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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敬一抬头看看柳一鸣,然后他笑了笑:“岳母,这是我的兄长。”他故意把兄长两个字咬得极重。
柳一鸣的脸黑了黑,看着金敬一又不好在此时说什么,只能沉默不作声;在旁人的眼中,比如谈夫人的眼中那就是默认了。
谈夫人打量一番柳一鸣:“左不过是一个捕头,敬一啊,不是做岳母的多嘴,你不要什么人都结交;这世上便有一种人,好的就是攀交权贵,为得还不是平步青云?”
柳一鸣点点头:“谈夫人说得极是,金大人应该很受教才是。想来这也是谈夫人的经验之谈,谈家的兴旺可全赖广结朋友。”
谈夫人的脸色一变,对柳一鸣她当然不是真得不识,不过是故意要给其难堪,却不想柳一鸣居然敢用话刺她。
“对了,忘了问敬一是来做什么的。义庄之内大半都是死人,难道有敬一你认识的人?”谈夫人没有和柳一鸣纠缠,因为她深知蛇要打在七寸上;因此只一句话就可以让柳一鸣提起心来,也能让金敬一变得小心翼翼。
金敬一闻言看向谈夫人,过了一会儿他笑了:“也是,我这点小事岂能瞒过岳父岳母的法眼去?小婿所为之事岳母尽知,又何必再来问小婿呢。”
谈夫人嗔金敬一:“这孩子说话,我哪里知道你来做什么?算了,我也不问了,你陪着王爷前来想是大事,我也不耽搁你们;我也去忙了。”
说着话她站起来,拍拍衣裙向镇南王行礼,然后告退离开;一面走她一面不忘说着话:“你说,这人活着不愿意孤孤单单的,人死了又岂能做个孤魂野鬼?人也罢鬼也好,有个伴才能算是真得有了家。”
“我啊,”她行到了海莲的身边,笑的眉眼弯弯:“今天是来保阴媒的,我们城西的侯爷家小儿子夭折了,想要给他娶几个妻妾,求到了我这里我还能不尽心?为这点事儿我昨天差点跑断腿,才弄全了这些文书。”
她把文书拿出来:“阴婚也是大事啊,就算是妾侍也是侯爷府的妾侍,真是大好的亲事呢。虽然客死异乡,但也算是个有福的。来人,屠户案里的那具无名的女子在哪里,我这就要接了她走。”
“喏,侯爷府赏给你们的。”谈夫人说到此处看一眼海莲:“你说这人要走运真得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对吧?有人生前能享荣华富贵,可是有人却在死后走了好运,啧啧。”
海莲却一把拉住她的胳膊:“你说给谁保了阴媒?”她知道结阴亲的事情,却想不到在今天会遇到这样荒唐的事情——不止是说阴亲荒唐,整个事情都荒唐至极。
谈夫人笑吟吟的:“屠户案的无名女子啊,客死在异乡多可怜,你说是不是?我发善心给她找了门阴亲,给侯爷小儿子做个妾侍,可不是她几世修来的福气?”
海莲闻言眼角跳了跳,就像金敬一答谈夫人的话般:她同样知道谈夫人知道了屠户案中无名女子是谁,而谈家人居然做出这等事情来!
活着的锦儿他们谈家不放过,就算是死了的锦儿他们也要糟踏:阴亲已经够让人恶心了,谈夫人还要让锦儿为妾侍,其用心之恶毒让海莲心中的怒火腾腾的烧了起来。
“你,滚回去。”她死死的盯着谈夫人,字都是自牙缝里挤出来的。现在她真得很想很想一拳打谈夫人个满脸桃花开,看其还敢不敢再来作践锦儿。
金敬一也怒了,但是他的眼中有怒意脸上却没有什么表情,眯起眼睛看着谈夫人并没有制止海莲:他和海莲早已经有了默契,知道什么时候应该由他出面应对,而什么时候应该让海莲去解决事情。
谈夫人敢对锦儿下如此狠手,他是不会放过谈夫人的;但是男人的怒火有时候不在脸上的,却会更为可怕:他从来没有想过要毁掉谈府,但此时不同了。
谈家如何对付他都可以,但是谈家会动锦儿一根头发却是半点也不行。现在,谈夫人在他的眼中真得成了仇敌,不共戴天之仇。
谈夫人并不把海莲的怒火放在眼中,轻轻一笑:“你这人真是不可理喻,此事和你有什么干系?再说我这是在行善积阴德,你不是连这样的好事都容不得吧,那你可真得太坏了。”
海莲看着她:“你在做好事?”
谈夫人点头:“对,我在做好事,你不相信去问问,谁会相信我做得不是善事?”她极为畅快。海莲的反应如她所料,但是又能如何呢,谈夫人知道海莲的软胁在哪里。
海莲是假的,可是此时她不能承认,不敢承认;所以那真得就只能是假的;不管是眼前的假沐氏还是金敬一,都要面对是保哪一个的选择。
是要保活着的假沐氏呢,还是要保那个死去的真沐锦儿?不管选哪一个都不会是好结果,因为金敬一的性格就摆在这里。
如果假沐氏为性命而不顾死去的真沐锦儿,那金敬一会如何看待假沐氏?假沐氏在金敬一的心目中就会成为一个坏人。但是反过来,为了一个死掉的真沐锦儿让假沐氏搭上性命,金敬一肯定会自责也会因此对真沐锦儿不再那么刻骨铭心。
因为真沐锦儿死掉了,却还是带走了一条性命,还是金敬一在意的女子的性命。
如果让金敬一来选的话,嘿,那更加的有趣:保假沐氏,那他这一辈子都无法再面对假沐氏了;如果舍了假沐氏的性命而保死掉的真沐锦儿,那他同样对真沐锦儿也不敢再多去回想,因为金敬一无法面对自己。
所以不管金敬一和假沐氏如何选,唯一得到好处的只有谈秋音——她谈夫人的女儿。
海莲盯着她的眼睛:“积阴德?”她松开了谈夫人的胳膊:“好一个积阴德,好一个做善事。”她话音一落挥手就重重的打在谈夫人的眼睛上:“我现在就打死你,我也去做善事积阴德。”
她说着话一拳接一拳落下来:“打死你,我也给你配个阴亲,我会让你给王爷家的儿子做妾侍,是不是同样是做了大善事积了大阴德;到时候我就算是被砍了头,来世我也会有福报。”
“打死你,我也去做善事!”她不断的重复着这句话,把谈夫人按倒在地上挥拳一下又一下。
二百八六 占住了一个理字()
《嫡妻归来堂前春》来源:
谈夫人不是海莲的对手。她是贵夫人,她是天之娇女,她高高在上,不要说是打人这种不能言之于口的粗事,就是茶水都会有人送到她的手上:什么时候她做事需要亲自动手的?
所以她被海莲打了第一拳的时候,想到不是反抗而是大叫:“来人,来人,把这个该死的贱人拉出去,打!”她可不是一个人来的,也不可能蠢到一个人来见金敬一等人。
金敬一是她的女婿不假,可是她很清楚金敬一的心并不在她这边;用她丈夫谈老爷的话来说,金敬一需要时间——再多给他些时间多让他做些事情,他就会知道他和谈家是不可分割的一家人,就会死心踏地。
如此她怎么可能孤身前来?就算是有王爷在,但是她事先并不知道,是真得不知道所以带的七八个丫头都跟了进来;后来见到王爷,她身边还留了三个人。
她大叫并非只是叫三个丫头,在门外还有十几个她带来的丫头婆子。要知道她可是有备而来,熟知海莲性子的她岂会吃亏呢?早就防着海莲会让人动手,或是海莲自己就会动手。
不过她防备的再早也没有用,叫破了喉咙也没有一个人来救她,更不要说代她好好的教训假沐氏了;她依然只能承受那雨点般落下来的拳头,被打得越疼她叫的越大声:“都死哪里去了,还不过来打杀这个疯妇……”
如果此时她能抬头看一眼的话,她便知道不是她带来的人不理会她,而是那些人根本不敢动:门口那里柳一鸣斜斜的依在柱子上,一柄长剑拔了出来,虽然没有指着人,但是他的目光却是森冷的很。
是人都明白,只要有人敢妄动一步,柳一鸣的剑便不会认人。在王爷面前柳一鸣居然身佩长剑,他杀几个奴仆怕是半点麻烦也不会有的——谈家的奴仆就像他们的主子一样聪明,脑子比旁人要多转几个弯儿,所以没有一个人敢越雷池一步。
门外的人进不来,门里的人呢?门里的三个丫头都僵直的立在原地,因为金敬一死死的盯着她们,手指轻轻的敲在桌上,每一下子都好像敲在了她们的心上。
金敬一这个姑爷从来没有如此可怕过,三个丫头同样也是聪明人,深知自家夫人不会真得有什么好歹,但是她们敢过去对那个所谓的假沐氏——是她们夫人说得,是她们夫人认定的,可是看样子金家人并不这样认为;到时候,她们姑爷怕是会扒了她们的皮。
三个丫头主要是被金敬一拿出摆在桌上的短剑吓到了:她们知道那不是吓唬人的东西。因为金敬一的反应有点过于吓人,有个丫头脚有点软身子就晃了晃,镇南王扬了扬手就把那个丫头的衣服钉到了身边的桌子上!
而镇南王冷冷的一句话更让三个丫头跪到了地上,屋外的人就是杀了他们也不敢进来:“要刺杀本王?!”
三个丫头吓得都要晕过去了,她们手无寸铁啊怎么刺杀,再说她们也真得没有那个胆子要刺杀谁。可是王爷金口玉言,一句话说她们要刺杀,做为奴仆她们的话有谁能相信?
所以谈家聪明的奴仆没有一个敢动一动,他们自有心中的算盘。这次跟着谈夫人来的都是其心腹,大家都不动谈夫人要怪罪还能把她们都杀了?那是根本不可能的,就算是狠狠责打都不太可能。
退一步说他们回府会被责打,那也比被扣上一顶刺杀王爷的罪名要强太多了。算清楚帐目的谈家奴仆们便都变成了木桩子,眼睁睁看着他们的主子被海莲教训,不论谈夫人如何叫骂他们打定主意是不会过去。
原本谈夫人在名义上是金敬一的岳母,在两府没有真正的撕破脸皮之前,依着金敬一的性子总要给谈夫人留三分脸面的。可是谈夫人却要给锦儿配阴亲,还要让锦儿给死人做妾侍,这让金敬一真正的怒了。
不过他要动手的话,太容易让谈家捉到把柄为难,且他一个大男人对女子还真得下不去那个手。因此他只是镇住了那些谈家的人,就让海莲出口气吧。
谈夫人被打的时间久了自然就开了窍,她终究是聪明人嘛,不可能会蠢到头的:“有什么事情可以好好说,都不是外人不要动粗让人看了笑话,有话可以好好说。”
她终于说出几句像人话的言语,是疼痛教了她一个乖。
海莲打得也有些累了,再说总不能在王爷等几个大男人前当真把谈夫人活活打杀,所以她就此收手站了起来:“你知道做点人事才成。”
谈夫人歪歪斜斜的站起来,最先看的人不是金敬一而是她带来的心腹,发现所有的人不是跪就是站,几乎都在原地没有动一步,她心头就拱起一股火气来。
如今柳一鸣已经站直且把长剑收好了,金敬一手边的短刃也不见了,就连镇南王也微微的垂着头看桌边的茶水:那个被他用暗器钉在桌子上的丫头,此时衣裙也离开了桌子,而暗器早已经不见了。
因此在谈夫人看来,就是她的这些心腹太过胆小、太过卖主,居然让她丢如此大的人。当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