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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宁当了这么多年吏部尚书,有多少可以调任的官员,官员的能力如何,哪些人几年后他回任就该丁忧,他自然是比谁都了解。
李茂此举一来是卖了张宁一个人情,二来张宁是老成之人,提出的几个人选肯定是不会让皇帝忌讳又让众人信服的。李茂自己本身就代表着勋贵派,提出谁来都会被世族派大力反对,还不如把这个推荐的事情交给原本就干这个的张宁。
楚睿正愁着这场争论要吵到天荒地老,一直不得下朝,听到李茂轻飘飘就想了一个又拖延几天的好法子,忍不住眼睛一亮,立刻拍板。
——就这么定了!
今天大朝之后是人日,后面又要放三天假,再等张宁拟折子、上折,再廷议,不知道要过多少时间。
人日过后没多久上元节又要放假,讨论不出结果再拖几天。
楚睿去年累的够呛,本来就打定主意今年趁过年好好休息一阵,休假休假再休假,皇后怀了身孕,大家一起休假!
朕要休假!
楚睿愉快的定了张宁提名的决议,然后飞快的下朝回后宫去了。
世族派都想着是不是去拜访一下张宁,又觉得孝期上门功利性太强,怕反被张宁反感。
张宁是李茂的姻亲,勋贵派都盲目乐观的以为李茂和张宁事先通过气,李茂会这么做一定是对勋贵派有好处的,所以都对李茂和颜悦色,这个约了去吃酒,那个邀了去听戏,倒让李茂哭笑不得。
他哪里有那么多运筹帷幄哦,都是靠随机应变!
这误会大发了!
东宫,上阳殿。
李锐的放假时间和官员是一样的,今日宫中第一次大朝,他便也是今天入宫拜见大皇子,直到傍晚出宫回家。
第二日是人日,放假三日后才要正式入宫进学。
他在上阳殿里拜见过了大皇子,而后四个孩子又被引着去后宫的坤元殿给皇后娘娘请过了安,得了许多赏赐,这才又回到上阳殿,各自分享过年间的趣事见闻。
四个孩子和大皇子不同,他们过年返家,自然是要到处走亲访友,不会闷在宫里的。大皇子过年间要忙许多事情,他是兄长,还要负责这一辈的祭祀,宗室里有些老王亲也要他代替皇帝去慰问,这么算下来,倒是他这个年过的最差。
好在皇后娘娘又有了身孕,算是喜事一件,否则大皇子楚承宣怕是今年最苦逼的一个了。
待李锐和几个孩子在宫中待到了下午,眼见着天色已晚,便和大皇子开始告辞,准备趁着宫门没有落锁往家赶。
李锐在宫门口和几个同学别过,正准备上马回家,宫门外有一个老太监此时也要出宫,和他打了个照面。
大楚宦官并没有什么权利,唯一好处就是并不是不能出宫的。若是有差事,内侍监和奚官局的太监也可以拿着牌子出宫办事。
一个眼神对接,李锐觉得此人好像对他笑了一下,又觉得是自己看花了。
他平素都住在上阳殿里,最多在东宫里跟着大皇子到处走走,宫里是不认识什么人的。
至于老太监小太监,他见的也不多,只认得几个伺候他们起居的,和大皇子身边的那几个心腹太监。
这太监腰间挂着内侍监的牌子,明显是个有品级的太监。
正因为如此,当他离开宫城,往内城而回的时候,发现这个太监骑着马和他同路,他便升起了十分的警惕之心。
“大公子,后面那个太监好像一直跟着你?”
奉命前来接主子的家将首领打马到了他的身边。
“不必管他,小心防范,不要让他近身。”李锐一夹马肚子,往前又快奔了几步。
那太监骑着一匹矮马,见李锐准备加速,连忙叫唤了起来。
“李大公子,慢走慢走,咱家有事与你相商!”
作者有话要说:居然把荫星看成萌星,还写错了,我真是萌萌哒……
小剧场:
顾卿:感觉自己萌萌哒!
作者:……老人星。
顾卿:石化中。
☆、第195章 大骗局
李锐根本不想和皇宫里的任何一个不认识的人接触;皇宫里的事情有多复杂;他待了还没有一年;就已经从心里开始厌烦了。
上个月;他就目睹了一个太监请仇牧去见侍读学士;结果那太监是二皇子的人,仇牧险些吃亏的事情。
“公公,我还要赶回家;怕是不能和你商量什么事情。”
内侍监乃是管着天子身边事务的部署;内侍监的宦官轻易不能得罪。虽然李锐笃定二皇子是调不动内侍监的人的;可也难保有什么其他阴谋。
但这位公公只说了一句话,就让李锐改变了主意。
“我要和你相商的事,和令堂有关。”
李锐出于谨慎,并没有去任何有屋顶有墙的地方和这个老太监商议所谓“令堂”的事情。家里的话房告诉他,要和一个人商量一件绝对不能给别人听见的事,最好的地方是四周空旷无人之地,只有两个人的地方。
所以李锐带着家将和老太监打马去了城外,这老太监脚步虚软无力,绝对不是什么练过功夫的人,李锐并不怕他。
到了地方,李锐让那些家将离到听不到说话的距离,站到了一个土包之上。
那老太监颤颤巍巍的也走上了土包,跟着李锐一起看向远处。
“咱家叫做王浩,曾是先皇的暗卫,明地里的身份是内侍省的内谒者监。”那老太监静静的开口,又说出一句让人惊讶的话来。
“当年,咱家便是你母亲向宫里传递消息的‘暗人’。”
所谓内谒者监,就是负责引导和伺候进宫的诸命妇的太监。所有敕令和外命妇的名帐他们都由他们来宣。但凡诸亲命妇入宫朝会,提前就要将自己的册籍抵到内侍省,然后由这些太监来负责勘验身份;一旦命妇下车,他们则引导至朝堂或后宫进行奏闻。
若是内命妇需要朝参,或向宫里递折,也是先递到他们那里,再行入宫。
李锐愿意进宫伴读,愿意接受皇帝的指派在成年后交好各家世族,便是等着这一刻。
他想查清自己母亲到底是怎么回事。从婶母的只词片语中,从鬼面的推测判断中,李锐完全不知道自己的母亲为什么会死。
谁在逼迫她?逼迫她干什么?母亲的敌人到底是谁?
他想知道。
“你和你母亲完全不像,你长得更像你父亲一些。”老太监用一种在商店里挑选货物的那种颜色看着李锐,这让李锐十分不悦。
“你看起来一点都不吃惊,你知道你母亲的身份,对吗?”
“我娘是燕州张氏的嫡长女,受过先皇的指示监察我家。这件事我早就知道,先皇当年就告诉我祖父了。”李锐毫不犹豫地就说了出来。
“他们还真是卑鄙啊……”王浩露出有些残忍的微笑,“那他们没有告诉你,是他们逼死了你的母亲吗?”
他在说谎。
他到底要图谋什么?
为了知道他的盘算,李锐捏紧了拳头,装出一副十分震惊的样子来。
“你说什么?!”
“我猜,他们也没告诉你,你娘的真实身份。是了,先皇已死,谁会知道你娘的真实身份呢?你娘,是比张家女儿还要高贵的金枝玉叶啊。”
李锐板起脸,像是不高兴地似的说道:“你都在胡说些什么?”
“这话说起来有些荒谬,但事实就是如此。当年尹朝被胡人所灭,一支藩王因驻军在燕州抵抗胡人而幸免于难。你母亲就是那位藩王的后裔,从小被寄养在燕州的张氏家中。而后张庭燕带着家中子弟出山襄助先皇,便是为了图谋大事。”
“原本,张庭燕是想让你娘进入中枢,伺机嫁给现在这位陛下的,但她身份高贵又自视甚高,不愿意做妾,这反倒引起了先皇的注意。先皇招揽她做个‘暗人’,她答应了,最终成就张家子弟的三代人得到先皇重用的结果。”
“但你娘本身是尹朝皇室之后,尹朝一直没有放弃过颠覆大楚的举动,渐渐还是被先皇发现了蛛丝马迹,开始清理军中的尹朝探子。”王浩的声音有着太监特有的奸细,此时回忆着往事,颇有一丝光怪陆离之感。
“先皇当时将此事委了你爹去做,而京中诸暗探的首领便是你娘,后面的结果,你可以自己想象。”王浩的话点到即止,但话语中的意思,却十分明显。
李锐紧咬着牙齿,仰着头看着已经渐渐发红的天空。
王浩没把后面的话说出口。负责清理尹朝在京中人手的父亲渐渐发现了妻子的身份,出于对妻子的保护,他并没有将这个结果告诉皇帝,而是回家质问妻子。
“你娘并没有逃避,而是承认了这一切。她身份特殊,你爹无法接受,颇受打击,连续几天宿于宫中。你娘担心京中局势变化,便传讯出去,让张老太师暂时让尹朝的人手退出京城,以保存实力。”王浩看着已经面无表情的李锐,接着说道:“但张太师做了一个更为大胆的决定……”
“他联系了岐阳王在京中留下的势力,假意要给岐阳王报仇,安排了一场刺杀。”
“先皇遇刺,你父亲护驾而亡,你娘彻底崩溃,心灰意冷,不再掺合复国的事情,只在家中一心一意照顾你。”王浩叹息了一声,“只是此事还是被先皇知道了,由于李蒙救驾有功,先皇同意留下你的性命,你母亲便只能自尽保全信国公府的名声。”
“此事你祖父、你叔叔都知道,却刻意隐瞒你,眼睁睁的看着你娘投湖,第二天去报‘殉夫’,还给你家挣了个‘烈妇’的封赏下来,实在是打的好算盘。你明明是嫡长孙,为何却没有成为世子,更是两个傍身的爵位都没有?原因便是如此。”
他在胡说。
李锐在心中冷笑。
这太监的话真真假假,假假真真,因为里面有七分是真,那三分假就显得格外真实。
若他不是实现知道了母亲的身份,又从婶婶那里得知娘那天是被一个男人逼迫,要她杀了他爷爷和叔叔才投湖自尽,怕是此时真信了这太监的话。
即使不信,对大楚皇家和自己的亲人也会有了芥蒂。
尹朝这些余孽根本不知道屏风后藏着他的婶婶,早就知道了他们不怀好意。
也不知道舅舅抽身事外是得了叔父的建议,叔叔已经知晓了他们想要造反的盘算。
先皇若要知道了娘的真实身份,怕是自己早就死了,先皇怎么可能留下前朝余孽呢?就算有什么原因留下自己,先皇也不可能不和当今圣上通气。若是知道自己是前朝郡主之子,圣上怎么敢让他做大皇子的伴读?
是的,就算爹知道了娘的身份,也不会告诉皇帝的。
他们家人从小就被祖父教育“君子固本”,一切以家人为先。怕是娘真要造反都会
为了国家大义灭亲这种事,在家他是做不出的。
“你很冷静。在这个年纪有这般的城府,不愧是你爹娘的儿子。”王浩见李锐并没有失态,更没有做出杀人灭口之类的举动,意外的眯了眯眼。
“怎么,你不相信?”
“我为何要相信?”李锐有意套他再多说一点,不屑地说道:“一个我完全不认识的人突然跑到我面前来,说我娘是前朝郡主,先皇和我全家逼死了我娘,我就要信?”
“简直是滑稽。”
李锐昂然地斥道:“你的故事说的很动听,不幸的是,我一点也不信。一个先皇的暗人为何要和我说这些东西?我劝你还是好好说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