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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兰芷忙道谢,李金二人推着她快去看新房间,众人都跟过去,那房间就在她们现在住的小排房后面,不大一间房,朝西向,格局还算合理,靠南墙是床,床头有一口箱子,当间摆着一张圆桌并几个圆凳,门口放着洗脸架子,和她原先住的房间相比,有了私人空间不说,就是房内的家具器皿都多了不少,虽只是普通货,对一个宫女来说,已经相当不错的待遇了。
10、新人
陶石心细,屋里已经放好炭盆,因而并不算冷,苏兰芷对房间还算满意,也就不用再让陶石和王贵动些什么,谢过他二之后,打了些热水过来打扫卫生——她有些小洁癖,非要打扫干净才肯放心入住,高小翠三人都来帮忙,不多时就把屋内家具都擦过一遍,连地都用拖把拖了,才开始把自己的铺盖细软往这里搬。
人多好干活,何况苏兰芷也没多少东西,不过两刻钟就安置妥当,月盈等几个老人也识趣,都过来见过兰芷,不管心里怎么想,态度都还热情恭谨。兰芷这半年没少和她们接触,性情大致都还了解,知道都是老实本分的,没什么特别掐尖要强之人,平日相处也算和睦,此时自己新官上任,从新来的小宫女一跃成为管她们的姑姑,不管以后怎样,此时也不会立马拿腔作势,很是和谐友好的和她们叙了会儿话,众人方一一散去。
苏兰芷一个人坐在凳子上打量整间屋子,实在觉得太过单调,就想做些玩物摆设装饰一下,盘算一下自己现有的银钱:当初进宫带了六百两银票,面额从五两到五十两不定,除了上次帮陶石的朋友请医买药花了二十两,其余都没动,在宫中做事,吃穿都有份例,宫女一年还有六两银子月钱,几乎不用花自己的,正好皇上今天又赏了二十两,她算是没陪钱。
六百两银子,在外面是不少,一个五口之家,一年的开销也不过二十两,六百两省着点花,够用二三十年的,可在宫里是真办不了多少事,甚至连个像样的摆设都买不起,不过她也不需要那些东西,她要的不过是些边角废料,一两银子就能弄来一堆。
第二天兰芷就正式走马上任,不可避免的把如今在景仁宫做事的所有宫女都集中起来,做了个简短的就职演讲,无非是说自己年小力薄,日后还要众人多多关照等语,至于众人的工作统统不变,让原本以为她会刷下一个去洒扫的月盈等人小有意外,却也放下心去。
苏兰芷本也有些发愁,她不能一上任就挤了别人的差使,自己做轻省活儿,倒把别人挤下去做粗活,那样会让她失了月盈等人的尊重,但她如今身为管事姑姑,总不好继续在外面扫地,让人看了不像,领导偶尔帮下属一把会得到下属的感激,但若是领导总做下属的工作,只会纵的下属忘记尊卑上下,于人于己都是有害无利。
她现在身为管事姑姑,工作内容是统筹景仁宫宫女的工作,监督她们是否用心,是否有错处,管理她们的份例月银,帮宁公公分担责任,这才是她的分内事,别的都不该做,但是前后两进院落,只有三个人打扫,工作量有些偏大,她心里又有些过意不去。
不过她没有烦恼多久,半晌间来了几个人,领头的是坤宁宫的姑姑,身后跟着三个宫女,见了苏兰芷,满脸堆笑说:“昨儿个皇上打发人来说,景仁宫添了位管事姑姑,苏妹妹荣升,洒扫上就缺了人,皇后娘娘说,怎么着这儿也是慈和太后的旧居,哪怕咱们坤宁宫人手紧着些,也不能短了景仁宫去,让我来给苏妹妹送几个人补上。”说着就叫身后那三人上前,“还不快见过这位苏姑姑,往后你们可要听苏姑姑的安排,别仗着是皇后娘娘宫里出来的就张狂,若是有一点不守规矩之处,娘娘可容不下。”
那三人整齐的给苏兰芷行了一礼,苏兰芷忙让她们起身,又对着那位姑姑屈了屈膝,嘴里说道:“请姐姐代为回禀娘娘,奴婢叩谢皇后娘娘恩典,定会用心当差,不敢稍有差池。”
那姑姑见苏兰芷识趣,满意的笑了笑,又敲打那三人几句,才接了苏兰芷塞过去的荷包,一摇一晃跟着领路太监去了,苏兰芷望着她的背影勾勾唇角,转头问那三人姓名年龄,三人互相看看,其中一个往前走了半步,飞快的瞄了苏兰芷一眼,方低下头说:“回姑姑话,我叫李梅英,正黄旗下包衣,今年十七岁,”一指个头稍高些的宫女,“这是何五儿,今年十四,那个是曹芸,十三岁,她两个都是正白旗包衣。”
苏兰芷笑问:“你们在皇后娘娘宫中当什么差?如今想做什么?”这个李梅英回话时虽低着头,可眼睛却不安分,说话间眼珠四处乱转,眼神中带着不服气,而何五儿却老实的像木头,一点多余的动作都没有,稍不注意就会把她忽略过去,曹芸躲在何五儿身后,偶尔眼神和苏兰芷接触,立马就转过去,低着头一副怯懦像。苏兰芷笑的更灿烂了,皇后娘娘安排的这三个还真是妙人。
“五儿和芸儿都是洒扫上的,我在坤宁宫茶房当差。”回话的仍是李梅英,说到自己的差事,脸上就带出一丝骄傲来,“来的时候皇后娘娘吩咐了,在景仁宫当差,就要听从姑姑的安排,姑姑您让我们做什么我们就做什么,不敢挑三拣四。”
“论理你们是皇后娘娘拨过来的人,该给你们安排个轻省些的活计,只如今咱们这儿八个大宫女名额是满的,不好夺了她们的差事,只有洒扫上缺人,何五儿和曹芸两个好说,不过是换个地方做事,只要暂且先委屈你几日,等有好缺儿空出来,我就安排你补上。”苏兰芷笑盈盈的对李梅英说道,李梅英脸上闪过不甘和委屈,仍是低头应下。
苏兰芷也不理会,转头对刚到的高小翠说:“我记得你们房间旁边有间空屋子,就让给梅英她们住进去吧,梅英三个新来,各处都不熟悉,你带着她们先去见过宁公公,再到各处转转,往后一起做事,要和和睦睦的才好。”
高小翠笑着应了,带着李梅英三人出去。苏兰芷微笑着看她们走远,低喃道:“皇上不提,就想不到景仁宫人手不够,皇上昨天傍晚才说一句,今天上午就打听的一清二楚,只怕连我的底细都查了一遍,还真是‘四全姑娘’啊……”
何方进门就听到苏兰芷在说话,不过声音太低,听不清说的什么,少不得问一句:“苏姑姑说什么?”
“何公公有什么事?”苏兰芷不答反问。
何方是宁公公之下的二把手,专门管着景仁宫所有人的份例,现在苏兰芷上来了,成为宁公公底下第一人,他反倒退了一射之地,可他脸上仍和往常一样,一声“姑姑”叫的无比自然,苏兰芷问,他就一板一眼的说:“我来给你送宫女们的份例册子。”
苏兰芷忙接过来,又向他道谢,他也没什么表情,回一个颌首礼径自去了。
宫女的份例包括年例和日用,年例除了六两银子之外,还有各种布料五匹,木棉两斤,工作服统一制作,冬天时还有黑炭,这些份例每个月分到各宫,再由管事的分给各人。有些宫殿没有住贵人主子,就全凭主事公公或是管事嬷嬷做主,就有人从中昧下一些,层层盘剥,一级压着一级,也是常事。不过苏兰芷翻了翻册子,账目清楚明白,该分发下去的都分发下去了,没有贪墨一丝一毫,怪不得景仁宫的老人都对宁公公敬重有加。
苏兰芷笑笑,如今自己管着这些,自然是要萧规曹随,她可没兴趣克扣小宫女的东西,就是自己真缺什么,使几个钱弄了来,也不会让别人说自己刻薄。
总体上来说,苏兰芷上任之后大体顺遂,宁公公定的大规矩她不好改,只在细节上更加完善些,每个人分工更明确,纪律更严谨,又建议宁公公做了两项小改革,让景仁宫上下当差时更轻松些,众人嘴上不说,心中却也服气,觉得她是有真本事的,后来居上也有道理。
而她手底下那几个人,月盈等几个老人都没问题,倒是李梅英那个新来的不大安分,来了没两天,拉着曹芸要去御花园折梅花回来插瓶,可惜被守门的齐三儿和王贵给拦了,只得悻悻然回来,嘴里没少说闲话,苏兰芷听说后,少不得又说了她几句,她才罢休。
这也就算了,毕竟没出门,也没惹祸,谁知那天皇上过来缅怀慈和太后,宁公公和苏兰芷都在御前听吩咐,众人一时没注意,竟被她偷了个空,提着一壶水进了内室,她倒还没有蠢到家,进来后也不敢做声,只把水壶递给乾清宫宫女,默默的站在一边,也不说退下,宁公公和苏兰芷看到她就暗叫一声“不好”,可在皇上面前,皇上没发话,哪里有他们说话的余地,只能垂着眼暗自祈祷皇上没看到她。
可惜他们祈祷不够诚心,玉帝王母佛祖观音都不愿意理会,皇上从她进门就发觉了,不过懒得理会而已,似笑非笑睨了苏兰芷一眼,不过苏兰芷正眼观鼻鼻观心呢,他纯粹是浪费表情。
而苏兰芷表示,自己什么也没看见。
11、责罚
苏兰芷不接茬,皇上也有些没意思,一摆手,众人都低头弯腰推出,忽听他清咳一声:“苏氏留下。”苏兰芷只能停住脚步,默默往旁边一站,充当屋子里的柱子。
“朕瞧着你的能力也就一般,管着宫女们,倒管出这么个胆大妄为的来。”皇上在上面说。
苏兰芷默默叹口气,膝盖一弯跪在地上:“是奴婢管教不严,请皇上降罪。”亏是她经了几世,什么脸皮呀尊严呀,早收吧收吧装兜里了,不然这一会儿一跪的,换个倔强的还真受不了。
她在这边感叹奴婢的卑微,忽听上面皇帝说道:“明明你平时也是个聪慧直爽的,怎么在朕面前,就跟木头桩子一样?一个个的面上敬着朕,当着朕的面奉承朕、害怕朕,背过身就换一张脸,其实就没把朕当回事!”语气竟有些愤慨。
苏兰芷忙磕一个头,嘴里说道:“皇上明鉴,奴婢万不敢有此不敬之心。”
这是在哪儿招的邪火,发到她身上?苏兰芷不会自恋的认为自己有资格让皇上愤慨。
“不敢?当着朕就敢撒谎,你还有什么不敢的?”皇上语气森然。
苏兰芷把身子伏得更低些,一声儿也不言语。她统共就说了两句话,想请罪一时也想不起个理由来,只能沉默不语。
皇上似乎更加生气,猛然把一盏茶摔在地上,茶盏在苏兰芷头前不远处跌碎,溅了她一头茶水,额头上还挂了片茶叶,苏兰芷苦中作乐的想,自己此时的形象一定很滑稽,一头不到三寸的头发,湿溚溚的顶在头上,也不知是像钢盔还是像锅盖。
“死奴才!还不爬起来,躺地上装死呢!”皇上的火气越来越大。
苏兰芷听话的爬起来,继续杵在地上装柱子,忽然听到皇上的笑声,虽然心中奇怪,却仍不抬眼皮,眼睛只盯着脚底下方圆三尺,耳边传来脚步声,一双藏青色靴子出现在视线内,一只保养得宜骨节分明的手伸到面前,手上拿着一方手帕。
“拿去,把脸上的茶水擦一擦。”皇上的声音带笑,“瞧着你也不笨呀,怎么就不知道躲开?”
苏兰芷再次跪地行礼:“回皇上话,雷霆雨露俱是君恩,奴婢不敢躲。”却是不肯接那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