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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身聊发少年狂-第29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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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马上的骑手都是玄色大氅,里面穿着玄色劲装,为首一人里面穿着白色的裘皮骑服,双目皆赤,所骑的骏马通体赤红,神骏非凡,一望便知是从北方而来。
  这一群人都是体格彪悍之人,不但南方少见,北方也很少见到有这般体格的。但见这六骑人似虎,马如龙,骑手矫健,奔马雄骏,每一匹马都是高头长腿,和路上赶路之人的矮脚驮马绝不相同。
  待奔到近处,行人眼前更是一亮,原来每匹马都是战马,马蹄的蹄铁都是战马方有的制式,跑起路来既稳又快,还带着一种让人血脉赍张的韵律。
  这群人人数虽不多,但由于战马雄壮,骑手又带着一股苍凉的沙场之气,是以气势之壮,让驿道上的众人纷纷退避,让出道路让他们从中驰出。
  “这是什么人?看样子是往京城而去的,是北方起了战事吗?”一个商人心惊肉跳的问同行的朋友,他的朋友乃是游商,见多识广,也许能知道一些什么。
  “看着像是凉州军中的将士,那为首之人骑得是西凉马中的神骏,想来也是将军一流。”那游商摸了摸脖子,觉得那马掠过所带起的疾风仿佛还刺着他的皮肤,不由得十分羡慕。
  这样的骏马,来一匹就抵上他一年的辛苦了。
  “将军不得君令可以入京吗?”
  “没见他穿着白衣吗?怕是去奔丧的。”
  “咦,没见头上戴孝啊!”
  “傻啊,路上这么大风,带着孝巾一下就给吹走了!”
  骑着马日夜不停的赶着路的正是从凉州赶回京城的张致。他带着都尉府中五名好手,一路从凉州马不停蹄,生怕错过了嫡母的热孝,没有给嫡母磕上一个头就让她魂归地府了。
  凉州到京城何止千里,他已有几夜未睡,双目赤红倒不是气的,而是困的。眼看着再过半天就能到达京城,张致忍不住猛地一抽马鞭,恨不得插翅而飞才好。
  他自小就被抱在嫡母房中教养,和与他同年的嫡姐一起长大,虽然只是个庶子,但吃穿用度只比嫡子嫡女差上一等,他嫡母待他视若己出,从小给他延请名师,又悉心照料,是他自己不争气,读书实在太差,性格也暴躁,反倒喜欢舞刀弄剑,渐渐走上了行伍的道路。
  他小时候是没吃过什么苦的,现在想起来,他对自己的亲娘倒是没有什么印象了,那位姨娘对他也没有什么感情,也许是没有养过的缘故,见了面也只是点头问些吃了喝了的事,他一点也生不出亲近之意来。
  说他白眼狼也好,说他势利眼也好,他嫡母待他恩重如山,他自然也就如亲母一般的伺候她。他自己知道自己身份尴尬,一成年就远远的去了边关,不给父兄为难,而后又娶了一个商家女子,更是不会威胁到兄长的地位。
  只是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的嫡母身体一向硬朗,居然会以这种方式离开人世!
  养育之恩更大于生恩,此仇不报,枉为人子!
  他带着五名精锐武官一路畅行无阻的进了城,直奔外城的张德府上而去。
  此时张家已经被抄的干干净净,只留个屋子给家中老小居住,等房子一找到卖家,这府中的老小都要搬出去住了。
  张致一抬头看到“张府”的牌子还挂在门头上,胸口热血上涌,抬手一马鞭抽了上去,将门牌抽到地上,用脚踩了上去,跺了个七零八碎,大声骂道:
  “同姓同支,居然做出这等畜生不如的事情,这张府的牌子还敢挂在上面!”
  “大人,现在如何是好?”一名属下看着紧闭的大门,这般动静都没人开门,显然里面的门子已经被这阵子的波动吓破了胆子。
  “砸!尔等和我一同进府抓出我那侄儿侄女,一起捆了去给我嫡母磕头认罪!”
  “得令!”五位人高马大的壮汉连声呼叱,出拳出脚,抽刀拿剑,刹那间就把那扇门儿从外面砸开,涌进了府去。
  东城张府。
  “老爷,老爷,不好了!张致老爷带着几个家将冲进了外城张爷爷家里,把几个堂少爷给打了!”
  “什么!”张宁惊得也顾不上给母亲续香了。
  “他怎么没有先回家里!”
  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
  张致:不要叫我张致,叫我“我爱张”(几天没睡)。
  张德:不要叫我张德,叫我“黑锅德”。
  张宁:不要叫我张宁,叫我“悲情宁”。
  张远:……管我什么事!
☆、第190章 辞旧迎新
  “杀人啦!杀人啦!”
  “堂叔;堂叔,我是张庵啊!”
  “啊!救命!救命!”
  张致像是一只疯虎一般冲进了张德府中;直接朝后院而去。
  一路上;无论是厅堂还是正屋;所有的东西都被捡的干干净净,等待着变现成银子还给张宁家,好几个家丁冲出来想要阻止;结果被张致带来的壮汉一下一个全部都放倒了。
  张德有四个孩子,三个儿子一个女儿;三个儿子只有一个外地做官的是嫡子;其他两个都是庶子。一个女儿今年十二,还没到出嫁的年纪;想来以后也不会太好。
  大儿子的孙子和妻子并没有和他一起赴任,此时正躲在房间里瑟瑟发抖。大儿子之妻死也不明白为什么她的婆婆卢氏会打死了崔氏,卢氏平日里十分温和,就连重话也不曾和她说过一句。
  刚出事时,家里曾有传过风言风语,说是崔老太君和她公爹有染,被她婆婆发现才一怒之下打死了她。可她知道这也是无稽之谈,她公爹从来不在崔老太君来的时候去后院,有时候更是直接就不在家里。
  人言可畏,大儿媳第一次知道了这句话的意思。
  张致把张德的子女和孙子一个个给搜了出来,叫家将用绳子捆了,拖拉成一串就朝府外拽去。一路上家丁下人都是敢怒不敢言,他们之中有许多是张太师的人,正因为精通武艺,此时更不能暴露,只能任由张致胡闹。
  张致许多天没睡了,人在疲惫的时候性格最是暴躁,他气上心来的时候丝毫不考虑将来会不会被弹劾、外界会怎么传他,他心中只一心一意要让堂叔后悔,让这些晚辈去磕头谢罪,是以手上的动作丝毫不见轻柔,张德的两个孙辈已经是鬼哭狼嚎了。
  张宁骑着马飞奔到张德府上的时候,看见的正是张致拉着一长串人边骂边喝的往门前走的情形。
  “胡闹!快放了侄儿侄孙!”
  “哥!我要拉她们去给娘认错!”
  “我叫你放了他们!”张宁站在大门口,顶着周围人的指指点点,拧着眉头喝道。
  “自古父债子偿,他们的爹不在京城……”
  “如何去偿有朝廷律法在,陛下的圣断已出,祸不及子女,你是在抗旨吗?”
  “你……哥你居然替这些人说话!”
  “回去,不要在这里丢人显眼了。”张宁一身重孝,麻布制成的冬衣完全抵挡不住寒风,冬日里的风一吹,整个人都在发抖,也不知是冷的还是气的。
  张致从小就怕这个哥哥,张宁一呼喝,张致只得不甘心地瞪了一眼后面的众人,丢下绳子跟着张宁上马。
  张致的家将们都松了一口气。
  若是闹出人命来,他们的主子是情有可原,然后就该他们当替罪羊了。
  能以这种雷声大雨点小的方式结束,既出了气又没出什么岔子,自然是最好。
  张宁和张致骑着马一同回府,路上一言不发。
  当得知张致是自己的亲生弟弟,张静反倒是抱养来的时候,张宁只觉得家里受害最深的就是这位弟弟。
  一出生就没了嫡子的地位,没有继承权,娶不到好女子,明明亲生母亲就在面前,却要喊一个不相关的女人叫姨娘。
  难怪父亲一死,那位姨娘很快也就“郁郁而终”了,怕是祖父担心当年的事终会走漏,对姨娘下了毒手吧?
  张致跟着哥哥回了府,张宁安排下人安置好几位家将,便带着弟弟去了灵堂给母亲磕头上香。
  张致从小被崔氏养大,他小时候生过一场痘症,崔氏衣不解带的守了他三夜,更是亲自为他整理痘疮,丝毫不惧也会染上恶疾。从此他便把她当成了亲生母亲,连姨娘都要远远排在后面。
  张致执意要家人打开棺木,见嫡母最后一面。张宁担心自家弟弟暴脾气,一看到娘亲的伤口,会忍不住掉回头把堂叔家的人杀个片甲不留,所以极力阻止。
  张致争不过哥哥,张宁道老太太已经走了十几天了,此时样子肯定不太好看,棺椁里又放着防腐防臭的填料,一开棺势必有所损伤,虽然知道他想尽孝,但还是以逝者为重比较好。
  所以张致最后只能趴在嫡母的棺椁上哭的声嘶力竭,他也是三十多岁的人了,此时哭的像是个孩子,丝毫看不出有任何虚假。
  周围的下人有不少都啧啧称奇。要知道自家老爷虽也悲痛欲绝,却绝没有张致哭的这般摧人心肝,只是自家老爷那几天过的犹如失魂落魄一般,也是让人无限唏嘘。
  张致一阵悲哭之后终于还是体力不支,直接晕倒在了灵堂里。
  张宁和其他下人吓得半死,待发现只是晕厥过去以后这才安定了心神,赶紧将他抬到昔日住的屋子里,好在家中早就知道这位老爷是要回来奔丧的,他少时住的院子早就已经整理好,一回来就可以住了。
  第二日,张致在少时睡过的房间里醒来,霎时间还以为自己重返过去,时光倒流一般。
  只是片刻,全身的酸楚就告诉他,他并未回到小时候,自己只是回了小时候住过的房子。
  他起了床,在家中下人的伺候下洗漱,起身就找大哥。
  张宁这时候正在书房。他虽然已经上旨丁忧,但他毕竟是一部尚书,要卸任之前还有无数工作要做,交接也要做好,是以虽然他家重孝,属官该来的还是来了不少,直把他的书房当成了吏部衙门的办事处。
  张致在外间找了一把椅子坐下,等着张宁处理完公事好来见他。
  张致这一路奔回何止千里,他到通州的时候,怕是妻女等人都还在凉州颠簸呢。此时一放松下来,真是浑身上下无处不痛,一坐倒在椅子里就不想起来了。
  酸痛难忍间,他想起了自家千里疾奔去凉州讨救兵的侄儿。当时李锐到了他们都尉府的大厅里,也是这样四肢摊开的躺在椅子上,怎么也起不来。
  他今年已经三十多岁,远不能和当年可以几天几夜疾驰行军的自己相比,这一场路赶下来,全身都要散架似的。
  只是李锐毕竟还是救回了李茂那个老匹夫,可是他嫡母却是永远回不来了。
  张宁足足忙了一个时辰,才送走众多属官旧部。他一出门看见自家弟弟毫无形象的瘫坐在椅子里,也是一愣。
  张宁凝视着自己的弟弟,第一次发现其实他长得还是和他娘有几分相像的。
  尤其是眉毛和嘴型。
  为什么他一直没发现呢?
  他弟弟为了打仗方便,可是从来没蓄过须的。
  “哥,你好了?”
  “好了,你跟我进来。”
  到了书房,张宁有些沉默,不知道该如何把事实的真相告诉他。
  “我离了族,是从父亲这边分的房,所以你如今也不在族中了……”
  母亲头七刚过,他就自己把自己这房除了族。他手中有太多张家的把柄,张德背黑锅之前又告诉了他不少秘辛,是以张氏的族老们没有一个敢拦着他,就连他娘当年置办的祭田也都乖乖还了一半回来。
  “离了就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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