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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氏欢喜地将她接进后院,谢过凤舞送来的厚厚的添妆,随即想起女儿就要出嫁了,又难过起来。
自凤舞当了太子妃,以前那些轻视她的人多少都有谄媚的时候,只有林家人对她一如既往的亲近。因此,在凤舞心中,也是真的将林家人当亲人看待的。
“小舞,你说那赵简真的会对玉容好吗?”那可是连亲爹都能杀的人呀!云氏自从这桩婚事定下来以后,从来就没有安心过,尤其在福王逼宫事件之后。尽管林峰和凤舞都劝过她,赵简还曾经亲自向她保证过以后不纳妾不置通房,但随着婚期临近,她反而越发不放心起来。
可怜天下父母心啊!凤舞其实很能理解云氏的心情,或许每一位母亲在女儿出嫁之前都是这样不安的吧!
“娘您放心,他要是敢对玉容不好,我和太子殿下会为玉容做主的!”说着,凤舞又慎重地跟林玉容交代道,“玉容你记住,夫妻之间要相互体谅不假,但他若有什么做得不对做得不好的,你也要明着告诉他。他改了便罢,他要是冥顽不灵,你就告诉我,我让你姐夫修理他!”
云氏听凤舞这么说,又担心林玉容如果性格太强,与女婿相处不睦,遂改口劝道:“嫁人是女人一辈子的事情,两个原本不熟悉的人生活在一起,总是要相互体谅相互磨合的,只要他不是另外有女人,或者对你动手,其他的你能忍就忍,以后慢慢让他改了就是……”
凤舞跟着点头,暗忖自己刚才那么说到底好是不好。玉容和赵简毕竟和她跟阿九不一样,他们之前并不熟悉,有些需要磨合的地方也是很正常的。
“我听说他在婚事定下来以后便将之前长辈给的两个通房都打发了,以后自然会对妹妹一心一意的。他也跟我承诺过,会一辈子对妹妹好的。妹妹你别害怕,娘您也别担心。”
林玉容红着脸嗯了一声。云氏虽然点了点头,但哪里就真的能放心?
凤舞现在身份不同了,也不如从前那么自由,不过在林家呆了一个时辰,便要回东宫去了。
在凤舞离开以后,林玉容又认真地对云氏道:“娘,您别担心,他跟我承诺过,说会一辈子对我好的。不管别人怎么说他,女儿心里却总觉得他其实是个有情有义的人……”
因为杜繁大义灭亲,虽然皇帝封其为忠义侯,但只有爵位,并未重用。朝中其他大臣明面上称呼一声侯爷,背地里却是看不起的。与其相反,定远伯林峰在所有大臣和百姓心中都是驱逐鞑子的大英雄,又深得皇帝信任。对这桩婚事,朝臣们大都是理解的,也为此对林峰充满了敬意。
因此,婚礼前三日,林家这边就有不少亲朋好友过来添妆送礼,使得整个定远伯府十分热闹。而到了婚礼这天,前来送嫁的亲友就更多了。
但是,当杜繁在热热闹闹的林家将新娘子接出来,到了以前的靖远侯府,现在的忠义侯府时,尽管请了最好的喜乐班子,府里处处披红挂彩,还是显得门庭冷清。
靖远侯赵荣犯的是谋反大罪,虽然因赵简大义灭亲皇帝开恩没有牵连赵家九族,但原靖远侯府的人是死的死,流放的流放,只剩下杜繁的心腹还在。靖远侯府的姻亲虽然明着没有被牵连,但赵荣的同党肯定躲不过去,就算不是同党,也遭到皇帝厌弃。剩下来的人自然是将大义灭亲的杜繁恨得要死,既然赵简都改名叫杜繁了,抛弃了曾经属于赵家的一切,他们自然也不再认他。
所以,今天杜繁成亲,除了一直追随他的心腹属下,朝中一个同僚都没有来不说,一个亲友都没来。送嫁的林家四兄弟一看,当时就黑了脸。林江东正要让人回定远伯府将自家亲友请一些过来,就听到传报说太子殿下和太子妃来了。
凤舞早猜到去忠义侯府恭贺的人可能不多,因此与杜嘉麟商议了,提前五日去了林家给玉容妹妹添妆,大婚当日却去了忠义侯府。
看到杜嘉麟和凤舞来了,不管是杜繁还是林家几兄弟都悄然松了口气。哪怕今日一个宾客都没有,只要有太子和太子殿下在,这场婚礼就不算委屈。
傧相问杜繁:“侯爷,要不要等会儿再拜堂?”既然太子殿下和太子妃来了,相信很快就会有很多宾客上门恭贺的。
杜繁看向林家几兄弟,问:“四位舅兄以为如何?”
林家四兄弟对视一眼,看着坐在主位的太子和太子妃,摇头道:“不用等了,别误了吉时。有太子殿下和太子妃在,就是宾客满堂也比不上。”
杜繁点点头,他也是这么想的。
傧相及时唱道:
“一拜天地!”
“二拜君亲!”因为没有高堂,而且杜繁不想拜他父亲和嫡母,因此将二拜高堂改成了二拜君亲!本来他是打算拜赐婚圣旨的,但既然太子和太子妃在,改为拜他们也成。毕竟太子是国之储君。
于是,杜嘉麟和凤舞成了证婚人。
果然,京城里朝臣和权贵们消息最是灵通,听说太子殿下和太子妃亲自前往忠义侯府,震惊之后也赶紧带着礼物往忠义侯府赶去。就在太子和太子妃到达忠义侯府不久,朝中大臣和其他勋贵也带着贺礼到了。
如此,杜繁和林玉容在太子和太子妃的见证之下拜了天地,送入洞房,等杜繁再次出来的时候,原本冷清的忠义侯府已经变得非常热闹了。
杜繁也不屑与这些见风使舵的墙头草应酬,不过人都来了,也不得不勉强自己应酬一番。开席之后,他亲自敬了太子三杯喜酒,又与其他道贺的同僚寒暄几句,敬了一番酒便回了新房。
杜繁没有别的亲友过来,他出嫁的姑姑、姐姐、侄女全都没有来,而那些跟在太子和太子妃身后过来的大臣和勋贵们的女眷因为和杜繁不熟,也没有来新房。因此,新房里除了侍女和喜嬷嬷,便只有凤舞这位太子妃在。
之前杜繁已经揭了盖头,和林玉容喝了合卺酒,喜嬷嬷从他们两人头上各剪了一束头发系在一起谓之“结发”,整个婚礼便只剩下“洞房”了。
大婚的妆容很漂亮,但也很累人。头上发饰太多,凤冠很是沉重,头发用头油梳得一丝不乱,将头皮拉得紧紧的。见也没有外人,凤舞便劝林玉容去梳洗一番,换了日常装束出来。
去了头上沉重的凤冠,换上大红绣折枝石榴花的新婚常服,尽管她洗了头发披散在身后,但粉脸含羞,依然娇美如三月春花。
“玉容今天可真漂亮!果然新娘子是最美的!忠义侯可真是有福气!”凤舞过来,接了侍女手中的干帕子为她擦头发。
“姐姐,怎好劳烦你……”林玉容大惊,就要站起来躲开,却给凤舞按了下去。
“今天在这里我只是你姐姐,有什么不可以的?”凤舞经常做这个,手下利落得很,没过一会儿就将林玉容一头秀发擦到七八分干。
梳头凤舞就不是很擅长了,所以还是劳烦侍女给林玉容梳了一个简单的发髻,插上两只赤金嵌红宝三尾凤钗,再戴上一朵大红的芙蓉绢花,看起来又喜庆又漂亮。
“都说新娘子是一生中最美的时刻,这话果然不假。玉容你看,镜子里有个小仙女呢!”
“姐姐打趣我……”任是林玉容平日里再大方,在今天这样的时候也不禁羞怯地低下了头,心里隐隐地也有些不安。她悄悄拉着凤舞的袖子,小声道,“姐姐,我,我有点怕……”
凤舞将新房里的侍女和喜嬷嬷都打发到外间去,拉着林玉容在桌子跟前坐下,安慰她道:“别怕,今天姐姐就在这里陪着你,等新郎官回来了再走……”
林玉容见新房里没有外人了,忍不住拉着凤舞的袖子小声问道:“姐姐,我娘说洞房的时候女人会很痛,让我忍着,顺从丈夫就是了;但她又说要是杜繁敢动手打我,让我不要忍着。我娘的话好生奇怪……姐姐,洞房到底要做什么?男人会打女人吗?”
凤舞尴尬地看着林玉容,想着自己和杜嘉麟的洞房之夜,不禁捂着嘴暗自好笑。怎么这个时代新婚之夜的性启蒙这样简单呢?不是应该弄一本春宫图什么的传给女儿吗?
“姐姐……”林玉容见她笑,又红了脸,心里真是好奇极了。
凤舞想了想,凑到她耳边道:“成婚后,妻子和丈夫便要生活在一起。你想啊,一男一女同床共枕,自然会对对方的身体好奇……反正你丈夫什么都懂,到时候你只要柔顺些,他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好了……”
林玉容若有所思,想着那句一男一女同床共枕,对对方的身体好奇,她便依稀明白了一些,脸上更是飞起了红霞。
没过一会儿杜繁就回来了。
“参见太子妃娘娘!”看到凤舞在新房里,杜繁一点不意外,只是看着她的神色有些复杂。想不到今日他大婚一个亲友都没来,她和太子殿下竟然会来给他撑场面。
若不是太子殿下来了,只怕他这个冷清的婚礼明日起就要成为恒京的新笑话了。其实他倒是不怕人家说,反正他在外的名声就不好,但他现在不是一个人了,她娶了妻子,却不想岳父岳母从小宝贝到大的妻子受自己连累。
“不用多礼。”凤舞伸手虚扶了一下,便起身告辞道,“**一刻值千金,我就不打扰你们了。愿你们夫妻能相互体谅,相互扶持,白头偕老!”
“多谢娘娘!”
杜繁和林玉容起身送走凤舞,关上房门,夫妻两个面面回头对视一眼,不由都红了脸,有些尴尬。
“你饿了吗?”
“你吃饭了吗?”
两人几乎同时问出口,随即又相视一笑,之前的陌生和尴尬顿时消去不少。
“我去传饭进来,我们一起用吧!”
用了晚饭,夫妻两个重新梳洗换了衣服躺在喜床上,度过了一个别开生面的新婚之夜……
或许是今天看到别人成亲,杜嘉麟想起了他和凤舞的新婚之夜,这天晚上特别地缠她,一直折腾到半夜才歇下。
周御医每过七日来请一次平安脉,脉相显示,太子妃身体很好,只是一直没有诊出喜脉。
冬月底,刚刚回天机门的肖天杰和天医门的袁继扬一起赶到恒京。
肖天杰带着袁继扬熟门熟路地来到东宫。
杜嘉麟欢喜地将师父和岳丈迎进去。二人是接到杜嘉麟的传信,知道凤舞可能被人下了绝根草匆匆赶来的。到了东宫,两人也顾不得寒暄,直接就要去给凤舞诊脉。
肖天杰的医术虽然比不上袁继扬,但也算得上是天下第一流的名医了。两人轮流为凤舞诊脉,又问过她服药前后身体是否有异常,最后得出的结论却与御医一样——凤舞身体强健,但到底有没有吃过绝根草,他们也诊断不出来。
最后,袁继扬也只能无奈叹道:“如此也只能等个一年半载的,自然也就知道了。”
杜嘉麟一开始很失落,但随后又想,连岳丈都说小舞身体很健康,或许小舞是真的很健康,没有被下绝根草吧?那天水晶马蹄糕里面的绝根草不就是被她尝出来了吗?之前的小舞没有发现,说不定根本就没有。
于是,肖天杰和袁继扬也安慰凤舞道:“小舞,你的身体一点问题都没有,肯定是那敬王妃故意说来吓唬你的。”
杜嘉麟也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