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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做主替你休了她……娘做主替你休了她……”小刘氏后面说的话他完全没有听进去了,唐耀祖的耳畔只不停地回响起这一句话,他一下子失神愣在了那儿,心中只剩下这一道声音,脑海中却不由自主地不断浮现出婚后自己与雨娘相处的情景。
新婚时娇怯淘气的小妻子,会把自己遇到的每一件事都细细地跟他说,爱做饭炖汤给他喝,还总不依不饶地让他帮她想怎么能做得更好吃。后来自己忙着读书,她便缠着学认字,自己抱着书琢磨,还坚称“书中既有颜如玉和黄金屋,那书中必定有好菜谱”。她除了做羹汤外,便是安安静静地待在院子里给他和他娘做衣裳鞋袜,他要是读书累了去陪她,哪怕他就只是坐在一旁不言不语地看她做针线,她也会笑得甜甜的,跟他说,“他是最好的相公!能静静陪着他,就很开心,很幸福了!”
唐耀祖很是无措,三年来与妻子不多的相处画面,竟是如此深刻地烙印在他的脑海里,可当他意识到的时候,那些美好的画面却在他脑中一点一点碎裂开来,变成一块块再也镶不回去的碎片;他有些喘不过气来,眼前喋喋不休的母亲,于他竟也一下子变得陌生了。
可这是他的亲娘,年轻守寡,含辛茹苦将他抚养长大的亲娘,面对母亲如此决然、不容商量的态度,唐耀祖无奈沉默了,心里哪怕有再多想问的话,此刻也一句都问不出口,最后只平平淡淡地道,“娘,孩儿知道了!她的嫁资可许了她带走?”
“虽然无出是她的大错,但我们唐家也不是刻薄的人家,她的嫁资连同首饰,娘都许了她带走,我们家当初出的聘礼,也没再去讨还。”
“娘,孩儿累了!想先回房歇息了!娘您也早些歇息吧!”告别母亲,唐耀祖独自一人回房,许是更深露重,他竟觉得十分寒冷,不禁打了个寒颤。
卧房里已经点起了一盏油灯,烛火摇曳,晃得他心烦不已。偌大一个唐家,似乎什么都没改变,连这屋内的摆设也都与他离家时几乎一般无二,只是,再怎么亭台依旧,也无法掩盖这里再也没有一个就连陪着他发呆都会开怀去笑的女子了!
心一下空荡荡的,唐耀祖小心地从怀里掏出一个被仔细藏着收好的纸包,打开来,是一支晶莹剔透的羊脂白玉钗,是他在京中得了贵人赏识后,千挑万选出来准备送给她的礼物,他还曾设想过她收到这支玉钗时,会是多么开心。只是,那样的场景怕是永远都不可能实现了,而这支玉钗,到不了它该去的地方了!
今生,注定是要亏欠她了!
第18章 若失(修文)
每月初十,是各院发放月例的日子。十月初十这天,清漪院议事厅早早便是一派忙碌的景象,管事的婆子、大丫鬟分波络绎不绝地前来核账领月例份子。
月例账目照常由安妈妈和林妈妈查看核对无误后,交给帐房的二管事和库房的施妈妈按着账目一一分派月银和份例,比如苏雨,升了一等后每月月银一两半,绸布三尺,细棉布一尺,胭脂水粉若干。
分派月例的事大家都是做熟了的,见正事都处理好了,月例正有条不紊地派发下去;安妈妈眨着眼睛悄悄朝林妈妈示意了一番,林妈妈了然会意,两人便避人耳目地来到了上方角落。
见四下无人注目,安妈妈忙行了个曲身礼,满脸歉意地道,“老姐姐,昨日夫人行事不端,让你受累了!”
林妈妈忙避开身子,再将安妈妈扶起,“秀姑,你快别如此;夫人的心思,老奴明白!再说,伺候好主子不过是做奴婢的本分,哪里说得上什么累不累的话!”
“老姐姐,老夫人身边多亏了有你在,这回可是多亏了有老姐姐帮忙,夫人和小姐都记着老姐姐的好呢!夫人昨晚一夜难眠,十分担心老夫人;老姐姐,你说句实话,老夫人可是气坏了身子?如今可是有恙?”
“秀姑,你转告夫人,老夫人身体很好,昨天虽然是生气了,但晚上睡前气已经消得差不多了……”
林妈妈的话,听得安妈妈闻言一喜,“那表少爷的事,老夫人是改了主意了?”
无奈林妈妈摇了摇头,“还没有,老夫人还是打着从容小姐和宁小姐中选一个联姻的主意。”
“老夫人竟是……”剩下的半句话被咽在心里——如此顽固,“老姐姐可还能帮着劝一劝?”
“此时一动不如一静,老夫人的性子从来是吃软不吃硬的。再说这事如今不过老夫人是一头热,关键的是表少爷那边是什么意思?若是表少爷没那个意思,老夫人不就自然会改了主意?说句良心话,毕竟两位孙小姐也是在自己院子里养大的,老夫人心里不是不疼两位孙小姐的。”虽然在这件事上,林妈妈与夫人这边达成了一致,但仍是十分维护自己的主子。
“老姐姐,道谢的话秀姑就不多说了。等这件事过去了,夫人和大夫人一定会好好感谢你的!多亏你早早递了消息出来,让夫人和大夫人才能早做谋划,否则事情就难了了。在老夫人跟前,还望老姐姐你多多周旋!”
“此事老奴自当尽心,两位小姐也是老奴一手带大的,老奴只有希望她们好的!夫人这边还是尽快探探表少爷的口风,老夫人这边,老奴尽量先拖着。”
“有劳老姐姐费心了!还有一事要劳烦老姐姐,表少爷只带了一个小厮,身边也没有个贴心人,老姐姐瞅着合适的时机,看能不能把苏家雨娘拨到表少爷身边去,表少爷身边,不正缺这么个伺候的人。”
“夫人想得周到,老奴会尽快找时机向老夫人提的。”
“老姐姐,夫人并非有意冒犯老夫人,只是一片慈母之心,实在无奈才会如此。夫人已经去信让大夫人送两位表小姐来广宁,相信不出十日,两位表小姐便会到来;夫人还安排了人在广宁府四处打探,总之,表少爷的亲事,夫人一定会安排得妥妥帖帖的。”
“秀姑,勿需多言,爱子之心,人皆有之,夫人之心,老奴明白!”
自老夫人和夫人发生了一番争执之后的这三日,府里的气氛明显十分压抑,众人都是兢兢业业,唯恐自己出了岔子。于苏雨而言,很容易便发现了这种紧张的气氛,黄嫂子和玉莲也不爱调笑了,小丫头们也不敢四处去玩,得了闲工夫便打扫起来,把个厨房弄的真可谓是光洁如新。就连一向独善其身的苏雨,也颇觉这沉闷的日子还是早点过去得好,没得把人都给憋坏了。
这日中午,趁着玉莲来领食盒的时候,苏雨将玉莲拉到一边,悄悄问道,“老夫人的气可消了?”
玉莲想是也憋苦了,拉着苏雨便是一番诉苦,“还没有呢!从不曾见老夫人跟夫人这么生气呢?一连三天,早晚请安喊着连院子都不肯让夫人进,还好有林妈妈劝着,就让在侧厅里坐一会儿,连茶水都不许上,待一盏茶的功夫就说乏了让夫人自己回吧!爱玩的把戏也不玩了,每天就是拉着林妈妈说话,也不知道是在说什么。就是常常念叨表少爷,偏表少爷如今也是奇怪,每天早出晚归,也不是知道是在忙什麽?”
苏雨静静地听玉莲抱怨完,这才挑眉问道,“你真不知道老夫人是为什么生夫人的气?”
玉莲左右探了探头,环视一圈之后,压低声音道,“雨娘姐姐真聪明!我悄悄地打听过,是为了表少爷的亲事。”见苏雨仍然一脸茫然,不免有些气恼,“姐姐是早就知道了吧!还来逗我?真是可恼!”说完扭转身子要走。
“玉莲,你等等,”苏雨忙拉住她,也压低声音道,“我都给你说迷糊了,表少爷的亲事,老夫人干嘛要和夫人生气?”
“哎!看我都糊涂了!姐姐不是从京里出来的,自然不知道。表少爷的亲祖母是老夫人嫡嫡亲的长姐,可以说老夫人是被长姐一手带大的,后来两人都嫁到了京中的官宦人家,只是几年前,姨老太太的夫家败了,被皇上下了诏狱,赐死的赐死,流放的流放,表少爷能回来,还是得了皇上的大赦。如今曾家嫡支就表少爷这一根独苗,老夫人自然想将表少爷护于身下,便想嫁一位嫡出的孙小姐给表少爷,只是曾家如今三代之内,不予科举,连子孙都不能出仕,夫人和大夫人自然不愿意嫡亲的女儿如此下嫁,这不,怎么都不肯松口许下婚事,老夫人不就给就气着了么!”
苏雨总算是知晓了事情原委,可这婆媳争锋,哪里是外人能插手的?更何况自己如今人微言轻,便不过多打探,避而言他起来。“那这事就一直这么僵着了么?”
“谁知道呢?现在可不就是正僵着!我如今只盼着这事能早早的有个结果出来。”玉莲想是因为倾诉了一番,也松泛了些,将走之时,轻轻在苏雨耳畔说道,“刚才的话,姐姐可一个字都别说出去哦!”
“我明白的!你放一百个心!”送到门外的时候,苏雨忍不住还是叮嘱了一句,“这个事一直僵着也不是个办法,表少爷不是当事人么?怎么没人想着问问他是什么意思?没得为了件不必要的事,坏了老夫人和夫人们多年来的婆媳情份。”
玉莲的小脑瓜一点就通透了,眨眨眼说,“姐姐说得对!别老夫人在这儿使尽了力气,表少爷还不一定领情呢!要不,我问问表少爷去?”
“你真傻了不成?这件事能这么办吗?你悄悄地把话透给林妈妈,说你见表少爷来了之后老夫人和夫人就闹起了气,想着是不是有表少爷的什么缘故,要不要让你偷偷给表少爷的小厮递个口风,接着就看林妈妈怎么吩咐你就怎么去做。你机灵点不行吗?”
苏雨的一番指点,让玉莲一下茅塞顿开,“姐姐,我知道该怎么办了!”
趁着老夫人午休的时间,玉莲按照苏雨的指点,把话风透给了林妈妈,林妈妈瞅了她好几眼,才夸道,“你这小丫头也长大了,也懂得花心思办事了!晚上你给表少爷送宵夜的时候,就悄悄透句话给当归吧!”
玉莲领了话便下去了。
没多久,林妈妈让人叫来一个粗使小丫头,正是分在玉莲手下的一个。
“你玉莲姐姐这两三日都做了什么事?见了哪些人啊?”
见林妈妈问得和气,小丫头掰着指头如数家珍地将玉莲的行踪道出,别的都没什么异常,只除了一件事。
“你说你玉莲姐姐今天领午饭的时候,和厨房的雨娘姐姐聊了好半天,走的时候你玉莲姐姐很高兴。”
“对呀!本来听见雨娘姐姐让玉莲姐姐机灵点,以为玉莲姐姐会不高兴,可是没想到玉莲姐姐倒是很高兴。”
“妈妈知道了!你先下去吧!让你玉兰姐姐给你几块糕点尝尝。”
“谢谢妈妈!”小丫鬟撒腿便跑着去找玉兰讨糕吃了。
小丫鬟走后,林妈妈呆在原地沉思了一会儿,似自言自语又似在问着谁,“可见得夫人是早知道那是个伶俐人了,可夫人她到底是在盘算什么呢?老了老了,真是老了,脑子都转不过来了!”
表少爷曾林虽然换下了那身做工的短打衫,但换上的也不过是一身绸布衣裳。在外奔波了一天,腹中觉得有些饥饿,照常一边漫不经心地翻着书,一边等着宵夜送上来。
很快,几道小菜配着一大碗馄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