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勤政殿内动静很小,陈元凝神听了一会什么也听不到,只能作罢,他抬头看了眼不远处在烈日下跪了足足两个时辰的魏坚,见他一张消瘦脸颊上已经晒出了红晕,额头上满是汗渍,不由心内叹息摇头。
宫外的动静他也已经从小印子口中知晓,那魏世杰所行之事干系重大,杀一人尚且可说失手,可足足数十人死于他手,更是还毁了十余名女子的清白,这等丧心病狂的事情若是真的,以正德帝往日的铁血手段,就算将魏世杰千刀万剐也不为过。更何况魏世杰还胆敢在京师之地天子脚下勾结顺天府尹陈晟一同杀人行凶,如此胆大妄为。以正德帝之心又怎能容得下他。
魏坚心思一向通透,可是面对魏世杰之事却蒙了眼,他此时若不跪还好。等到郎子衍走后再私下相求,想必就算陛下要严惩魏世杰,也极有可能会顾忌魏相之势放魏家一马,可他这一跪搞不好更会激起正德帝暴戾之心,若是让陛下以为他是挟恩强逼陛下妥协,那魏世杰必死无疑不说,怕是就连魏家也脱不了干系。
只是有些话陈元就算知道。却也不会去告诉魏坚。
“陈元!”
陈元正想着心事,勤政殿内突然传出正德帝的声音,陈元连忙神情一整。快速走进殿内。
殿内光线通透,一眼便能看清正德帝与郎子衍神情,郎子衍躬身站在下方不远处,一张脸上依旧是面无表情。而正德帝却是肃眼端坐在龙椅之上。脸上明显还带着未消的怒容。
陈元小心翼翼的走到正德帝身边恭声问道道:“陛下有何吩咐?”
“去拿玉玺过来,替朕拟旨!”正德帝说话间看了郎子衍一眼,声音带着怒气道:“传旨下去,工部左侍郎魏世杰残害良民,迫害百姓,屠杀戍边将士妻女,罪行滔天,引百姓之怒。动摇社稷根本,现撤其官职。免其勋贵之位,顺天府尹陈晟与其狼狈为女干,行杀人灭口之事,将其官印收回,同魏世杰一起打入大理寺监牢,命大理寺卿郎子衍严审此案,凡与本案相关人等一律锁拿,无关人等不得干预,否则以抗旨定论!”
陈元闻言猛地抬头,陛下这是……要对魏坚下手了……
郎子衍听到正德帝所言,嘴角勾起一抹冷然笑意,转瞬却开口道:“陛下体谅下心臣替百姓叩谢圣恩,必定不负圣上期望严查此案,只是臣觉得此案恐怕牵连甚广,区区一个魏世杰绝不会有如此胆量做下此等丧尽天良之事,他背后必定还有其他人,若到时臣查出幕后之人乃是朝中权贵或是皇亲国戚,以臣之力恐怕……”
郎子衍话只说了一半就没再继续,可是殿内两人都懂了他的意思,他口中所谓的朝中权贵怕就是左相魏坚一脉,倒是以郎子衍大理寺卿的品阶如何能审正一品大员?而正德帝显然想的更远,特别是郎子衍话中那句皇亲国戚更是让他眼神猛的一顿,他突然沉声道:“陈元。”
“老奴在。”
“去拿青冥剑来!”
陈元闻言一怔,那青冥剑乃是当年先帝佩剑,据传乃是上古通灵宝剑,一直以来都是天子近身之物,此时拿来做什么?不过陈元深谙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他见正德帝满脸肃严,连忙应了一声后就转身去了后殿,不一会手中便捧着一把通体碧幽色的剑走了出来。
那剑通体碧幽,剑鞘上刻着螭龙纹样,龙嘴正对着剑鞘口,剑柄上并非一般圆钝之物,反而带着倒钩中间镂空,刚好能将手指卡在空隙之处,单看剑鞘就有一股煞气扑面而来,正因这柄剑乃是霍家先祖当年征战天下时杀人无数所致。
正德帝看着那藏在鞘中之剑对着郎子衍说道:“郎子衍,朕既命你严审魏世杰一案,便不会让任何人阻挠,此青冥剑乃是天子佩剑,今日朕将其赐于你,见此剑如见朕,你持此剑上可斩皇子亲王,下可斩朝中众臣,若有人敢伸手阻你办案,朕赐你先斩后奏之权!”
陈元听到正德帝的话后倒吸口冷气,不敢置信的看着郎子衍。
他怎么也想不到,正德帝居然会赐给郎子衍这般大的权利,要知道这可是正德帝登基二十年来头一遭,若是郎子衍办案之时真有不开眼的找上来,那可真是死了也白死!陈元突然想起正德帝话中那句“上斩皇子亲王,下斩朝中众臣”,眼底不由晃了晃,突然有些明白正德帝的意思,那句亲王分明指的是荣阳王。
陈元心中虽然思虑万千,可是面上却不露分毫,他双手捧剑将其转交到郎子衍手中,这才退了开来,而郎子衍看到手中青冥剑后,一向冷寒的脸上浮现出抹奇怪笑容,却没等任何人看清就直接捧剑跪在地上大声道:“臣叩谢陛下隆恩,必定不负陛下所托,将此案严审到底。”
郎子衍捧着圣旨和青冥剑离开之时,一眼便看到了外间跪着的魏坚,他只是淡淡扬唇就转身离开,而魏坚在看到他手中明黄圣旨和那把青冥剑时,却是瞳孔猛缩脸色大变……(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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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6 调戏【+21】
郎子衍走后,正德帝脸上怒容消散,他微眯着眼看着方才郎子衍站立的地方,神情莫测。
“陈元,魏坚在何处?”
“回陛下,魏相已在门外跪了两个多时辰,陛下可是要唤他进来?”
“不必了。”正德帝脸上露出抹冷冽,神情阴沉道:“你将方才给郎子衍的旨意在门外宣读一次,他听完旨后若还要跪着,就让他跪着,朕倒要看看,他能跪多久!”
自打魏坚成为左相之后,刚开始几年还小心翼翼有所收敛,可是后来数年却越发跋扈,他虽然对于和荣阳王来往之事捂得严之又严,可除此之外在其他事情上,却对他所言阳奉阴违无数次,就算偶有被他发现,魏坚也总以为凭着当年之事就能挟恩于他,不仅驳了他任命的工部左侍郎人选,将他那个草包儿子塞进去,后来就连官员选拔之事也敢从中谋取私利。若非留着魏坚还有用处,正德帝又怎会容他这么多年。
魏坚也不想想,这些年若非是他赏魏家脸面,抬举倚重魏家,他魏坚算是个什么东西!
陈元显然知道正德帝心思,他看着微眯着眼手指轻抚鼻梁的正德帝,就知道他已经对魏坚动了杀心,陈元不由心底叹息一声,突然生起一丝兔死狐悲的感觉来,不过转念间又快速甩去心中思绪,走到门口宣旨。
魏坚原本在看到郎子衍手中青冥剑时,就已察觉到不好。当听完陈元口中圣旨之后,身子一阵摇晃,先前被太阳炙烤之后的无力感全部涌了上来。不由的头晕眼花差点栽倒在地。
陈元见状给小印子使了个眼色,小印子连忙扶着魏坚,而陈元则是低声道:“魏丞相,回去吧,此次的事情实在是牵连太大,郎大人拿人之时众目睽睽,贵公子杀人灭口之事无从狡辩。陛下也动了雷霆之怒,你若再继续跪下去,不仅无济于事。还会火上浇油让陛下心气不顺……”
魏坚心中一凛,这才想起正德帝为人来,之前的骄狂之心瞬间被灭了大半。
他扶着小印子的手站了起来,只觉得指尖微痛了一下。那种犹如蚂蚁咬过的感觉并没让他放在心上。他只是对着陈元说道:“多谢陈公公提点,本相告辞。”
陈元看着魏坚蹒跚离开的背影摇摇头,转眼却看到小印子在把玩手中的骰子,顿时气得敲他的头,“你个小兔崽子,都什么时候了还忘不了赌,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儿就敢带着那些杂乱玩意儿过来,若是不小心掉落下来。惊扰了圣驾,看杂家不扒了你的皮!”
小印子揉着脑袋也不恼。嘿嘿笑道:“奴才知道错了,这不是几天没赌手痒了吗,公公才舍不得责罚奴才呢,今儿公公火气大,等会儿奴才去膳房给公公弄点下火的莲子汤,保证一盅见效……”
陈元原本有些沉重的心情被小印子猴子似得耍宝模样弄的哭笑不得,他拿着拂尘就想敲他,却不想小印子一猫身子就快速跑了出去,看他那方向果真是朝着膳房去的,陈元怒了怒最终还是笑出声来,骂了句‘小兔崽子’,心情松下来后这才收敛神色再次返回了勤政殿中。
郎子衍出宫之时,已到未时,可是大理寺门外围着的人群还未散去。
人潮涌动之下,不少人都在等着入宫面圣的郎子衍归来,而早已经离开大理寺的薛柔此时正坐在不远处的茶楼上,看着那些面露希翼之色的百姓,站在薛柔身后的叶无突然出声问道:“公子觉得正德帝可会下旨彻查?”
薛柔扬扬嘴唇正待出声,就听到旁边的楼梯上传来一道声音。
“本公子觉得肯定会查,而且还会一查到底。”
薛柔听到这声音顿了顿,连她自己也没注意到,她眼底闪过抹淡淡的笑意,没等她回头,就见到一道黑色身影快速走了过来,带起淡淡的岁寒香香味,那身影十分熟稔的坐在她身旁座位上,伸出白皙手指来直接抢了她手中的茶杯,仰头将其中的茶水灌进了嘴里。
容璟喝完茶后,这才咂咂嘴看向薛柔,一脸委屈说道:“人家好几天没出现,柔柔也不来找我,害得人家好想你。”
薛柔看了眼四周,见没人注意这边,也没人听到容璟嘴里的称呼后,这才在心中翻了个白眼,简直无法将眼前这个赖皮的让人头疼的男人,和那夜毒发时犹如疯魔般咬着她肩膀差点掐死她的男人当成一个人,见容璟脸上除了有些虚白之外,一双眸子格外清明魅惑,而看他行走自如也知身子已无大碍,这才开口道:“是沈延陵说你每次毒发之后身体都会格外虚弱,需要在府中静养,所以我才没去打扰。”
“柔柔你撒谎,沈延陵早被本公子打发回南楚去了,你在哪儿见他了?”
薛柔一噎,她不过是随口找了个托词,这几日她忙着想阿尧的事情,又要去出手处理魏坚的事情,哪有时间去管在家养病的容十三,所以才随口拉出了沈延陵,反正他那日对她不喜人人都见到,可是谁知道容十三居然会把沈延陵赶回了南楚,直接堵了她的话,让一向都冷清的薛柔脸上也不由浮出一抹尴尬来,这种说谎被人当场抓包的感觉真不太好。
容璟见装顿时露出一副‘被我抓住了吧’的表情,如同怨妇一样直勾勾的看着薛柔,那眼里满满的幽怨让得薛柔有些头皮发麻。
“柔柔骗人,本公子伤心了。”
薛柔张张嘴,满脸黑线的撇过头去,实在是容璟那双眼睛里的热切看的她有些心虚。
容璟见状眼底闪过笑意,真是难得能从薛柔脸上看到这么有趣的神色,他刚准备继续调戏薛柔几句,就听到楼下传来一阵喧哗。
两人不约而同的朝着那边看过去,就见到几个时辰前去宫里的郎子衍已然返回,引起百姓询问,郎子衍一直带着青冥剑走到大理寺门口,这才让他身旁随行的小太监宣读了圣旨,引得围观百姓欢呼之声,而郎子衍却已趁机返回了大理寺衙门之中。
片刻之后,就有衙差拿着府文公告出来贴在门口的告示牌上,那上面写的分明,魏世杰一案于第二日辰时过堂,届时大理寺衙门大开,邀京中百姓旁听以示公明…(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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