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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是我们一起去!”曾林很肯定地说,“以后庄子上的事,还都得让你费神管着呢!你可是当家主母啊!”
忽而,曾林似乎也反应过来了,苏雨是在顾虑会不会影响到她的身子,忙又说道,“我让车夫把车赶得慢点,稳些,你身子很好,不会影响到孩子的!”
这会儿,就都坐车出门都可以了?苏雨想到之前这人那般大惊小怪,让严妈妈和年妈妈把自己拘得像坐监似得,一时没了好气,斜着瞪了曾林一眼,不发一言地转过了身子。
曾林哪里不知苏雨是恼了,先正色地将严妈妈和红英支了下去,这才搂着苏雨陪着不是哄道,“娘子,为夫知错了!为夫不该一诊出咱们有孩子了,就全听妈妈们的,让娘子受委屈了!娘子,求你念在为夫是第一次当爹,高兴得有些昏了头的份上,别再跟为夫计较了吧?”
曾林越说越可怜兮兮的,苏雨忍不住“噗哧”一下笑出了声,“你是第一回当爹,难道我不是第一回当娘啊?这样的事儿,下不为例了啊!我最恼你都不和我商量商量,就自己做了决定;难道我和妈妈们一样,都是家里的仆人,只能听你的吩咐办事?”
苏雨亮晶晶的眼睛里没有一丝玩味,慢慢全是认真和诚恳,曾林不由反思了起来,似乎娘子什么事情都爱和自己商量商量再去办,而自己,却往往是立马就把事办了,根本没有和娘子商量的意思。
所以娘子要办的事都顺顺当当的,自己不会觉得不好,而自己有时候办的事,却会让娘子觉得心里不舒服,这么看来,似乎先商量一下很有必要?可似乎父亲和大哥以前做事从没听说和母亲和大嫂商量过啊?难道他们都是背着别人私下里商量的,所以自己一点都没有察觉?
尽管心里思绪迭起,可曾林的脸上却是半分也未显露出来,听娘子讲自己和管事妈妈们放在了一等上,心里大呼冤枉,“娘子,妻者,齐也!你和我是一样的,怎好拿自己和管事妈妈们相提并论呢?为夫独自一人久了,出事不当之处,还请娘子多多体谅!以后娘子份内的事,为夫绝不独断,定会与娘子先商量商量。”
“是~真~的~吗?”苏雨将语调拖得长长的,将信将疑地道。
“千真万确!童叟无欺!”曾林万分肯定地道,还以实际行动来加以证明,“咱们下午再去庄子上吧!我们先商量一下庄务该怎么打理吧!”
苏雨却轻轻推来了曾林,有些无奈地失笑道,“相公,我娘家就只有几亩薄田,我哪里管过庄子啊?我都不懂要怎么管庄子,你要怎么跟我商量啊?你以后记着有这个心就成了;我这会儿要去厢房那边理事,过会儿回来再向相公请教庄子的事?”
家里还是那么些事,新的一批花木移植;新又补了些人手进来,再就是开春要换装的事,其余还有些鸡毛蒜皮的小事,苏雨根本没听进耳朵去;只说了句,宋妈妈和何妈妈看着办吧!全推给了两位妈妈去处理!
然后便是外院的事,三五日一支的预算竟拔高了三成有余,苏雨不免就要问了,“外院里可是留客了?”
那管事妈妈便回话道,“也算不得客,是管铺子的大掌柜贺先生和总账房连先生到了,少爷的意思,是要留两位先生住上几日!”
苏雨一听,便去了疑心,略沉吟了稍许,才道,“两位先生既然住下了,你们可要好好招待,衣食这些,不必简省;我另拨日账的五成与你,单独做招待两位先生之用;日常的账目,我再加一成拨给你,算是慰劳一下大家;都不是第一天当差了,这到要紧的关头了,可别偏要给我捅娄子!”想了想,苏雨到底还是不够放心,遂又吩咐道,“宋妈妈,院子里的事,这两日就劳烦你多受点累了,何妈妈这两日还是专心管一下外院的事吧!”
把何妈妈遣了去,苏雨才算是放下心了。
午后,两人便启程去往庄子上;乘坐的是一辆宽敞的马车,考虑到苏雨此时的身体状况,马车里到处都铺上了厚厚的一层垫子;苏雨刚一进马车,脸上的平静就保持不住了,歪着脑袋瞧了瞧曾林,想起早上的事,还是忍不住觉得想笑,连忙用袖子掩住嘴,偷偷地笑了起来。
曾林本是一本正经地翻着一本书,瞧见苏雨乐了有小半柱香的功夫还没放下袖子,自觉坚持不下去,随手把书一丢,找起苏雨的茬来,“娘子啊娘子,你拂袖掩面都笑了有半盏茶功夫了,娘子莫非以为为夫眼盲了,瞧不见你这般模样?”
苏雨毫无提防,手一下子被拉开了,露出有些促狭,笑得合不拢嘴的面容,气得曾林有些牙痒痒,见曾林真有些气恼了,苏雨忙强压下笑意,“相公,我没笑了!真的,不信你仔细瞧!”
脸上的笑意被压下了,可苏雨那双大眼睛里,分明全是笑意,曾林想装没看见都不行,哪肯轻饶了苏雨,“娘子,为夫不谙庄务,就那么让你觉得好笑吗?”
事情的起因是这样的,早上苏雨忙完管家的事,就去向曾林学习庄务,曾林先是洋洋洒洒地讲了一下庄子的由来和大小,苏雨只大致了解了庄子的位置和大小,跟着就该说庄子的具体事宜了不是,谁知,不管苏雨是问庄上的佃户,还是问庄上的作物,以及庄上的收成等等,曾林竟一问三不知,比苏雨自己知道的东西都少,实在令人有些费解;苏雨当即很是狐疑地问他,“相公,庄子上就没有账册吗?”这些东西账册上应该会有记载的啊?
哪知曾林竟在那时才反应过来,他还没有看过庄上的账册。
难得瞧见曾林这么大意,苏雨实在忍不住就笑了起来,然后一直偷乐到现在。
见曾林不肯轻饶了自己,苏雨忙告饶,“相公,妾身绝没有取笑你的意思。不过是难得有一项妾身能与相公比肩了,太过高兴了!这才忍不住想笑的!”
曾林没想苏雨竟会这么说,心里更添了一份堵,真恨不得将一边讨饶,一边还忍不住在笑的苏雨狠狠咬上一口,方解心头之郁闷。
可自己舍不得啊!那就只好憋着气忍着了?
半晌,曾林像是泄气了一般地对苏雨说,“既然为夫才疏学浅,帮不上娘子的忙,那一会儿庄子的事,为夫就不插嘴了,有劳娘子多多费神了!”
神马?这人怎么一下如此小气?不过没忍住笑了笑他,他就要这么狠心地把自己赶鸭子上架吗?
第54章 庄务
苏雨瞪大了眼睛;仔细地观察曾林的神色;试图找出他是在跟自己开玩笑的证据,可曾林虽说不上一本正经;但也是一脸淡然,似乎不像是和她闹着玩?
难道管庄子这事,就真的要砸在她手里了?可这事实在是太为难她了啊!上辈子在现代的时候;她生在城里长在城里;压根儿就没见识过种地这回事;原身记忆里虽然有一点点种地的常识,但没自个儿种过;完全是纸上谈兵!
“小女不才,难当大任!”苏雨脑子里一时只有这一个念头在盘旋,心里不停地敲响着退堂鼓。
“相公;我错了!我以后再不笑话你了!”苏雨软言细语,一幅可怜巴巴的模样,还连忙举手做发誓状,见曾林还是看书不看她,一幅打定主意不再更改的模样。
苏雨轻轻咬咬唇,犹豫着要不要使出杀手锏?在究竟是在外人面前丢脸,还是在自己人面前丢脸这两个选项中,苏雨最后选择了把脸丢在自己人面前;主动环住曾林的胳膊,头靠在他的肩上,压低了声音,柔媚而惑人地唤道,“相~~公~~”
还不等曾林有所反应,自己先抖了一下,感觉浑身都起了不少鸡皮疙瘩,想好讨饶的话也说不出口了,直愣愣地等着瞧曾林的反应。
曾林拿书的手僵了一僵,有些过于受宠若惊,见苏雨只这般唤了他一声,心里长长地舒了口气,对娘子突然这么热情,他表示有些承受不住。顺势将书搁置在一旁,侧过脸贴近苏雨,不无遗憾地道,“娘子,为夫信奉君子之道,言出必行!庄上的事务,只好有劳娘子了!”
服软讨饶的效果不佳,莫非他吃硬不吃软?心中暗暗对比了一下武力值,苏雨大为饮恨;求人不如求己,果然是至圣之理啊!
苏雨恼了,温柔乡自然没了,苏雨将曾林搁置下的书拿起塞回曾林手上,语气不温不火地说道,“我要动脑子想想该怎么管庄子,你接着读书吧!别打扰我!”
如此旗帜鲜明而理直气壮地过不了河了就要拆桥,曾林不由哑然失笑,也不知是否世间女子都如他这娇妻一般,性子委实让人捉摸不定,说变就变;他哪是真要让娇妻劳神,见苏雨做出凝神苦思的姿态,忙漏了底,“雨娘,不必太过劳神!族田这三个庄子,这几年都是庄上的管事在打理,说是让你打理着,也不是让你立马就上手,这回不过是来见见人,让你了解一下庄子如今的情况,其余的,萧规曹随就成了!”
“你说的这么简单,为什么你不先帮我管着呢?这么贸贸然地让我管,肯定会捅篓子的,你是不是想让大家都看我笑话啊?”显然,曾林的这番安慰,并没有起到很好的效果。
“娘子,出了岔子肯定是管事的处事不当,与你哪会相干?谁要是敢笑话你,咱们就打他板子,罚他银子!看谁还有那个胆子?此外,为夫也是深思过了,娘子你份内之事,为夫还是不直接插手的好,这样,下人们就知道该听谁的吩咐办事了!若是为夫早想明白这个理,娘子你就不会受那些委屈了!”
苏雨应声默然了,既是她份内应管的事,那她就该有所承担才是!心中的顾虑担忧被关到一个小角落里,苏雨再不推诿。
“管得一团糟也可以?”
“可以,我绝对不会笑话你,也不让别人笑话你!”
有些紧张的心情得以舒缓了许多,也有了兴致打量窗外的风景;早春的景致还是有些单调,一小丛一小丛尚未笑容的积雪,一大片一大片绿油油的麦田,刚抽出一点浅浅嫩黄细芽的枝头树梢,参差不齐的小草丛,零星般三两个五颜六色的花骨朵儿,苏雨看得津津有味,心情也变得如这春光般明媚!
再次来到祖宅,感觉这座宅子好像永远都是这个样子,没有一点儿改变;与祠堂的庄严肃穆不同,祖宅的正院很是简单、质朴,颇具乡野之气,苏雨有些疑惑不解,曾林却道,曾祖祖父老来一心想归隐田园,见不得人间富贵之色,是以正院也这般朴素。
两人刚在正厅上坐定,还没歇匀一口气呢,当归便进来回话,说是几位管事人已经在外面候着了,问何时方便召见他们?
曾林没给当归答复,反而笑着瞧了瞧苏雨,那意思很明显,让苏雨拿主意;苏雨想着又不可能不管,那就宜早不宜迟吧!让当归立马就去传话请管事们来见。
当归领命去了,不过一小会儿功夫,领进来四个面带风霜,背有些微微佝偻着的老壮男人;一个头发有些花白了,瞧着似有花甲年岁了,另外三个都约莫三四十的年纪,身上的衣裳虽不是崭新,但没见着补丁,也洗的很是干净,看得出为了见主子,还是用心收拾了一番的。
四人低着头慢慢走进来,走到离苏雨曾林还有十来步远的地方,头也没抬,就跪下给两人磕头问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