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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说过隆科多半个不字,人家只希望处置了那乱了纲常的小妾,这要求难道也算过分?只是隆科多鬼迷心窍,连他亲娘要处置那小妾,他都能把人气晕过去,可见就是个不孝之子,这等人,您又何必为他找借口?”
不是苏兰芷气性大,若是换成她是赫舍里氏,在那什么李四儿刚进府时,就给隆科多下点强效春药,让他死在李四儿肚皮上才好,给她撑腰的男人没了,还剩个李四儿又何足为惧?不过是女人对男人有幻想,以为变了心的男人会回心转意,实在是再愚蠢不过的想法。
不过这也是因为苏兰芷知道后面赫舍里氏的惨状,所以才会有这个想法,要知道,史书上记载的,隆科多“致原配如人彘”,就凭这几个字,赫舍里氏过的什么日子,完全可以想象。
苏兰芷是爱惜生命,能活着就想活着,可如果活的这么窝囊,活着这么没尊严,那活着还有什么意思?不如奋起一把,帝王一怒浮尸万里做不到,难道匹夫一怒血溅三尺也做不到吗?
不过也许是从小受的教育不同,所以有些观念从跟上就是不同的,苏兰芷最初受的教育,就告诉了她一个道理:忍让并不能解决问题,还有一句更震耳发聩的:落后就要挨打。
而现在的人,从小受的教育,只会宣扬“服从”,臣子服从帝王,子女服从父母,妻子服从丈夫,一切宣扬反抗精神的书籍言论,都会被打成牛鬼蛇神,所以,苏兰芷的观念是,既然你不让我活,那我死也要拖着你一起死,可现在大多数女人的观念却是,夫是天出头,便是被作践死了,也不能说个不字,这其实是男尊女卑社会里,女人最沉重的枷锁。
眼下说这些却也无益,苏兰芷不是勇士,没有打破这种社会形态的勇气,她只是尽力保持本心,尽可能不让自己真正成为一个地地道道的古人,在自己力所能及的范围内,为社会的改革贡献一份力量。
皇帝被苏兰芷说的有些讪然,在他心里,隆科多自然比那什么赫舍里氏重要,何况做丈夫的不对,妻子肯定有责任,所以他对隆科多不满,对赫舍里氏也美好印象,觉得就是因为她管不住隆科多,才会让他变成这样,被苏兰芷一说,他也知道不该迁怒,又想到刚惹苏兰芷不快,此时该哄着点儿,因而说道:“兰芷所言甚是,赫舍里氏也是可怜人,摊上隆科多这个混账,那李氏更是可恶,若不是她撺掇的隆科多六亲不认,他也不会做出这等事来,真真是个祸水!佟国维这次也太绵软些,说什么送她出京,就该给她一瓶毒药才是!”
苏兰芷不觉想笑,这就是男人思维,男人犯了错,肯定是女人的错,如果没有女人迷惑勾引,男人们都是完美无缺,所以该死的都是女人。“烽火戏诸侯”,不是周幽王荒淫无道,是褒姒的错,她若肯多笑笑,周幽王不就不会这般儿戏了?安史之乱,不是因为男人的权利欲与野心,都怪杨贵妃太貌美,所以必须死在马嵬坡。
这么想着,苏兰芷真就笑了出来,玩笑般对皇帝说:“您这话我又不服了,那李氏是不好,可根子却不在她身上,若是隆科多自己不愿意,她一个小妾,怎么敢作践正室?说句您可能不爱听的,先前三位皇后娘娘在时,宫里这么多人,我们哪个敢对她们不敬?我跟了您几十年,好歹也有几分情意,难道您会因为我说几句话,就去寻皇后娘娘的不是?这男人呀,只有他自己愿意,才肯为女人撑腰,不然,就是强压着他也没用!”
皇帝又被噎了一下,不禁瞪眼道:“你今儿是存心给我找不自在的吧?我说一句,你能顶十句,是不是认准了我不能那你怎么样?”他一急,连自称都忘了说。
苏兰芷深知不能把人惹毛了,忙笑道:“我哪儿敢呐,陛下您是大男人,我只是个小女子,我这不是想让您明白男人跟女人的不同么?您要是怪我,我往后再不敢说了……”
她一软,皇帝反而拿她没办法,说的轻了不顶用,为这点小事,他也不忍说重话,只好安慰自己说不跟女人一般见识,又瞪苏兰芷一眼,说:“多大的人了,还调皮,也不怕人笑话!”
皇帝无心之语,听在苏兰芷这有心人耳中,立时有了不同的意思,她说:“是呀,我这个年纪,再做这小女儿情状,看着是挺碍眼,别的宫里倒是有娇花,您不如往别处走走?”
皇帝简直无语,他气的拍苏兰芷一下,说:“你再这般喜怒无常,朕可真要恼了!”(未完待续。。)
221、异样
苏兰芷话一出口便知不妥,皇帝若认真追究,一个“御前失仪”的罪名跑不掉,当即心中一凛,听皇帝半认真半玩笑骂了一句,心知他没生气,自己倒是吓了一跳,她还没硬气到敢跟皇帝明打明对着干,忙摆出个委屈脸说:“陛下可是冤枉我,我什么时候喜怒不定了?我生气从来都是有理由的!您是不知道,荣妃那里养了个跟我九成像的小宫女呢,正是花骨朵儿一样的年纪,我一听您嫌我老,可不就想起她来!也不知荣妃是个什么意思,弄这么个人来膈应我,我不好说不好问的,想起来心里就跟吃了个苍蝇似的……”
宫里女人们斗来斗去,上眼药是一项必备技能,偏苏兰芷最不喜此道,因而从不肯为,她若是对谁不满,从来都是直言不讳,早年皇帝曾问她元后如何,她也不肯虚伪称赞,只是说她“处事周全”,跟荣妃等人不对付,更是从不隐瞒皇帝,更不会故作姐妹情深,偏她这般作为入了皇帝的眼,认为她诚实,对她说出的评价极为信服。
宫里女人们是什么心思,皇帝其实都知道,只要不迈出他划的线,他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过前些年爆出来的事,让皇帝发觉女人们当面一套背地一套,他以为她们只是有些小心思,却不知道在他没看到的地方,她们早就超越了他的底线,惹得皇帝大怒,下狠手清理过几次,女人们老实过一阵子。到底记住了疼,勾心斗角少不了,却再没人敢把手伸到子嗣上,内务府也重整一次,皇帝才觉得自己的生存环境没那么险恶。
这些年也正如皇帝所期盼的,宫里风平浪静的,偶尔投个小石子儿,也掀不起大浪来,他倒是把一大半功劳都记在了苏兰芷头上,宫里这么多女人。他最满意的就是苏兰芷了。而他这份满意从来不曾瞒人,如今荣妃这么做,他也不得不多想一二。
不过皇帝终究是皇帝,不管心里怎么想。只要不想让人知道的。面上都是分毫不显。只管和苏兰芷有一搭没一搭闲聊,又问萨伊身体怎么样,心疼胤禛年过二十。只有弘晖一个孩子,因说到此处,不免多啰嗦几句,说道:“朕知你与老四家的感情好,你喜欢那孩子,这原是好事,只老四堂堂一个王爷,身边只有两个女人服侍,未免不大合适,你看看别人,除了老八那耳根子软的,谁家不是妻妾成群?自胤禛大婚,他府上再不曾添过一个人,你这做额娘的怎么就不心疼儿子?赶明儿给他挑两个人送去吧,太异类了也不好。”
苏兰芷一滞,连除了太子很少关心儿子后院的皇帝都看不惯了,看来她真需要再给胤禛添个人,不为别的,就为皇帝说的那一句“太异类了也不好”,她也该有所行动。
“看陛下说的,那是我亲儿子,十月怀胎辛苦生养的,我怎会不心疼他?我不给他添人,喜欢老四家的是一方面,更重要却是想趁着两人年轻,赶紧生两个嫡子出来,怕府里人多淘气,反而不好。不过陛下您说的也是,他府上现在是冷清些,添个人也使得,只是我却不愿从内务府挑人,再过一年多就是大选,倒是我再挑个脾气和顺的给他,陛下您看如何?”
选秀是四十年,到时萨伊进门已经六年,而且也生了两个孩子,自己也算对得住她,而此时不送人的最大原因却是萨伊正有孕,按照皇帝的男人视角,会觉得此时胤禛缺人服侍,可苏兰芷将心比心,实不愿在萨伊有孕时给她添堵,再则她也是真心不想从内务府选人,上三旗包衣中却是有很多好的,可她深知包衣世家关系网的可怕,对她们总没法放心,所以才说再等一二年,大选时再给胤禛添人。
皇帝一点头,说:“就依你所言,大选时好生给老四选个好的,还有老十,到时也别忘了给他挑两个……嗯,两年后十一和十二也该指婚了,你也想想给十二找个什么样的,还有十四,你多留心着,若是有合适的,这次一并定下来,成婚晚两年倒是无妨……”
皇帝想起他有四个儿子年纪够了,给儿子们选福晋,让他们成家立业也是大事,对苏兰芷看人的眼光他极信任,老四家的是个好的,温婉贤淑,端庄大度,能力手段都不缺,老四府上有她打理,从未出过差错;老五家的和老七家的也是苏兰芷最先提的,都是不错的孩子,跟老五和老七也和睦,最难得是这三个都能生,想想弘晖和弘昇,他对嫡孙也很有爱;至于说老十家的,进门时日尚短,也能看出是个懂事知礼的大方孩子,跟老十也投契,这几家过的都挺好,他这个做阿玛的也替他们高兴。
不过有省心的就有不省心的,这几家内宅只是几乎不用皇帝操心,可另几个儿子在这方面简直就是讨债鬼!
先说老大,和他福晋两人成婚十来年,孩子没少生,偏偏都是女儿,唯一的嫡子还从小三灾八难的,也不知能不能养大,老大家的为生孩子坏了身子,他身为正统的老公公,其实并不关心儿媳妇们的事,可老大福晋病的没几日好活了,这事他也不能不关心,看老大对他福晋那黏糊劲儿,他心里就一阵阵犯膈应,生怕家里再出一个情痴,当年皇考为一个董鄂妃闹得六宫不宁的事,皇帝可是记忆深刻的很!
至于老二太子家,太子福晋真真是个好的,皇帝千挑万选看中的,有专门让宫里的资深嬷嬷叫了两年,确认品性心机手腕都不差了,才指给太子的,而且,两人成婚后,又过了两年,看太子对她也甚为满意,才正式册封她为太子妃的,可谁知这几年她就生了个女儿,因太子是嫡子,皇帝总觉得太子也该有嫡子才算完美,偏不能如愿,他心里一直堵着一口气。
至于老三家妻妾争风吃醋的事,皇帝是真没心思管,这主要是荣妃的责任,在他看来,只要不是宠妾灭妻,儿子风流些算不得什么,而老八家的在皇帝心中简直跟母老虎差不多,别以为他不关心儿子后院,就真什么都不知道了,老九给老八送美人的事,皇帝一早就听说了,只是懒得管而已,若不是老九的行为算是越俎代庖,他还真想夸一夸。
有比较才显优劣,把儿媳妇们挨个扒拉一边,皇帝忽然发现一个事实,好像苏兰芷在给儿子们选福晋时的眼光比他要好些?不过这也算不得什么,女人看女人总是要更准确些,他是皇帝,又是选儿媳妇,自然没有近距离观察过,有所偏差也正常,皇帝根本不觉得这是个问题。
皇帝和苏兰芷沟通好了,施施然回了乾清宫,等他一走,苏兰芷也放松下来,歪在炕上闭目假寐,文英凑到跟前给她捏肩,苏兰芷闭着眼说:“别忙了,我不觉得乏,你也下去歇歇吧。”
文英犹豫片刻,说:“主子,奴婢有句话不知当说不当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