖和起来。
芹兮笑着替薛柔取下了身上的披风,芹言狗腿的送上手炉,待到仆人退去之后,薛柔才看着长青问道:“长青,你今日出去可有收获?”
屋内几人正了脸色,芹兮也连忙立在旁边。
长青脸上憨厚笑笑,然后说道:“姑娘,今日你出了长公主府后,那薛家母女就上了孙家的马车,和她们一起回了孙府,我在孙府外守候了大约半刻钟,府里便出来一人直接去了西山武卫营,我跟到营前怕惊动了人便没再继续跟,不过在外边守了一刻钟,也没见人出来。”
薛柔点点头,手指摩挲着茶盏,片刻后说道:“你这几日带着人去跟着薛素婉,她应该会找机会和孙承嗣碰头,另外我会写一封信,你帮我送给叶无,接下来的事情让他去做,你便直接去普济寺中。”
“那姑娘呢?”长青闻言抬头。
“我自然是留在府中,等到几日后同冯夫人和林夫人一同去普济寺烧香礼佛,你放心吧,若有其他事,我会让芹言通知你。”
长青离开后,屋内就恢复了之前的缓和。
芹言抱着香酥鸡啃得很是欢快,芹兮一边取笑一边替她斟茶。
薛柔摇摇头,兀自回了自己房间。
她坐在梳妆镜前,将头上的萤石玉竹簪取下来,一头青丝垂落脑后,映衬出极为精致的容颜。
薛柔看着镜中女子,有些怔愣出神。
白玉般的肌肤,澄净透澈的双眼,一身楚楚婉约的气质像极了不问世事的闺阁女儿。
她幽幽一叹,二十年光阴转瞬,连她自己都快要分不清她自己是谁了……
薛柔起身准备去书桌旁看书,谁知道刚走到屋内紫檀屏风之处时,却是猛然顿住。
她眼神凌冽直刺向屏风之后,冷然喝道:“什么人,出来?!”
019 女子猛如虎
屋内一阵静默,屏风之后也毫无动静,仿佛那里根本没人。
薛柔目光流转,收起方才的冷冽,信步走至桌旁,倒上一杯茶后淡淡道:“阁下如此藏头露尾,莫不是想让我让人请你出来?”
“呵呵……”
那屏风之后静默片刻,突然响起一阵男子低沉笑声。
薛柔挑眉,就见得屏风之后,一个黑衣男子缓缓走了出来,他容颜出色,脸如镌刻五官精致,一双狭长凤眼中满是不羁之色,略薄的嘴唇轻轻勾起,面上的笑容带着几分慵懒和任意,这幅容颜,竟是比薛柔见过的任何所谓美男子与女子都要出色。
此时他整个身子倾斜靠在屏风上,手指尖拿着折扇打着转,一双略带桃花的凤眼肆无忌惮地打量着她,模样像极了流连花色的京中纨绔。
然而薛柔却只是是冷眼看着这人,面上随意,心中却满是警惕。
她分明觉得眼前这人更像是一柄随时随地都会伤人的利剑,只是剑在鞘中,隐而不发罢了。
“你是如何察觉到本公子的?”
薛柔并未回答,只是看着他淡淡道:“公子不请自来,未免太过失礼了。”
黑衣男子挑眉笑的妖娆,“本公子听人说云州来了个薛小娘子,性子生猛如虎,偏生还是个土财主,本公子什么温顺可人的姑娘没见过,偏生还没见过你这样的,所以好奇来看看。”
薛柔随言淡笑,“那公子可瞧出什么了?”
“传言害人不可尽信。”
黑衣男子噙着笑自若地走到薛柔房中的黄梨木藤络书桌前,伸手拿着桌上翻看到一半的大周通史,那上面有些褶皱,显然时常被人翻看,不少地方还被留了记号,关于二十年前的朝政世事部分,更是被朱砂红笔圈了起来,而正德帝登基前后之事,旁边更是落着一个奇怪的图案。
他挑挑嘴角说道:“薛姑娘好像对大周的朝政民生很感兴趣?”
薛柔眼色不动,只是走过去抽出他手中的书卷,“这和公子应该无甚关系。”
“是没什么关系,只是本公子很是好奇,本公子翻遍了云州也没查到有关薛姑娘一点半点的事迹,若姑娘真这般脾性,在云州不该是无名之人才对。”黑衣男子眼神直勾勾地看着薛柔,眼中有霎那的幽寒。
薛柔浅笑盈然,半点没被他眼中寒意吓到,她只是坐在书桌前,双手杵着下颚,“薛柔本就是寻常女子,常年居于闺阁之中,外界何来声名?倒是公子这般费心查探,莫不是看上了薛柔?”
黑衣男子微怔,下一刻朗笑起来,“果然是女子猛于虎。”
薛柔看着这气质不凡的男子,面色不动,心中却在飞快思索。
这人容颜这般出色,若是以前见过,她绝不会忘记,所以她确定再来京畿之前是没有见过眼前男子的,至于来京之后,她也能确定自己绝无可能在何处招惹了这男子。
端看此人气质,就不像是京中那些寻常勋贵子弟,倒是有几分像是皇室贵胄之人,可是她可确定霍家绝无此人,突然间,薛柔看着男子那张妖孽的脸心中一动,想起了大周盛京之中颇负盛名的一个人,据言那人就是容颜倾城绝色,偏还浪荡不羁,虽身份特殊,但是却引得京中不少女儿家春心荡漾,只是那人性格颇为古怪,而且身份所限,寻常女子就算爱慕也绝不敢轻易开口。
薛柔敲敲桌面,看着他道:“我猛不猛如虎尚且不知,不过容十三爷今日不请自来,到底所为何事?”
“这么快就猜到了我的身份?”容璟吊儿郎当的斜靠在一旁的贵妃榻上,挑眉道。
薛柔看着容璟,“我虽刚来京中不足半月,可也知京里各府公子教养森严,断不会做出这等私闯女子闺阁之事,况且薛柔在云州时便已听闻,南楚十三皇子容璟三年前来京,便深受正德帝喜爱自此留于京中,不曾返回南楚,而容璟之色冠绝寰宇,其性浪荡不羁,惹得不少京中女子情思,你如此这般行径,倒也当得起这传闻。”
容璟面色攸然冷下来,薛柔一句话简简单单,但是却点明了他质子的身份。
什么被正德帝喜爱留于京中,还不就是因为南楚方面有人作祟,而正德帝更是乐得能扣留一个南楚皇子在京中?
他不由直视薛柔,“你这般激怒我,不怕我恼羞成怒杀了你?”
薛柔浅笑,“十三公子能这般容易就混入我府中,若真想杀我,早就不知不觉下了手,又何必与我多言,况且我与十三公子无仇无怨,又哪能亲劳你贵驾来杀我?”
容璟看着薛柔,许久之后,脸上的幽冷褪去,懒懒散散的抖了抖衣袖。
“你到是看的开,胆子也大的慌。”
“看不开又如何,十三公子也说了,薛柔猛如虎,这如虎的女子胆子不大些岂非浪得虚名?”
薛柔看着容璟随手拿起她早前放在贵妃榻边的书籍,想起那上面也有不少自己圈画的印记,虽不至于让人看出什么,可也不由微微皱眉道:“十三公子如此大费周章的来薛柔府上,想必不是为了找薛柔闲谈吧,若有事不妨直言。”
“我若说我真的只是来看看你,你可信?”
薛柔眼色微沉,她只是直视着容璟,连开口说不信都懒得了。
容璟摸摸鼻子,“你这女子端是无趣,好吧,本公子是来通风报信的。”
“何事?”
“孙承嗣找了南风馆的人,剃了光头入了普济寺。”
薛柔微怔,下一秒神色变得古怪起来。
她没觉得奇怪容璟为何会知道普济寺一事,毕竟沐恩侯夫人和林夫人邀她前往普济寺之时,在场有不少夫人贵女,况且当时又出了孙家和薛家之女被长公主训斥的事情,连带着传扬开来也不奇怪,她只是觉得那个薛素婉和孙承嗣倒真的是狠得下来心思,也舍得本钱。
她只是奇怪,容璟为何会知道的这么清楚?
020 容十三
薛柔朝着椅上一靠,似笑非笑地看着容璟。
“十三公子可真是好本事,身为质子还能随时获知朝廷官员的私下动作,连孙承嗣去了南风馆你也清楚,若是让当今陛下知道一向浪荡不羁的南楚十三皇子居然有这般本事,不知他会做何感想?”
容璟摇着扇子的动作一僵,这个没良心的女人!
“况且薛柔听闻,十三公子身子向来羸弱,不经风霜,且从未习武,不知公子是如何不惊动我府中守卫轻易进入小女子闺房之中的?”
容璟脸上更黑几分。
他还来不及言语,就见得方才还笑意盈盈的薛柔突然伸手一拍椅背,一阵铃铛声在院中响起,还没等他想上前去揪住薛柔,桌边原本放着笔砚的地方便疾射出几道短箭,那上面泛着清幽的光芒,一看就是涂了剧毒。
容璟连忙一翻身朝后躲开,跳至窗边瞪着薛柔,“本公子来通风报信,你居然恩将仇报?”
薛柔满脸淡漠:“十三爷的恩情薛柔可消受不起,若十三爷不想明日便被整个京畿知道,你这般关心大周朝政官员的私事,还是赶紧离开的好,我家婢女可不如我这般好说话。”
“你……!”容璟看着薛柔的无赖样子干瞪眼。
外边传来一阵疾驰风声,一道利剑直接朝着他急刺过来,容璟眼皮子一抖,连忙朝旁白年一闪身子,那利剑擦着他脖子而过,直接插在了身后的墙上。
入木三分,显然是想置人于死地。
他使劲瞪了薛柔一眼后,就看到身着墨衫身材高大的芹兮已经撞了进来,她身后跟着一身青色襦裙的芹兮,不远处还有好些个狂奔而来的仆人。容璟赶紧攀着房后满是积雪光秃秃的柳树,三五两下的上了墙头,连狠话都没来得及放一句,就一溜烟的没了影。
他可以逗薛柔,可不保证薛柔的仆婢也像她那般玲珑,万一真被人撞破他出现在薛柔府上,那些人闹起来,别的人或许只以为他贪花好色,但若是被正德帝知晓,以他那疑心病重的心思,必定会起了怀疑,搞不好还会以为之前薛柔所做的一系列事情,都是他暗授的!
那黑锅可大了天了……
芹言和芹兮一进屋里就只见到容璟跳下墙头的背影,芹言不由气得瞪圆了眼,“好个小贼,居然敢跑姑奶奶地盘上撒野,看我不逮着你后扒了你的皮!”
薛柔见芹言撸着袖子就要去追容璟,连忙叫住,“芹言,不用追了。”
芹兮担心地看着薛柔,“姑娘,你没事吧?”
薛柔摇摇头,她虽第一次见到容璟,可却感觉到不论是纨绔也好还是后来的浪荡不羁也好,都绝不会是他的真性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