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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夏揉了揉额角,顿觉一阵烦扰。
身为云柏的未婚妻,闵媛并没什么过错,甚至的,在那大难临头各自飞的时候,她也无比坚挺地站到了云家这一边,这……按道理来说,这可是患难见真情啊。
真是令人无比痛恨的患难见真情……
明夏嘀咕了一声,顿觉无比无比的头痛。
她是必不会与人共侍一夫的,而云柏,此时又怎能抛下闵媛,背那无情无义的薄幸之名呢?
便是他想,她也不会应!
爱情不应该建立在伤害别人的基础上,那样的爱注定没有幸福,好像被诅咒的玫瑰花,到处都是刺,一不小心,拥有它的双方都会被伤害。
而她是个高傲的人,不允许自己的爱情背上一丝丝的污迹,假如一定要这样才能得到,那她宁可不要。
宁可不要……
可是,怎么跟云柏说?
云柏会理解她么?
明夏心里惴惴,好像有七八个吊桶在那里打水般不得安宁,明夏什么都不怕,就怕的是,她和他之间的感情无以为继,就怕的是,云柏会因为她的“无理要求”而恼羞成怒,就怕的是,云柏认为付出巨大牺牲的自己是吃了大亏……倘若云柏真的挟恩要她以身相许,那她们的爱情还如何生存?
她必不会再喜欢他的吧?
不怕困难,怕的是困难之下,云柏会堕了他的情操……
唉,这想法,也不知云柏会不会认为她是怪胎?
明夏很惆怅啊。
倘若云柏不叫她失望,那么他就必不能抛开闵媛,倘若云柏狠心抛开闵媛,她便要退却……
这可真是个怪圈。
明夏如何也想不出钻出来的办法……
故而这几天见过云柏,她都是战战兢兢说着些不着边际的话,深入交谈是不敢的……而且,就这程式化的见面,还要避着人些,毕竟闵媛的高义现在很得人心,明夏虽然不畏人言,可却并不愿意给人闲言碎语的机会。云柏虽然也郁闷,但生性宽厚的他却不会拽着明夏讨说法,只是每回都神色郁郁,颇像一个受虐待的小媳妇,叫明夏堪堪抵挡不住。
说到这里便想到那太宗皇帝曾戏言要与她找婆家一说,当时害明夏很是忐忑了一阵,一时间到处寻找可以结亲的对象,急急如无头的苍蝇,只盼可以在圣旨下来之前搞定了终身大事,哪怕只是一个形式……可如今这赐婚一说却没什么声息,明夏是个死于安乐的,一旦危机解除便散漫起来,只想着太宗皇帝日理万机,必没有什么时间想到小小的她的婚事,现如今也不很放在心上了。
但林飞卿那里却又如何呢?
明夏纠结纠结啊……林飞卿如今和卢荃同科中取,都被太宗皇帝赐了职的,成日家忙,听秀儿说,他每日早出晚归,就是秀儿都好几天不曾见过,在这种时候,明夏怎好意思去寻他呢?
可毕竟是他为杜家出了气,明夏郁闷之余,心里是很感激的。
再来还有那李恪……这孩子真是越发出落的好看了,呃,看她想哪去了……明夏拍了拍面颊,暗道自己也不淡定啊,不过见了几次面,竟然念念不忘起来,这李恪再好也只能当他是一副绝世的好画来瞻仰膜拜,纠葛是最好没有的……当然了,这比较难办,因为李恪时不时便会派韩元来请她品茶吃酒,明夏很是疑惑,不知这李恪是如何弄出这么多闲暇的时间的,可怜她每次都拒绝不得,谁让人家不仅是皇子,还是她的救命恩人呢?
李恪毕竟是孩子,好办的多,难办的是吴岑啊。
听闻这厮在那太极殿上也为杜家添尽了好话,明夏虽然觉得很费解,毕竟她与吴岑并没什么交情不是,但既然人家看得起她,她总不能无动于衷,改天还是寻了东方阡陌,一块儿去拜访拜访这冷面御史吧。
想到东方阡陌,明夏不免又是头疼,这也是一笔大大的人情债啊,想当初她那般落魄,还是钦犯呢,东方阡陌问都没问就收留了她,甚至还派了小桃悉心照顾,虽然一开始他是看在云柏的面子上,但后来总归是施恩与她,她也得领了这份情,时时刻刻记得还哪!
好在东方阡陌并非那等贪婪之人,他自己对这人情却是不甚在意的,这样的好人,明夏更不能理直气壮的生受人家的恩情,那也太没良心了些。
除了这几大债主,剩下的便是钟惜月和闵媛了。钟鼎虽然迂腐,但是非黑白却还分得清,只是钟鼎热衷学问无心政事,今番都是钟惜月来来回回的为杜家周旋。明夏这才晓得,原来钟惜月也这般大才,虽然年纪轻轻,但却极有见识很有胆识,叫明夏这穿越女也佩服不已。更令明夏惊异的是,钟惜月竟然得了那长孙皇后的赏识,听说极有可能要出任宫中女官的职务……
至于闵媛,唉,闵媛的功劳主要是护持云家,杜家也只是顺便沾了光罢,可即便如此,明夏心里也感激的紧,感激的紧哪……可越是感激,明夏这心里便越发的堵,闵媛越好,她和云柏的希望就越小。
不胜其扰不胜其扰……明夏没心情再坐下去,便准备去那花园里走走,小郎他们现在该同老牛练习骑马射箭了。
因为好不容易才从狱中出来,明夏甚是心疼三个孩子,便没叫他们去学堂上课,只是勒令他们在家学习,期间也可以好好调养身体,等到将他们养得胖胖的,身体都好好的,明夏才放心将他们放出家门啊。
“外头冷,小姐添件衣裳吧?”
明夏应了一声,怡儿便自去寻衣裳,她还没寻见,便有一个小丫环走了进来,报说:“大小姐,门外有一个米姓书生,说是咱们家的三小姐表小姐与四公子的夫子,夫人那边有客在,便叫我来回小姐,见还是不见?”
米青玉?明夏诧异的很,他来做什么呢?
说起来小郎他们一下子旷了三个月的课,她忙于营救也没给米青玉打招呼,是有些失礼的。
可米青玉与东方阡陌有交情在,应该不会不晓得她家出事吧?
那么他此番前来……是家访?
第一百五十八章:丝绸之路【小修】
明夏含笑听着米青玉扯东扯西扯个没完,将小郎三娘恬妞学堂的那点事巨细无遗的全扯了一遍,可说来说去就是不肯道出心中的目的。
唉,本就知道米青玉不是个深沉的人,如今看来,她还是小瞧了他啊……竟这么沉不住气。
“有什么话就直说吧,米夫子。”明夏终于不忍心再看米青玉词穷之后仍然没话找话,即便是苦思冥想也不肯开门见山,没办法,只好替他代劳。
米青玉俊脸一红,干巴巴地笑道:“杜小姐果然明察秋毫。”
明夏淡淡一笑,不动如山道:“过奖。”真的是过奖,像米青玉这样演技拙劣的,她再看不出点什么来,就真的不用在这异世混了。
米青玉却好像下定了大决心,颇有些上断头台的决然,道:“既然杜小姐言明了,青玉也不好再掩饰,此番前来,的确有事。”
“哦?不知米夫子有何赐教?”明夏微微有些好奇,脑子里也飞快地列出小郎他们上学堂的花费单子来,这计算在电光火石间便全部完成,再看米青玉的时候,明夏已经很确定,杜家并不曾欠德馨书院的银子,束脩啊柴炭钱啊文具钱啊……一分都不欠。
既然不是讨债,那米青玉这个模样又是为何?
虽然已经下定决心豁出去了,可米青玉想到那将要说出口的话,仍然是有些赧然,尤其那对面的女子还这般云淡风轻,他便好像个衣衫褴褛的花子站在一个穿戴庄重的小姐面前一般,更叫他窘迫起来,面上讪讪的,他只得硬着头皮道:“杜小姐可是要开窑厂?”
米青玉淡淡的一句话,却叫明夏一惊,暗道这长安人果然是耳聪目明,她与房玄龄商定的方案方才出来,这里连米青玉都得了风声,可见世上果真没有不透风的墙啊!
不过明夏的面上却仍是不动声色,她浅浅一笑,眼神极致无辜中又带了点困惑,望着米青玉道:“米夫子为何有此一说?明夏不明白。”
米青玉却丝毫不为所动,只道:“杜小姐,那房夫人,是我的姨母。”顿了顿见明夏默然不语,他有些怕惹怒了眼前这个一直悠然浅笑的女子,又忙道:“其实,说起来咱们还是亲戚呢,房夫人姓卢,乃是杜小姐母亲武邑卢家的远亲,青玉的娘亲也姓卢,呵呵,若是论起来,青玉该叫杜小姐一声……”尴尬地笑笑,他道:“该叫一声小姨母的……”
“啊?”明夏一惊,方才的讶异都跑到了九霄云外,她有些哭笑不得地问道:“你说……你说叫什么?”
“呃……”米青玉更不好意思,俊脸好像初升的太阳一样红,只是低着头闷闷道:“小姨母……”
“为……为什么是姨母?”明夏欲哭无泪,她还是这般年轻,这般水灵,这般像风像雾又像雨的花样年华呀,怎么一下子就有了这般大的一个外甥?
“因……因为家谱里的辈分,就是这么排的……”米青玉也欲哭无泪啊,你当他就想要这么一个小姨母么?
最可恨的是,日后见了那三个弟子们,他也要叫一声小姨母啊小舅舅……呜呜呜,这叫他一个为人师表的情何以堪啊情何以堪。
米青玉真后悔来这趟啊,然而不来的结果……想到母亲那自成一家从不外传的扭耳大法,米青玉就一阵战栗。
做人外甥……也比少个耳朵强啊,米青玉这般一想,那羞窘顿时下了不少,他索性打开天窗说亮话,直视明夏道:“小姨母,青玉今日来,是有一事相求,还请小姨母千万助我一助。”
明夏被米青玉那流畅无比的“小姨母”叫得有些呆,便顺势点了点头,就见那米青玉兴奋道:“小姨母答应了,青玉拜谢小姨母!”说完也不等明夏的反应,倒头便拜了下去。
这不等于逼人吗?明夏有些不悦,只淡淡道:“你先起来,说说是什么事,倘若力所能及,明夏必然不会推诿,倘若力所不及,我也有心无力。”
米青玉这才手脚利落地爬起来,讪笑道:“小姨母必是可以的,否则青玉也不会来这趟。”
“好吧,那你说说看。”明夏应了一声,随即又补充道:“那个,夫子,打个商量吧,您别叫我……小姨母了,咱们年龄相当,还是按着平时的称呼来,等到联了宗,再叙辈分如何?”
“如此甚好!”米青玉大大地点了点头,颇有些相见恨晚般向明夏道:“我也不想这么冒犯你啊,奈何来的时候娘亲叮嘱过了,必要我叫够一百声的小姨母,说是不够了回去就……”
“就什么?”米青玉顿住不说,明夏却颇有些兴味地追问。
哈哈,料想必是家法吧?
“……就家法伺候。”米青玉虽然不愿说,但想到此番是他求人,便很没气节的招了。
明夏大笑,看不出来啊,这位米夫子还真是……天真的可爱!
米青玉的俊脸更红,简直活脱脱一个米红玉了,明夏这才顿住笑声,使劲咳了咳才压住笑意,之后便一本正紧地道:“既然姐姐给你定了一百声的数额,为何你却不叫了呢?不怕回去受罚么?”
米青玉还道明夏终于肯和他说正事,那神情也赶紧收拾的一派平静,却没想到从明夏嘴里蹦出的是这个,下巴都差点掉在地上,好半天他才不甚自然道:“方才不是你先说不要我叫的嘛……”
呃,这回换明夏窘了,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