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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德禹回来没有多久，就要走了，他走的时候，不敢见张文清，他怕自己看到张文清，就狠不下心来走。
但是他却没有想到，张文清竟然在冯一戟的帮助下，自己偷偷的找来了。
当张文清一身小厮衣服出现在冯德禹面前的时候，冯德禹气的说了一句“胡闹”！
张文清却笑笑的抱了抱他，然后说到：“你就要去做大英雄了，我可不就来崇拜英雄了吗？”
冯德禹叹了一口气，拍了拍张文清的头，无奈的说道：“你啊你，真不知道该说你什么好。”
张文清握住他的手说道：“那就不说吧，我这么乖，你舍得说我？”
温存是短暂的，张文清是过来让冯德禹放心的，而不是让他不舍的。
所以拥抱了一会儿之后，张文清就狠心的推开了冯德禹，笑着和他说道。
“去吧，我的大英雄，我在家里等你回来，无论多久，我都会等你，直到你回来。”
冯德禹点了点头，深深的看了张文清一眼，才登上了去吕江附近的火车
第396章 傩戏（35）（）
今年秋日的雨水有些多，一连下了几日都不见停，闷雷也是特别多，大半夜轰隆隆的巨大声响，和一闪而过的银白色闪电，让张文清不得不被惊醒。
本来怀着身孕就睡的不是很安稳，现在被这样一吓，便是更加的睡不着了。
索性张文清便坐了起来，想还给自己倒杯水喝。
今天冯一戟和她说，吕江战役已经在三天前打响了，随即各大军阀也如约调动了军队，将那些番国人的军队围困起来，现在就是比谁更快，如果在番国人打过来之前解决了这些切入华国腹部的番国先行部队，那么军阀们就能将部队集结起来，到时候大军压阵，吕江就是个硬骨头，让番国人不得下口。
现在就是速度，冯一戟带来的消息还是比较乐观的，比如三天前冯德禹一行人就顺利的将番国人在吕江的聚点吃掉了，而现在就是要守住吕江，让军阀们抽出手来。
潘亮和孙家已经派了五千人去帮助冯德禹，算脚程的话现在差不多已经到了。
这五千人一到，好歹能让冯德禹缓冲一段时间。
消息都是好的，让张文清都很宽心，可不知道怎么回事，今天晚上她就是感觉到心神不宁，好像要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一样。
究竟是怎么了呢？
张文清不知道，她想伸手去拿水杯，却愕然看到窗外好像站了一个人一样，闪电的银白闪过，让张文清看出了这是一个人的轮廓。
这个时候张文清应该是惊慌失措的，可是她竟然对窗外的人感到熟悉，她并不害怕窗外的那个人，这种感觉说不上来究竟是什么，可是张文清就是确信那个人是她熟悉的人。
她握紧了茶杯，朝着那个方向喊了一句：“什么人站在那里？”
那个窗台外面的人还是没有反应，只是站在那里，不说话，也没有什么动作。
窗外的大雨还在不停的下着，那个人好像是在看她，张文清只觉得被那个人看了之后，身上便一阵冰凉，可是那个人的目光很温柔，一点儿恶意都没有。
张文清不禁咽了一口口水，她捂住了自己的肚子，这是一个母亲下意识会做出来的动作，虽然她不认为这个人会伤害她，可是她还是会下意识的这样做。
她鼓起勇气走向了窗台，当她刚刚走了第一步的时候，闪电照亮了那个人的脸庞。
“司令！”
张文清手中的茶杯落在了地上，发出了清脆的响声，外头守夜的丫鬟听到了动静，赶忙跑了进来，只见张文清猛然跑向窗台，丫鬟赶忙上前，张文清抬起头来，是一张满是泪痕的脸。
“夫人，您这是怎么了？”
丫鬟吓了一跳，急忙问到。
张文清却没有回答丫鬟的问题，而是向着窗台探出头来，丫鬟转过头来看向窗外，可是窗外什么都没有。
“冯德禹，你出来啊！冯德禹，你快出来！你不是答应我要回来的吗？你个大骗子！”
丫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张文清却好像忽然崩溃了一样，坐在了地上嚎啕大哭了起来。
这哪行啊，张文清可是怀了身孕的金贵人！
丫鬟赶忙把烛火点了起来，叫了其他几个丫鬟，把张文清扶到了床上去，然后通知了冯一戟。
冯一戟赶到的时候，张文清已经在丫鬟的帮助下穿好了衣服净了脸，只是她的眼睛还是红肿的，一眼就能看出来。
“这是怎么了，听丫鬟说你半夜忽然这样，发生了什么？”
冯一戟知道不对劲，因为张文清的性子他是清楚了解的，她不是一个脆弱的女人，能让她忽然这个样子，一定是有什么特别大的打击。
张文清看到冯一戟来了，就像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一样，死死的掐住了他的袖子，然后抬起头来满眼血丝的看着冯一戟。
“大少爷，你告诉我，司令还好好的是不是？”
冯一戟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知道张文清为什么会突然这么问，只是问她：“究竟是怎么了，姨娘你倒是说啊，你这样我着急！”
张文清的眼泪又止不住地流了下来，她低头呢喃道：“我看见司令了。”
“什么？”
她说的小声，冯一戟离她有些远，并没有听清楚。
张文清再次抬起头来，眼泪已经花了脸颊，她双目无神的说到：“我说我看见司令了，晚上我怎么睡都睡不着，总觉得心神不宁，就起来喝杯水，结果发现，司令就站在那里！”
她抬起手来，指向了窗台。
“他就站在那里，黑乎乎的，也不说话也不动，看不清样子。我想走近一些看清楚一点，结果刚好一道闪电照亮了他的脸，我看见我看见”
说到这里，张文清再也忍不住了，哽咽了起来。
她用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尽量不让自己太大声的哭出来。
“我看见他的脸被削掉了一半，只剩下半张脸在那里，就站在窗台看着我，我看见他的嘴巴动了动，他让我照顾好自己，后来丫鬟进来，他就消失不见了。”
张文清努力的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情，然后说到。
这段话一说完，屋里面的气氛都变得僵硬了，丫鬟们是因为害怕，而冯一戟则是心里一紧，下意识的不想去相信张文清的话。
“姨娘，你是不是看错了，父亲他他怎么会不会的”
冯一戟僵硬的笑了笑，否定了张文清的话。
“大少爷，你再发电报去问问吧，我也不想相信，也不想这样，你去问问吧，我”
张文清又哽咽了起来，她宁愿真的是自己看错了，也不想这是真的。
“是啊，姨娘，肯定是你看错了，不会的，外公和我说了他们马上就能增援吕江了，父亲把吕江守的很好，不会的！”
冯一戟像是安慰张文清，但是更像是在安慰自己，他边说边猛然的站了起来，朝门外走去。
“我再去发电报问问外公，姨娘你放心吧，不会有事的！”
他头也不回的走了，张文清呆愣的看向那个窗台，喃喃自语道：“不会有事的，对吗？冯德禹，我还在等你，孩子还在等你，你不能不回来。”
她闭上了眼睛，不再去看窗台，只是眼泪还是流了下来
第397章 傩戏（36）（）
张文清的房间里，哑巴张拿着一碗清粥走了过来，而张文清正形容消瘦的坐在梳妆台前，呆呆的不说话。
哑巴张叹了一口气，自从那天张文清声称看到了冯德禹之后，她就一直这个样子，也不怎么吃东西，也不怎么说话，就坐在那儿，很是让人心疼。
她的肚子已经开始慢慢的大了起来，冯一戟连着几天都没敢来见她，据说外面已经乱套了，番国人买通了驻守在天海的军阀毛桐，从关口进来了，打乱了潘亮和孙家还有其他几个军阀的布局，那五千人根本就没有增援，而是被调回去清缴番国人了，没有人知道吕江那边到底怎么样了，只知道现在各大军阀已经自顾不暇了，特别是明川政府那边，从天海一路攻来，如果快的话，那么番国人不用几天就能打过来了。
这是谁都没有想到的事情，本来都已经计划好了关门打狗，结果另一边的闸口又被打开，南边的军队数量本来就没有北边多，再加上为了吕江战役，几个军阀都抽调了一部分的人手往北边走过，导致了南边的布置空虚，后劲不足，根本就没有办法抵抗番国人的军队。
冯德禹已经失去了联系快一周了，连冯一戟也猜到了，冯德禹的生还几率不大。
张文清更是比谁都清楚，不然她也不会变成这个样子。
冯一戟劝不动她，只好把所有的事情讲给了哑巴张听，希望哑巴张能够劝住张文清。
哑巴张把清粥放在了张文清的面前，然后坐了下来。
张文清还是呆愣着，并没有回过神来。
哑巴张忽然摸了摸张文清的肚子，张文清这才回过神来，转头看向哑巴张，便见哑巴张正一脸严肃的看着张文清。
“怎么了，爷爷？”
她开口说话，声音之小，哑巴张差点都没听见。
哑巴张伸出手来比划道：你肚子里面的孩子是谁的？
张文清愣了一下，才回答道：“当然是司令的，爷爷您怎么能这样问。”
哑巴张叹息了一声：那你这又是在做什么，你不要这个孩子了吗？
哑巴张的质问让张文清一下子沉默了起来，但是他没有停下来，继续比划着。
当年我捡到你的时候，你被遗弃在路边的草丛里面，全身冻得青紫的，气也是有一口没一口的，我捡你回来，是因为不想让一条小生命就这样悄无声息的死去。你说不计较，但爷爷知道，你心里总是对着生父母有些怨怼的，恨他们把你给扔掉，可是你现在，又和他们有什么区别呢？
哑巴张比划了一大段话，张文清就静静的看着，眼泪不自觉的流了下来。
“爷爷，你说的我都懂，可是他没了，我”
说到这里，张文清泣不成声，她心中早就承认了冯德禹的死讯，只是一直都不肯接受而已。
只是人不能自欺欺人，特别是张文清现在这个状况，根本就不能去自欺欺人。
哑巴张将清粥送到了张文清的手上，接着比划道：爷爷都知道，可是就是因为这样，你才要更加的坚强，不然连你都这样了，让肚子里面的孩子怎么办？
张文清握住了清粥，眼泪一滴滴的滚落在粥碗里面，她摸了摸自己已经明显凸起的肚子，将手中的清粥一饮而尽。
冯家办公室里面，冯一戟接过了小兵递给他的电报，仔细的看了下去。
看到最后，他的手都已经在明显的发抖了，双眼也是通红的，像是受到了什么刺激一样。
他用力的把那张电报往桌子上一拍，努力的忍住自己的泪水，然后深呼吸了一会，才朝着站在一旁的小兵说道：“把兄弟们的白书都拿出来吧。”
一句话判定了事情的结果，白书就是遗书，也就是说，冯德禹和那三千人的部队已经全部牺牲。
小兵的眼睛也红了，这么多年的兄弟，说没了就没了，谁也不好受。
冯一戟闭上了眼睛，看样子很疲惫的